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子嘉，我成了你的王后，你却永远失去了我
王后去世以后，王就像变了一个人。
王后死的那一晚，黑云蔽月，大雪纷飞。王在雪中呆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照常去了早朝。
那之后，王就变了。变得冷漠峻厉，喜怒无常，身畔之人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攸宁倒不怕王，她只是伤心。很久以前，只要她出现在王的面前，王就会对她笑，温煦的笑容直照进人的心底。
可现在，王再也不会对她笑了。他甚至都不会看她一眼，漆黑的深眸从她脸上扫过，都不肯停留一瞬。
她跟王说话，王也不理她。她又气又恨，大叫王的名字——“子嘉！”他也无动于衷。
他呆呆望着窗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攸宁悲伤地喃喃：“子嘉，你忘了自己的誓言么？”
王出身寒微，生逢乱世，少年郁郁不得志时，邂逅了贵族小姐攸宁。
后来，攸宁跟随了他。他在她耳边立下誓言：“待我得了天下，必许卿一世荣华。”
他本就是超群之才，再得她家族倾力相助，五年以内横扫江山，御宇天下。
他登临王座之时，她站在台下众人之中，含情脉脉地仰望着他。
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以为从此便是岁月静好、琴瑟在御。以为如画江山，她终于可以与他携手相守。
以为……
然而，做了王以后，他赐她宫殿楼阁，送她奇珍异宝，却绝口不提立她为王后。
他日渐一日，与她疏远。
只因为她的家族功高盖主，她的父兄权倾朝野。
“待我得了天下，必许卿一世荣华。”她又想到当年他在她耳边许下的誓言。
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她寂寞地笑，一世荣华，一世荣华……一世荣华有什么用啊，我要你的心。
他的心，最终跟着王后一起死去了。五年的追随相守，攸宁到头来败给了另一个女人。
现在，攸宁默默陪在王的身边。王也不赶她走，只是无视她的存在。他喝着冷酒，一杯接一杯。
喝醉了，王伏在案上睡去。攸宁黯然离开，走到门口，她隐约听见，王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宁……”
她冲回去，却见他眉目安稳，依然沉沉睡着。她冰凉的指尖拂过他的轮廓，描摹不出过往温存。
半夜时，王醒了。他呆坐片刻，忽然起身跑出去，策马狂奔。
她跟着他。一路出了王城，来到王陵。
王站在一座墓前，久久不动，如老僧入定。
攸宁知道，这一定是王后的墓。
“终是我负了你……”王低语浅吟，哽咽难抑，将额头贴着墓碑，终于痛哭失声。
黎明时分，王黯然离开。攸宁来到王后的墓前，想看看这个抢走了她的子嘉的女人。
却见墓碑上刻着两行字：
爱妻攸宁之墓
夫子嘉立
攸宁愕然。埋藏的记忆忽然奔涌而出——
那晚，王在内廷设下圈套，诱杀她的父兄。她赶去相救，混乱中被流矢射杀在阙下。
忽然间大雪纷飞。王匆匆赶来，看见她的血如梅花在雪夜怒放。
他从雪地里抱起她的尸首。她的温度渐渐散去，最后在他怀里冷透。
他这才想起，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她了。
那就最后一次好好抱抱她吧。
他抱着她，在大雪中枯坐到天明。
第二天，王昭告天下，追封攸宁为王后。
想来也可笑，她活着的时候，终其一生没得到一个名分。死了，如此隆重的祭奠，又是安慰谁？
更可笑的是，攸宁死得仓猝，竟不知自己已经死了。她化作一缕痴情的幽魂，每天懵懵懂懂踟蹰在王左右，还以为能够与他继续相守。
他却看不见她，听不见她。她陪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他在哀思中日渐沉沦，却连与他相拥都不能。
起初，她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才终于醒悟——
原来，我已经死了。
原来，我只是一缕看不见的魂魄。
原来，相爱如昨，我们早已阴阳相隔。
子嘉，我成了你的王后，你却永远失去了我。
咫尺，天涯。
天亮了。晨光倏然冲破重云，洒在攸宁的魂魄之上。她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变成粒粒碎晶，溶化在光影里。
魂飞魄散之际，她朝着王离去的背影，戚然呼喊：“子嘉！”
王蓦然回首，却见墓地的晨光熹微处，一片碎晶散落如雪，漫天纷飞，如她死去的那个雪夜。
(本章完)
王后死的那一晚，黑云蔽月，大雪纷飞。王在雪中呆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照常去了早朝。
那之后，王就变了。变得冷漠峻厉，喜怒无常，身畔之人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攸宁倒不怕王，她只是伤心。很久以前，只要她出现在王的面前，王就会对她笑，温煦的笑容直照进人的心底。
可现在，王再也不会对她笑了。他甚至都不会看她一眼，漆黑的深眸从她脸上扫过，都不肯停留一瞬。
她跟王说话，王也不理她。她又气又恨，大叫王的名字——“子嘉！”他也无动于衷。
他呆呆望着窗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攸宁悲伤地喃喃：“子嘉，你忘了自己的誓言么？”
王出身寒微，生逢乱世，少年郁郁不得志时，邂逅了贵族小姐攸宁。
后来，攸宁跟随了他。他在她耳边立下誓言：“待我得了天下，必许卿一世荣华。”
他本就是超群之才，再得她家族倾力相助，五年以内横扫江山，御宇天下。
他登临王座之时，她站在台下众人之中，含情脉脉地仰望着他。
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以为从此便是岁月静好、琴瑟在御。以为如画江山，她终于可以与他携手相守。
以为……
然而，做了王以后，他赐她宫殿楼阁，送她奇珍异宝，却绝口不提立她为王后。
他日渐一日，与她疏远。
只因为她的家族功高盖主，她的父兄权倾朝野。
“待我得了天下，必许卿一世荣华。”她又想到当年他在她耳边许下的誓言。
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她寂寞地笑，一世荣华，一世荣华……一世荣华有什么用啊，我要你的心。
他的心，最终跟着王后一起死去了。五年的追随相守，攸宁到头来败给了另一个女人。
现在，攸宁默默陪在王的身边。王也不赶她走，只是无视她的存在。他喝着冷酒，一杯接一杯。
喝醉了，王伏在案上睡去。攸宁黯然离开，走到门口，她隐约听见，王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宁……”
她冲回去，却见他眉目安稳，依然沉沉睡着。她冰凉的指尖拂过他的轮廓，描摹不出过往温存。
半夜时，王醒了。他呆坐片刻，忽然起身跑出去，策马狂奔。
她跟着他。一路出了王城，来到王陵。
王站在一座墓前，久久不动，如老僧入定。
攸宁知道，这一定是王后的墓。
“终是我负了你……”王低语浅吟，哽咽难抑，将额头贴着墓碑，终于痛哭失声。
黎明时分，王黯然离开。攸宁来到王后的墓前，想看看这个抢走了她的子嘉的女人。
却见墓碑上刻着两行字：
爱妻攸宁之墓
夫子嘉立
攸宁愕然。埋藏的记忆忽然奔涌而出——
那晚，王在内廷设下圈套，诱杀她的父兄。她赶去相救，混乱中被流矢射杀在阙下。
忽然间大雪纷飞。王匆匆赶来，看见她的血如梅花在雪夜怒放。
他从雪地里抱起她的尸首。她的温度渐渐散去，最后在他怀里冷透。
他这才想起，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她了。
那就最后一次好好抱抱她吧。
他抱着她，在大雪中枯坐到天明。
第二天，王昭告天下，追封攸宁为王后。
想来也可笑，她活着的时候，终其一生没得到一个名分。死了，如此隆重的祭奠，又是安慰谁？
更可笑的是，攸宁死得仓猝，竟不知自己已经死了。她化作一缕痴情的幽魂，每天懵懵懂懂踟蹰在王左右，还以为能够与他继续相守。
他却看不见她，听不见她。她陪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他在哀思中日渐沉沦，却连与他相拥都不能。
起初，她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才终于醒悟——
原来，我已经死了。
原来，我只是一缕看不见的魂魄。
原来，相爱如昨，我们早已阴阳相隔。
子嘉，我成了你的王后，你却永远失去了我。
咫尺，天涯。
天亮了。晨光倏然冲破重云，洒在攸宁的魂魄之上。她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变成粒粒碎晶，溶化在光影里。
魂飞魄散之际，她朝着王离去的背影，戚然呼喊：“子嘉！”
王蓦然回首，却见墓地的晨光熹微处，一片碎晶散落如雪，漫天纷飞，如她死去的那个雪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