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两茫茫
三日后双双已经可以进食了，只是翅膀还打不开，神智也不算清醒；好在王城的大气包容冲抵了一部分低落的情绪，再加上无骨的陪伴，南宫青渐渐恢复了神采。
聂任没有催促，小王子也乐得陪着南宫青四处转转，感受王城的人情世故。
西风过后，倒伏的稻已经出现了减产的迹象，西征的士兵没有任何消息，这样的好时机谣言是不会放过的。民以食为天，这才是聂任害怕的地方，如果粟的收成再受了影响，向天邑纳贡就需要动用仓廪内的储备，这可不是聂任期待的结果。
太子西行之后第四天夜里，一小队人马悄悄出了王城西门，消失在夜色中。
稍晚一点的时候，又有一黑衣人偷偷的出了王城东门，此人在夜幕和树丛的掩盖之下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才找到一棵大树躲在繁枝茂叶之中，黑衣人透过枝桠盯着东方，看样子是在等什么。过了一会儿从东面来了一人一马，黑衣人敲了敲树干，骑马人头也不抬直接停在树下调转马头，黑衣人轻轻一跃直接落在马背上，骑马人打马飞奔一路东去。
这一切并没有躲过邵公的耳目，既然是约定，他自然是有备而来。
令邵公意外的是，黑衣人竟然是先帝的庶长子，那个在祭堂发难又帅师西征的王子灵；而接应的一人一马能够毫发无伤的突围而去，更加令邵公觉得震惊。
漆水源头有漆树，漆树长在漆山上，漆山之下有洞穴。
在洞穴里得到消息的邵公立刻南下沼泽，他不敢让这个顶着先帝身份的长子来到漆山，因为这里的老人更加反对天邑的制度，确切的说他们反对天邑的一切。
一路上邵公都在思考这个难题——长子灵入城的姿势应该是光明正大的从王城西门带着牺牲进来，而他偏偏孤身一人出了东门，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长子灵被抓的消息传到聂任的耳朵里，聂任会如何处理呢？聂任派出去的人是寻找太子还是寻找西征的队伍？……
长子灵被带进沼泽地的时候，以为自己的生命要无声无息的终结在这个传说中的死亡之地了，但树屋给了他希望，尽管他不知道是谁抓了他，也不知道将要见到谁，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死不了。
邵公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不见长子灵，一方面让这个长子蒙在鼓里好好反思，另一方面邵公也需要了解王城的暗流涌动到了什么程度，尤其是接应长子灵的人背后的势力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邵公也没有进城，倒不是因为无法应付南宫青，而是在等关于太子的消息。
天邑传来的消息，大祭司准备亲自到西土王城为先王献祭，所以，留给聂任的时间不多了。
又过了三日，也就是太子西行之后的第七日凌晨，一队人马急速的冲进王城西门，直奔王后寝宫的方向。
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城：西征的部队消失了，没见活人，没有尸体！
聂任一大早就出了寝宫，先去了祭堂拜祭先王，接着去了另一个先王的另一个妃子的寝宫，说是寝宫，其实就是一处两进的院落。
“参见王后。”妃子带着两个儿子及一众侍女在门后迎接。
聂任赶紧下了马车快走几步，上前扶起下跪的女子，口中说道，“妹妹这是何故？夫君叮嘱过，无需如此折腾。”
“王后乃天邑贵族，我只是山野村妇，不敢不行礼。”跪着的妃子并未起身。
“妹妹这是哪里话？难道要学灵妃逼宫不成？”聂任故意阴沉着脸说。
闻听此言，下跪的妃子才率领众人起身，把聂任让进后院。
“两个小王子真是虎头虎脑，眼瞅着比王儿都壮实呢。”聂任边走边说。
“谢谢王后夸奖，我俩比王兄吃得多，就是家里的肉不……呜……”两个小王子的话并未说完。
“王后面前，不得胡言……”身后的妃子低声批评着两个孩子。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聂任回过头慈祥的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你们都在外面该忙什么忙什么，我和妹妹说几句悄悄话。”说罢，聂任拉着妃子的手进了内室，关门之前又补充了一句“无肠，把一早煮的粟和肉干分给大家尝尝，不够的话再回去拿。”
如果不是妃子刚才批评了小王子，一干人等能发出吵死人的欢呼声。
“还愣着干吗？赶紧给王子们准备水去！”无肠的声音总是透着冷冰冰的威严，哪怕关心别人也是如此。
“妹妹可知道西征的事情？”聂任开门见山的问。
“回王后，王城之内都知道的，他们负责给先王猎取牺牲。”妃子的声音很轻。
“确实如此，”聂任低声说，“今早得到消息，他们都失踪了。”
“什么？！”妃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失踪了？”
“妹妹，你原在西方，可知道……”
聂任的话还没说完，妃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啜泣着说，“王后，我娘虽是戎女，但我爹爹却是为救古公而战死的功臣啊……”
聂任蹲下去扶着妃子冷静的说，“现在西征生变，他们不敢对我怎样，但我担心王城之内有人要转移视线到你和两位小王子身上，所以请你转移到我的寝宫居住，两位小王子也到王儿的西殿，陪他学习乐器；你可以起来了吧？”
“谢谢王后。”
聂任轻轻的擦去妃子清瘦的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郭彤啊郭彤，怎么看你都不像搏虎侯的女儿。”
郭彤浅笑着说，“我哪里敢和姐姐比啊，既不能文也不能武，还要……”
“当初先王为了找你可费了不少心思，”聂任拉着郭彤的手说，”幸好你没有学灵妃为了王位自杀殉葬，不然……“聂任指了指屋外说，”两个小王子怎么建功立业呢？“
“谢谢王后。”郭彤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这句感谢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先王只有三个妃子，灵妃陪着先王去了，能不能保得住先王的基业，就看你我是不是尽心了，”聂任话锋一转，“以后不要再叫我王后了，叫姐姐吧。”
“是，王后，我一定尽心尽力协助新王。”郭彤回答。
“叫姐姐。”聂任故意拉这个脸说。
“遵命，姐姐。”郭彤也笑了，自从先王出发去天邑，这是郭彤第一次笑出声来，看来她已经压抑了很久。
“趁现在还早，紧要的东西带几件，带着孩子上马车，我们现在就走。”聂任看了看窗外说。
“这些侍女怎么办？”郭彤声音颤抖着问。
“妹妹，”聂任抱着郭彤的双肩，坚定的说，“她们一起去就暴露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带两个行不行？”郭彤乞求着说，“就两个，她们是跟我一起来王城的孤儿，我不想……”
聂任叹了一口气说，“行，就两个，赶快收拾吧，表情自然些，不要让她们看出破绽。”
(本章完)
聂任没有催促，小王子也乐得陪着南宫青四处转转，感受王城的人情世故。
西风过后，倒伏的稻已经出现了减产的迹象，西征的士兵没有任何消息，这样的好时机谣言是不会放过的。民以食为天，这才是聂任害怕的地方，如果粟的收成再受了影响，向天邑纳贡就需要动用仓廪内的储备，这可不是聂任期待的结果。
太子西行之后第四天夜里，一小队人马悄悄出了王城西门，消失在夜色中。
稍晚一点的时候，又有一黑衣人偷偷的出了王城东门，此人在夜幕和树丛的掩盖之下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才找到一棵大树躲在繁枝茂叶之中，黑衣人透过枝桠盯着东方，看样子是在等什么。过了一会儿从东面来了一人一马，黑衣人敲了敲树干，骑马人头也不抬直接停在树下调转马头，黑衣人轻轻一跃直接落在马背上，骑马人打马飞奔一路东去。
这一切并没有躲过邵公的耳目，既然是约定，他自然是有备而来。
令邵公意外的是，黑衣人竟然是先帝的庶长子，那个在祭堂发难又帅师西征的王子灵；而接应的一人一马能够毫发无伤的突围而去，更加令邵公觉得震惊。
漆水源头有漆树，漆树长在漆山上，漆山之下有洞穴。
在洞穴里得到消息的邵公立刻南下沼泽，他不敢让这个顶着先帝身份的长子来到漆山，因为这里的老人更加反对天邑的制度，确切的说他们反对天邑的一切。
一路上邵公都在思考这个难题——长子灵入城的姿势应该是光明正大的从王城西门带着牺牲进来，而他偏偏孤身一人出了东门，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长子灵被抓的消息传到聂任的耳朵里，聂任会如何处理呢？聂任派出去的人是寻找太子还是寻找西征的队伍？……
长子灵被带进沼泽地的时候，以为自己的生命要无声无息的终结在这个传说中的死亡之地了，但树屋给了他希望，尽管他不知道是谁抓了他，也不知道将要见到谁，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死不了。
邵公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不见长子灵，一方面让这个长子蒙在鼓里好好反思，另一方面邵公也需要了解王城的暗流涌动到了什么程度，尤其是接应长子灵的人背后的势力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邵公也没有进城，倒不是因为无法应付南宫青，而是在等关于太子的消息。
天邑传来的消息，大祭司准备亲自到西土王城为先王献祭，所以，留给聂任的时间不多了。
又过了三日，也就是太子西行之后的第七日凌晨，一队人马急速的冲进王城西门，直奔王后寝宫的方向。
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城：西征的部队消失了，没见活人，没有尸体！
聂任一大早就出了寝宫，先去了祭堂拜祭先王，接着去了另一个先王的另一个妃子的寝宫，说是寝宫，其实就是一处两进的院落。
“参见王后。”妃子带着两个儿子及一众侍女在门后迎接。
聂任赶紧下了马车快走几步，上前扶起下跪的女子，口中说道，“妹妹这是何故？夫君叮嘱过，无需如此折腾。”
“王后乃天邑贵族，我只是山野村妇，不敢不行礼。”跪着的妃子并未起身。
“妹妹这是哪里话？难道要学灵妃逼宫不成？”聂任故意阴沉着脸说。
闻听此言，下跪的妃子才率领众人起身，把聂任让进后院。
“两个小王子真是虎头虎脑，眼瞅着比王儿都壮实呢。”聂任边走边说。
“谢谢王后夸奖，我俩比王兄吃得多，就是家里的肉不……呜……”两个小王子的话并未说完。
“王后面前，不得胡言……”身后的妃子低声批评着两个孩子。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聂任回过头慈祥的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你们都在外面该忙什么忙什么，我和妹妹说几句悄悄话。”说罢，聂任拉着妃子的手进了内室，关门之前又补充了一句“无肠，把一早煮的粟和肉干分给大家尝尝，不够的话再回去拿。”
如果不是妃子刚才批评了小王子，一干人等能发出吵死人的欢呼声。
“还愣着干吗？赶紧给王子们准备水去！”无肠的声音总是透着冷冰冰的威严，哪怕关心别人也是如此。
“妹妹可知道西征的事情？”聂任开门见山的问。
“回王后，王城之内都知道的，他们负责给先王猎取牺牲。”妃子的声音很轻。
“确实如此，”聂任低声说，“今早得到消息，他们都失踪了。”
“什么？！”妃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失踪了？”
“妹妹，你原在西方，可知道……”
聂任的话还没说完，妃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啜泣着说，“王后，我娘虽是戎女，但我爹爹却是为救古公而战死的功臣啊……”
聂任蹲下去扶着妃子冷静的说，“现在西征生变，他们不敢对我怎样，但我担心王城之内有人要转移视线到你和两位小王子身上，所以请你转移到我的寝宫居住，两位小王子也到王儿的西殿，陪他学习乐器；你可以起来了吧？”
“谢谢王后。”
聂任轻轻的擦去妃子清瘦的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郭彤啊郭彤，怎么看你都不像搏虎侯的女儿。”
郭彤浅笑着说，“我哪里敢和姐姐比啊，既不能文也不能武，还要……”
“当初先王为了找你可费了不少心思，”聂任拉着郭彤的手说，”幸好你没有学灵妃为了王位自杀殉葬，不然……“聂任指了指屋外说，”两个小王子怎么建功立业呢？“
“谢谢王后。”郭彤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这句感谢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先王只有三个妃子，灵妃陪着先王去了，能不能保得住先王的基业，就看你我是不是尽心了，”聂任话锋一转，“以后不要再叫我王后了，叫姐姐吧。”
“是，王后，我一定尽心尽力协助新王。”郭彤回答。
“叫姐姐。”聂任故意拉这个脸说。
“遵命，姐姐。”郭彤也笑了，自从先王出发去天邑，这是郭彤第一次笑出声来，看来她已经压抑了很久。
“趁现在还早，紧要的东西带几件，带着孩子上马车，我们现在就走。”聂任看了看窗外说。
“这些侍女怎么办？”郭彤声音颤抖着问。
“妹妹，”聂任抱着郭彤的双肩，坚定的说，“她们一起去就暴露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带两个行不行？”郭彤乞求着说，“就两个，她们是跟我一起来王城的孤儿，我不想……”
聂任叹了一口气说，“行，就两个，赶快收拾吧，表情自然些，不要让她们看出破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