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私会
若瑶停下脚步，瞧见一身肥肉的郭泰凑过来，忙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平静地掩袖施礼，“见过姐夫！”
“四妹妹不必多礼！”郭泰的金鱼眼眯成一条缝，紧跟两步伸手就要扶她。
若瑶不着痕迹地站直身子，躲开郭泰的咸猪手，故意问道：“姐夫是不是要去安平院看姐姐？怎么也没有丫鬟陪着您？让您一个人在内院走冤枉路？”
虽然是姻亲也不能没下人引着在候府内院闲逛
！
听出若瑶话中警告的意思，郭泰心里冷笑一声，黄毛丫头敢跟大爷玩心眼？早晚都是大爷碗里的肉，进了绮香院看你怎么牙尖嘴利！
“老候爷过寿，我这个做孙女婿的怎么着也得给候爷磕个头，表表孝心不是？”郭泰嘴里说的正经，眼睛却色眯眯地盯着若瑶，伸长脖子用力吸了几下鼻子笑道：“四妹妹用的什么头油？香味真好闻！”
若瑶拢在袖子中的手攥的骨节发白，暗中恨的直咬牙，面色却平静如初，略往后退了半步淡笑道：“姐夫说笑了！”
郭泰像附骨蛆似的还要往前贴，花影急忙上前一步挡在若瑶身前。
她个子稍矮，挡不住身后的若瑶。发觉郭泰色眯眯的眼神掠过她头顶粘着身后的若瑶，花影情急之下猛地举起手中的两只大锦鸡，递到郭泰眼前，“姑爷真有口福！姑太太刚赏了两只锦鸡，姑爷想怎么吃？”
好事被人突然打断，郭泰恼羞成怒，刚把金鱼眼瞪圆可瞧见花影的长相，心里那口恶气立刻烟消云散。
细眉秀眼，直挺的鼻梁下面是一点粉嫩的樱唇，尖尖的下颌玲珑纤瘦的身子，衣领间还隐约能看见曲线完美的锁骨……
林四身边的丫鬟也是个美人坯子！把林四弄到手，岂不是买一送一的好买卖？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郭泰拿扇子挡住花影手中上下扑腾的锦鸡，又往前凑了凑，肥胖的肚子几乎顶在花影身上。
郭泰身上酸臭的酒气熏得花影忍不住皱紧眉毛，略往后偏了偏身子，脚下却牢牢地钉在地上。别过脸怒道：“请姑爷自重！”
不识抬举的小蹄子！把林四弄到手，看大爷我怎么收拾你！郭泰心中暗骂花影，抬手把她扒拉到一边，满脸堆笑地盯着若瑶，“我瞧四妹妹身上的衣裳都旧了，喜欢什么样的跟姐夫说。还有想要什么首饰、想吃什么都跟姐夫说。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去给你摘！”
似乎说到心坎上，若瑶嘴角微勾，眉尾舒扬，纤手挡在颊边似笑非笑地瞥了郭泰一眼，先前的疏离冷淡一扫而空。
眼角眉梢堆砌的风情几乎把郭泰的魂勾走，他伸出短肥的手就朝若瑶脸上摸
。
若瑶忙偏脸闪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色迷心窍的郭泰猛地回神，他这是在候府内院可不是在青楼。忙缩回手讪笑道：“我瞧妹妹鬓边这朵珠花不错！”
若瑶抬手摸了摸鬓边的珠花，正是二夫人送的那朵！
她忽地把珠花扯下来，嘟起嘴极不满地道：“你是欺负我不识货！米珠攒的花有什么好？东珠的才好！”说着眼波流转瞥了色与神授的郭泰一眼。
夕阳余晖落进若瑶眼中，将她暗棕的眼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明媚若琉璃，又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含嗔带怨的娇柔语声顿时让郭泰麻了半边身子，“我给你买东珠的！我给你买！”
“你说话可算数？”若瑶微垂了头，纤细的手指缠着碧青色的帕子，眼波若有若无地往郭泰身上瞄。缠绵缱绻的声音中带着些惊喜，又有些慌乱。
姑娘中邪了？
发觉若瑶跟平时判若两人，不但眼神柔得像汪水，举手投足间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像刚开春的暖风似的，吹得人心里痒痒却又挠不到，偏又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说话的语声也像清平院里大爷最喜爱的那位凤姨娘似的，每个字的尾音都又轻又软。听进耳朵里，心思就忍不住跟着她走，迷迷茫茫的像被勾着魂！
花影愣怔片刻突然明白若瑶在做什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飞快地瞥了若瑶一眼，腔子里像有一面大鼓在狠命地敲，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虽然怕的要命，却狠狠地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郭泰日夜在风*月场中打滚，什么样的风情没瞧见过？偏就这种少女春心萌动，欲迎还拒的娇俏羞怯没瞧见过！
眼看鱼咬上钩，郭泰心痒难耐，再没了顾忌立刻指天发誓，“若我说话不算数负了妹妹，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别……”若瑶忙伸手要捂他的嘴，临到跟前却缩了回去，垂下头柔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
！”
这世上就没有不爱钱的小娘子！候府嫡女又如何？只要大爷有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太子看上也好秦王看上也好，谁先得了她身子就是谁的！郭泰暗中得意，脸上却装出惊喜交加的模样，“妹妹可别诳我！好歹留个东西给我做表记！”
若瑶双颊绯红，抬地扫了一下四周，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晚上到半山堂后面的角门那里等我！”说完扔下郭泰扭身就要走。
郭泰一把扯住她胳膊，撇着嘴涎笑道：“妹妹又诓我，大半夜的我哪进得了内院？”
若瑶甩开他的手，又急又羞地啐道：“冤家！那角门外头就是候府后面的巷子……”
郭泰控制不住心里的得意，嘴几乎咧到耳朵上。连地形都打探好了？看来林四真对他有心！可美味就在眼前，却还要等上几个时辰才能吃到嘴，他心里像有猫抓似的，手里那柄不合时宜的折扇收拢又打开，打开又收拢。咬牙强忍住当下办了林四的心思，荡笑道：“一言为定，戌时我在角门外头等妹妹！”
若瑶连忙语声娇俏地嘱咐道：“你在园子里多逛一会，约摸我们回安平院了，再找个小丫鬟引路！”
等郭泰走远了，若瑶柔媚的眼眸瞬间染上厚重的霜意，唇角却慢慢向上弯起。
“姑娘！”花影惊恐地瞧着若瑶，身子抖的不受控制，“您不是说大姑娘……跟这禽兽和离吗？这禽兽不要脸……咱们躲着就是了……您何必招惹他？”
那样岂不是太便宜郭家了！
若瑶没说话，深深地瞧了牙齿打颤的花影一眼，缓步回了安平院。
若瑶一进正房，陶氏立刻拉住她笑道：“玉佩呢？快拿来给我瞧瞧！”
眼睛红肿的林若兰也强笑道：“恭喜妹妹！刚才二伯母打发人来给母亲报信，母亲可是乐了半晌，连声说姜家是门好亲！我们等着问你细情，谁知你又逛到姑母那去了，害得我们干等！”
若瑶脸色微赧，从怀里拿出玉佩交给陶氏，又轻声把候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
陶氏听完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老天有眼！”
陶嬷嬷眉开眼笑地道：“老奴恭喜四姑娘！先前听说太子和秦王为难姑娘，又听说候夫人把姑娘叫走，可把夫人急坏了。幸亏三爷在天之灵保佑姑娘，不但没惹上麻烦，还得了门好亲！”
闻讯赶来的竹香和金嬷嬷也笑的合不拢嘴，纷纷恭喜若瑶。
满屋里的人都喜笑颜开，唯独林若云嘟着嘴不高兴。“我舍不得四姐嫁人！”
“傻丫头，哪有一辈子守在一起的姐妹？”把林若云搂在怀里，林若兰笑着安慰她，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哀怨。
知道林若兰是因为要回郭家心里不好受，背地里哭了不知道多少次。若瑶安慰她道：“回头我跟姐夫说，请你帮着料理几天家务，你晚些日子再回去！”
母亲卧病在床，妹妹要订亲，出嫁的姐姐出面帮着料理，倒也是一个好借口！
林若兰眸光一亮，瞬间又暗淡下去，“早晚都要回去，何必去求他们！”
若瑶走过去攥紧林若兰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姐夫真是的！让我带他去给祖父磕头，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害的我好找！”林东阁一摔门帘，人还没进屋就开始抱怨。
郭泰是什么德性，林若兰心知肚明。若他在候府内院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母亲弟妹都跟着他倒霉！
被姜家听见风声，毁了若瑶的亲事怎么办？
林若兰脸色紫胀，慌乱站起身道：“快吩咐人去找找！”
“姐夫不是三岁孩子，又不会走丢！”暗中握紧林若兰的手，若瑶示意她稍安勿躁。
陶氏却误会了林若兰的意思，转脸吩咐陶嬷嬷道：“还是派人去找找，咱们府里没几个下人，伺候不周到别让姑爷受委屈！”
陶嬷嬷还没出屋，二夫人跟前的翠玉忽然挑帘子进来，笑眯眯地给陶氏施礼，“我们夫人说三夫人身子不好，两位姑娘又都没出阁，只七少爷一个人陪大姑爷用晚膳怕怠慢了
。二爷请大姑爷到乐平院用晚膳，还请七少爷过去做陪！”
“还是二嫂想的周到！”陶氏一脸感激，忙催陶嬷嬷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姑爷？”
翠玉笑着拦住陶嬷嬷，“二爷给候夫人请安回来，正巧遇上大姑爷，翁婿俩一起回了乐平院。我们夫人怕三夫人惦记，命奴婢来回一声，再请七少爷过去！”
陶氏忙嘱咐了林东阁几句，才让他跟着翠玉出门。
把丫鬟们打发出去，屋里只剩下母女四人时，陶氏自言自语地叹道：“咱们欠二房的人情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郭家父了几人虽得了官身，郭家生意却没放下，是当朝十六家皇商中实力最强的。明知二夫人请郭泰吃饭是想拉拢郭家，若瑶也不说破。出门吩咐竹香拿一百文钱把锦鸡送到厨房，让厨娘们收拾出来加菜。
晚膳摆好，母女四人围在一起吃饭。
四荤四素，一碗汤两样点心，还单加了一个菌菇锦鸡煲，菜品不但新鲜也比往常丰富。看来厨房的人都从武仁家的身上得到教训了！
看着一家人吃的高兴，若瑶弯起嘴角笑了笑，端着碗静静地吃饭。
用过晚膳，陶氏跟林若兰商量如何筹备若瑶的亲事要，林若云也不时插几句，母女三人说的热闹，唯独若瑶这个当事人一言不发。不过在陶氏看来这也是情理之中，哪有女儿家自已谈论亲事的？
若瑶坐了一会，找了个借口回到墨砚阁，在书案前提笔写了封信便和衣躺在榻上，两眼炯烔地盯着青花幔帐出神。
戌时将近，若瑶起身吩咐花影，“替我梳洗打扮。”
原本以为若瑶约郭泰私会的话是为了脱身，没想到她竟要赴约，花影吓的魂不附体，“姑娘！”
不理会脸色惨白的花影，若瑶径自洗了脸，换上去青阳郡主府穿的衣裳，又坐在妆台前开始细细描画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