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诛之中国好特工
字体: 16 + -

第11章 莫中原敬谢和莫中原拜谒

    第十一章莫中原的信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当看到这行小字时,曾湃心猛的一紧。所谓字如其人,这几个字犹如一只腾踏欲飞的上古奇兽,似在低吼,似在长啸,似在睥睨世间所有人等……

    皮子驹拉着曾湃跑到街边一个无人角落,细说军统内讧,不必关注云云,曾湃似有所悟,询问莫中原何许人,因何在这里大动干戈,皮子驹所知了了,也不便说得太多,二人曾在一起共事,后因曾湃上了某位长官姨太太的床,长官要给他做阉割手术,才逃亡到日本,俩人臭味相投,此时身处异国他乡自有说不完的机遇共鸣,然而此时警笛大作,已有三个小队的警察和一小队宪兵赶来现场控制,二人不便久留,匆匆告别并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章之言下楼时听到了爆炸声,向来温文尔雅的他动如脱兔,三步并作两步急速奔出,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他已经换上了一副黑框眼镜,沾上了仁丹胡,领带换成了领结,在他急速跑出酒店之前,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如假不换的日本人了。

    然而,即便如此,在他走出酒店大门的一刹那,两把飞刀先后而至,不偏不倚,射入他的两个手腕。

    顾不得料理伤口,他忍痛抬起头,看到对面酒楼窗棂上有一个神色恬淡的中年酒客目光正在关注自己,那个人留着齐耳长发,脸上英气逼人,尽管化了妆,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让他距离再远也能一下识别,这位兄台不是别人,正是莫中原本尊!

    他捂住手腕,尽量让血液流动速度放慢,匆匆回到住所包扎处理了一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日本。

    就要出门时,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

    他没有推门查看送信者的行踪。既然是送匿名信,对方肯定不想显现真容,此时读信件内容即可,贸然出去追寻送信者的踪迹,再来两把飞刀可就不妙。

    信文如下:

    章长官安好:

    弟自入东瀛以来,殚精竭虑,无时不在与倭人周旋,至于夜不能寐,枕戈待旦之细节更无须赘述,然则沈逆变节,将我同袍十八人尽数送食于敌寇。

    近闻沈逆昔日多有承蒙关照之事,均悉为长官削减预算甚而至于刁难塞责所衡,追本溯源,长官当领其咎。

    方才两把玩具敬送,敬请笑纳为盼。

    弟莫中原顿首

    章之言阅罢此信,旋即焚毁。他知道这个莫中原是和自己耗上了。这个时候若仓促离开,保不准就会被他随时随地正法。能在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宪兵队、警视厅不下二十万人的搜捕中安之若素的家伙,自己当前是无力也无胆前去拜会的,说不了出了这个门,对方一时兴起就会把自己给当场割喉。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在戴老板跟前领衔这次特使之旅。沈范这厮栽了就栽了,自己大不了担一个督责不力的名,怎么着也不至于因此收到太大牵连。

    怪只怪自己当时头脑发热,为了那点可怜的脸面主动请缨来东京“亲示训命”。

    他坐下来铺开一张熟宣,挥毫。

    天下为公砥砺奋进

    形端则影直,源洁则流清

    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

    这些都是孙中山以降,国民党上层的座右铭,也是最常见的孙中山和******的墨迹。

    章之言自认为最好的习惯就是在心神不宁的时候用书法调整心态。

    他和沈范有师生情谊。然而这并没有在近几年的上下级工作中有所增益,反而龃龉侵蚀了私交。

    哎,若不是在证券交易所折本,他哪里会私吞那四百五十万大洋的办公经费。至于莫中原所说的“刁难塞责”,他现在是百口莫辩了。

    沈范变节,固有他位居上峰的责任难辞其咎,但沈范本人一贯优柔寡断,遇事拖延,敌情简报虽然按月报送,但近半年来都是摘抄自《朝日新闻》、《京都晚报》上的政府公报,这些文字内容,根本无需通过他这个东京情报站站长,在上海的《大公报》、《申报》上俯拾皆是,何必舍近求远,每年还要搭上一百五十万大洋的工作经费!?

    他目视自己刚刚写下的“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这一幅字,心中豁然开朗:既然暂时无法安然离开日本,何如就暂时盘桓于此,一则可以肃清沈范变节案造成的消极影响,二则借此机会亲自领衔,让陸安晖和曹五爷等人接触莫中原,消除隔阂及成见,能授位所用最好,如果不能,那就让他死于非命也未尝不可。

    主意已定,他顿感气定神闲,在纸上写下“浩然正气”四个大字,然后推开房门,像戏台上受到冤屈的忠臣良将一样拂袖翘靴而去。

    在他离开房间十分钟后,房间角落的衣柜发出细微的响动,柜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悄然打开,接着走出一个身形消瘦的人,他小心翼翼的查看房间并无异状后,查看章之言刚才写下的几幅字,看着看着,脸上浮现出怪异的微笑,眼神中鄙视之色一览无遗。

    大街上,潘事佛和百合子缓步而行。

    时间已经是深秋,街上清扫的异常干净。由于刚下过细雨,空气汇总弥漫着日本香连树特有的清香,偶尔有几片银杏树的叶子飘落,轻轻拂过百合子头顶发丝,潘事佛无意中瞥过,轻声叹息。

    百合子噘着嘴粉拳紧握,轻击潘事佛壮阔的后腰:“事佛君,你刚才叹息是为了什么?”

    “我在想一些事情,”潘事佛目光如炬,环视左右没有可疑人物后,斟酌开讲,“现在战事胶着,国内汪兆铭携其党羽另立政权,与中正先生分庭抗礼,异见人士甚嚣尘上,苏俄在中国东北边境虎视眈眈,家国兴衰,事事揪心。

    我在川崎重工做事已有些年头,川崎旗下的造船厂近日课业繁重,工会不断组织罢工涨薪的课题,还有一些反战分子,身份不明却影响颇深,我作为工会委员深陷其中,不由自主,有打算回国,但前路渺茫,继续留在日本,所处环境又是一团糟糕,感觉迷惘中毫无头绪,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或者,说说你对自己将来的打算。”

    百合子美目盼兮,潘事佛高出她一头,她凝视潘事佛棱角分明的下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扑闪着:

    “我想报考早稻田大学的医学系,我母亲接受了我的意见,可是我父亲大人粗暴否定了我的想法,他认为医学系本科六年制是在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到专科学校就读,他和札幌语言学校的校长是大学同学,有意愿让我到札幌就读,学习翻译。我对汉学很感兴趣,如果汉学有所建树,可以和事佛君有更多话题,更多共同语言呢!”

    潘事佛心一沉,脸上却仍是端正严肃的神情:“医学救死扶伤是很高尚的事业,语言翻译有助于人类的沟通,是很实用的技术,你喜欢哪一样更多一些呢?”

    百合子长长叹了口气:“我喜欢医学技术更多一些,起码可以救助更多的伤病者。语言学好了又能怎样?外务省那么多博士官员,如果外交官和翻译能够统揽一切的话,还要军人和警察做什么呢?”

    潘事佛呵呵一笑百媚生。他当然知道札幌语言学校是为日本陆军培养间谍的学校,一入课堂就会被灌输军国主义和爱国主义教育,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蠡清是否黑白,不被洗脑成炮灰的可谓凤毛麟角,他不愿单纯善良的百合子被裹挟加入日本军国主义集团的战争机器,让她的血肉之躯成为炮灰,然而百合子已近成年,他作为兄长甚至连兄长也不算的亦师亦友,明确表明自己态度似乎不妥,能听听她自己的判断,再做建议才不失中庸之道。

    我已经和父亲大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先去早稻田大学修完临床医学专业或外科专业,然后再去札幌语言学校进修汉学,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就进川崎重工作学徒,跟事佛君在一起磨炼自己!将来做一个船舶设计工程师,造一艘联结中日人民友谊的豪华巨轮!”

    “这艘船麻烦让事佛君打上made in china的标志吧!”青叶君来的真是时候。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急匆匆的跑来。

    潘事佛看着“莫中原敬谢”五个字,心中并没有太大震动,所以脸上也没有青叶期望中的惊愕之色。

    他只是出于礼貌对青叶的线索提供表示感谢,当然,他这个谢意根本无法和“莫中原敬谢”时的爆炸声势相提并论。

    青叶见潘事佛见到纸条后有些不为所动,于是追加了说明:“现在警视厅还在现场勘察,报纸上已经特别加印了号外。我来的太着急没有带上,据说这次爆炸事件还是苏俄水手的报复行为,目标是三个在银座餐厅吃饭的中国人。三个人中有两个受伤在医院收治,还有一个失踪下落不明。”

    潘事佛脸色终于变了。他长吁了一口气,对青叶鞠躬致谢:

    “青叶君,你的消息非常重要,谢谢你!”

    青叶没想到潘事佛此时竟有如此大礼,意外之余有些窘迫,也鞠躬回礼:“潘桑,辛苦了!”

    潘事佛顾不得和百合子与青叶多费唇舌,眼见曾湃也拿着一张纸条往这边来,匆匆迎了上去。

    莫中原拜谒。

    五个字仍如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从门缝塞进来的。曾湃喘着气说。在你的书桌上。

    潘事佛脸色更加肃然,他的寓所连同大门和卧室门计算在内,起码有五个门都有特殊防护,即使是百变神偷也难以悄无声息的进入,他想了想,对曾湃说,你通知老汤,咱仨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做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