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苗疆:巫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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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谁也不能惹

“阿妹今日真是聪明,问得也真是好。”烛渊的眼里有赞赏之意,笑得温和,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很是迷人,“我若不找阿妹来与我一起背负,我要找谁呢?”

烛渊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站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踱着步,轻悠悠道:“好阿妹,我可是找了你二十年,你阿娘可是把你藏了二十年,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说,我不找你一起背负,我还能找谁呢?”

烛渊说得很慢,很轻,伴着轻轻的冷笑,冷得透骨的笑。

“找了我二十年?”龙誉紧紧拧着眉心,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何要找他?遇到他之前,她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他,他又怎么会找她?

“不信么?是觉得太久?还是觉得你根本不认识我,为何会找你?”烛渊背对着龙誉,轻笑着反问。

“我只是觉得不可能。”沉吟片刻,龙誉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有什么值得一个人去找寻另一个人二十年之久,二十年间没有丝毫音讯,却仍坚持不懈地寻找?不可能,总之她认为不可能,他把她带到圣山,不过是要惩罚她盗了教中的圣药,不过中途出了岔子,她被圣蝎认定了而已。

“哦?阿妹认为不可能么?”烛渊依旧背对着龙誉,声音冰冰冷冷,“那我与阿妹的心有灵犀,阿妹又是作何解释?”

“因为这二十年来,我知道你定在某一处活得好好的,所以我从没有间断过找你,可是你阿娘把你藏得太好。”烛渊说着,慢慢转过身,再次面对龙誉,慢慢向她走近,嘴角勾着冷笑,声音冷得不能再冷,“如今,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找到,阿妹你说,我找你找得那么辛苦,如今找到你了,我该拿你怎么样呢?”

龙誉却是紧紧盯着烛渊的左眼,一股寒意在心底腾升。

因为烛渊那墨黑的左眸,此刻已是腥腥的血红色!

烛渊的左眸猩红如血池,燃烧着,翻滚着。

龙誉想到了叠嶂林里的那一晚,他的左眼也是这样红得似血,就像是翻腾不息的恨意。

“呵呵,阿妹,觉得我的眼睛好看么?”烛渊蹲下身,靠近龙誉,让龙誉能够瞧得清楚,“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龙誉只是看着他的左眼,沉默不语。

她突然想起了流传在苗疆的一则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黝黑如乌泽大地的孩子出生了,却在一生下来就被所有人厌弃,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村寨无缘无故死了许多牲畜,接着又是无缘无故死了许多人,以后的每一年,村寨中总会有人无缘无故死亡。

孩子五岁时,村中巫姑占卜的卦象显示,此孩子是百年一遇的灾星,会给村寨带来灭顶之灾,唯有将他用火烧死,才能结束这灾难,于是孩子被扔进了火堆里,却在那一刻,孩子化身成魔。

于是,村寨的灭顶之灾是真正的到来了,化身成魔的孩子一夜之间将村寨血洗了,无论是刚出生的婴孩,还是奄奄一息的老妪,无一幸免。

然而,却也在天亮之时,化魔的孩子也在晨光中死去了,灰飞烟灭。

她小时候喜欢缠着阿娘给她说这个故事,她觉得那个孩子很可怜,而在阿娘口中的那个孩子,就是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

是他心中的恐惧与恨意,让妖魔吞噬了他,最后与他所爱的村寨同归于尽,真正化作了黝黑的尘泥,落入乌泽的大地,却铺就了我们脚下所踩的苗疆之地,长出了青绿可爱的禾苗,会哗啦啦歌唱的森林……

她总会想,其实那个孩子是爱着他所在的村寨,爱着苗疆的吧,不然为何会选择同归于尽这种决绝而又惨烈的方式来复仇。

如今她看着烛渊的如火一般燃烧的左眼,似乎看到了那个被所有人遗弃而化身成魔的孩子,他心中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会不会也如那个传说一样,将他吞噬,然后杀戮大起?

“阿妹这么安静,让我真不习惯。”片刻的沉默,烛渊左眸中的血色慢慢褪下,只听他恢复了旬日里的浅浅笑声,慢慢站起了身,“还是活蹦乱跳得像只小野猫一样的阿妹比较讨我喜欢。”

烛渊说完,转身欲走,却在抬脚离开的刹那,被龙誉从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烛渊眼眸微眯,眸光明灭不定,微微侧回头看着龙誉,他的情绪刚刚大幅波动,现在读不到龙誉内心所想,也因为他身体里一夜都未能褪尽的灼热感,使得他对她的感觉更弱。

只见龙誉眉心紧紧蹙着,脸色泛白,额上又有细汗沁出,身子往外挪了些位置,可见她这一拉他,**她全身的伤口有多疼。

龙誉眼里除了痛楚之色外,还有震惊之色,而后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再一次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一阵呲牙咧嘴。

她竟然……竟然伸手去拉他?方才她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好可耻!就像她不舍得他离开一样!

然而这一次,烛渊难得地没有说出温柔的玩笑话,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扭头,离开。

烛渊一回头,就看着曳苍站在门口有些贼兮兮地笑着,手里拿着两碗药,见烛渊走来,捧起一碗,将另一碗交给身后的哥叶亦,转身随烛渊出了去。

因着龙誉昨夜里出了一身的汗,哥叶亦和逻翁娅便替她将身上的已经被汗渍沁黄的棉布条解下来,给她重新擦洗了身子和伤口,敷上新捣好的药泥,再给她重新缠上干净的棉布条。

身不由己的感觉让龙誉很不自在,心里也有些烦躁,便一直闷着不说话,本想想些事情,奈何身上的伤无时无刻不在痛着,让她根本没法认真想事情,心里的烦躁就更甚。

哥叶亦在个龙誉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逻翁娅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哥叶亦正在将龙誉身上的棉布条打上最后一个结儿,一边让龙誉喝着曳苍拿来的药汁,一边跟她说,待会儿要将她换见屋楼,这儿屋顶坏了,夜里太容易着凉,待会儿让她忍着点疼。

说话的时候,有两名教众抬了一个扁平的藤编架子进来,软藤条编成网状,可人长,比肩稍宽,稍长的两侧分别紧紧捆在两根手腕粗细的竹枝上,藤网可容一人躺下,两名教众正一前一后蹲在藤网前后,双手握着竹枝的顶端,逻翁娅从**拿过一条薄棉毯子,平整地扑到了藤网上,而后与哥叶亦一起将她从**移到了藤网上。

龙誉本是侧躺在**,身后抵着高高的棉毯子,为防她想要平着身子而压着她背部的伤,她不是忍不了疼,然当身体被哥叶亦与逻翁娅搬动的时候,那种伤口被抽拉的疼痛还是排山倒海地袭来,也由于这一动,她陡觉眼前一片黑暗,脑袋疼得厉害,还带着抗拒不了的昏沉。

令人反感的感觉,她活了二十年从没觉得这么难受过,苍穹明亮的光很是刺眼,竟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