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语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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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目光愈拉愈长(一)3

马男方突然记起了刚才的话题,他再次问道田里还有些什么人?朱木朗说我哥,还有你老婆。马男方双手拍着屁股,像被人捅了刀子,原地跳起一尺多高。他在跳跃中张大嘴巴,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说你怎么能把他们两个留在田里?你这不是害我吗?你不是成心要使我们夫妻关系破裂吗?他们两个在田里不知道要闹出些什么名堂,你难道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吗?他们一直在找这样的机会,现在你把机会白白地送给他们,这种机会用钱都买不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如果你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愿意出钱收买你。你为什么不让朱正回来,你留在田里?朱木朗说你不放心,现在你就到田里去。马男方说现在去还有什么用?那只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该做的他们已经做了,我去还有什么用?为了他们的几分钟,我要跑五里路。马男方看看天上的太阳,好像是在计算一下为了那几分钟,跑五里路划不划算。马男方甚至站到阳光之下,朝南山的方向张望。他说现在一切都晚了,都没有办法补救了,你快一点儿回到田里去,最好是跑着回去,愈快愈好,否则他们会来好几个几分钟,那样田里的稻谷今天收不完,明天也收不完,后天也收不完,子子孙孙都收不完。

马男方对着朱木朗的背影喊朱木朗,你走快一点儿,你怎么有气无力的像一头瘟猪。你走快一点儿,我求你了。朱木朗带着刘井和他哥的午饭,往南山方向走去。他故意放慢脚步,让马男方着急。他想要跑你自己跑,刘井又不是我的老婆,为什么要我跑步前进。

朱木朗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王桂林迈进马男方家的门槛。王桂林的身上冒着热汗,他用一把树叶充当扇子,不停地给自己扇着风。王桂林说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马男方问王桂林刚才去了什么地方?王桂林说去南山看了一下我的稻田。马男方说你看见刘井和朱正了吗?王桂林不阴不阳地笑了一下,说怎么会不看见?马男方说你看见他们怎么了?王桂林又笑了一下。马男方好像被这一笑刺痛了,说他们是不是那个了?王桂林说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一看吧,你一去什么都知道了。马男方说他们肯定那个了,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王桂林说我可没有告诉你什么。马男方说不用你告诉,我要宰了他们。马男方说宰了他们的时候,已经从墙壁上拉下一把刀子,并在空中做了一个劈的动作,好像已经把他要劈的人劈成了几截。王桂林说你现在就去劈他们?马男方说不,让他们把稻谷收回来了我才劈他们。

王桂林走后,马男方站在门口朝南山的方向张望,其实他什么也望不见,南山太遥远了,他只是这么望着心里才感到舒服。望着望着,他感到自己的脖子不够用了,脖子上的皮肤把他的咽喉勒得生痛,连出气都十分困难。这时他看见李民兵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从南山方向走来。他把竹竿举在手里,就像举旗杆那样举着,于是他手里的竹杆高出路旁的树木好一大截。有时竹竿会碰着树木横生的枝叶,李民兵照样坚强地直挺地举着,把挡住他的树枝扫断,许多树叶落到他走过的路上。李民兵渐渐地走近马男方,马男方看见李民兵举着的竹竿上刻着尺寸。马男方说你去了南山是吗?李民兵说去了,我去丈量我的稻田。马男方说你看见什么了?李民兵说我看见他们,唉,太不像话了。李民兵摇晃着脑袋,一直往前走。马男方想拦住他了解一些情况,但李民兵没有停下来交谈的意思,他说我还要去北坡量我的地。李民兵手里的竹竿仍然高高地举着,在走过屋角时,碰落了马男方屋檐上的一片瓦。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往西边下落一竹竿,马男方看见赵凡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走过他的门口。拴马的绳索稍长,所以赵凡就着绳索的长度骑到了马屁股上。赵凡说我刚买了一匹好马。马男方说你路过南山时看见什么了吗?赵凡撇撇嘴,什么也没说就晃了过去。整个下午南山的消息源源不断地到来,马男方想他们由暗示到不说话,事情已发展到不必说话的地步。赵凡连话都不想说了,可见事情是多么的严重。马男方爬上屋顶,站在瓦梁上,他的脖子愈伸愈长,他想我就不相信看不见你们。他的目光越过山梁,看见朱正和刘井钻进稻草堆里,看见刘井肥大的臀部,听到刘井发出被捅了刀子似的号叫,他还闻到了禾杆和新谷的气味。马男方终于看到了这么一个答案,他的眼睛一黑,双腿一软,跌坐在瓦梁上,差一点儿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马男方从火坑里钳出一块烧红的铁板,在刘井的眼前晃动着,说你跟朱正到底那没那个?铁板由红色变为暗色,这已是马男方第三次举起铁块了。刘井说我已经说过了不知多少遍,没有就是没有,你难道要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马男方把铁块往前靠近一步,刘井已感觉到铁块的热气,正烙着她的某个地方。马男方说我就不相信你比**员还坚强,你再不说我就下手了。刘井的脸往前动了一下,说来吧,你下手吧,即使你杀了我,我也没和朱正那个。马男方想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被火烧不承认。马男方把铁块朝刘井的大腿按下去,一股焦味自下而上,刘井发出一声喊叫,像一只流尽鲜血的鸡倒在地上,被铁块烙过的那条腿抽搐着。马男方说现在你还说没有吗?刘井的眼睛和嘴巴紧紧地闭着,马上就要死了。马男方把一盆冷水泼到刘井的身上,刘井慢慢地睁开眼睛,说没有就是没有。说完她又闭上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让眼睛多睁一会儿。

夜已经很深了,刘井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马男方坐在一旁看她,他看得眼皮叠上眼皮,最后他睡了过去。到了后半夜,马男方被刘井的哼哼声吵醒,他问她你们到底那个没有?只要你告诉我实话,我就会放过你。刘井的嘴巴尽管动着,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马男方把她的手和脚捆住,把她的头发悬在梁上。他说你什么时候招了,你什么时候叫我。你不招我也知道,只有你们两个在田里,就像干柴和烈火,岂有不那个之理,是我,我都忍不住那个,何况是你们。马男方扔下刘井,跑到**睡觉去了。

马男方和马一定几乎是同时醒来的,他们听到刘井喊一定,快来救我。马一定翻身下床,被马男方抓了回去。刘井听到马一定在卧室里哭,马一定哭着说爸爸你为什么要捆我,你为什么要捆我?马一定被马男方用绳子捆到**,他不知道刘井出了什么事。马男方说你是我的儿子,现在你不要浪费你的眼泪,现在我不准你哭。听见了吗,不要哭,你的每一滴眼泪都是马家的。她早已不是你的妈妈了,她的儿子姓朱不姓马。马一定的哭泣声渐渐消失,他在哭泣声中睡了过去。

马男方听到刘井说,姓马的你给我松绑吧。马男方说我为什么要给你松绑?刘井说我招,我都快要死了,我想我还是全招了。马男方给刘井松绑。刘井晃动着脖子,说你把我扶到椅子上去。马男方哎了一声,把刘井扶到椅子上。刘井说你去找药来敷一敷伤口,现在我的伤口仍然被像烧着那样难受,连说一句话都痛。马男方说痛是没得说的,不说是你,就是我们大男人也会受不住。马男方一边说着一边在柜子里找草药,他把找出来的草药捶细,敷到刘井的伤口上。他说如果你早一点儿招,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刘井说如果我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早就招了。马男方说那么说你们那个啦?刘井说那个了。马男方右手握成拳头,打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他说你终于招了,嘿嘿,你还是招了,嘿嘿。

马男方从地上跳起来,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说这不公平,这一点儿都不公平,你们都可以那个,我为什么不可以那个?你们这是欺负我。从明天起我也和你们一样,跟别人那个。刘井说你只管那个,我没有意见,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用烧红的铁块,去烙你的大腿。马男方说真的?刘井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