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痴情的妖
林古是被一阵寒意惊醒的，抬眼望去，月到中天，大黑马正在嚼着青草，小狐狸也已经安睡，山上不知何时起了风，青草间凝结出了露珠。
山脚下的村子生出了很多的火把，正在向着村子中央汇集，林古有些好奇，这个时间，正常的村民已经早已经安睡，不应该举着火把四处走动才对。
走进村子的时候，林古发现了很多修炼者的身影，举着火把的大多都是这些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向着一处地方聚集。
“那妖要在今天晚上被烧死。”
“擒住已经好几天了，为何要定在今天？”
“今天是月圆之夜，能让她魂飞魄散。”
“我听说当初擒拿这妖的时候，可费了不少手脚。”
“可不是，几位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应付的可是很狼狈的。”
“那又怎样，抓住书生，威胁一番，最终还不是束手就擒。”
“要说那书生也是，好好的人类，娶一蛇妖做妻，也该被烧死。”
……
几位修炼者从林古身旁匆匆而过，讨论时被轻风送进耳中，心中猜测到了某种东西，林古想要离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顺众人行去。
被众人围着的地方有一个祭坛，上面木架上绑缚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似乎受过虐待，身上很多伤口，神情疲惫到了极点，四周堆放着很多木柴，四个举着火把的修炼者站在祭坛四角，下面站满了面带恨意的村民。
一个颔下生须的老人走上祭坛，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村民，朗声道：“今天是月圆之夜，我们要在这里烧死这个妖女，告慰曾经死在她手里的英灵。”
“烧死她！”
“烧死她！”
无数村民挥舞着手臂，眼神狂热。
女子低着头，神色哀伤。
“放开我，放开我！”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而后，一个身穿长衫的书生挣脱人群的束缚，跑到了祭坛上，扒开柴堆，抱着女子。
女子抬起头，虚弱的说道：“相公，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出门的吗。”
书生将女子抱在怀中，低声呢喃：“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罪。”
人群中，有人大喊：“周书生，你这娘子是蛇妖，就该被烧死，你最好让开，若是冥顽不灵，连你一起烧死。”
书生放开女子，转身面向人群，质问道：“凭什么？内人自从嫁到周家，一直恪守妇道，处处与人为善，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要烧死她，凭什么。”
“因为她是妖，凭这一点她就该死，你说她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谁能证明，就算她现在没做过，谁敢保证她以后不会做，”人群中有人大声回应。
“对，她是蛇妖，以后会给村子带来灾祸，我们要未雨绸缪，在灾祸来临之前，先把她烧死，祭祀上苍，免得降下灾祸，”人群中有人附和。
书生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人群，悲愤道：“村东的蒋老太无儿无女，临到老了孤苦无依，村里人没人管没人问，我家娘子知道了，洗衣做饭，身前身后的伺候着，三年来，风雨不断。两年前，冯家夫妇下地干活忘了做午饭，冯家大毛放学回家，饿着肚子，我家娘子知道了，把他领回家，启灶做饭，让他吃饱去上学，从那以后，冯家夫妇就再也没做过午饭，可两年来，我家娘子可让冯家大毛饿过一次肚子？她可曾向你们抱怨过一次？”
“蒋老太无儿无女，死后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些什么，你家娘子打的什么心思，谁知道？”人群中有人嘲讽：“冯家大毛这两年确实吃的白白胖胖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家娘子刻意如此，哪一天趁人不注意，一口吃下去，谁能猜到是她干的。”
“无耻！无耻之极！”书生气的手指发抖，面红耳赤的向着人群呵斥：“去年卫大伯上山砍柴，一不小心摔下悬崖，弥留之际是我家娘子救活的，为此她耗费了整整百年的修为，半年前张大叔外出打猎，中了剧毒回来，为了帮他寻解药，我家娘子深处蛮荒，跟妖兽斗了三天三夜，回来后修养了三个月才渐渐恢复，这一桩桩一件件，她从来没有诉过苦，村子里一百一十三户人家，有哪一户敢拍着胸口说没有受过我家娘子的帮助？你们现在要烧死她，你们良心何在？！”
“就在一周前，我家娘子的身份被识破，可是若不是为了救人显了修为，几个聚元境的修炼者能够识破我家娘子的身份？救人的时候，他们袖手旁观，人救下来了，他们却要对我家娘子喊打喊杀，若不是我家娘子顾忌着你们，怕你们受到伤害，几个修炼者又岂是她的对手？”
人群有了片刻的安静，须臾有人气急败坏：“废什么话，她是妖，是妖就该死，她是帮助了我们，可她也骗了我们，骗了我们那么多年，难道不该补偿我们，她不是真的想要帮我们，她只是为了弥补心里的那份愧疚，这么说来，她还应该感谢我们。”
“对！她是妖，是妖就该死！”村民脸上刚刚浮现出的一丝愧意瞬间被狂热覆盖，所有人挥舞着手臂，声声喊杀。
林古在人群中，静静听着，许久，有所感触：“如果真是这样，这妖是善良的，不该死啊。”
面前一老者听到林古的自语声，回过头来叱骂道：“黄口小儿，知道什么是非对错，那是妖，是妖就该死，况且人妖属途，那妖却和人类通婚，这种事本该遭天诛，灵魂永世不入轮回的，我们只是把她烧死，她应该感谢我们。”
老人说完回过头，加入呐喊行列。
火光摇曳，照着一张张疯狂扭曲的面孔，祭坛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温婉柔和的面孔，看着几位修炼者，温声开口：“从嫁给相公那一天，妾身就料到了会有今天，原本妾身不想出手救人，可你们无动于衷，妾身却不能看着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此消逝，他还那么小，都没有经历人间的悲喜，出手救人的那一刻妾身就知道会被你们认出来，你们不是妾身的对手，就算人数再多一倍，也照样不是妾身的对手。”几位修炼者目光闪躲，没有反驳。
“妾身没有反抗，你们拿相公威胁妾身，妾身也没有生气，因为妾身知道，从妾身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天地之大，再也没有了妾身和相公的容身之所，妾身不想带着相公逃到妖域，因为那会让相公很辛苦，这几年，妾身活在人间，真的很辛苦，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唯恐被人识破了身份，连累到相公，所以妾身有心理准备，只有妾身死了，相公才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只要相公活着，妾身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不在乎，”女子温柔的看了一眼面色大变的书生，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修炼者，说道：“你们答应过妾身，只要妾身安安静静的去死，你们就保证相公的安全，你们最好记得自己的承诺，不然就算惹得相公生气，妾身也要大开杀戒。”
“大胆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人群中，有人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女子摇了摇头，无形的波动从其柔弱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天地间出现了一头巨蟒，阴冷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强悍的压力让所有人心脏暴跳，喘不过气，虚空隐约都开始颤抖起来。
“至少是元力外放的修为，能够影响到天地间的元气，和元力共鸣的描述有些相似，”林古心底一惊，若有所思。
“妾身没有说大话，妾身也有族人，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说话算数，”女子说完话，温柔留恋的看了一眼书生，然后从容的闭上了眼。
书生被无形的力量送出了祭坛。
“该死的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威胁人，”有人愤怒大吼，一根火把被人从人群扔出，落到祭坛上，浇了火油的木柴瞬间化作烈焰，将女子笼罩。
“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已经苦了那么多年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再苦等下去，”书生喃喃自语，奋起身跃上祭坛，冲进火焰中，紧紧的抱住了女子的身体。
火焰熊熊，倒映着一张张狂热的面孔，没有一丝愧疚。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干柴燃烧的噼啪声。
许久，火焰渐渐熄灭，祭坛中，一个拇指大小的妖丹悬浮在书生头顶，散发出蒙蒙青光，宛如生机般将其包裹。
绑缚女子的绳索已经被烧断，女子躺在书生怀里，没有了气息。
书生抱着女子，面露惨笑，低头呢喃道：“你说你不想我辛苦，可你知不知道，这样活着，比死了还苦。”
淡淡的血腥味传开，书生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死了自己。
书生袖中藏匕首，他原本就没想活着。
悬浮在半空中的妖丹仿佛感受到了书生的死亡，突然裂开，虚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哀伤。
妖丹碎裂，变成无数的粉尘，如蒙蒙细雨般落下，化作最精纯的元力，落到每一个的身体上。
第二道元脉瞬间达到完美，然而林古仿佛没有察觉，他看着祭坛上死去的夫妻，不知想到了什么，怔怔出神。
(本章完)
山脚下的村子生出了很多的火把，正在向着村子中央汇集，林古有些好奇，这个时间，正常的村民已经早已经安睡，不应该举着火把四处走动才对。
走进村子的时候，林古发现了很多修炼者的身影，举着火把的大多都是这些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向着一处地方聚集。
“那妖要在今天晚上被烧死。”
“擒住已经好几天了，为何要定在今天？”
“今天是月圆之夜，能让她魂飞魄散。”
“我听说当初擒拿这妖的时候，可费了不少手脚。”
“可不是，几位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应付的可是很狼狈的。”
“那又怎样，抓住书生，威胁一番，最终还不是束手就擒。”
“要说那书生也是，好好的人类，娶一蛇妖做妻，也该被烧死。”
……
几位修炼者从林古身旁匆匆而过，讨论时被轻风送进耳中，心中猜测到了某种东西，林古想要离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顺众人行去。
被众人围着的地方有一个祭坛，上面木架上绑缚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似乎受过虐待，身上很多伤口，神情疲惫到了极点，四周堆放着很多木柴，四个举着火把的修炼者站在祭坛四角，下面站满了面带恨意的村民。
一个颔下生须的老人走上祭坛，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村民，朗声道：“今天是月圆之夜，我们要在这里烧死这个妖女，告慰曾经死在她手里的英灵。”
“烧死她！”
“烧死她！”
无数村民挥舞着手臂，眼神狂热。
女子低着头，神色哀伤。
“放开我，放开我！”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而后，一个身穿长衫的书生挣脱人群的束缚，跑到了祭坛上，扒开柴堆，抱着女子。
女子抬起头，虚弱的说道：“相公，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出门的吗。”
书生将女子抱在怀中，低声呢喃：“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罪。”
人群中，有人大喊：“周书生，你这娘子是蛇妖，就该被烧死，你最好让开，若是冥顽不灵，连你一起烧死。”
书生放开女子，转身面向人群，质问道：“凭什么？内人自从嫁到周家，一直恪守妇道，处处与人为善，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要烧死她，凭什么。”
“因为她是妖，凭这一点她就该死，你说她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谁能证明，就算她现在没做过，谁敢保证她以后不会做，”人群中有人大声回应。
“对，她是蛇妖，以后会给村子带来灾祸，我们要未雨绸缪，在灾祸来临之前，先把她烧死，祭祀上苍，免得降下灾祸，”人群中有人附和。
书生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人群，悲愤道：“村东的蒋老太无儿无女，临到老了孤苦无依，村里人没人管没人问，我家娘子知道了，洗衣做饭，身前身后的伺候着，三年来，风雨不断。两年前，冯家夫妇下地干活忘了做午饭，冯家大毛放学回家，饿着肚子，我家娘子知道了，把他领回家，启灶做饭，让他吃饱去上学，从那以后，冯家夫妇就再也没做过午饭，可两年来，我家娘子可让冯家大毛饿过一次肚子？她可曾向你们抱怨过一次？”
“蒋老太无儿无女，死后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些什么，你家娘子打的什么心思，谁知道？”人群中有人嘲讽：“冯家大毛这两年确实吃的白白胖胖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家娘子刻意如此，哪一天趁人不注意，一口吃下去，谁能猜到是她干的。”
“无耻！无耻之极！”书生气的手指发抖，面红耳赤的向着人群呵斥：“去年卫大伯上山砍柴，一不小心摔下悬崖，弥留之际是我家娘子救活的，为此她耗费了整整百年的修为，半年前张大叔外出打猎，中了剧毒回来，为了帮他寻解药，我家娘子深处蛮荒，跟妖兽斗了三天三夜，回来后修养了三个月才渐渐恢复，这一桩桩一件件，她从来没有诉过苦，村子里一百一十三户人家，有哪一户敢拍着胸口说没有受过我家娘子的帮助？你们现在要烧死她，你们良心何在？！”
“就在一周前，我家娘子的身份被识破，可是若不是为了救人显了修为，几个聚元境的修炼者能够识破我家娘子的身份？救人的时候，他们袖手旁观，人救下来了，他们却要对我家娘子喊打喊杀，若不是我家娘子顾忌着你们，怕你们受到伤害，几个修炼者又岂是她的对手？”
人群有了片刻的安静，须臾有人气急败坏：“废什么话，她是妖，是妖就该死，她是帮助了我们，可她也骗了我们，骗了我们那么多年，难道不该补偿我们，她不是真的想要帮我们，她只是为了弥补心里的那份愧疚，这么说来，她还应该感谢我们。”
“对！她是妖，是妖就该死！”村民脸上刚刚浮现出的一丝愧意瞬间被狂热覆盖，所有人挥舞着手臂，声声喊杀。
林古在人群中，静静听着，许久，有所感触：“如果真是这样，这妖是善良的，不该死啊。”
面前一老者听到林古的自语声，回过头来叱骂道：“黄口小儿，知道什么是非对错，那是妖，是妖就该死，况且人妖属途，那妖却和人类通婚，这种事本该遭天诛，灵魂永世不入轮回的，我们只是把她烧死，她应该感谢我们。”
老人说完回过头，加入呐喊行列。
火光摇曳，照着一张张疯狂扭曲的面孔，祭坛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温婉柔和的面孔，看着几位修炼者，温声开口：“从嫁给相公那一天，妾身就料到了会有今天，原本妾身不想出手救人，可你们无动于衷，妾身却不能看着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此消逝，他还那么小，都没有经历人间的悲喜，出手救人的那一刻妾身就知道会被你们认出来，你们不是妾身的对手，就算人数再多一倍，也照样不是妾身的对手。”几位修炼者目光闪躲，没有反驳。
“妾身没有反抗，你们拿相公威胁妾身，妾身也没有生气，因为妾身知道，从妾身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天地之大，再也没有了妾身和相公的容身之所，妾身不想带着相公逃到妖域，因为那会让相公很辛苦，这几年，妾身活在人间，真的很辛苦，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唯恐被人识破了身份，连累到相公，所以妾身有心理准备，只有妾身死了，相公才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只要相公活着，妾身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不在乎，”女子温柔的看了一眼面色大变的书生，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修炼者，说道：“你们答应过妾身，只要妾身安安静静的去死，你们就保证相公的安全，你们最好记得自己的承诺，不然就算惹得相公生气，妾身也要大开杀戒。”
“大胆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人群中，有人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女子摇了摇头，无形的波动从其柔弱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天地间出现了一头巨蟒，阴冷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强悍的压力让所有人心脏暴跳，喘不过气，虚空隐约都开始颤抖起来。
“至少是元力外放的修为，能够影响到天地间的元气，和元力共鸣的描述有些相似，”林古心底一惊，若有所思。
“妾身没有说大话，妾身也有族人，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说话算数，”女子说完话，温柔留恋的看了一眼书生，然后从容的闭上了眼。
书生被无形的力量送出了祭坛。
“该死的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威胁人，”有人愤怒大吼，一根火把被人从人群扔出，落到祭坛上，浇了火油的木柴瞬间化作烈焰，将女子笼罩。
“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已经苦了那么多年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再苦等下去，”书生喃喃自语，奋起身跃上祭坛，冲进火焰中，紧紧的抱住了女子的身体。
火焰熊熊，倒映着一张张狂热的面孔，没有一丝愧疚。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干柴燃烧的噼啪声。
许久，火焰渐渐熄灭，祭坛中，一个拇指大小的妖丹悬浮在书生头顶，散发出蒙蒙青光，宛如生机般将其包裹。
绑缚女子的绳索已经被烧断，女子躺在书生怀里，没有了气息。
书生抱着女子，面露惨笑，低头呢喃道：“你说你不想我辛苦，可你知不知道，这样活着，比死了还苦。”
淡淡的血腥味传开，书生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死了自己。
书生袖中藏匕首，他原本就没想活着。
悬浮在半空中的妖丹仿佛感受到了书生的死亡，突然裂开，虚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哀伤。
妖丹碎裂，变成无数的粉尘，如蒙蒙细雨般落下，化作最精纯的元力，落到每一个的身体上。
第二道元脉瞬间达到完美，然而林古仿佛没有察觉，他看着祭坛上死去的夫妻，不知想到了什么，怔怔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