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
灵儿小步走到院子旁侧的一个角落，脸上再无掩饰的显露着悲伤。
“娘歇下了？”一个身着粗衣短打的小伙儿停下手中的活计儿，淡淡盯视道。
灵儿搬过一张小椅子坐下，勉强点了点头。
小伙这才继续起手上的活，沾满鲜血的手，正持着刀，在一具早已死去许久的山猪尸体上来回游离着。
侧旁的瓷盆里，满是肢解下的肉块儿，混杂着血水，看上去很是可怖。
“哥，爹.....爹爹....没了。”灵儿终是忍不住，哭丧着脸诉说着。
小伙手上动作不停，脸上满是怨气，“他做了逃兵！”
“不会的！爹爹一定不会做逃兵的。”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他常年口中所说的保家卫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内心懦弱的掩盖！”
小伙猛然抬声，手上动作快了几分，脸上更平添着几分狞然。
灵儿一时间愣住了，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哥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日里，爹爹那温和的脸庞始终充斥在心，散着暖意。
但如今一道军报下来，却是使得这一切都看上去这般冰凉。
灵儿迷茫了，内心的想法与现实开始相互间撕扯，剩下的，只有凌乱。
“不提他了，我这边快好了，一会叫娘吃饭。”小伙停下手，搓去手上的血污，“别哭丧着脸，娘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就是装作不知道，也要装的像一点！明白吗？”
灵儿瘪着嘴，忍着不去想起那个身影，点了点头。
小伙这才站起身来，坐的时间太长，使得他的背很是酸痛。
今天忙活了一整日，本是开开心心的打猎回来，却是不想，听到这般噩耗。
内心的悲伤，转瞬之间便是又被“逃军”二字所产生的怨恨所取代。
他真的想当面去问问那人，难道心里不晓得逃军之后所要承受的后果吗？
端起盆子，小伙便是向着灶房走去。
目光不经意间又是落在了院子里那简陋的马桩，历经岁月，不知多少痕迹在其上。
小伙嘴角露出不屑，轻哼一声，“还真是个笑话！”
或许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感受，原本伟岸的身躯，崩塌了。
常年将保家卫国，战死疆场挂在嘴边的那个男人，在一家人的期盼之下，却是最终做了逃军。
哼，可笑，还真是可笑。
夜晚来的突然，也不知是否是因着将入深秋。
一家人很少能够像这样坐在一起吃个饱饭，尤其是饭桌上很久未见的荤油。
“来，灵儿，你多吃点。”顾娘慈笑着夹起一块肉片放在灵儿碗中。
在哥哥严厉目光注视之下，灵儿强笑着接过，脸上满是用力过猛的笑意。
“来，近之，你也得多吃点，今天累坏了吧。”
小伙微微低着头，将手上的碗递了过去。
不知为何，今日的餐桌之上，始终让人觉得少了一样什么。
小伙打眼环看，这才心中了然。
是笑声。
微微低下头摇了摇，他还是没说什么。
妹妹能忍着别哭出声来就算是好，何况让她现在笑。
咀嚼声的唏嗦，回荡在餐桌上。
没有人开口出声。
就连往日里很是活泼的灵儿，也是小心的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
小伙一直不着痕迹的偷望着正对面的娘亲，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越是这般平静，他越是觉得娘亲已经知晓自己和妹妹一切事情都已知晓。
就好像没有人会故意去拨弄平静的湖面一般，这一顿饭，吃得也很是“平静”。
夜里本身吃的不多，所以没一会儿，桌上便只剩下一些残羹。
“灵儿，去扶娘歇着，这些我来就好。”小伙站起身来，低着头，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灵儿直起身来照做，脸上笑着道：“娘，咱们去里屋去，让哥哥收拾。”
顾娘站起身来，不过却并未挪动步子，摆了摆手，“灵儿，你先去歇着，我和你哥哥说些话。”
灵儿疑惑的望了眼一旁的哥哥，看到哥哥点头，这才缓步出去。
“吱呀。”
屋门关上，桌上的烛火被带风吹得左右晃动。
“娘，你这是......”小伙站起身来，开口问道。
顾娘一脸平静，目光炯炯，“你爹的事，你都知道了？”
小伙面上一怔，随即释然。
果然不出自己的预料，在娘亲面前，骨肉亲生，又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
缓缓点点头，“恩，我回村之后，魏虎就告诉我了。”
“不许听他们乱讲，你爹不是那样的人！”顾娘突然抬声喝道，脸上满是青色。
“那孩儿应当怎么想？军报.....”
顾娘狠狠的打断儿子的话，“军报一定有问题！我信你爹，他会回来证明这一切的！”
小伙轻笑着转过头去，脸上满不在意，“那我就等他来亲口告诉我。”
“你.....”
“娘，天儿不早了，孩儿明日还要上山，先去歇着了。”小伙拱拱手，便是向着屋外踏步而去。
一行几百人，他人皆是战死，却独独自己的父亲乃是逃军。
说是军报错失，这一切真的就可能吗？
小伙淡淡的将屋门闭上，将娘亲愤愤的目光渐渐隔开。
转过身去，便又是像往常一样，朝着院子的马桩走去。
这是习惯，多年不变。
“砰”“砰”“砰”
拳头击打在木桩上的声响不断传出，带着怒火，带着怨恨。
每一拳，都使出全力，每一脚，都是劲势！
气力终有竭，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呼”“呼”“呼”
小伙胸前一阵起伏，手掌搭在马桩之上喘着粗气儿，他想大吼，但终还是忍住了。
怒火终究不是力量，虽是无穷尽，却对于身体本身，并无多大的增益。
“砰”
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胸前的长衣解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汗液顺着起伏的胸口，不断地向下滚落，一直到底，变得冰凉。
远处屋檐下，一道倩影正略显紧张的望着，小心翼翼的轻喊，“哥？”
“呼.....，还不去睡？进屋去！”小伙转过脸来，忍着迁怒的冲动喝道。
灵儿有些害怕哥哥现在的样子，担心的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回到自己屋子里。
小伙狠狠的咽了咽口水，稍缓胸口火燎燎的刺痛。
将衣服裹好，这才起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秋夜无蝉声，更显寂静。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听到一处屋子之中，隐约有着一声轻喃。
“你教我的东西，为什么......”
“娘歇下了？”一个身着粗衣短打的小伙儿停下手中的活计儿，淡淡盯视道。
灵儿搬过一张小椅子坐下，勉强点了点头。
小伙这才继续起手上的活，沾满鲜血的手，正持着刀，在一具早已死去许久的山猪尸体上来回游离着。
侧旁的瓷盆里，满是肢解下的肉块儿，混杂着血水，看上去很是可怖。
“哥，爹.....爹爹....没了。”灵儿终是忍不住，哭丧着脸诉说着。
小伙手上动作不停，脸上满是怨气，“他做了逃兵！”
“不会的！爹爹一定不会做逃兵的。”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他常年口中所说的保家卫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内心懦弱的掩盖！”
小伙猛然抬声，手上动作快了几分，脸上更平添着几分狞然。
灵儿一时间愣住了，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哥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日里，爹爹那温和的脸庞始终充斥在心，散着暖意。
但如今一道军报下来，却是使得这一切都看上去这般冰凉。
灵儿迷茫了，内心的想法与现实开始相互间撕扯，剩下的，只有凌乱。
“不提他了，我这边快好了，一会叫娘吃饭。”小伙停下手，搓去手上的血污，“别哭丧着脸，娘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就是装作不知道，也要装的像一点！明白吗？”
灵儿瘪着嘴，忍着不去想起那个身影，点了点头。
小伙这才站起身来，坐的时间太长，使得他的背很是酸痛。
今天忙活了一整日，本是开开心心的打猎回来，却是不想，听到这般噩耗。
内心的悲伤，转瞬之间便是又被“逃军”二字所产生的怨恨所取代。
他真的想当面去问问那人，难道心里不晓得逃军之后所要承受的后果吗？
端起盆子，小伙便是向着灶房走去。
目光不经意间又是落在了院子里那简陋的马桩，历经岁月，不知多少痕迹在其上。
小伙嘴角露出不屑，轻哼一声，“还真是个笑话！”
或许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感受，原本伟岸的身躯，崩塌了。
常年将保家卫国，战死疆场挂在嘴边的那个男人，在一家人的期盼之下，却是最终做了逃军。
哼，可笑，还真是可笑。
夜晚来的突然，也不知是否是因着将入深秋。
一家人很少能够像这样坐在一起吃个饱饭，尤其是饭桌上很久未见的荤油。
“来，灵儿，你多吃点。”顾娘慈笑着夹起一块肉片放在灵儿碗中。
在哥哥严厉目光注视之下，灵儿强笑着接过，脸上满是用力过猛的笑意。
“来，近之，你也得多吃点，今天累坏了吧。”
小伙微微低着头，将手上的碗递了过去。
不知为何，今日的餐桌之上，始终让人觉得少了一样什么。
小伙打眼环看，这才心中了然。
是笑声。
微微低下头摇了摇，他还是没说什么。
妹妹能忍着别哭出声来就算是好，何况让她现在笑。
咀嚼声的唏嗦，回荡在餐桌上。
没有人开口出声。
就连往日里很是活泼的灵儿，也是小心的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
小伙一直不着痕迹的偷望着正对面的娘亲，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越是这般平静，他越是觉得娘亲已经知晓自己和妹妹一切事情都已知晓。
就好像没有人会故意去拨弄平静的湖面一般，这一顿饭，吃得也很是“平静”。
夜里本身吃的不多，所以没一会儿，桌上便只剩下一些残羹。
“灵儿，去扶娘歇着，这些我来就好。”小伙站起身来，低着头，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灵儿直起身来照做，脸上笑着道：“娘，咱们去里屋去，让哥哥收拾。”
顾娘站起身来，不过却并未挪动步子，摆了摆手，“灵儿，你先去歇着，我和你哥哥说些话。”
灵儿疑惑的望了眼一旁的哥哥，看到哥哥点头，这才缓步出去。
“吱呀。”
屋门关上，桌上的烛火被带风吹得左右晃动。
“娘，你这是......”小伙站起身来，开口问道。
顾娘一脸平静，目光炯炯，“你爹的事，你都知道了？”
小伙面上一怔，随即释然。
果然不出自己的预料，在娘亲面前，骨肉亲生，又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
缓缓点点头，“恩，我回村之后，魏虎就告诉我了。”
“不许听他们乱讲，你爹不是那样的人！”顾娘突然抬声喝道，脸上满是青色。
“那孩儿应当怎么想？军报.....”
顾娘狠狠的打断儿子的话，“军报一定有问题！我信你爹，他会回来证明这一切的！”
小伙轻笑着转过头去，脸上满不在意，“那我就等他来亲口告诉我。”
“你.....”
“娘，天儿不早了，孩儿明日还要上山，先去歇着了。”小伙拱拱手，便是向着屋外踏步而去。
一行几百人，他人皆是战死，却独独自己的父亲乃是逃军。
说是军报错失，这一切真的就可能吗？
小伙淡淡的将屋门闭上，将娘亲愤愤的目光渐渐隔开。
转过身去，便又是像往常一样，朝着院子的马桩走去。
这是习惯，多年不变。
“砰”“砰”“砰”
拳头击打在木桩上的声响不断传出，带着怒火，带着怨恨。
每一拳，都使出全力，每一脚，都是劲势！
气力终有竭，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呼”“呼”“呼”
小伙胸前一阵起伏，手掌搭在马桩之上喘着粗气儿，他想大吼，但终还是忍住了。
怒火终究不是力量，虽是无穷尽，却对于身体本身，并无多大的增益。
“砰”
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胸前的长衣解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汗液顺着起伏的胸口，不断地向下滚落，一直到底，变得冰凉。
远处屋檐下，一道倩影正略显紧张的望着，小心翼翼的轻喊，“哥？”
“呼.....，还不去睡？进屋去！”小伙转过脸来，忍着迁怒的冲动喝道。
灵儿有些害怕哥哥现在的样子，担心的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回到自己屋子里。
小伙狠狠的咽了咽口水，稍缓胸口火燎燎的刺痛。
将衣服裹好，这才起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秋夜无蝉声，更显寂静。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听到一处屋子之中，隐约有着一声轻喃。
“你教我的东西，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