第5章 线索
浮录庵这日停歇一日，笛遥也偷得清闲，溜出门同关如娑四处闲逛。关如娑这尊壶口土地爷，对城内极为熟稔，一顿胡吃海喝后，便把笛遥领到苍月坊，寻了楼顶一处登高望远的雅座，沏了一壶春田三河里，倚阑临风把盏言欢。
壶口关邑收紧了出城盘查，许多脚夫行贾都留滞于关口，而关口西侧的斜道倒是分外清闲，只有一支殡葬行伍缓行。这壶口斜道修葺煞是齐整，铺盖的石板内也多置奇门机关，除非有往来权贵，行军出征等紧要之事会拉开断龙堑供其出关，平素都锁路封口禁止往来。
“你们羌人着实古怪的很，棺椁绘得五彩斑斓，极为艳丽，而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一旦入殡，棺材板边沿便淋上火胶漆永不开封，一开必毁主棺。”苍月坊临近隘口，自然把那支出城的殡葬队伍看的分明，关如娑瞧得仔细，不免心生疑窦。
“我们也同汉人一般笃信轮回，视棺椁为往生者的衣冠，冥间苦寒，衣着艳丽能驱冷祛邪，因此棺椁神圣不可侵犯，宁毁勿损！”笛遥也把目光投向城门口，娓娓道来。“那出关殡葬的羌人身份非富即贵诶！居然能遣人拉开断龙堑。不过平素往生羌人出城也较为便捷，我近来抄写檀渊盟约也发现，有条例规定大凉守卫得尊重西狄民俗，不得多加盘查。”
关如娑掩嘴轻笑，也没多做言语，躬起身子蜷靠在雕柱上，像只疏懒的小猫，只听得楼下木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蹬踏声，“小姐小姐，老爷差人寻你！”笛遥辨得出那是关如娑的随身婢女的声音，关如娑满是不情愿的嘟着嘴，却也不能不走。
笛遥把她送到了关府边上，临行前还在琢磨着事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踱步了几刻钟，随即朝着提辖府方向走去。
提辖衙门自从荆戈来了后，戒备森严。而衙门的悬赏近日也没有多少线索，有些想蒙混过关讨点赏钱的被荆戈整顿了一番，使得衙门比前几日清静得多。
笛遥来提供线索无疑让荆戈喜出望外，这几日案情没什么突破让人捉急，而陪戎校尉也分兵在南北道关键路口设下据点，但人手有限，也不可能彻底盘查。
议事厅比较粗躁，杂乱放置些宝剑画戟，笛遥清雅的相貌给荆戈留下了不错的感官，他大刀金马的坐在主座之上，直接开门见山的向笛遥询问线索。
笛遥略做思索，整理了一下辞措道：“草民为书舍誊写檀渊条文，知道当初大凉曾应允西狄诸国在商贸往来，日常通关中尊重双方习俗。草民猜测，易淮良可能会把大宗财物混入一些羌人的殡葬队伍或者西域宗教行伍内。”
荆戈顿时挑起剑眉，摸摸胡须，不作言语罢手示意笛遥接着讲下去。
笛遥见状，不免也有了喜色，含笑道：“草民斗胆猜测，易淮良可能在南路设只队伍当幌子，而大宗财物瞒天过海取北道出大凉。将军可核查一下关邑寻常记录，装载大宗财物的车队脚力颇慢，怕是落在了朝廷铁骑后边了，将军漓龙飞鸢可即刻出关，前后夹击，重点盘查殡葬队伍。至于南路的幌子轻装出行，怕是赶不上了。”
荆戈略做思索，附耳身侧一魁梧甲士吩咐几句，然后径直走向笛遥，拍拍了他的肩膀，不掩其欣赏之色：“那小兄弟觉得，易淮良这只仓鼠会在哪儿呢？”笛遥肩头感到一沉，甚是难受，到底是边关虎将，天生神力，他艰难的立住身形，狼狈道：“经营壶口计司多年，人脉错综复杂，他出关怎么可能会没留下半点线索？”
荆戈见状，抚掌哈哈大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公伯，你看由这小子候补今年的漓影阁如何？”议事堂下一个白眉入髻的老人只是沉吟一声，他跟前的一个花翎校尉便近前说到：“漓影阁编制有限，今年难得空缺，小兄弟天资聪明，但经验尚浅，属下以为可以再观察观察。”
名叫花伯的老者饶有意味的看了看花翎校尉一样，便垂下眼帘道：“漓影阁事滋重大，而小兄弟说言尚未证实，可容后再议。”
荆戈似乎也料想到有这般反应，把目光投向大堂偏隅，“沉生你觉得呢？”
角落梨木椅上一名白衣男子随意的坐着，似乎并未关心大堂之事，直到荆戈唤他的时候才吭出声来：“这些年军中新晋漓影阁之人水平参差不齐，属下倒是觉得小兄弟是可塑之才，”沉生坐的甚远，声音穿过来有些飘忽的感觉。
沉生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笛遥”
“日长鸦啼悲，路遥闻笛远！”沉生只是喃喃道。
“就这般决议了！”荆戈打个哈哈道，“将军！”花翎校尉似乎不想作罢，却被荆戈一个眼神制止了。“沉生，笛遥留下，余众散去吧！公伯别忘了置办酒席！”荆戈吩咐道，诺大的议事堂须臾之间仅仅剩下三人。
远处的沉生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走进了笛遥，“笛遥小公子恐非我大凉中人吧。”笛遥正想说些什么，沉生却接下了话头：“书舍誊写一般都需精通狄凉两国语言，大凉青年男儿却是多专研经史以图功名，而且你建议的彻查方向也是首推羌人送葬队伍，怕是了解了其中不少曲折！”
“羌人！？哈哈，笛遥小兄弟可不大像羌人长相啊！”荆戈也是来了兴致，按律非炎族中人致仕应由天渊阁票拟，大凉皇帝亲准。不过漓龙边邑常年征战死伤诸多，经略府中人员更迭频繁，人员任免都是先定再报。
“的确如此！不过羌人身份当是会影响笛遥小兄弟在大凉行走，不过问题不大，户部的盘查到不了漓龙，造个汉人身份交由经略府负责便是。”沉生道。
最诧异的还是笛遥本人，自己只是提供些线索，居然稀里糊涂的混了一个漓影阁的差事，而且貌似是个香饽饽。荆戈也似乎看出笛遥心中所想，挥手示意二人坐在自己跟前的两把靠椅之上。
(本章完)
壶口关邑收紧了出城盘查，许多脚夫行贾都留滞于关口，而关口西侧的斜道倒是分外清闲，只有一支殡葬行伍缓行。这壶口斜道修葺煞是齐整，铺盖的石板内也多置奇门机关，除非有往来权贵，行军出征等紧要之事会拉开断龙堑供其出关，平素都锁路封口禁止往来。
“你们羌人着实古怪的很，棺椁绘得五彩斑斓，极为艳丽，而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一旦入殡，棺材板边沿便淋上火胶漆永不开封，一开必毁主棺。”苍月坊临近隘口，自然把那支出城的殡葬队伍看的分明，关如娑瞧得仔细，不免心生疑窦。
“我们也同汉人一般笃信轮回，视棺椁为往生者的衣冠，冥间苦寒，衣着艳丽能驱冷祛邪，因此棺椁神圣不可侵犯，宁毁勿损！”笛遥也把目光投向城门口，娓娓道来。“那出关殡葬的羌人身份非富即贵诶！居然能遣人拉开断龙堑。不过平素往生羌人出城也较为便捷，我近来抄写檀渊盟约也发现，有条例规定大凉守卫得尊重西狄民俗，不得多加盘查。”
关如娑掩嘴轻笑，也没多做言语，躬起身子蜷靠在雕柱上，像只疏懒的小猫，只听得楼下木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蹬踏声，“小姐小姐，老爷差人寻你！”笛遥辨得出那是关如娑的随身婢女的声音，关如娑满是不情愿的嘟着嘴，却也不能不走。
笛遥把她送到了关府边上，临行前还在琢磨着事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踱步了几刻钟，随即朝着提辖府方向走去。
提辖衙门自从荆戈来了后，戒备森严。而衙门的悬赏近日也没有多少线索，有些想蒙混过关讨点赏钱的被荆戈整顿了一番，使得衙门比前几日清静得多。
笛遥来提供线索无疑让荆戈喜出望外，这几日案情没什么突破让人捉急，而陪戎校尉也分兵在南北道关键路口设下据点，但人手有限，也不可能彻底盘查。
议事厅比较粗躁，杂乱放置些宝剑画戟，笛遥清雅的相貌给荆戈留下了不错的感官，他大刀金马的坐在主座之上，直接开门见山的向笛遥询问线索。
笛遥略做思索，整理了一下辞措道：“草民为书舍誊写檀渊条文，知道当初大凉曾应允西狄诸国在商贸往来，日常通关中尊重双方习俗。草民猜测，易淮良可能会把大宗财物混入一些羌人的殡葬队伍或者西域宗教行伍内。”
荆戈顿时挑起剑眉，摸摸胡须，不作言语罢手示意笛遥接着讲下去。
笛遥见状，不免也有了喜色，含笑道：“草民斗胆猜测，易淮良可能在南路设只队伍当幌子，而大宗财物瞒天过海取北道出大凉。将军可核查一下关邑寻常记录，装载大宗财物的车队脚力颇慢，怕是落在了朝廷铁骑后边了，将军漓龙飞鸢可即刻出关，前后夹击，重点盘查殡葬队伍。至于南路的幌子轻装出行，怕是赶不上了。”
荆戈略做思索，附耳身侧一魁梧甲士吩咐几句，然后径直走向笛遥，拍拍了他的肩膀，不掩其欣赏之色：“那小兄弟觉得，易淮良这只仓鼠会在哪儿呢？”笛遥肩头感到一沉，甚是难受，到底是边关虎将，天生神力，他艰难的立住身形，狼狈道：“经营壶口计司多年，人脉错综复杂，他出关怎么可能会没留下半点线索？”
荆戈见状，抚掌哈哈大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公伯，你看由这小子候补今年的漓影阁如何？”议事堂下一个白眉入髻的老人只是沉吟一声，他跟前的一个花翎校尉便近前说到：“漓影阁编制有限，今年难得空缺，小兄弟天资聪明，但经验尚浅，属下以为可以再观察观察。”
名叫花伯的老者饶有意味的看了看花翎校尉一样，便垂下眼帘道：“漓影阁事滋重大，而小兄弟说言尚未证实，可容后再议。”
荆戈似乎也料想到有这般反应，把目光投向大堂偏隅，“沉生你觉得呢？”
角落梨木椅上一名白衣男子随意的坐着，似乎并未关心大堂之事，直到荆戈唤他的时候才吭出声来：“这些年军中新晋漓影阁之人水平参差不齐，属下倒是觉得小兄弟是可塑之才，”沉生坐的甚远，声音穿过来有些飘忽的感觉。
沉生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笛遥”
“日长鸦啼悲，路遥闻笛远！”沉生只是喃喃道。
“就这般决议了！”荆戈打个哈哈道，“将军！”花翎校尉似乎不想作罢，却被荆戈一个眼神制止了。“沉生，笛遥留下，余众散去吧！公伯别忘了置办酒席！”荆戈吩咐道，诺大的议事堂须臾之间仅仅剩下三人。
远处的沉生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走进了笛遥，“笛遥小公子恐非我大凉中人吧。”笛遥正想说些什么，沉生却接下了话头：“书舍誊写一般都需精通狄凉两国语言，大凉青年男儿却是多专研经史以图功名，而且你建议的彻查方向也是首推羌人送葬队伍，怕是了解了其中不少曲折！”
“羌人！？哈哈，笛遥小兄弟可不大像羌人长相啊！”荆戈也是来了兴致，按律非炎族中人致仕应由天渊阁票拟，大凉皇帝亲准。不过漓龙边邑常年征战死伤诸多，经略府中人员更迭频繁，人员任免都是先定再报。
“的确如此！不过羌人身份当是会影响笛遥小兄弟在大凉行走，不过问题不大，户部的盘查到不了漓龙，造个汉人身份交由经略府负责便是。”沉生道。
最诧异的还是笛遥本人，自己只是提供些线索，居然稀里糊涂的混了一个漓影阁的差事，而且貌似是个香饽饽。荆戈也似乎看出笛遥心中所想，挥手示意二人坐在自己跟前的两把靠椅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