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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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黑夜 往事【求收藏求推荐】

    “我说,你就打算这么在这死坐着?”夜天迟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朵,看似很随意的问林义绝。



    林义绝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夜天迟一眼,道:“难道我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夜天迟咂了咂嘴,嘿嘿怪笑了两声道:“要不?老子给你找个娘们?”



    林义绝再次将头转向窗外,看来并不打算再开口说话。



    夜天迟对于林义绝的冷漠态度倒也不介意,如果林义绝突然热情的跟他在找女人的话题上,探讨起来,那才是见鬼了。



    林义绝沉默,夜天迟似乎也并不打算起身离开,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那盏雕刻精美的小酒杯。



    忽然只听林义绝淡淡的说道:“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夜天迟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只是把玩酒杯的动作,突然顿了顿,但很快就再次把玩了起来,道:“每个人,都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林义绝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的时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一柄刀,一柄锋锐而无情的刀。



    他的语调仿佛永远是那样的淡漠,就像他的眼神,永远不掺杂任何的情感。



    他淡漠的对夜天迟说道:“你从我刚一入关,就开始跟着我。”



    夜天迟不置可否的说道:“顺路而已。”



    林义绝道:“杀死那四把剑,也是因为顺手?”



    夜天迟闻言,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魁梧的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低声道:“所以,你就应该知道,我做的事,或许也是你要做的事。”



    林义绝面无表情的问:“是吗?”



    夜天迟道:“是也不是。”



    方桌上的盘子里,已无肉;酒壶里,已无酒;对坐的人,是否也已无话?



    但不能否认,他们都有刀。



    他们的刀,都象征着死亡。



    那他们的人呢?



    是否也将要面对死亡。



    林义绝一直在那个角落里坐到了夜深,陪伴他的,也只有他手中的那柄刀。



    夜天迟在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了二楼,因为在那里,有一处仙境正在等待着他的君临。



    客栈中再也没有别人,就连小二都已退下休息去了。



    只有林义绝落坐的那个角落,还点亮着一盏孤寂的灯火,它仿佛就像是一叶孤舟,在黑暗汇聚成的海洋中孤伶的漂泊,与柜台中掌柜身旁的那盏孤灯遥遥呼应。



    客栈里很静,就连掌柜轻声翻动书卷的声音,都能清晰的传入林义绝的耳中。



    “夜深了。”



    林义绝淡漠的声音,响彻在了客栈大厅之中。



    那掌柜和煦而沧桑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是啊,夜深了。”



    林义绝道:“掌柜难道不用休息?”



    掌柜似乎苦笑了一声,道:“这世上,哪有不用休息的人。”



    林义绝道:“有,死人。”



    掌柜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开口。



    “我一直在等你。”林义绝说道。



    “我知道。”掌柜又是一声苦笑:“所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活人,没有休息。”



    林义绝只是静静的坐着,淡漠的说着。



    但那一句句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仿佛让这里的空气开始变得沉重。



    仿佛空气,已经死亡。



    又或许,空气本身就是死亡的。



    你呼吸着它,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当你呼吸不到它的时候,就说明你也已经死亡。



    “你认得这把刀吗?”



    掌柜没有马上回答林义绝的话。



    他先是从柜台里端起了一壶酒,然后向角落中的林义绝走来。



    掌柜仿佛从柜台处的光明中,走进了黑暗;随着一声声缓慢而清晰的脚步声响起,他又从黑暗里,走进了角落中的光明。



    他轻轻的坐在林义绝对面的椅子上,把林义绝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是他自己面前,那个曾被夜天迟把玩的酒杯。



    倒酒的声音,像是来自高山上的流水,清澈悦耳。仿佛也为这死寂的大厅中,凭添了几分活力。



    “想听故事吗?”掌柜问林义绝。



    林义绝不答,只是手中的刀已被握紧。



    “十九年前的应龙府,便已经是威震武林,富甲于雁来的存在了。”



    掌柜的声音,柔和中带着一抹岁月沉淀后的沧桑,没人能否认,那本就是一种最适合用来讲故事的声音。



    “在当时,有一位名震江湖的杀手,他叫萧莫离。他本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请他杀人,从来都是要先付酬金的。从他收下酬金的那一刻算起,他接下来将要杀的那些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活过第五天。纵然有时萧莫离也会落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但只要他一口气尚在,他要杀的人,就绝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林义绝听着掌柜缓慢的讲述,他整个人的身体似乎在昏暗的光线中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颤抖,也许是因为恐惧?也许是愤怒?



    只有他握刀的手,依然纹丝不动,仿佛那只手,并不属于他颤抖的身体上的一部分。



    那只手里握着一把刀。



    一把,刀鞘雪白,刀柄雪白的刀。



    掌柜好似并没有注意到林义绝的变化,又或者,掌柜自己也在颤抖。



    只是,他的颤抖又是源于什么呢!是恐惧?或是愤怒?



    掌柜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有人说他的妻子怀了身孕,萧莫离的最后打算是,把手里的最后一条人命了结,从此就隐退武林,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但天不遂人愿,偏偏就在这最后的关头却出了叉子。”



    掌柜的被林义绝的咳嗽声打断,他看见林义绝已经咳弯了腰,捂在嘴上的那只手,也顺着指缝开始有鲜红的血液往下滑落。



    又过了一会,林义绝终于止住了咳嗽,他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接着又咳了两声,才喘息着问道:“他最后要杀的是谁?!”



    “白丞楼。”掌柜的很简洁的回答了林义绝的问题。随后又接着道:“很显然,最后是以萧莫离的失败而告终了。在行动的前一夜,萧莫离喝了很多的酒。”



    林义绝打断道:“他不该喝酒!”



    掌柜叹了口气道:“但他毕竟还是喝了很多。因为他得知远方的妻子怀了深孕,他的内心也是非常喜悦与激动的,他盼望着早点得见妻子,然后看着自己的孩子哇哇落地。”



    掌柜说着,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于是当天夜里,萧莫离就喝醉了酒,以至于醉的一塌糊涂,到了第二日还没有清醒的他,七荤八素的闯进了应龙府。还未等应龙府的人与他交手,他自己便已扑倒在了地上。”



    “然后……然后白丞楼就杀了他?!”林义绝努力的让自己的气息再平稳些,可惜他还没说了两句,就又开始咳嗽起来。



    “说起来,后面的传言有很多,有人说白丞楼并没有对萧莫离痛下杀手,当夜就将他放了。也有人说,是那些请他杀白丞楼的人,怕萧莫离走漏了风声,将他杀害。还有人说……”



    掌柜的说着说着就突兀的停了下来,因为在这寂静而昏暗的角落里,忽的白芒一闪,一道迅疾的流光似乎划破了这里的昏暗与空气,一瞬出鞘,下一刻已经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



    流光闪过的那一刹那,桌角的那盏孤灯,突然就无声的熄灭了。



    也许是那一道流光抽干了这里的空气,让那盏孤灯感到了窒息。



    同样感到窒息的,还有处于黑暗中的人。



    无边无垠的黑暗,是否就是死亡的象征?那里没有时间,只有永恒。



    掌柜的不在说话,因为他在听,他在听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锋,在他耳边轻声的低语。



    想要体验死亡的快感吗?



    林义绝似乎因为咳嗽过后,正剧烈的喘息着,似乎他的呼吸也同样是困难的。



    “你……你……你……是谁?!”林义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还夹杂着急促的喘息,仿佛来自地狱中的鬼嚎。



    “我是别一朝。”掌柜的声音,依然平静如初,别一朝三个字说出,也像是在诉说一段旧往的故事。



    “白丞楼在哪?!”



    别一朝的呼吸依然很平稳,似乎并没有因为脖子上索命的刀锋而受到影响,他轻缓的说道:“也许在天边,也许……在应龙府。



    林义绝对别一朝说:“我可能会杀了你。”



    别一朝道:“也可能杀不了我。”



    林义绝问:“为什么?”



    别一朝道:“因为你这把刀,出了刀鞘,就不在锋利。”



    林义绝与别一朝各自离开了。



    到了最后,别一朝也没能说出他到底认不认识林义绝的刀。



    但是林义绝却知道另一件事。



    萧莫离曾经有两把刀,在得知妻子怀了深孕后,他就托人寄回了一把刀,想让那把刀暂时替自己陪伴她的妻子与孩子。



    而那把刀的刀鞘,雪白!



    刀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