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与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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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西方要塞

    克里姆跟踪不远处的公主很久了,大概有14天左右,不过跟着她越久,克里姆就越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刻意去注意公主的动向。

    “真是的...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外出,公主殿下好歹注意一下隐蔽自己的行踪啊…”

    只要稍稍观察一下路上新鲜的蹄印和不远处树林中被惊飞的鸟雀,马上就能找到托莉娅的位置。

    虽然托莉娅走前要求自己一个人上路,但出于对公主的担心,骑士长将克里姆从亲卫队的岗位调离,让她一路跟在公主身后。

    轻轻地拨开树丛,找了一块树下的空地,克里姆栓住自己的爱马“湖蓝”,解下马鞍上挂着的水壶,就地坐下休息。此时正值暮秋时节,周围山坡上的树林已染上秋色,黄色与红色形成错落有致的层次感,期间夹进几块常绿树群的绿色。摘下自己的兽皮护手,克里姆小口地喝着水,不时抬头看向公主所在的方向,那里正升起一缕细长的淡色烟雾,看来公主在生火。

    “枯叶这么多的季节,这是要引发山火吗,而且也太暴露位置了吧…”克里姆无语了,毕竟公主殿下还是皇宫里的人,这些事情对她来说还是经验甚少。

    经过两个星期的行程,现在已经很接近西方要塞军第一道哨岗了,距上一个经过的村落也有近百公里的路程。与其说是西方要塞军,但其实更应该叫西北要塞军,他们并不是国家用来参与战争的,他们只是镇守着环绕国家西北方向的未知的森林,那是一片生长着大片巨大古树的森林,因此被要塞军称为巨木林。由于繁茂的树叶与粗壮枝杈的遮挡,森林里基本是阴暗无光的。早些年述亚曾要求西方要塞军派遣侦查队深入森林,绘制出巨木林的大致地图。

    但那些侦查队,无一例外,在深入巨木林后完全失踪。因为找不到遗体,又不敢再深入森林,只能报告为失踪了。巨木林于是又被要塞军和附近的居民叫做“迷失之森”。

    为了提防森林深处潜在的威胁,述亚便在森林外围修建了要塞,以此来防范那不可知的森林。但除了那些失踪的调查队,只是偶尔有一些动物在外围活动,有威胁的也不过是野猪之类的。述亚于是渐渐不再重视巨木林了,目前述亚只是偶尔给西方要塞运送补给,以及在森林外围砍伐木材而已,曾经通往西方要塞的官道也因为人迹稀少而渐渐杂草丛生,慢慢荒废,西方要塞基本上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

    与其说是军队,现在的西方要塞军更像“看林人”。

    “以这样的速度,再有半天的行程就能进入西方要塞了”估算了一下路程,克里姆轻轻掰下一块干粮,边咀嚼着食物边用剑油缓慢擦拭着自己的短剑,剑刃在树叶间投射下的阳光中反射着寒芒。因为身处森林中,克里姆舍弃了长剑,而是选择了便携灵巧的短剑。“不知道父亲看到我会不会惊喜呢。”

    “锵!”

    克里姆马上从草地上弹起来,“刀剑声?”她迅速反应过来,声音传来的方向是……

    公主!

    从这个方向赶过去不能骑马,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的话只能用双脚了。

    克里姆弯下身子,左手按住剑柄,右手从腰包掏出一颗蓝色药丸丢入口中,下一秒,克里姆瞬间射入林间,在乱石和树丛中灵巧地向托莉娅的方向冲刺着,双脚每一次点地都能将她的推出极远的距离,而被她踏过的石块和树干则留下了一块深坑。

    “嘣!”又一块岩石在强大的冲击力下碎裂了。在树林里使用“远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且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但克里姆顾不了那么多了。

    野兽吗?还是敌人?山贼?

    太慢了!

    克里姆抽出了短剑。

    左手反握剑柄,一记斜斩。

    “轰!”一剑劈开了即将撞上的大树,克里姆又掏出一颗蓝色药丸,直接在口中嚼碎,接着以更加野蛮的方式向前突进着。

    “乒乒!锵!”刀剑声更加清晰了,而且密集了很多,看来敌人已经察觉了克里姆,想要在她到来之前完事。

    到了!已经可以听见敌人的叫喊声了。克里姆再一次劈开挡前方的树丛。

    首先映入她眼中的是托莉娅飘逸的淡红长发,她的剑此时正艰难地横挡在自己的面前,抵住了两名山贼的竖斩,膝盖微颤,看来坚持不了太久。此时后方另外一人则握着匕首,刃尖即将刺向托莉娅的后背。

    “哼。”左手一甩,手中短剑已飞了出去,精确无比地将那山贼的右脚钉入地面,他手中的匕首也慢了半拍,托莉娅立马反应过来,卸下防御,向右侧方滚去。

    “克里姆!你怎么…”“所以说森林中别用长剑啊笨蛋!”此时克里姆已经冲刺到了托莉娅身边,她从腿上的绑带上取下备用的短剑交给托莉娅,自己则接过托莉娅手中的长剑。

    “皇室亲卫军第二队长,西方领主之女,述亚的骑士,克里姆.欧文,在此宣告你们的死刑。”长剑斜指地面,克里姆对着面前的三名山贼冷冰地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啧…居然是‘断流之刃’,撤了!”其中一名山贼猛的往地下丢了什么,一股黄色的烟雾迅速爆散开来。

    “别想跑。”趁着“远足”的效果还在,克里姆一瞬间冲入了烟雾,抡起长剑狠狠地横劈了一圈,可惜并没有留下任何一人,剑身只砍中了一旁的树木,没入了树干。

    “给他们溜了…”进入树林的话就没办法追了,本就对森林不了解,用“远足”追的话对身体负担也太大了…

    “呼,暂且放过你们。”克里姆只好放弃了。明明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而且附近就是西方要塞的哨岗,怎么会有山贼?看来有必要去给父亲报告一下了……

    克里姆气呼呼地将剑插入剑鞘,接着没好气地看着一旁因为脱力坐在地上的公主。

    “克里姆你居然跟着我!”

    “嗨!”克里姆用剑柄敲了一下托莉娅的脑袋“要不是我跟着你,你早就完了!”

    “唔…痛…qwq”

    “谁让你在这种障碍物这么多的地方用长剑的?”

    “我自己一个人明明可以…”

    “谁让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生火的?(′_ゝ`)”

    “我的鞋子湿了嘛…(′-ι_-`)”

    “不知道要隐藏一下自己的行踪吗?(╯●皿●)╯”

    “好了好了我找到了!”

    “你是笨蛋吗!”

    ……

    两人在树林间牵着马,一前一后地在树影间走着,小心跨过地上的树根和乱石。既然已经见面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林间不时传来两个姑娘底底的笑声。

    “克里姆,你跟着我多久了?”

    “从你出发时就跟着了,毕竟是白老的要求,而且我也不放心你。”克里姆用手指把玩着自己的黑色长发,两人本就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友,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你就这么丢下你的未婚夫不管了?”

    “什么未婚夫?我根本不想嫁给他好嘛?明明是不认识的人?突然就结婚什么的…”

    “毕竟是政治婚姻嘛…而且你还是公主。”

    “我不是公主就好了。”

    克里姆不禁扭头看向托莉娅,那双琥珀色的双瞳中只有坚决和倔强。

    “嗯,我理解。”无奈的转过头,克里姆深深吸了一口林间湿润的空气“毕竟我也是不想当个贵族小姐,所以出来当兵的啊…”不知住在哪棵树上的小鸟一齐飞了出来,叽叽喳喳地到处找着虫子,太阳从云间露出脸来,把树枝上的露珠照得闪闪烁烁。两个人就此无言,寂静中只有虫鸣,以及马儿的呼吸声。

    ……

    两人终于在夜晚降临前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王国西北方壁垒山脉最高的山峰,西方要塞的入口,第一道哨卡就在山顶上。从悬崖往下看去可以看见巨大的西方要塞堡垒,像一只依附在岩石上的巨大蜗牛。

    西方要塞的主体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型堡垒,位于悬崖的中间,整个建筑主体的重心全在峭壁上支撑着堡垒的十二根木头柱子上。这十二根柱子全是由巨木林的巨木制成,十分强韧,用油浸泡过之后还防水防虫蛀。堡垒一半是垂直突出在岩壁上的两头细,中间粗的纺锤形空中要塞,要塞的正前方面对着巨木林,一部分则是将岩壁内部凿空,作为堡垒的内部,就像浮在水面的冰山,在岩壁中的部分更大,其中打通了一条通道,用于连接悬崖底部与山顶。山崖底部则是巨木林外围,西方要塞军在此处设立了十数个防御性哨卡,要塞旁横向分布的锁链则是用来运送木材与补给的工具。壁垒山脉本就是述亚王国的天然关卡,西方要塞依靠地理,更是成为了整个王国防御性最强的要塞。

    可惜这要塞并不能用于战争。没有人知道巨木林中存在着什么,更别说巨木林的另一边有什么了。西方要塞百年来从未经历过战争,也未曾遭遇过来自森林中的敌人。即使站在山峰上向远处眺望,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树海,以及更远处朦胧的薄雾…

    此时托莉娅和克里姆正搭乘着运输索道下降到要塞顶部。夜晚空气转凉,高处的风吹得铁链微微晃动,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两人都披上了防寒用的黑貂皮披风。

    “没想到,我最后到西方要塞来了。”托莉娅漫不经心地眺望着巨木林,想要看清这座森林的尽头。月亮此时已经出现在了云端,从运输平台向下看去,要塞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已经可以看到要塞顶端放哨的弓兵了。

    快到了。

    “克里姆,到时候除了领主,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说着,托莉娅收起了自己的貂皮披风和象征着皇室成员身份的族徽。那是一枚银色的圆形徽章,上面刻着的是斯特雷奇亚家族的象征——鹤望兰。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克里姆本就比托莉娅高一个头,即使在男孩子中,克里姆的身高也不遑多让。她不禁拍了拍托莉娅的头“我走了之后你自己小心点,千万别有想不开。”

    假装气愤地拍掉克里姆的手,“我不是小孩了!才比我大两岁就想当我的人生导师了?”托莉娅笑着说。“哈,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克里姆反击道。

    哐的一声,平台碰上了要塞顶层的石板,托莉娅和克里姆从平台上小心地走下来。因为不久前使用了两次“远足”,克里姆有一些虚弱,差点在走下来时摔一跤。

    赶来查看的哨兵立马扶住她,接着问“请问阁下来西方要塞有何贵干?”看见克里姆胸前的三角徽章,他就大概知道了克里姆的身份,他又瞥了眼一旁披着素色长袍的托莉娅。可能是这位大人的随从吧,不过首都的人来这边干什么?“需要我带两位去见领主吗?”

    “我是皇室亲卫军第二队长克里姆,请带我们去领主的房间。”刻意省去了自己的家族名,她轻轻推开扶住她的士兵,道了声谢,又扭头看了一眼托莉娅,犹豫地说“这位....嗯...是我的随从。”

    “好的,请随我来。”没有任何疑问,哨兵吩咐好另一名士兵替他的班之后,带着克里姆和托莉娅向连通要塞内部的石梯走去。

    要塞内部如同正在运作的工厂,木质斜梯在要塞内部纵横交错,连接着一个个房间与长廊,底部是工人们加工木材与锻造武器的场所,橙红的铁水不断将热气送上来,使要塞内温暖如春。镂空的要塞内部呈圆柱形,墙上的每一道门都连通着要塞的不同区域,墙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盏盏油灯,一切的事物都是为了实用性存在。

    托莉娅不禁在心中惊叹这座要塞的宏伟。

    “到了。”

    士兵将她们领到了一扇朴实无华的木门前遍离开了,要不是这门比其他的门大一点,以及门上早已被氧化成灰色的欧文家族族徽,她们还真认不出这是领主的房间。

    轻轻叩响木门“皇室亲卫队第二队长,克里姆.欧文求见领主。”

    “进来吧。”

    伸手推开厚重的木门,托莉娅和克里姆步入房间。出乎意料,这个房间并不像托莉娅想象的一样摆满地图,兵器,也看不到盔甲,没有华丽的案桌和酒具。房间的两侧是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从《神御教廷的历史》到《古机械原理》再到《平凡的夏尔》,比起图书馆来说书的数量并不多,但种类倒是齐全。房间的尽头,壁炉的砖块被炉火炙烤地火红,空中的尘埃微微发光,矮矮的木质书桌旁不成比例地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此时他背对着两人,背影被映射在熊皮地毯上。接着是书页被轻轻合上的声音。大汉转过他那颗锃亮的光头“好久不见了,公主殿下”又看向克里姆,温和地问候着。

    “以及我的女儿,近来可好?”

    rua!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