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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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螭钦挥舞长刀小心抵挡着,大开大合竟有万夫莫开的气势。



    阿萍缩在他身后,看着红衣兵前赴后继的冲过来,惊觉刚才山下的那些恐怕只是一部分,可见温良恭是相当忌惮他的武力。可螭钦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迟早有累的时候。更何况之前便从山下一直砍杀上来,连日又几乎不曾休息过。



    他们脚下陆陆续续扑倒了许多尸体,螭钦也被人海战术拖得露出疲态。



    红衣兵的数量在急剧减少一时半会儿还那不下这几人,温良恭眼睛微眯定定的看着螭钦背后的两个小孩,在螭钦分身乏力的时候抓住时机站于一旁诱哄道,“阿萍,你与我大姐有师徒情分。看你命丧于此我也于心不忍,你放心看在大姐的面上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况且你年纪幼小还有大把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你将背上的婴儿交给我,以后荣华富贵金山银山送给你,好不好?”



    阿萍侧头看他似有为难,“他是我弟弟。” 



    温良恭了然一笑,“我派人去秋鱼镇调查过你根本没有带任何人上京,所以这小孩是你捡的,相处不过几月怎么能比自己性命更重要?”



    果然阿萍听他说去过自己家里调查,面上立马犹豫起来,“我交给你,你就会放了我和少将军?”    



    “阿萍别被他骗了!”螭钦一直分神听着,这时抽空回身叮嘱她,一时不察胸前又被划了一剑,剑风甚强逼得他又退后了一步。



    阿萍当然不是真的相信温良恭,现在她已经非常确定他就是追杀苏苏的人了。她站在螭钦后面见他浑身染血又无能为力只得想了个缓兵之计假装自己被诱惑了。天色已模糊但还依稀能看见山下升起的一阵浓浓青烟阿萍慌忙大声喊,“住手!住手!我有话要说。”



    温良恭满面笑容双手背在身后胸有成竹的说,“停。”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螭钦大手一挥将长刀倒插在地上,阿萍绕过他缓缓走出来颤声道,“我交给你,你依言放了我们。”



    温良恭环视周围,不过半个时辰竟被螭钦斩杀过半心中越发觉得这人留不得但面上倒是温和的点着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过来吧。”



    “不,你先让他们退后十丈。”



    “十丈?太远了,万一你们俩跑了怎么办。”温良恭更担心其他人退远了自己就危险了,毕竟螭钦那厮还活着。



    “那就五丈,我可不想刚上前还什么没说就被你抓了”



    螭钦转眼看她,不得不说这小丫头一直以来的表现都非常聪明。



    温良恭笑着点头,一边让人退后一边安排人将山下驻守的兵力调上来,到时候整个山头都是他的人,螭钦插翅难飞。



    阿萍见其他人真的后退了才上前将婴儿解下来,小娃哭的太累早就睡了过去,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蹬着小腿睡得呼呼的。三人都可能死在这里,但现在放娃娃在这里她才有一点活下去的可能,反观自己,应该是死定了。阿萍有些惆怅的摸了摸娃娃的脸颊,在旁人看来却是极为不舍的模样,就是这模样让温良恭深信不疑,地上的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小孩。



    放下娃娃,阿萍退回螭钦的身边,一旁的士兵立马将小孩抱到温良恭的手上。温良恭急急上前接住将小孩翻来覆去的凝神找东西。



    正在这时,一旁的螭钦拔出长刀冷笑,“我倒要瞧瞧你是如何人定胜天。”



    言罢捞起手边的阿萍如乳燕投林一般从山顶一跃而下。



    “拦住他们!”距离太远他们连两人的衣摆都未碰到。



    温良恭这才觉得不对劲,一把拉开婴儿的衣物看清了里面,愤恨的咬牙道,“好个偷梁换柱。”



    正在这时,刚才安排去找援兵的人也回来了,上前与温良恭耳语几句。



    温良恭面色几经变换最后沉着脸不语,眼中的愤怒几乎喷涌而出将女婴随意的扔在地上便上马扬手怒吼一声,“撤退!”



    婴儿裹得厚被扔地上时一个小兵下意识的伸手接了一下缓了去势,摔在地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大队人马匆匆撤离把她震醒了却没人顾得上看她一眼,小家伙又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阿萍在梦中听到婴儿哭声,猛然惊醒过来。入眼的是一片斑驳,有点点星光透过枝丫洒在她身上。撑着地面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片绿林里,“少将军?上将军?”



    唤了两声不见有人回答,阿萍慌忙四处摸索,手指碰到个锋利的物品被划开一条口,小心的朝那方向再摸索过去,螭钦就躺在长刀一旁。



    阿萍爬过去晃他都没有反应,现在天又乌漆墨黑的她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况。侧耳听了一阵并没有婴儿的啼哭,只得丧气的坐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半夜,螭钦的呼吸加重,阿萍迷迷糊糊的又醒了过来,忽的想起临走时林大夫给过她一些伤药,现在天色不明但她大致能靠鼻子分辨一些。



    一双小手摸索到螭钦的身上将他衣物脱下来,按着记忆里他受伤的地方给他上药,又将疑似退烧药的药粉给他喂下去一些,但是太干了他恐怕并没有吃下多少。忙完之后她已经大汗淋漓,又困得厉害撑不住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阿萍费力爬起来,仔细在螭钦身上检查一番,发现除了刀伤他背上还有一片摩得血肉模糊的伤口,有些红肿。这是掉下来他用力护着她时与石壁摩擦出来的伤。



    “少将军?少将军?你醒醒啊。”



    “这可怎么办啊”



    阿萍像只没头苍蝇在林子里转来转去双手在衣服上摩擦一会儿又抓头发,“肯定知道怎么做的,想一想如果是其他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我也肯定可以的。”阿萍给自己打气,“我是要做神医的人,怎么能被这点事打倒。”



    抓着头发强迫自己理清思绪,现下最要紧的是给螭钦疗伤治病然后在可能追来的追兵找到前转移地方。



    昨夜的药粉用完了,阿萍懊恼的想着下次出门起码要带两大包药草才行。



    勉力忽略腹中的饥饿,她将脑子里所有能止血消肿的药草回忆一遍,一边回忆一边去周围找。没有工具就将螭钦的长刀拖去刨地,不说还挺好使的。



    找草药时阿萍才将周围的情况看清楚,他们作业砸在一棵巨大的常青树上将繁茂大树砸了个大窟窿,两人下落 的冲力才有些缓冲,就这样阿萍仍觉得五脏六腑钝痛不已,螭钦的情况只会比她更糟糕。



    周围全是高大的常青树间或有些低矮的灌木,贴地面长着些苔藓小植株,阿萍就贴在地面找东刨西刨。担心有蛇,随手掰断一根树枝当探路棒使。



    草药找了几株没水可洗也不能讲究那么多,将自己的里衣脱下来包住草药一顿猛砸,出汁后才敷在螭钦的伤口上还用衣服给他裹起来免得掉了。



    几乎所有伤口都敷了药之后阿萍坐下来休息,接下来才是最难的事儿。刚才翻动间已觉得螭钦太重了,要移动他不是更困难?休息够了之后试了几下确实移不动,稍不注意碰到他伤口再流出些血,这些失血量就足以让他死的透透的那她不是百忙一场了。



    想着想着,又饿又累的阿萍觉得自己眼皮子打架了。她知道这是身体过度消耗了,只得闭着眼睛休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