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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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分之一的四分之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啊...!”我坐在和木头没什么区别的座椅上,深深的打了个哈欠。



    秋后黄昏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呵欠连天。



    昨晚为了追那只该死的小鬼,我开着租来的破捷达,狂飙着兜了好几个圈圈,一直到天亮。



    更可气的是,最后还被我追没了。



    对,没追上,然后它没了,就是追没了。



    丫的,最好别让我逮到你,要不油炸了下酒。



    切,这口味有点重,咱又不是什么都吃的主,不挑食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年轻人。



    无精打采的握着破旧的方向盘,我脑袋理回想着肥仔刚刚交车给我时的话。



    “安小子,明天这个月的租金到期,得交了啊!”



    我的名字叫安沐曦,没错,跟那款据说是很火的牛奶差不多。只是字不同,也不知道是谁盗版谁。



    不过,谁在乎那些呢?



    肥仔,负责我座下宝马的白天,也是它的主人。



    一个身高一米六,腰围一米五的强壮男人。



    短短的一句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喵了个咪的,这么快?



    上一次七拼八凑交租金的时光,好像就在昨天。



    算了,看看时间,的确是明天。



    看看兜里的钱,嗯,够一半了,比起上次的三分之一,还算是有长进,不错了,七分满意。



    看来得动用我的小金库了,哼,作为志高有为的大好高龄青年,怎能没有自己的小金库?咱丢不起那人。



    拿起仪表盘边上那用了两年的白色oppo,点开短信,扫了一眼银行最近发来的消息。



    嗯,不错,这辆宝马租金的四分之一。



    二分之一加四分之一,还差四分之一,咱也是有文化的人,这种小学生的算术题,难不倒咱。



    深深吸了口气,我把车停在一个超市门口,左右看看,很好,没有摄像头,不会拍照。



    作为一个资深的老司机,这点素质还是有的。



    咋办?



    作为堂堂的守夜人,不可能被这小小的身外之物难住吧!



    思前想后,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混迹夜场的美女,那修长笔直的大腿,还有浓郁的香水味。



    擦,回神,一个为了一辆破捷达四分之一租金犯愁的屌丝,那些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么?



    手指在手机通讯录上不断滑动,看着为数不多的联系人,考虑着谁会帮我。



    停在一个叫丽姐的联系人上面,她肯定能帮我。



    不过我却迟迟不敢按下拨号,没错,是真的不敢。



    丽姐,是一家ktv里的领班,据说地位挺高。当然,这据说,是我持之以恒的观察得出的结果。



    每天晚上必做的事情就是为她接送各色各样的女人,往返于各大酒店或者各种高中低档宾馆之间。



    这些人中,也包括她自己。



    当然,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每次都是到同一个地点。



    彼之岸别墅区,一个位于城郊的富人集中营,据说丽姐在那有一栋专属于她自己的房子。



    不知道是看惯了男人丑陋的嘴脸还是其他原因,年近三十的她还是只身一人,据我观察,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这个美丽动人的姐姐,她在我面前一直自称姐姐,谁在乎呢?我又不会少块肉。



    她一直以调戏我为乐,我就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少年,每次都被她露骨的话燥得满脸通红,春心欲动。



    一来二去的,也熟了起来。



    找她帮忙的话,据我推断,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同意,她的确不在乎那点票子。



    不过,我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钱债肉偿什么的,虽然不错的样子,但还是算了。



    更深点,让她知道我还是个邹儿,那一定会被她笑话一辈子。



    果断略过,这绝对不行。



    继续往下翻,我眼前一亮。



    银子头,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嘿嘿,手指果断按下拨号键,就你了。



    我当这个守夜人,他就是引导者,或者说罪魁祸首。



    犹记得,那一年的某一天,我自深山学成归来,身怀绝世的身手和法术。



    踌躇满志,发誓要在这城市里闯出只属于我的一片天地,一段传奇。



    却在找第一份工作的时候,遇到了这可恶的银子头。



    他晃着此地无垠三百两的脑袋,对我敦敦教诲。



    也不是无垠吧,起码有三毛,不,可能稍微多点。



    五毛?还是有点少。



    好吧,九毛,不能再多了。



    当时我直接就叫他三百两,他立马翻脸,我果断改口叫银子头,他便欣然接受了。



    “小子,你会英语,法语和日语么?”



    这么高大上?我只是应聘一个建筑工人啊!



    万丈高楼平地起,万事从小做起,我一定能做大,做强,咱必须做一个有梦想的建筑工人。



    于是,我果断摇头。



    “你会计算机编程,程序制作么?”



    我一脸蒙逼,啥时候这搬砖的要求也这么高了?



    于是乎,我还是摇头。



    “那你会什么?”他瞪着牛眼。



    我支楞着脖子,脸红筋涨的吼,“老子武功天下第一,法术惊天动地。”



    就这样,他就带我去验证了。



    喵了个咪的,他叫他手下十几二十号彪形大汉,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的来验证我的话。



    当然,后果是那十几个,还是二十几个彪形大汉,我忘记了。



    现场上了救护车,而我,分毫无伤,就连身上那快成了布条的衣服都没被扯烂,至此,武功天下第一,他相信了。



    法术惊天动地,只因为我在他抽烟的时候,打了个响指,手上燃起小小的火苗,猫腰给他把烟点燃了,他就相信了。



    然后,我就成了一名光荣伟大的守夜人。



    可是这也没什么,成了守夜人以后,他给我简单的讲解了下守夜人的职责。



    很简单的一句话,斩妖驱鬼,匡扶正义。



    至于报酬,喵了个咪的,后来我才知道,根本没有报酬,一毛都没有。



    无语问苍天。



    这份开出租的工作,还是我自己找的。



    当时我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首先,既然咱是光荣的守夜人,那么工作一定要在夜里。



    夜里的工作也就那几种吧,烧烤摊子,每天忍受着呛人的油烟,被熏得跟那啥一样,而且时间不自由,总不能丢下烤到一半的肉,跑去降妖驱鬼吧!



    等事完了,回去一看,我烧烤摊子没了。依这城市的治安,完全有可能。



    所以,被我果断pass。



    夜场?



    算了,虽然长得有点小自信,但还没达到人家的要求,再说,我不喜欢嘈杂的地方。



    思来想去,开出租车吧,时间自由,言论自由,而且有工具能让我在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



    这是我心里最理想的工作,当时我就联系了肥仔,好说歹说,最后我直接把刀子扔他面前的茶几上,好不容易的租了这辆宝马。



    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得会开车,还要有本驾照和出租车司机必备的资格证书这些。



    当我把这事跟银子头说了以后,他第二天就把贴有我半身三寸彩照的驾驶证和资格证书这些东西甩我脸上。



    “小子,好好干,我看好你,无数群众夜晚的安全就靠你了。”



    指着他的无垠头,海天海地的发了一通誓以后,我除了守夜人的身份以外,又光荣的成了一名夜班的出租出司机。



    经过歪歪斜斜的熟悉车辆过程和无数次迷路以后,现在我也可以骄傲的说一句,咱也是老司机了。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手机理传出的铃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好吧,我还是那个缺少四分之一租金的出租车司机。



    这老不羞,几十岁的人了,装什么嫩,竟然用我偶像的歌做彩铃,简直是种侮辱。



    “喂,小子,有事快说!”银子头破锣般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伴随着呼呼的喘气声。



    我陪着笑,“三...银子头,你在耕田呢?感觉你好累的样子。”



    “怎么说话呢?我在爬楼梯,他么当时谁跟我说站得高,看的远的,让我把房子买在三十二楼,这会停电,我才爬到十一楼呢!”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会人家售楼小姐几个媚眼,几声娇嗲,这老小子魂都没了,大手一挥,就三十二楼了,谁劝他跟谁呲牙,活脱脱像只藏獒。



    心中腹诽,脸上依然陪着笑,作为在城市理摸爬滚打了半年之多的人,这点修为必须要有。“是这样的,明天我这破车租金到期了,我想找你帮帮忙,您看您手头宽裕不?”



    “小子,当我这是什么?慈善机构啊,你开出租半年,每次都要从我这要租金,你就不能自己搞定?”不出所料,这老小子炸毛了。



    我也不乐意了,“当初是谁框我当这什么守夜人来着,每天晚上熬更守夜不说,和妖怪大战的时候,跟野鬼周旋的时候你在哪?你给我报酬了么你?”



    “这些不是守夜人的职责么?连职责都不履行,你当什么守夜人?”他似乎是吼出来的。



    我更加毛了,谁怕谁,吼回去,有仇不过夜,“什么职责,别跟我扯淡,租金没有,什么职责也白搭,大不了不干了。”



    “别,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你别不干啊!说吧,多少,我给你补贴。”果然,我一尥蹶子,他就服软了。



    哼,小样,连你也治不了,我凭啥跟妖怪鬼物斗智斗勇,“五千,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你小子敲诈我?”他把手机离得远了,前面的听不到,不过估计不是什么好话,选择性略过。



    不过票子不能略过。“少一个子都不行,我风里来雨里去的,不说顿顿大鱼大肉,宵夜你总得给我摆平吧!”



    “行,你小子,给我记住,这是最后一次,等会我给你转账。”他的呼吸似乎更粗重了,估计,目测到十二楼了。



    我脸上洋溢着笑意,美滋滋,“放心,没下次了。”



    好像上个月我也是跟他这么说的,又好像上个月的上个月也是,又好像没有,时间太久,忘记了。



    “好啦,没事我挂了,这该死的三十二楼。”通话被掐断。



    我看着手里用了两年的手机,嘿嘿直笑。



    三十二楼,爬死你个老小子,谁叫你不听劝。



    不过,貌似现在不能死,不然我那四分之一的租金,啊不,那五千票子往哪来,那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和酒水钱啊。



    “滴!”



    伴随着震动,一条消息传了进来,点开一开,五千票子到手。



    这老小子,办事效率还挺高,好了,你可以爬楼爬死了。



    熟练的打火,挂档,放手刹,给油门,这破旧的宝马,哦不,老捷达呼啸着冲进黄昏的夕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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