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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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海深仇

    “爹娘,儿不想守着这山头做一辈子的猎户樵夫!”宋子崖望着年过半百的双亲“儿要出去闯荡,儿要建功立业,成为世人景仰的英雄!”

    宋父低头不语,黝黑的额头布满沟壑般的皱纹。

    宋母给儿子夹了一只兔腿:“崖儿,你吃饱了再说。”

    “你们总是这样。”宋子崖一摔筷子扭身要走,宋母拽住儿子,笑得满脸皱纹:“崖儿吃饱了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赌气嘛。”

    宋子崖忍无可忍,甩开母亲粗糙的双手,走到墙边取下弓箭,不顾身后母亲的呼唤,几个箭步蹿入山林,打猎排遣怒火去了。

    宋子崖能开五石硬弓,射杀六百步外的猛虎,自觉天生神力,却被老父老母留在这片山林之中,英雄无用武之地。

    正自苦恼,前方林荫茂密处似有野兽异动,宋子崖一耸鼻翼,闻到了野猪特有的闷臭味,当即从肩头取下硬弓,搭箭拉弦,弓成满月,压低身体重心准备射击。

    “汪!汪汪汪!”熟悉的犬吠自身后响起,宋子崖扭头一看,是家中豢养的虎斑猎犬,跑得飞快,叫得甚急。

    与此同时,前方的野猪被惊动,不逃反攻,竟朝着宋子崖顶撞而来,所过之处草木倒伏,气势急汹。

    宋子崖正愁没处泄愤,眼见一头二百来斤的黑毛野猪对准自己猛撞过来,把弓一扔,抡圆了拳头‘砰’一下砸落,这猪头瞬间变形,摔地不动,竟死了。

    宋子崖捡起弓箭,准备用林间的藤条绑缚野猪拖回家中,不料虎斑猎犬咬住他裤脚,往家中方向死拽,口中呜呜悲鸣!

    此犬养了七年有余,极有灵性,若家中无事,决计不可能如此仓皇。

    宋子崖心中惴惴,再没犹豫,撇下野猪飞奔回家,猎犬紧跟其后,竟追不上他。

    到得家中,宋子崖眼见老爹老娘躺倒在地,分明是被歹人杀伤!急忙将二老扶起。

    “想做英雄也好,只是千万保重身子,莫伤了性命……”宋父颈上大出血,右手揪着儿子衣领剧颤,左手抓着一块破布,声嘶力竭。

    “锅里给你热着饭菜……东边墙角埋着一罐铜钿…”宋母腹部被穿了两刀,满地是血,回光返照,硬要自己起身,还边走边说“爹娘存着给你娶媳妇……”话音未落便斜身倒了开去。

    宋子崖一手一人扶住二老,眼看双亲先后咽气,空有一身力气却救不回他们。大喊爹娘,再没了往日回应,想起方才与他们怄气,从此再没机会认错,一时间泪水滚滚,痛不欲生。

    宋子崖越哭越响,声震山林,百兽皆惊,相隔三四里地的猎户樵夫们听到动静,纷纷赶来,其中几位是宋子崖发小,见兄弟家如此变故,个个鼻腔酸涩,又不知从何安慰,最后只能下山报官,置办寿衣棺材等事,略尽绵薄之力。

    双亲灵前,宋子崖长跪不起,不饮不食不说话。身边的兄弟怎么劝都不听,从中午至晚间到第二日早晨始终如此。

    就在大伙无计可施之时,宋子崖忽然沉声言道:

    “小黑!”

    一直伏在主人脚边,呜咽作响的虎斑猎犬听到召唤,立时双耳直竖,挺起了胸膛。

    “找到他!”宋子崖拿出一块带着浓烈汗臭的破布,那是老爹死前抓在手里的物件,极有可能是凶手身上之物。

    小黑狂吠一声,用力嗅了嗅破布,开始伏低脑袋往前寻觅,跑一段路回头叫两声,提醒主人跟上。偶尔找不到的时候,宋子崖再给它嗅两下加深印象接着找。

    半个时辰后,宋子崖和一帮兄弟来到本郡最热闹的集市口,只见往来贩夫走卒,叫卖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小黑飞快地穿过人群,径直来到卖猪肉的摊前,冲那个正在赶苍蝇的屠户狂吠不休,异常凶恶。

    屠户见狗,心中一惊,正要举刀砍它。宋子崖箭步而来,两人一打照面,这满脸大胡子的屠户心中有鬼,撒腿就跑,没两步被小黑咬住右腿,宋子崖转眼赶上,一脚踹翻屠户,踢飞他手中砍刀,怒喝:

    “张屠户你跑什么?”

    “我道是谁,原来是宋猎户的儿子。”张屠户翻转身来面向宋子崖“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找我晦气?”

    宋子崖踩住他胸膛,将破布甩在他脸上:“谁是这布主人,谁就是杀我爹娘的歹人!”

    张屠户呵呵冷笑,觑着宋子崖:“笑话,你爹娘死伤关我屁事?再者说来,这盘龙郡,还轮不到你断案拿人吧?!”

    “我何止要拿你!”宋子崖把脚挪到了张屠户右侧胸腔,强大了腿上的力道。

    骨骼断裂的闷响从张屠户体内传出,他一声惨叫,双手捧住宋子崖脚踝,奋力挣扎。

    围观百姓见此情状,纷纷倒吸一口气,早知宋子崖力大,不成想他轻轻一脚就能踩断张屠的肋骨……

    “你问我爹买了两头野猪,可有此事?”宋子崖并非仗势欺人之辈,定要对方死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

    “有又如何?”张屠户满脸腻汗,嘴角慢慢溢出血红色唾沫。

    “买猪钱没付,可有此事?”

    “有又如何?”张屠户的脸色由青转红,渐渐变得惨白。

    “我爹问你讨要欠银,你不仅不还,还当众叫骂,再来讨账,就像杀猪一般杀我全家,可有此事?”

    “有又如何?”张屠户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未落,就被宋子崖当面一脚,别说牙齿全碎,鼻梁也已凹了进去。

    “我爹娘昨日惨死,必是你这厮下的毒手!”宋子崖怒不可遏,单手拎起张屠户,将他绑在猪肉摊的廊柱下,重拳连击他肋骨断裂处十数下,然后才挑了一把剔肉尖刀,准备动手。

    关键时刻,围观百姓中传来一人喝骂:

    “你这刁民好大胆子!”

    宋子崖猛回头,见来者细眼窄腮,身形瘦小,一身黑纱官服,胸前补子绣了鹭鸶,分明是本郡六品父母官秦清明。

    “秦大人有何公干?”宋子崖将刀子掷在地上,恰好插在秦清明脚尖之前一寸位置。“昨日我兄弟赶来击鼓鸣冤,听闻秦大人公务繁忙并未现身。今日倒是清闲得很呐!”

    “本官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刁民指手画脚!”秦清明官威十足,大手一挥,身后便有数十名捕快一拥而上,每人手里挑着铁链,二话不说围住了宋子崖。

    “秦大人似乎算准了我要报仇,不早不晚,还带足了人手!”宋子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捕快,转手在张屠户摊头抓起一柄削骨利斧,在虚空中劈了两下,呼呼作响,还算称手。

    “你光天化日行凶杀人,自然有人报信于我。”秦清明咄咄逼人“你这目无王法的刁民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分明是张屠先杀我爹娘,我拿他抵命,天经地义,有何不可?”天气燥热,宋子崖胸中更是怒火翻腾,环顾四周,面对数十名捕快不仅不惧,还高声喝问“诸位今日倒是卖力,请问五年前那场饥荒,是谁夜煮肉汤喂饱了你们!”

    围观百姓和捕快们闻听此言,忆起当年多有受宋父恩惠,登时面有愧色。

    “诸位今日若是顾念旧情,即请让出个道来。”宋子崖越喊越大声“但若助纣为虐,那便对不住了,动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爹娘陪葬!”

    “反了反了!”秦清明气得五官扭曲“好你个宋子崖,私设公堂!动用私刑!蔑视王法!简直罪无可恕!都愣着做甚?!给本官速速拿下!”

    “戴顶官帽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宋子崖怒视秦清明及众人,上前两步“且拿我一个试试!?”

    捕快们面面相觑,不敢违抗命令,又挨于情面,实际上也没有能力拿下宋子崖,纷纷退让。

    “谁敢退!”秦清明从一名捕快腰间抽出佩刀,在地上划出一条直线“今日哪个退过此线,本官就让哪个人头落地,家中死绝!”

    秦清明此言一出,捕快们只好硬着头皮上,但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只是围着宋子崖打转。

    “秦清明,今天这事你热心过头了!”宋子崖思绪飞转,疑心顿起“前半月,我爹提及有位大人物看中我家宅基地,说是风水极佳——难不成是你秦清明这号大人物!??”

    “血口喷人!”秦清明面色铁青,指着宋子崖咬牙切齿“你有何证据?!”

    “要证据是么?”宋子崖转身面向奄奄一息的张屠户“欠我两条人命,你还一条,待会你家中老小,我再任选一口了账,两不相欠!”

    张屠户闻听此言,哇哇呕血,口中大叫:“是秦大人——”话说一半,一柄白刃从张屠户后背穿到前胸,一名须发花白的瘦弱老者探出脑袋大哭:

    “儿啊,不能乱说,否则张家断子绝孙矣!”

    张屠户望着自己老父口吐鲜血,身子一挺,睁圆了两眼就此死去。

    张屠户的老父从儿子身后拔出长刀,先朝着秦清明深鞠一躬,继而望向宋子崖:“张家欠宋家两条命,我儿还一条,老汉再还一条。”

    言罢,自刎当场,血溅了一地。围观之人无不心惊。

    宋子崖冷眼看着仇家毙命,却一点儿也不解恨,甚至怒火更旺,相依为命的爹娘死得冤枉,自己非但没有手刃仇家,还成全了张氏父子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男儿本色,让宋子崖有重拳落空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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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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