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月宫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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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归处

    我抡起剑向他砍去,却不见他有半分闪躲的意思,只是静静坐着浅笑。



    我是没杀过人的,看着刀锋近在咫尺,却是叫喊着冲过去,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他又怎会怕一个女子?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踢起,再伸手抓过来举过头顶,刚好挡住了挥来的刀。拿下来一看,刀锋已是深深陷进去了有一半,不禁感叹,这小丫头,还真下得去手啊!



    我艰难的,打算拔出那把铜青玄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拔不出来。



    “你见过如此英俊的猪?”南宫一手提起白瓷青花玉壶,倒了杯茶,又轻啜一口,回眸放下凳子,“就算要重操旧业,可你连这拔剑的力气得没有,只怕这一刀下去,都劈不开那皮肉吧!”



    南宫向来都不会吝啬于夸赞自己的相貌,但无奈的是他又偏有这样一个资本。



    我开始用脚蹬着那凳子,“呵!若是猪皮有你的这般厚,就算是盘古挥着巨斧,也不见得能劈开!”拔了许久,却仍然不见它有出来分毫,我一气之下,干脆连剑带凳用力向墙面砸去。



    乔木制的凳子被这么一砸,立马断裂开来,我便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剑。



    他本还品着茶看戏,不料真给我弄了出来,就趁着我捡剑的空档跑了出去。



    待我回身时,南宫早已没了身影。我连忙追了出去,正巧看见长廊的转角处一道红影闪过,还一路嚷着谋杀亲夫了。顿时又羞又恼,提了剑追了上去。



    整个东院内,母亲早已经打点妥当,我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也不用担心会穿帮。虽然不明白,可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多问,只得跟着唤我婉儿,唤婉儿小姐。



    和风,托着润泥花草的气息,弥漫在东院之中,所过之处,花开似锦,绿叶常新。



    这日头倒也不倦,掺着几分暖意,照得新枝青软的越发慵懒起来。方塘里的夏荷,静静的冒着几个花骨朵,半分妖娆,半分娇羞。



    突的一个人影闪过,惊飞了停栖的花蝶。摇曳的荷叶还没停下,又是一道白影闪过,卷起一道残风。



    东院是齐萧萧和白音婷的居所,这满园春色也都是白音婷的杰作。许是院大夜深,容易让人变得深沉吧,母亲原本应该不是这样一个人的,至少从父亲嘴了说出来的不是这样。



    爹爹曾经看着这院子说过,娘本不似这样安静的,年轻时也十分闹腾,上树掏蛋,下河捞鱼无一不会。但他也指着我说了,虽然那时的娘是闹,却要比我聪明、漂亮许多,不像我,只会给人添乱。这些是事实,我根本无从反驳,好几次我犯了错都是娘帮我才逃过的。现在的娘虽年长了些,却还风韵犹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爹和娘的初识是在凝川,当时,这天下还不是宁家的,他也还只是个纨绔子弟,整日里游手好闲的。那天他和几个富家公子到凝川去游玩,正好遇上娘和翠儿在烤鱼。两人交谈甚欢,自此之后娘就非爹不嫁了。



    我当然是不信的,以娘的姿色,就是要入宫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怎么会就看上了爹呢?每每爹和我这么说时,我都会朝他做鬼脸,就算后来娘亲口承认了,也一样,可把他气的啊……



    听说,爹是八抬大轿把娘娶回来的,几乎整个县城的人都不明白,娘为什么要嫁给爹这样的人。毕竟,当时爹在百姓当中的名声是真的很不好。



    可再后来,爹就改了性子,得了他父亲的位置,当上了刺史。又一步一步高升,与慕容枫一起,助宁氏得了天下,成了丞相。



    要我看来,娘是比我强上百千倍不止,但这眼光却远不及我。每次只要我这样说,父亲就会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十里红妆把娘娶过门的,又是如何如何蛇口救娘的,如何如何……



    其实,娘后来和我说了,那蛇啊也就小拇指大小,她本一点都不怕。倒是爹怕的大喊着把那蛇打的血肉模糊,到头来还喘着粗气叫她别怕。用娘的话来说,就是明明穷的叮当响,还非要用金碗吃饭,死要面子。



    在我看来娘的这几句话确实是非常精确而又不失风趣的,也就不再难为父亲了。



    篱墙高院,当数我最心浮气躁,大好美景却从未入过眼。这不,现下就正在满园跑。一个不不留神就踩坏了这的牡丹枝,再一个失手又折断了那的纤柳条。



    南宫倒是轻巧,运着轻功,双手一展,脚尖便像蜻蜓点水一般,来回在院林花草间。这会儿他立在一棵柳树上,睨眼瞧着在下面叫嚣的我。



    好你个南宫啊!仗着自己有轻功,飞来飞去的,倒让我跑得气喘吁吁,是不是太小瞧人了点!



    “你,你有本事下,下来!”我撑着剑,弯腰喘着粗气,待平缓过来些了,才指着他道,“你且下来与我一决雌雄,若是能一剑斩了你最好,若是不能,把你打个半残倒也落个清静!”



    南宫靠着树,好气又好笑,道:“就凭你,也能伤我分毫?先抓得到我再说吧!”说完,便眯眼睡了去,“你自个儿慢慢折腾吧,我得先好好睡上一觉。”



    又骂了一会儿,却听见传来了鼾声,我更是恼怒,气的直接将剑朝他扔去。以我的技术,那是肯定没中的。急的四下里寻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扔的,低头刚好看见满地的石子,想不到这落地的石子还有些用处。



    我自知技不如人,便离的近些扔,也因此才有得中了那么几个。



    刚远远的瞟了周公一眼,脑门就被一个硬物砸到。南宫吃痛,摸着头坐起来,正要发怒,却被齐萧萧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逗乐了,一面躲避石子,一面调侃她。



    眼看着这招也没了用,我便寻思着干脆把这树砍了,就唤来下人,让他们到柴房里把劈柴用的斧子拿来。他先是一愣,看那下人应声跑开,才纵身一跃,跳到了房顶上。



    也是无奈,想这好好的柳树,经得几十年雨打风吹才长成这样,只因他今日在枝头上站了片刻,就要变做枯木,乞不可惜!



    他站稳了,转过身,蹲在房沿处。长裳衣角垂下来,拌几缕发丝,随风轻舞,“依你的道理来看,可是要把这房子也拆了?”



    我在下面,气得直跺脚,却偏又没有法子,干瞪个眼骂骂咧咧。



    这小丫头也是好骗,说风便是雨的,自己有没有被染指自己还感觉不出来吗?倒是苦了他,连着几日睡在树上,幸得没什么雨,不然他还真就把她踢下床,自己钻被窝里头去了。



    南宫没再理会她,就着房脊躺了下去,以脊两端的鲤鱼木雕为枕,普得一身落辉,半坐而瞑。



    “与其在这与我纠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与你家小姐夫人交代吧!”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已有些时日未去向母亲请安了。整个相府谁不知道,我一向是粘着母亲的,除了偷跑出府外,其余时间都是和母亲在一起的。像这样几日没见的情况从没出现过,想来母亲现在一定是担忧的紧了。



    只听得底下的人撂下几句狠话便再没了动静。



    这样也好,倒落个清静!



    太阳已经沉到了半山腰上,吹着些风,南宫躺在那儿,自与周公把酒言欢去了。



    



    



    白音婷盯着还冒着些热气的茶,眉头紧锁,指尖时不时叩一叩桌子,如坐针毡。刚见着翠儿进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找着了吗?”



    翠儿低下头,有些闪躲,不敢看白音婷的眼睛,那迫切的眼神就像在谴责她一般。“翠儿按夫人的吩咐,在麒麟道上寻了半日,也未曾见到小姐…”



    却见白音婷有些不稳,摇摇欲坠,翠儿赶忙把她扶到旁边坐下。做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夫人,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歇息了,你这样小姐回来该自责了啊!”



    相府她是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了,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军府。可她派去的人在麒麟道上守了半天,也没见萧儿出现在将军府门前,叫她如何睡得着?



    翠儿还在设法安慰白音婷,远远便瞧见齐鸿鸣向这边走来。着一身朝服,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架势。



    白音婷立即拂袖拭去脸上的泪痕,笑着迎上去,将他的风衣脱下,让翠儿挂到一旁。



    翠儿看着她故做笑容的模样,心疼不已,却还是忍着接过风衣。



    “夫人怎的如此憔悴?”似也看出了端倪,齐鸿鸣问到。



    “有吗?”白音婷一笑,用手抚了下脸,到副坐上落坐,“想是昨夜没睡好吧,倒让老爷见笑了!”



    他看着白音婷,没有说话。他自是不信她这套说辞的,却也不问。他知道,她不想说的,就算是问了也不见得会有答案。



    齐鸿鸣拿过桌上的茶,嘱咐几句让她好好照顾点身子,不要太劳累了,就开始说起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她曾答应过他,要为他铺一条仕途,要助他得到想要的位置,所以只要是政事,他都会与她说。到现在,这已经成了一种积淀下来的习惯了。



    日前,她都会十分认真的听,可今日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齐鸿鸣看在眼里,只以为是她没休息好,便想着捡些重要的说,好让她去休息。



    “我过几日要去夜陨城一趟。”



    “夜陨城?”



    “嗯!”他点点头,“说是谢淮捉到了一个尚国探子,要我去彻查此事。”



    “带连忠去?”



    齐鸿鸣回过头,看了眼白音婷,“嗯,还会再带几个亲信”。



    该怎么说她呢,女人太聪明总是不好的,一听就知道其中重点。



    现在还不知道国内还有没有其他尚国的眼线,若是太重视这个探子,便会暴露了钥国没有实力应战这件事。



    宁禅想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调查此事,齐鸿鸣作为他最信任的人,又是夜陨城出生,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白音婷之所以这样问,也只不过是想提醒他,此事不宜太声张罢了。



    这时,房门却突的被人一把推开,门扇撞到墙面上又反弹回去。我赶紧撑住门,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腰,一声“娘!”在看见爹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两人皆是一惊,望向来人。齐鸿鸣本想骂人的,见是齐萧萧才缓和了些。倒是白音婷,从凳子上站起来,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却还偏要装的镇定的样子。



    我看着爹,撒腿便要开溜,“那个,我没事,你们继续聊。”



    “回来!”



    爹这么一喝,我只好一拍脑门,缓缓转身,嬉皮笑脸的又走了回去。



    他看着齐萧萧一身素白色流裙,头发还有些凌乱,皱眉道:“为何穿着下人的衣裳?”



    我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此时正是穿着相府下人的衣裳。要是被父亲知道我冒充婉儿来逃避南宫的监视,那就死定了,于是便笑道,自己在闹着玩儿呢!



    这一说,倒让齐鸿鸣更生气了,“胡闹!一个小姐,穿着下人的衣服,还横冲直撞的,成何体统!”



    “是是是!不成体统!不成体统!我一会儿马上去换掉。”



    又是这句话,也不换个花样,要什么体统,还不如让我去提桶呢!



    以前因为自己忙,对他这个女儿于心有愧,便总惯着她,倒是把她惯成了现在这个不三不四的模样。



    “小姐就该有个小姐的样子,走路要平、稳、细,怎么可以这样横冲直撞的呢!”齐鸿鸣见她左耳进右耳出的点头,面上又一副铭记于心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你急匆匆的跑来做甚?”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做答,憋了落半天才说自己是来请安的。



    “请安?!”



    齐鸿鸣看了一眼外面,好确认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



    只见残阳余晖,落霞金红,好一幅傍晚流光图,只怕再晚些这月亮都要正悬中天了。



    我这人撒谎一向没什么技术,看着父亲一脸震惊,只好求救的望向母亲了。



    白音婷起初听见她说是来请安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她这女儿怎么就一点没遗传了她的聪明才智呢!



    接收到我的眼神,她才转过去,向齐鸿鸣解释道:“前几日我给萧儿布置了些功课,许是有些废寝忘食了,她近日都晚些才来请安的。”



    “功课?!”



    萧儿一向贪玩,现在竟会写功课写到废寝忘食?这母女俩是在唱双簧给他看呢!



    他看了看白音婷,又看了看我,“如此甚好,但也不要疏忽了自个儿的身子。”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若是连这一出双簧的看不出来,乞不是白费了。不过他也不揭穿,你们要演,我便认真的当好这个看戏的。



    我乖巧的点点头,还以为真的骗过了父亲。



    言谈几句,齐鸿鸣便离开了,走前还嘱咐我,让我也早些走,好让母亲好好歇息。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白音婷有一瞬间竟恍了神。直到他消失了,她才回身,捉起齐萧萧的手,“萧儿啊,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可担心死娘了!”



    声音却是极少有的焦急,也比之前沧桑了许多。我看着母亲含着星星泪花的双眼,依旧是如此明亮,明亮的将她的担忧尽数映在了我脑中。



    一种负罪感扑面而来,我只有一面任她打量,一面安慰她我没事。



    我不知她为我寻便了这个皇城,也不知她为我几日寝食难安。她却还揪着我,担心着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我心里五味杂陈,摊开双手转了一圈,笑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不过是醉了几日罢了,放心吧。”



    白音婷看着齐萧萧,之前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呢,现在却已经与她一般高了。白驹过隙,仿佛就在昨日,她还在她怀里哭呢!



    她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倒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啊!还以为自己小呢?出去也不和娘打声招呼,害我担心了好几日!”



    嘴上说的轻巧,但面上都已经老了好几岁了。我抚了下她的脸,抱着她,“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醉好些时日嘛,而且我也一直都在相府里没出去啊,倒是娘,都瘦了。”



    “一直在相府?”白音婷有些疑惑。



    不该啊,她都已经把整个相府翻了个遍,怎么可能没找到。哎!还有一个地方没找,可是……



    她拉过我的手,直直盯着我,“你一直,一直在南宫那处?”



    我气于自己一时最快,恨不得就打烂了这张嘴。想骗过娘是不容易的,更何况是我。



    于是,我便把南宫那套说辞的前半部分照搬过来。又靠着绝佳的演技,装出满不在乎,理所应当的样子,好像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一般。



    不知萧儿住处才出此下策,也还是可以谅解,可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白音婷刚要开口问却被打断了。



    原来是婉儿,梨花带雨的向我扑来。



    她本来是想唤我小姐的,可碍于那南宫正跟在背后,想叫婉儿又觉得太奇怪,干脆直接扑到我怀里。



    我自是给不了他好脸色的,也不想给他好脸色。一手抚着婉儿,还不忘狠狠的斜了他一眼。



    真是庆幸当时和婉儿互换了身份,不然我铁定是活不到现在的。与他多待一刻我都已经受不了了,何况是要整日都粘在一起。



    白音婷怕几日聚在一起会不小心露馅,便把他谴了下去。



    临走时,还不忘“交代”我一句,“几日不见,可不要连见了小姐要行礼都给忘了。”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才拉着婉儿坐下。



    她起初不愿意,道这样不合礼数,在我的坚持下才终于坐了下来,只不过还有些约束就是了。



    叙了一会儿旧,白音婷才提起正事来。



    那天临时想出的这么一招瞒天过海,现看来却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了!



    婉儿却有些不解,这个南宫大人只是刚开始有些粘人,现在已经基本不怎么搭理她了。整日不是在树上就是在屋顶上喝酒,除了之前有问过她为何与齐丞相说的不一样外,也没见有起更多疑心了啊!



    哎!我叹了口气。若说我没什么心计,那婉儿就是真傻了。



    爹爹向来谨慎,最近没来管只是因为忙于政务罢了。南宫既已看出了些端倪,只要爹哪天有空了,一问起来,所有的事情便都会暴露出来。到那时,遭殃的就不止是我了,还有娘、婉儿,甚至是整个东院的人。



    想到他震怒的场景,我不禁后背一阵寒意。“那可还有其他法子?”



    白音婷却不说话了,只睁着个眼睛,盯得我都有些浑身不适应起来。直到我实在忍不住唤了她一声,她才开口道:“你老实同娘说,是不是与那南宫早就识得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倒是看得我发慌。想是南宫初到府上那日自己的表现太为奇怪了,才让娘困惑许久。我便有些敷衍的同她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



    其实我也是有些想不通的,我在皇城混了这些年,为何却从未听说过南宫这号人物,何况还是一个长得这样一副容貌的男子。



    白音婷点下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开始就着如何解决南宫这个问题讨论了起来。



    要我说,与其在这里想什么办法,还不如直接把那南宫杀了呢,既省时又省力。



    我话才刚说完,婉儿便一下子跪到了我跟前。



    我急忙去扶她,她却不肯起来,还一面央求我不要杀了南宫。



    看着她的脸,分明像极了我因枫伤情时的样子。



    娘却在一旁,道:“你放心吧,我们是不会杀了他的,先不说他死了没法向老爷交代,就是真想杀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我有些无奈,把婉儿扶了起来。



    哎!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南宫呢……



    不免有些惋惜。



    都坐回了位置,我才开口问母亲,“既然不能杀了他,那还能怎么办?”



    其实她早就想找齐萧萧说了,只是没想到她这个女儿竟醉了酒,好几日都见不着人。



    眼下,只有让婉儿谎称自己天生顽疾了。



    ?



    她看了眼一脸茫然的两人,解释道,“就让婉儿说,齐萧萧天天跑出府,总是被别人误会成是她。而自己又身负重病,不想让父亲担心,所以也就不解释了。传闻中的那个齐小姐,不过是她的贴身婢女罢了,并且要南宫帮着保守秘密。”



    以白音婷对南宫的了解,他一般是会答应的。



    我正要夸赞母亲呢,母亲便又道,“这也不知能瞒多久,最重要的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



    我低头不语,我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是叫我早些与枫做个了结。



    



    



    皇天之上,庄严肃穆的,坐着一个男人,面容成熟,不怒自威。



    堂下林林总总立了也有不下四十位仙君,皆是素色天衣,仙气飘飘。祥瑞之气绕梁而生,云雾沉积,没得裙脚。



    他们自然知晓,天帝召集众仙,不过是为了妖王或一事。



    或,现任妖王,本是一棵修炼万年之久的腊月寒梅,因一次闯入无奇谷,偷食了化极神君的肉芝,得以妖力大升。



    本也是一桩小事,只消领他回来受些小罚,却不料,他竟打伤天兵天将,逃到了妖界。并在一百六十年里,纳集诸妖,一统了妖界。然,野心勃勃的他,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三界。



    原以为,以或的性情,会即刻整顿旗鼓,起兵进犯,却突然间杳无音讯,直到三百年前才现身。



    只听闻,他回来时怒气冲天,派出鬼监视了整个妖界罢。后又不知为何带着几名亲信,埋伏到了人间。



    虽说他的举动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但若没猜错,他应该是要从人间先下手。



    目的已知,他们却无能为力。



    相传在妖界有一种易容之术,可幻化成任何自己想要的样子。想要找到或,怕是没那么简单。



    “若说或,我已经找到了。”却见一人缓缓走来,正是那化极神君。



    这化极神君也算得元老级人物了,一次去仙山无意间发现了肉芝,天宫何人不知,这肉芝可是个筑气进修的好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运气,竟被他拾去,种在了灵气鼎盛的无奇谷。却未料让或偷了去,酿成大错。



    天帝看着眼前向他微微行了个礼的人,发问:“化极神君何出此言?”



    他淡然,一挥衣袖,幻化出一面铜镜,倒是惊愕了众仙。



    虽然天帝不曾怪罪,可他认为,事既因他起,就该由他结。便去谓阳顶寻抚欲,讨来了无沚镜。这无沚镜是从盘古开天地时就存在的神物,可以循气息找人。他想,或既然去了物奇谷,必定会留下气息。



    但天帝却有些不明白了,抚欲一向放纵,脾气古怪,连他都要顾忌三分,又是怎的肯将无沚镜借与化极。



    当然,他自是没问的,做为天帝,他所关心的应是芸芸众生,打听这些,未免显得有些不正经。就在他想派司泽去捉拿或时,却被堂下的人制止了。



    化极掳着胡子,略显忧虑。他之所以阻止了天帝,是因为那无沚镜中,明明还有镜头月、倪然及几位随从在或左右。



    他们都是或当年一统妖界时领军的大将,镜月主谋,倪然主战,两人修为皆在半数神仙之上。现下,正寸步不离的守在或身边。



    他的忧虑也不无道理,就或的修为已是不可估量,再加上他们两个,着实太难对付。况且人、妖、神三界早在上古时期就定下了互不逾越本分扰乱另外两界的规矩,就算是知道了或的去向,也很难拿他如何。



    他看了一眼司泽,向天帝揖了揖,道:“天帝,化极愿亲往”。



    见天帝没有说话,有些不解,他又说,“此事由我而起,自然是我去最合适不过。且在场众仙君中除天帝就是我修为最高。天帝当知我性情……”



    也是,就算当真不让他去,他想去,也没人能拦住。现下在这儿请示,也只不过是依了君臣之礼。



    虽有些许异议,但天帝还是派了化极去。



    一旁的司泽却不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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