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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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草原

    温青痕自发觉身上冕服之重便是江山之重逐燃起不屈斗志,要与温君佐斗、北莽大汗斗、诸国斗,总之他觉得自己所作所为至少不负身份与冕服。



    



    有此般争心是好事,可温青痕大包小包任何包袱都往身上扔最后造成负担过重,压得他喘不过气落下一身伤病。



    



    见温青痕脸色一变变得十分难看,王媛刚忙取来痰盂扶着他的背,温青痕见痰盂端到面前,再也忍不住了噗啦一下子又将晚膳所食一样不落的还回去。



    



    “听我的,你不必为此如此操劳,王位是你的,这北境国任何一寸土地也都是你的;玛喇勒是你的,广阔无垠的草原都是你的。”



    



    “好好养病,没人会跟你抢!”



    



    “抢,谁都想欺负我年幼!旁人觊觎我的国土百姓,巧取豪夺使尽各种手段;堂下臣子结党营私为一己之见欲破坏千秋大业。无不是欺我年幼……”



    



    温君越曾问温青痕,身上冕服可重,温青痕回答重,重虽重但有左右分摊,这只不过是说辞,真正的重担还是得君王一人独担。



    



    “青城赴约完毕,再将南泌那小蹄子娶回北境,一切都会好转。”



    



    “将国家命运寄托于一纸盟约一场缔姻,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赴约与缔姻都能得到并加深北莽大汗对你的支持,这样你伯父不敢轻举妄动,迎娶南泌就是证明你已成为玛喇勒的王,而玛喇勒的臣子便可南下干预朝政。”



    



    “……一切,没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明天请守护偷偷将国舅带入王宫,我有些事要向他请教。”



    



    看着温青痕脸上的固执,王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去解帘帐:“那现在可以睡了吗?”



    



    “睡吧,睡吧!”进入梦乡之后温青痕能在一定时间内无忧无虑地在草原追寻他的额吉。



    



    “古今贤臣如何遇君主?”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婶娘言外之意便是要我夺权。”



    



    “权本来就归君主所有;君王闻名于世可靠贤能、宽厚、谋略、眼见,并非一定要大权在握才能吸引贤臣,有些在野能人异士心中所怀抱负就是匡扶蓟丘这般破落之国而成强国,使自己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那有些在野的能人异士担忧国中政局由相国把持,入朝之后受其打压迫害呢?”



    



    “若有此忧心,也不适于如此局势的北境为国为君为一贤臣。”



    



    “这岂不耽误了国家大事?”



    



    “贤臣会来的,他只是走得有点慢。”



    



    “他走的那条路我不能以王的身份派人前去迎接啊!”



    



    “是啊,人生路漫漫其实有很多王所期待的贤臣走过路过,可最终能在此驻足者屈指可数,选择这条路的更不可知。”



    



    “与其仪式隆重恭迎大驾,何不君主折节亲自迎接。”



    



    “此举不是不可,就看你能否等到。”



    



    “今晚婶娘还要陪我睡吗?”



    



    “等你什么时候习惯称孤道寡,婶娘就不再陪你睡了。”



    



    说着王媛又将温青痕搂紧几分,彼此之间面对面靠得再近一些;月光柔美,撒在女孩这半张清秀的脸上,两人靠的较近,温青痕闻得到芳香能感受到那份温软,心中有小小悸动,幸好窗台之下还有墙体,为他遮掩月光,使其不必暴露在月光之下。



    



    另外半张脸,除一道可怕的伤痕之外只找到几处如以往白皙的肌肤,这是劫后余生的,让人能在脑海中依稀绘出女孩原来美丽的容貌。



    



    “我要你发誓。”



    



    “好,我发誓!婶娘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不能没有婶娘!”



    



    “我能要求你什么……无非做一个我所期待的王。”



    



    “婶娘所期待的是什么样子的?婶娘教,我学,那你可不要再自寻短见。”



    



    “待你真正为王,我是生是死还是如何不都是任由你处置?关于我所期盼,乃北境边民之所愿,一步一步实现他们的愿望,你就可以成为我所期盼之君主!”



    大雨滂沱山洞中的夜,除柴火在火中噼啪作响周围很安静。王媛蜷缩在衣物中间已沉沉睡下,温青痕却在跑里跑外为王媛的伤寻找草药,他的脚步很轻,不会打扰到王媛休息,但是很快。



    



    两日后,军侯领了封赏各回封地,朝堂之上对立的局面暂消。



    



    四日后,由北莽指派使臣引路,北境新王准备自登基以来第一场拜访他国之举。



    



    诸华已破,诸国混战,曾经的巨人蓟丘国新任国王的一举一动诸国拭目以待,拜访异族强国之举天下瞩目,特别是新王特殊身份与公布此行目的的其中一条,更使北境成为天下焦点。



    



    北境新王是要前去迎娶北莽公主的,所率乃仪仗队伍,除贴身护卫带兵刃甲胄者不过百人,包括此事北境也开诚布公,弦外之音便是对天下宣告,北境对北莽极其信赖,此行目的只有友好缔结姻亲,设防只会疏远彼此亲近。



    



    在本国境内由沿途各城各个军侯接力护送,后踏出国境,北莽大汗果然派兵前来护送,北莽大汗可不能让自己宝贝子婿在前来北莽途中遭受伤害;一个决定一串消息,能抵上十万兵马,北莽大汗就算有心迫害也只能另谋他途,此计非温君佐所设,这是夏厉在朝堂上提出来的。



    



    “一个葛抛,卑微的南方小王,要迎娶大汗的女儿。”



    



    “是啊,真是想不透当年大汗怎么把高贵的公主许配给一个葛抛。”



    



    “听说公主出生之时王庭山上的花当时开了又谢再开再谢如此反复七次……”



    



    “公主下嫁葛抛,其实也有因为公主的生母不是可敦的缘故。”



    



    “当年可敦祭祀上苍谋求十数年后汗国国运,星象显示将有女祸自此而起,时值公主生母深得宠幸并即将临盆传过可敦曾数次觐见大汗求其将公主生母杀害,但终不得果,不过可怜汗妃,最后还是难产而死,一说是因可敦嫉妒毒害公主生母;并在查明玛喇勒公主有一葛抛之后,执意要将公主嫁与玛喇勒,这样一来……”



    



    “很喜欢嚼大汗家事的舌头?”使臣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簇拥一块的人群当中,冷冷地说:“如果喜欢,我不介意让你们去为温青痕做介绍。”



    



    使臣不深究此事,这几个闲聊的会意不敢继续谈论,这种手段也让护送温青痕的军队少了议论是非的声音。



    



    除国母同行,北境朝臣无一人跟随,毕竟蓟丘百废待兴,臣工各司其职不可停歇;另外胡耶律揣测如温君佐之心机,必能看出温青痕已有反抗之意,北莽大汗也对待蓟丘另谋他途。



    



    故命手下朝臣不予跟随国君远行赴约,使温青痕只能与玛喇勒一脉对抗北莽大汗的施压。



    



    温君佐眼线耳目不在左右,温青痕想如何就如何,走入草原没多久,青草的清香沁人心脾,温青痕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在车厢中躁动不安,后经得王媛允许他赶紧叫来使臣。



    



    “尊敬的王,您有什么需要吗?”



    



    “让人牵匹马来,孤要骑乘。”温青痕一手抓着栏杆直接荡出车厢,活脱脱是个顽童与其威严肃穆的命令截然不同。



    



    “这…禀王,此地距青城不过百里,若大汗布下接驾,而王上……”



    



    “孤骑着马,他们就不能迎接了吗?”温青痕懂使臣的意思,若北莽大汗设下迎接人员,如不是北莽大汗亲自迎接便是哪些皇亲国戚在那等候,使臣怕怠慢了他们,而非其他。



    



    “禀王,还是不要了吧!”使臣苦口婆心地劝着。



    



    “孤以王的身份命令你,去牵匹马来!”



    



    使臣不回答,坚持摇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