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之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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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7.属于沧离的记忆

    三年前.西丘.幽衍丘陵

    沧离与众响马贼在荒漠中等了约半个时辰,此时远处不时卷起的沙尘内缓缓走来一个人影,随后沧离吹了口哨,那人立刻停在远处,随即蹲下身子,不一会儿再站起离去。

    “你同那人吹的是啥口号?”襄仇晔拿出长刀指着说道:“莫非是去搬救兵不成?”

    “只是叫他给我送件信物过来。”沧离随后坐下:“你若不信,叫人取回看看。”

    襄仇晔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响马贼骑着黑锋飞驰过去,随后带着尘土提了个袋子回来。襄仇晔并没拿给沧离,而是自己翻出袋子,发现里面是条卷宗。只消过了一眼,赶忙神色慌张的收好,继而呵斥的询问沧离:“这卷宗上说的可当真?”

    沧离只是静静的看着襄仇晔,而后缓缓点头。

    “如此说来…我被人摆了一道还算事小…”襄仇晔下马,随后将那卷轴用明火烧灭:“可这事关整个关外…”

    “如若至此…”沧离此时也缓缓站起,走到襄仇晔身旁:“你是否还会要我项上人头?”

    这一问极其凌厉,襄仇晔不知所措的望着漫天飞舞的黄沙,而后静静的摇了摇头:“天意不作,我等只不过是世间蝼蚁,又怎敢逆天而行?”

    此时幽衍丘陵的风沙愈发大起来,刚才不远处的小丘还是个隆起的土包,此时却已经变成高山大小的形状。直到那蛰眼的黄沙将眼前一切都包裹住,西丘仿佛浸染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可这风沙猛烈,去的也快,只消半柱香的功夫,又是蓝天一片。而不远处缓缓走出这片荒漠的,只有沧离一人。

    抬刀的右手顺势滴落着他自己的鲜血,那中了刀伤紧闭的右眼,也似乎在诉说刚才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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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恨歌

    07.属于沧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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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刘子诺再三追问沉默的沧离:“那个卷轴上说了些什么,而那些响马贼是否真被你一人所杀?”

    “我的擒天刀法不及我爹爹鸢三刀一半,况且跟在他手下的马贼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襄恨斩钉截铁的说道:“此番寻他就是想试试真假,如若以沧离目前的实力,兴许能跟我爹爹拼个你死我活,但若是对付那么多的响马贼,定是不可能生还的!”

    “你的意思是…”公然潇看着沧离,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他并没有杀那些响马贼?”

    “你是否还记得…”沧离此时缓缓开口:“当年那天,正是黄沙卷,土飞扬的时候?”

    “是的。”襄恨并没否认:“那天被称作飞沙葬,如果不呆在西丘内,随便在荒漠中驻留一分钟都会被漫天的黄沙盖过腰身。”

    “襄仇晔并没有死,我也没伤及任何一个人。”沧离也不怕生人听见,因为在座的,似乎都是他信得过之人,包括大夫和他女儿:“我们商量过后,襄仇晔决定顾全大局,利用飞沙葬的天气,制造出假死的样子。而后再派所谓唯一生还的响马贼回去禀报。于是那马贼自断左手,划破胸口,装作仓皇的样子逃回去,而我右眼的伤痕,也是自己造成的。这时再派人回来找寻襄仇晔的尸体时,已经被黄沙盖过几丈之高的幽衍丘陵又应该从何处开始挖掘?”

    众人越听越出神,只有襄恨一人气定神闲:“那我爹爹现在人住何处?”

    沧离摇摇头:“谁都不能说,襄仇晔千叮万嘱,就算他妻儿寻来,也闭口不谈。”

    “那…”襄恨再次看着沧离问道:“那个卷轴呢?”

    沧离看着众人,随后问公然潇借了烟斗,双眼透露出的神情仿佛在纠结下一句应该说出的话。此时烟斗前一阵通红,雾气缓缓从沧离鼻孔飘出,这口烟经过深思熟虑后,缓缓绕向房梁,而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京都御史南阳通交予西疆五灵教的密令卷轴,卷轴所写…...”

    天之所向,

    地由共生;

    今之古朝,

    疮痍遍身;

    三年蛮伏,

    一年惊变;

    颌同五灵,

    换政起掀!

    ----离恨歌----

    “所以…”古风尘拿出随身版图,指着西疆的区域:“御史南阳通勾结五灵教,准备改朝换代?”

    “这卷轴你从何而得?”公然潇看着沧离追问道:“是否可信?”

    “卿公可知我家世否?”沧离看着他,而后将那烟斗又放到嘴边:“古都薛城有几户姓沧的?”

    “你!你居然是薛城人士!?”公然潇听后没坐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任凭刘子诺怎么扶也不肯起来:“你…你怎么会…你爹…你家当年不是…”

    “卿公起来先!”刘子诺终于将他扶起:“你为何如此吃惊?”

    “古都薛城只得一大户人家姓沧…虽然现在薛城已再无沧姓…但是…”公然潇慌的全身流汗,却也顾不及擦,而是跪倒在沧离面前:“但是…沧云潇的名号是谁人都不敢忘的!!!”

    “古都薛城承建者之一,护国大将军,沧水流派创始人,古意极道门派创始人,所属长枪梨花在中原无人能敌。”沧离如同背书一般说着:“十二年前的夜晚,薛城百姓皆中了昏睡术,沧府火光起,唯独沧云潇提着梨花被千人围住,一杆梨花令对方死伤过半,却最终体力不支,被万剑穿心。随后沧府灭门,唯独留下八岁长子,被沧云潇在危机前藏于大院水缸旁的暗道中,目睹了父亲及全家被杀。拂晓鸡鸣时,来犯者尸首全被搬空,留下中原悬案一桩。”

    “你…”公然潇听此诉说,声色泪下,只得抬头望向沧离:“沧家后裔…作孽啊!作孽啊!!!”

    “长子原名沧扬海,按沧云潇之意,海中大浪起飞扬,独留半沧一波澜。他为求自保,从暗道爬出,改名沧离,过着颠沛流离的乞讨生活。但灭门之祸从未忘却,于是攀了从云山,在山脚跪了七天后被一闻道人收留。”沧离口中的烟一口接着一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少年沧离不会术法,一闻道人便教授拳脚刀剑。一晃十年,我离开从云山,开始在中原找寻灭门仇家的痕迹。而后根据他们所使刀法剑法,一点一滴摸索,也逐渐成了名颠沛的浪客,游于世间。”

    “沧离…你…”刘子诺欲言又止,随后又想再言:“你…算了…你且先说吧…”

    “那些人刀法毒辣,纵横劈斩招招夺人性命,很像大内侍卫的作风。而那些耍剑的剑身似乎有灵气加身,我看一闻道人使用秘术十年,倒也辨认得出这些是万华融法。于是在中原遍寻踪迹,最后顺着线索找到几人,不论招式套路上皆与那晚我家灭门相像。可惜他们口风太严,我便佯装敌不过,慌忙逃窜,借机藏匿在他们身边。后因为一次偶然,遇了盗圣上官君,两人交谈甚欢。他听过我的遭遇后甚是同情,机缘巧合,就有了三年前幽衍丘陵的那一幕。”沧离说罢走向门口,望着屋外的雨势叹了口气:“原来南阳通早在二十年前就妄图勾结五灵教策反,而家父恰巧不小心知道了他的丑事,才遭来灭门之灾。没曾想他不知从谁人那里得知我是沧家长子的消息,居然花了重金请襄仇晔来灭口。但最后你爹爹考虑到,如果五灵教入了中原,最先踏平的就是关外,而西丘定是难免遭殃。为了顾全大局,他才选择装死,随时等待时机准备一举推翻这个阴谋。”

    暴雨打在回魂灯上,沾湿了灯笼,也让沧离这个血性的浪客,落下眼泪。

    ----离恨歌----

    随后几日,一行人住在医馆旁的客栈里,其中最善说辞的刘子诺,此时也没了动静。

    而公然潇曾在古都薛城受过沧云潇的大恩大德,就连他的丧礼,公然潇也是带着百来号弟子跋山涉水前去跪拜的。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这名浪客居然是恩公的子嗣,卿公戎马一生,受苦受累的阅历在沧离面前居然显得卑微许多。

    古风尘自从了解了与刘顺的恩怨,日夜抱着龙抬头沉思。他的脑海中时不时闪现出沧离诉说身世的画面,境遇与自己相同,让他忍不住联想到妻儿的遭遇,独自在医馆修养的时候,竟也会放声痛哭。

    只有襄恨,他在思考。当襄仇晔的死讯传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灭了沧离替父报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觉得事情蹊跷,随后终于说通那名活着回来的马贼手下,这才道明真相。而今他思索的,是父亲为何如此狠心抛下自己,抛下族人。可等沧离诉说完自己的身世后,他才幡然醒悟,此刻放在一旁的恨水和劈日,仿佛在等待着主人抉择一般。

    那天起早,没等公鸡打鸣,小沫已睁开了双眼,在一旁陪伴许久的大夫女儿见她醒后,高兴的将众人喊来。

    而后的时间仿佛飞逝,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今天漠河的天气格外晴朗,偶有野鸭掠过天边,扯着嗓子似乎是在跟这几人道别似的,听上去有些依依不舍。

    傀儡虫和疯蚁毒的毒性褪去,小沫恢复了普通的神情。众人这才知道她确是南都无双城人士,但具体的事情,她却记不起来了。

    “你…”沧离上马后,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问刘子诺道:“你是要领着小沫去无双城么?”

    刘子诺回头看着小沫,有些迟疑的说道:“虽是很想,但我更愿意于你同行!”

    “于我?”沧离诧异的指着自己:“作甚?”

    “你一个浪客,只懂拿刀伤人,此番大事关乎国家安危,如你一人前去,肯定不懂拉帮结派!”刘子诺头头是道:“我虽不会武功,但你能保护我,我却能凭我口舌,让中原更多侠义之士加入其中!”

    “谁需你的好意了!”沧离口是心非的看着满脸坚定的刘子诺,随后叹了口气:“正巧我要去无双城找些线索…你与那女子若…”

    没等沧离说完,刘子诺激动的一跃上马,随后热情的招呼小沫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呀!快上来!”

    “呵呵!”公然潇见此光景,不免有些唏嘘:“原来杀人不眨眼的沧离,居然是这种固执的性格!”

    “卿公!”沧离并没回头:“若再挖苦我,有你好苦头吃的!”

    公然潇并没说话,而是快步走到沧离的马前,随后单膝跪下:“你父亲沧云潇于我恩情大于天地,你作为他的子嗣,便同是我的恩人!若以后需我相助,开口便是,老朽必定两肋插刀!”

    沧离见状马上下马,扶起公然潇:“卿公言重了!”

    “一路坎坷!”公然潇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你且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到那时老朽与你一同推翻这逆天改命的霸权!”

    “恩人!”古风尘也凑过来,紧紧握住沧离的手:“如若不嫌弃,日后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哪怕是要我的心,我也一定掏出给你!”

    浪客的世界就是如此。

    茶马天涯,杯酒中华。

    也许只是素未谋面的两人,却会因为某件事而成了莫逆之交。

    与人世间的险恶相比,这种义气,不是更应该被世人所铭记么?

    作别几人后,沧离一行人便准备离开漠河,而公然潇也会在不远处与他们分道扬镳。

    此时众人注意到后面跟着一匹黑锋,于是沧离便问道:“你跟在后头作甚?”

    襄恨此时快马追上去,与沧离并肩走着:“爹爹的事,就是我的事。”

    沧离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倒是襄恨憋不住,扯着刘子诺道:“你看那黄骠如此瘦弱,坐了三人岂不累坏它了!赶紧过来一个,我让你们感受下黑锋的健硕!”

    ----离恨歌----

    于此,沧离、襄恨、刘子诺、小沫四人踏上了前往南都无双城的旅途。

    如果正如卷宗所述,那么这仅有的一年光景,应该就是中原最后的太平了。

    浪客的故事,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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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锋之岚》

    离恨歌.浪客之行(完)

    作者:冉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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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古都薛城内,一白衣女子伫立在空地上,手持长弓,拉扯的箭弦已呈满月状,随后女子对准了三十丈外的标靶,白嫩的小手轻轻一放,脱弦的羽箭直刺标靶正中。

    随后她缓缓将长弓放下,嘴里轻声的呢喃着:“苍扬海…不…你现在叫沧离…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绍歌!”远处一名中年女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快到开仓放粮的时候了,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母上!我知道了!”

    如若是有仙女,这位叫做绍歌的女子便是。

    如若是有相思,这位叫做绍歌的女子也有。

    沧离。

    襄恨。

    绍歌。

    三人今后的命运会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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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锋之岚》

    离恨歌.血染无双城(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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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