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赎（上）
纳斯纪年117年10月12日 帝国战争学院曙光之城分院
“听说了吗？几年前被冥兽袭击的雪落城三十五村又被袭击了。唉，冥兽怎么就跟那个村子过不去呢？也不知道咱们这批学员里有没有雪落城三十五村的。”
“有啊，那个叫吴零的，第一名那个！我听说这次冥兽的袭击非常恐怖，村子里一个活人也没有留下。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哪一个？那不是叫木棠尊吗？”
“那个‘灭刃之零’、‘碎剑者’！”
“噢，他是雪落城三十五村的啊？那个村子的人口好像本来就很少，听说都没有一千个人呢。”
“一千条人命不是人命吗？你太没有人性了！”
“我的意思是还好是三十五村呢，换任何一个村落，死亡人数还会更多。”
“我听说一个十分重磅的消息呢，悄悄地，都围过来点。我听说呐，圣战十字军一整个千人骑兵团也全军覆没了，据说是被鬼角狼围攻的。”
“怎么可能，你就别再这吓唬人了，鬼角狼怎么可能打得过圣战十字军的先锋骑兵团。按照你的说法，还是全歼，骗谁呢！”
“切，去去去，爱信不信，老子今天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懒得和你理论！等消息传开了，我看你还要质疑什么！”
……
三五个一年级的新生正聚在一号寝室楼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雪落三十五村的冥兽袭击事件，由于事件太大太惨烈，雪落三十五村再次被冥兽袭击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曙光之城区域，帝国战争学院里到处都是议论袭击事件的声音。
雪落三十五村2#袭击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天，10月12日，更多的信息和细节被发掘出来，整个袭击事件在帝国战争学院从茶余饭后的谈资上升到了战术推演和侦破谜团的高度，为此帝国战争学院专门成立了一个临时小组，协助血色审判所调查整个事件。
帝国战争学院曙光之城分院院长室，一个干练的女助理读着手中的材料，偌大的院长室里，轻柔单薄的女声，让诵读出的内容徒增了一丝凄凉。
“……经过统计，我们分院现在在校学员中，来自雪落城三十五村的学员一共有九人，一年级的新学员吴零和哈罗德，二年级的学员彭大穆，马冬梅，克顿……”
“不用再往下念了，去通知这九个学员，下午到学院会客厅集合。可怜的孩子啊，直接启用学员应急第三预案吧，保障他们的学业能够顺利完成，替他们已故的亲人照顾好这些孩子，也算是对已亡人灵魂的抚慰。”
池明玮一脸倦色，打断了助理的汇报，把身上满是尘土的外套交到助理手上，打发走了助理，从柜子里拎出两罐水，递给沙发坐着的蓝林峰一罐，说道：“俺们这紧急调派的精锐，白跑了一趟，连冥兽的影子都没见着。”
蓝林峰把水放到一边，说道：“听说了，只有圣战十字军的骑兵队和冥兽/交了火，竟然还被全灭了，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事情的很多细节都传回来了，你肯定也知道这次袭击非同寻常，我觉得更像是一个信号。”
“信号？”蓝林峰没有明白池明玮的意思。
“宣战的讯号，冥暗大陆的宣战讯号。”池明玮略带忧虑，看了一眼窗外，轻叹一声。
蓝林峰像是听了个笑话，不方便发作，强压着笑意岔开了话题，说道：“不要杞人忧天，冥暗大陆那边多少年都没有动静了。你说宣战，白空艳倒是跟我宣战了，问我要人。”
“要人？凶手在我们学院？”这下轮到池明玮不明白蓝林峰的意思了。
“不是，她每年的抢人惯例，好消息是今年没有从高年级学院里挑，挑的是新学员。”
“坏消息？说话敢不敢不大喘气，别买关子。”
“坏消息是挑的是曙光之城区域今年纳新测试的第一名，吴零。”
“这孩子是雪落城三十五村的，袭击事件对他的打击可不小啊。”
“好记性，听了一遍就记下了。吴零的父母和奶奶早在上一次雪落城三十村袭击事件中就不行罹难了，这一次的袭击，失去了爷爷，已经是孤儿了。”
“怎么说也是天赋异禀，即便是命途多舛，悉心教导总归还是会崛起的。”
“可惜对他来说还有更糟的事情，他的第一次渡体能量具象化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掌握不了具象化之后最基本的能量结构。”
池明玮眉头紧皱，不敢相信，问道：“连球形都掌握不了，你确定？”
“吴零的第一次渡体能量具象化是由我引导的。”蓝林峰颔首确认。
池明玮想了一下，弯下腰凑到蓝林峰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事白空艳知道吗？”
“知道。”
“她怎么说？”池明玮的眉头聚得更紧了一些。
蓝林峰很官方的咧嘴笑了笑，说道：“她不在乎，她愿意接收吴零，顺便还赏了我一锅心灵鸡汤。”
池明玮顿时放了心，退回到蓝林峰，坐到沙发上，说道：“那就给她吧，真能起死回生也不一定。在我们这，处理起来确实很尴尬。下午开会你主持一下？”
“这活我干不了，太沉重了，再说我还有那么多新学员要忙。交给付明副院长吧，他也精于此道。”蓝林峰摆摆手，直接推给了他人。
“也好，他刚好在院里。”池明玮卷了一根烟，把烟丝袋子递给蓝林峰，“来一根？回来的路上新弄的。”
蓝林峰没有接，起身要走，“抽不惯你那烟草，我走了。”
“慢走不送。”池明玮点上烟，挥了挥手。
入夜。
尽管帝国战争学院曙光之城分院为雪落城三十村的学员召开了紧急会议，安抚情绪以避免过激行为，仍有一名女学员在10月12日傍晚，选择了追随家人，割腕自尽而亡。
“三年级的女学员割腕自尽了，女孩子承受能力终归还是差了一些，你们两个必须要有男人的担当，垮掉不丢人，但是不垮掉，迈过这道坎，只会让你们更强大，千万要挺住！”
严天寒守在吴零的房间，一刻不停的开导着吴零和哈罗德，生怕两个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吴零和哈罗德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渡体自悟冥想室，两个人眼圈泛红，双眼红肿，泪痕挂在面颊上，不时还有泪水流下。整个房间里除了严天寒的激励，唯一的声音只有哭泣的哽咽。
“回去吧，师兄，我想静一静。”严天寒守了三个小时，吴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行，我不放心！”严天寒不同意。
“你们呆着吧，我去训练馆了，这辈子不杀光那帮畜生，我誓不为人！”哈罗德也开了口，绕开堵在门口的严天寒，夺门而出，回到了隔壁他自己的房间。
过了不到五分钟，哈罗德就穿着一身训练服出了门。
严天寒放心不下的是吴零，又不能追出去照看哈罗德，分身乏术又无计可施，只能二者选其一，选择了两次经历亲人离去的吴零。
“大师兄，我争强好胜，为了争夺第一名伤了郭重焱，德雷克老师又因为我失手杀掉了郭重泽，为了自保，我们布局坑掉了郭炎晟。这是报应！可是这报应为什么不是冲我来的！我才是这一切的源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是爷爷、德雷克老师、哈罗德全家和整个雪落城三十五村的村民！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什么错也没有！都是因为我……”
吴零歇斯底里的哭诉着，严天寒眼看吴零越说越激动，担心隔墙有耳，把吴零生生拖进了渡体自悟冥想室。严天寒用双手擒住吴零的头，紧紧盯着吴零的眼睛，严肃的说道：“吴零！这不是报应！这只是一次冥兽的袭击！冷静！冷静下来！振作起来！等我们成长起来，我们一起杀光纳斯大陆上所有的冥兽！为爷爷、为德雷克老师、为哈罗德全家、为雪落城三十五村的所有人报仇！”
然而吴零似乎并不想听严天寒的建议，甩开严天寒的手，蹲坐在了冥想室的一角，哽咽着说道：“我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多么想给爷爷再做一次早饭，再洗一次脚，再给爷爷买壶酒！可是什么都晚了，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已经没有要保护的人了，我不想在这战争学院待下去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严天寒愤怒不已，不愿相信这是吴零亲口说出的话，继续劝导着吴零，说道：“如果这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我真的是看错你了！难道雪落城其他村庄就不值得你去守护吗？难道整个纳斯大陆不值得你去守护吗？冥兽夺走了你的全部，你不选择拿回来反而要选择逃避，这不是你，这绝不是你！哈罗德平日里嘻嘻哈哈不务正业，现在已经跑去训练了，他没有失去一切吗？而你呢！哭有用吗？懦夫！”
吴零蜷缩在角落里，并不去看越发激动的严天寒，低声说道：“我就是杀光所有的冥兽，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不能再活过来了，杀光它们有什么用！渡体和战斗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就当我是懦夫吧！”
严天寒气的直哆嗦，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对着吴零吼道：“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我也没必要待下去了，我要去陪哈罗德一起训练了！”
严天寒吼完，摔门离开了吴零的房间，不料一出门就看到了白空艳，白空艳正从楼梯上来，仍旧是那身暗红色长款制服，手上是一副暗红色皮质手套，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白空艳认得严天寒，开门见山，问道：“吴零的情绪还好吗？”
严天寒忌惮白空艳，更担心吴零的精神状态会把什么都招了，硬着头皮迎向白空艳，迅速酝酿出一个方案，略作忧伤，低声说道：“白所，吴零的情绪很差，他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完全击垮了。您还是改天再来吧，里面，里面有些不堪入目。”
白空艳盯着严天寒，苍白的面颊抽动了两下，嘴角微微上扬，一丝轻蔑的笑意挂在僵硬的脸上，绕开严天寒，径直走到了301房间的门口，侧过脸对着严天寒说：“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不堪入目，没有用错词？”
白空艳说完，不等严天寒回答，推开门走进了吴零的房间，轻轻关上门，回身拧了一下门锁，伴着一声清脆的“咔哒”，房门已被反锁。
吴零依旧蹲在冥想室的角落里，听到开门和锁门的声音，以为严天寒又折回来了，说道：“你不用劝了，我的心死了。”
白空艳站在门口，并没有挪步，环视房间一周，歪着嘴不屑的笑了笑，原地漂浮而起，滑到了冥想室门口，靠在冥想室门口，戏谑的问道：“心死了不要紧，人没死就得继续受审，起来坐好，和我说说郭炎晟的事！”
吴零听得出是白空艳的声音，一抬头看到白空艳飘在半空中，苍白的脸显得格外/阴森，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向后躲避，头往后一仰，“咚”的一声，后脑勺毫无防备的撞到了墙壁上，这一撞让吴零只觉得天旋地转，瘫在了地板上。
白空艳降到地上，轻轻踢了一下趴在地上，几乎昏厥的吴零，说道：“装死不好用的，郭炎晟的事交待了吧，我考虑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吴零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仰面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喃喃道：“白所，我已经生无可恋，我不反驳，郭炎晟的盗窃案是我和德雷克老师设计布局，把我带走吧。”
“这就生无可恋了？雪落城三十五村2#袭击事件由我负责，雪落城三十五村的现场是我亲自勘察的，我要是告诉你，你爷爷和你那德雷克老师的尸体我们并没有找到，现在你后悔刚才说的话吗？”
白空艳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心灰意冷的吴零，等待着吴零的回应。
吴零听到白空艳的话，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急切的问道：“您是说我爷爷和德雷克老师并没有遇害？您确定？”
白空艳看着吴零摇摇晃晃的样子，拉过椅子扔给吴零，说道：“我只是说你爷爷和你老师的尸体并没有被找到，我可没有说你爷爷和你老师还活着，只是还有些生还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在你们‘吴家作坊’里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到处都是你老师巨剑斩击的痕迹。圣战十字军的先锋骑兵团全军覆没，就连坐骑都难逃一劫。我不认为一个灵阶金系战士能够带着你跛脚的爷爷逃出生天。”
听到白空艳简明扼要的分析，吴零刚刚明亮起来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靠在冥想室的墙壁上，垂着头，像是一具断了颈椎的尸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后悔你刚才说的话吗？”
“我不后悔，敢作敢当，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憋在我心里。我为了自保，做了最不应该做的决定。”
“敢作敢当？郭炎晟死的消息传出来快一周了，怎么没见你来自首呢？”白空艳戏谑的看着吴零，血红色的双唇显得尤为狰狞血腥。
“白所，说出来可能让您见笑了，我立志成为纳斯大陆的最强战力，郭炎晟的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成为我的追求卓越道路上的阻碍，我不可能由着他阻碍我的梦想！”
吴零的志向对于白空艳似乎并没有足够的吸引，白空艳继续冷冷的问道：“由不得郭炎晟阻碍，你们就把人家大儿子给绑架了？”
“不！我们并没有绑架他，郭重泽潜入到严天寒家刺杀我，德雷克老师失了手才……”
吴零说到德雷克，声音又小了下去，哽咽起来。
白空艳没有说话，转向一边，思索着吴零的话。
“听说了吗？几年前被冥兽袭击的雪落城三十五村又被袭击了。唉，冥兽怎么就跟那个村子过不去呢？也不知道咱们这批学员里有没有雪落城三十五村的。”
“有啊，那个叫吴零的，第一名那个！我听说这次冥兽的袭击非常恐怖，村子里一个活人也没有留下。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哪一个？那不是叫木棠尊吗？”
“那个‘灭刃之零’、‘碎剑者’！”
“噢，他是雪落城三十五村的啊？那个村子的人口好像本来就很少，听说都没有一千个人呢。”
“一千条人命不是人命吗？你太没有人性了！”
“我的意思是还好是三十五村呢，换任何一个村落，死亡人数还会更多。”
“我听说一个十分重磅的消息呢，悄悄地，都围过来点。我听说呐，圣战十字军一整个千人骑兵团也全军覆没了，据说是被鬼角狼围攻的。”
“怎么可能，你就别再这吓唬人了，鬼角狼怎么可能打得过圣战十字军的先锋骑兵团。按照你的说法，还是全歼，骗谁呢！”
“切，去去去，爱信不信，老子今天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懒得和你理论！等消息传开了，我看你还要质疑什么！”
……
三五个一年级的新生正聚在一号寝室楼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雪落三十五村的冥兽袭击事件，由于事件太大太惨烈，雪落三十五村再次被冥兽袭击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曙光之城区域，帝国战争学院里到处都是议论袭击事件的声音。
雪落三十五村2#袭击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天，10月12日，更多的信息和细节被发掘出来，整个袭击事件在帝国战争学院从茶余饭后的谈资上升到了战术推演和侦破谜团的高度，为此帝国战争学院专门成立了一个临时小组，协助血色审判所调查整个事件。
帝国战争学院曙光之城分院院长室，一个干练的女助理读着手中的材料，偌大的院长室里，轻柔单薄的女声，让诵读出的内容徒增了一丝凄凉。
“……经过统计，我们分院现在在校学员中，来自雪落城三十五村的学员一共有九人，一年级的新学员吴零和哈罗德，二年级的学员彭大穆，马冬梅，克顿……”
“不用再往下念了，去通知这九个学员，下午到学院会客厅集合。可怜的孩子啊，直接启用学员应急第三预案吧，保障他们的学业能够顺利完成，替他们已故的亲人照顾好这些孩子，也算是对已亡人灵魂的抚慰。”
池明玮一脸倦色，打断了助理的汇报，把身上满是尘土的外套交到助理手上，打发走了助理，从柜子里拎出两罐水，递给沙发坐着的蓝林峰一罐，说道：“俺们这紧急调派的精锐，白跑了一趟，连冥兽的影子都没见着。”
蓝林峰把水放到一边，说道：“听说了，只有圣战十字军的骑兵队和冥兽/交了火，竟然还被全灭了，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事情的很多细节都传回来了，你肯定也知道这次袭击非同寻常，我觉得更像是一个信号。”
“信号？”蓝林峰没有明白池明玮的意思。
“宣战的讯号，冥暗大陆的宣战讯号。”池明玮略带忧虑，看了一眼窗外，轻叹一声。
蓝林峰像是听了个笑话，不方便发作，强压着笑意岔开了话题，说道：“不要杞人忧天，冥暗大陆那边多少年都没有动静了。你说宣战，白空艳倒是跟我宣战了，问我要人。”
“要人？凶手在我们学院？”这下轮到池明玮不明白蓝林峰的意思了。
“不是，她每年的抢人惯例，好消息是今年没有从高年级学院里挑，挑的是新学员。”
“坏消息？说话敢不敢不大喘气，别买关子。”
“坏消息是挑的是曙光之城区域今年纳新测试的第一名，吴零。”
“这孩子是雪落城三十五村的，袭击事件对他的打击可不小啊。”
“好记性，听了一遍就记下了。吴零的父母和奶奶早在上一次雪落城三十村袭击事件中就不行罹难了，这一次的袭击，失去了爷爷，已经是孤儿了。”
“怎么说也是天赋异禀，即便是命途多舛，悉心教导总归还是会崛起的。”
“可惜对他来说还有更糟的事情，他的第一次渡体能量具象化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掌握不了具象化之后最基本的能量结构。”
池明玮眉头紧皱，不敢相信，问道：“连球形都掌握不了，你确定？”
“吴零的第一次渡体能量具象化是由我引导的。”蓝林峰颔首确认。
池明玮想了一下，弯下腰凑到蓝林峰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事白空艳知道吗？”
“知道。”
“她怎么说？”池明玮的眉头聚得更紧了一些。
蓝林峰很官方的咧嘴笑了笑，说道：“她不在乎，她愿意接收吴零，顺便还赏了我一锅心灵鸡汤。”
池明玮顿时放了心，退回到蓝林峰，坐到沙发上，说道：“那就给她吧，真能起死回生也不一定。在我们这，处理起来确实很尴尬。下午开会你主持一下？”
“这活我干不了，太沉重了，再说我还有那么多新学员要忙。交给付明副院长吧，他也精于此道。”蓝林峰摆摆手，直接推给了他人。
“也好，他刚好在院里。”池明玮卷了一根烟，把烟丝袋子递给蓝林峰，“来一根？回来的路上新弄的。”
蓝林峰没有接，起身要走，“抽不惯你那烟草，我走了。”
“慢走不送。”池明玮点上烟，挥了挥手。
入夜。
尽管帝国战争学院曙光之城分院为雪落城三十村的学员召开了紧急会议，安抚情绪以避免过激行为，仍有一名女学员在10月12日傍晚，选择了追随家人，割腕自尽而亡。
“三年级的女学员割腕自尽了，女孩子承受能力终归还是差了一些，你们两个必须要有男人的担当，垮掉不丢人，但是不垮掉，迈过这道坎，只会让你们更强大，千万要挺住！”
严天寒守在吴零的房间，一刻不停的开导着吴零和哈罗德，生怕两个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吴零和哈罗德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渡体自悟冥想室，两个人眼圈泛红，双眼红肿，泪痕挂在面颊上，不时还有泪水流下。整个房间里除了严天寒的激励，唯一的声音只有哭泣的哽咽。
“回去吧，师兄，我想静一静。”严天寒守了三个小时，吴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行，我不放心！”严天寒不同意。
“你们呆着吧，我去训练馆了，这辈子不杀光那帮畜生，我誓不为人！”哈罗德也开了口，绕开堵在门口的严天寒，夺门而出，回到了隔壁他自己的房间。
过了不到五分钟，哈罗德就穿着一身训练服出了门。
严天寒放心不下的是吴零，又不能追出去照看哈罗德，分身乏术又无计可施，只能二者选其一，选择了两次经历亲人离去的吴零。
“大师兄，我争强好胜，为了争夺第一名伤了郭重焱，德雷克老师又因为我失手杀掉了郭重泽，为了自保，我们布局坑掉了郭炎晟。这是报应！可是这报应为什么不是冲我来的！我才是这一切的源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是爷爷、德雷克老师、哈罗德全家和整个雪落城三十五村的村民！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什么错也没有！都是因为我……”
吴零歇斯底里的哭诉着，严天寒眼看吴零越说越激动，担心隔墙有耳，把吴零生生拖进了渡体自悟冥想室。严天寒用双手擒住吴零的头，紧紧盯着吴零的眼睛，严肃的说道：“吴零！这不是报应！这只是一次冥兽的袭击！冷静！冷静下来！振作起来！等我们成长起来，我们一起杀光纳斯大陆上所有的冥兽！为爷爷、为德雷克老师、为哈罗德全家、为雪落城三十五村的所有人报仇！”
然而吴零似乎并不想听严天寒的建议，甩开严天寒的手，蹲坐在了冥想室的一角，哽咽着说道：“我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多么想给爷爷再做一次早饭，再洗一次脚，再给爷爷买壶酒！可是什么都晚了，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已经没有要保护的人了，我不想在这战争学院待下去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严天寒愤怒不已，不愿相信这是吴零亲口说出的话，继续劝导着吴零，说道：“如果这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我真的是看错你了！难道雪落城其他村庄就不值得你去守护吗？难道整个纳斯大陆不值得你去守护吗？冥兽夺走了你的全部，你不选择拿回来反而要选择逃避，这不是你，这绝不是你！哈罗德平日里嘻嘻哈哈不务正业，现在已经跑去训练了，他没有失去一切吗？而你呢！哭有用吗？懦夫！”
吴零蜷缩在角落里，并不去看越发激动的严天寒，低声说道：“我就是杀光所有的冥兽，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不能再活过来了，杀光它们有什么用！渡体和战斗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就当我是懦夫吧！”
严天寒气的直哆嗦，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对着吴零吼道：“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我也没必要待下去了，我要去陪哈罗德一起训练了！”
严天寒吼完，摔门离开了吴零的房间，不料一出门就看到了白空艳，白空艳正从楼梯上来，仍旧是那身暗红色长款制服，手上是一副暗红色皮质手套，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白空艳认得严天寒，开门见山，问道：“吴零的情绪还好吗？”
严天寒忌惮白空艳，更担心吴零的精神状态会把什么都招了，硬着头皮迎向白空艳，迅速酝酿出一个方案，略作忧伤，低声说道：“白所，吴零的情绪很差，他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完全击垮了。您还是改天再来吧，里面，里面有些不堪入目。”
白空艳盯着严天寒，苍白的面颊抽动了两下，嘴角微微上扬，一丝轻蔑的笑意挂在僵硬的脸上，绕开严天寒，径直走到了301房间的门口，侧过脸对着严天寒说：“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不堪入目，没有用错词？”
白空艳说完，不等严天寒回答，推开门走进了吴零的房间，轻轻关上门，回身拧了一下门锁，伴着一声清脆的“咔哒”，房门已被反锁。
吴零依旧蹲在冥想室的角落里，听到开门和锁门的声音，以为严天寒又折回来了，说道：“你不用劝了，我的心死了。”
白空艳站在门口，并没有挪步，环视房间一周，歪着嘴不屑的笑了笑，原地漂浮而起，滑到了冥想室门口，靠在冥想室门口，戏谑的问道：“心死了不要紧，人没死就得继续受审，起来坐好，和我说说郭炎晟的事！”
吴零听得出是白空艳的声音，一抬头看到白空艳飘在半空中，苍白的脸显得格外/阴森，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向后躲避，头往后一仰，“咚”的一声，后脑勺毫无防备的撞到了墙壁上，这一撞让吴零只觉得天旋地转，瘫在了地板上。
白空艳降到地上，轻轻踢了一下趴在地上，几乎昏厥的吴零，说道：“装死不好用的，郭炎晟的事交待了吧，我考虑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吴零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仰面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喃喃道：“白所，我已经生无可恋，我不反驳，郭炎晟的盗窃案是我和德雷克老师设计布局，把我带走吧。”
“这就生无可恋了？雪落城三十五村2#袭击事件由我负责，雪落城三十五村的现场是我亲自勘察的，我要是告诉你，你爷爷和你那德雷克老师的尸体我们并没有找到，现在你后悔刚才说的话吗？”
白空艳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心灰意冷的吴零，等待着吴零的回应。
吴零听到白空艳的话，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急切的问道：“您是说我爷爷和德雷克老师并没有遇害？您确定？”
白空艳看着吴零摇摇晃晃的样子，拉过椅子扔给吴零，说道：“我只是说你爷爷和你老师的尸体并没有被找到，我可没有说你爷爷和你老师还活着，只是还有些生还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在你们‘吴家作坊’里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到处都是你老师巨剑斩击的痕迹。圣战十字军的先锋骑兵团全军覆没，就连坐骑都难逃一劫。我不认为一个灵阶金系战士能够带着你跛脚的爷爷逃出生天。”
听到白空艳简明扼要的分析，吴零刚刚明亮起来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靠在冥想室的墙壁上，垂着头，像是一具断了颈椎的尸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后悔你刚才说的话吗？”
“我不后悔，敢作敢当，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憋在我心里。我为了自保，做了最不应该做的决定。”
“敢作敢当？郭炎晟死的消息传出来快一周了，怎么没见你来自首呢？”白空艳戏谑的看着吴零，血红色的双唇显得尤为狰狞血腥。
“白所，说出来可能让您见笑了，我立志成为纳斯大陆的最强战力，郭炎晟的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成为我的追求卓越道路上的阻碍，我不可能由着他阻碍我的梦想！”
吴零的志向对于白空艳似乎并没有足够的吸引，白空艳继续冷冷的问道：“由不得郭炎晟阻碍，你们就把人家大儿子给绑架了？”
“不！我们并没有绑架他，郭重泽潜入到严天寒家刺杀我，德雷克老师失了手才……”
吴零说到德雷克，声音又小了下去，哽咽起来。
白空艳没有说话，转向一边，思索着吴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