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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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怀疑

    



    风忆心中的苦涩,躺在病床上的昭月染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许也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此时她正头疼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不知为什么,今天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些尴尬和心虚,还有那么些不自然。



    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是全无印象,想起两人朦朦胧胧之间的一些接触,她的脸不禁红了红。



    屋子里此时只剩下两人,一时间有些安静。



    “就那么喜欢他吗?昭月染。”韩千羽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在她的耳畔响起。



    “什么?”昭月染愣了一下。



    “我问你,就那么喜欢风忆吗?昭月染,喜欢他,喜欢到明知道你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却还是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地去了那么偏僻的地方。那天,如果我没有过去,你知道等待你自己的会是什么吗?”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不知道?不知道我来告诉你,现在大街小巷,每一份报纸上,都会登上你昭大小姐被江北三个最下贱最不堪的男人侮辱的照片,到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昭月染,你对我的警惕去哪里了?面对风忆的时候,就自动消失了是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怕,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会杀人,我会疯了的!”



    韩千羽说到后来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所以,就算你现在不接受我,你喜欢风忆,都没关系,但是请你认清楚他,他已经不是10年前的江承洛了,所以,以后,还请你保护好自己!”



    还请你保护好自己!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因为韩千羽恶劣态度而产生的一丝愤懑竟奇迹般地消失了,眼角酸酸的,喉间有哽咽的感觉。



    这些天她对这件事一直避而不谈,不代表她就忘了,那天那模糊中向她扑来的身影,大手撕扯她衣服的动作,如一根刺一般卡在了她的心里。只要一想起与自己相伴多年的洛哥哥,联合姜曼娜,萧婉晴,用这世上最残忍的手段对付自己,就觉得伤心的难以自已。



    即使理智上明白两人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即使心里明白他早已经不可能是幼时那个将自己视若珍宝的温柔少年,即使做好了准备两日总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可是当这一切开始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可是韩千羽说的没错,自己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了,自己这些天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又何尝不是想着,既然悲剧没有造成,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潜意识里,她那样地拒绝接受被洛哥哥这样对待。



    可是,能一直逃避下去吗?如果还有下次,如果没有韩千羽来救自己……



    那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岁月,似乎只能留存在记忆里了。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了面前男子眼中的焦急和担忧,突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哇”的一声,少女大哭了起来,似是要将这些日子的委屈、恐惧还有伤痛都发泄出来。



    韩千羽的身体僵了僵,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在他面前都是凶巴巴的女孩,居然别他骂哭了。



    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是不是哪句话,吓到他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看着女孩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韩千羽的心,却又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今天是来教训她的,身体很诚实的将小姑娘圈入了怀中。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乖,不哭,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乖啊……”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越哄,少女哭的越凶,到最后,哭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还抽抽嗒嗒地打着嗝,看起来有些滑稽。



    要是以前他肯定要趁机嘲笑小姑娘一番,可是此时,他只顾着哄小姑娘,哪里还有别的心情。



    可怜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的他,来来回回,也只会说那么几个字。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昭月染靠在他的怀里,她长大后,还是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离一个男子这样近。近到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左侧胸膛紊乱的心跳,感觉到独属于他的气息。那种气息让她心安,就像她那天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将她从噩梦中解救出来的那个气息。



    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可是,却迟迟没有动作,就那样任由他抱着自己。她心里很矛盾,有一种对不起江承洛的感觉,虽然他们幼时的承诺早已成了戏言,可是,种种复杂的感情还是在她心里压了一块巨石。



    同时,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叫嚣着,让她遵从自己的心。



    韩千羽,虽然我不知道我现在对你是什么感情,但是,你在我身边,我似乎,很欢喜。既然这样,那便顺其自然好了。



    渐渐的,她的哭声小了下去,整个人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蜷缩在他的怀里。



    韩千羽低头看去,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在他怀中睡着了。她睡的很香甜,嘴角还微微向上弯起,似乎梦到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情。



    睡梦中的她还在不停地动来动去,脑袋拱来拱去,似乎在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韩千羽俯下身,眼睛里溢出了浓浓的深情,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印上轻柔的一吻,随即抱着她来到窗边,动作温柔地替她盖上毛毯。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两人的身上,给两人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在屋外站了许久的昭明寒,眼角微微泛着潮红,他似乎想到了多年前,他与锦瑟,也是这般靠在窗边,相依相偎,期待着他们的孩子的到来。



    那个时候他们都想要个女儿,他想要女儿,是为了传承昭氏的基业,而妻子,则只是想要个贴心小棉袄。



    锦瑟,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这两个孩子,能顺利地走下去,一直,幸福下去!



    又过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昭月染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这个时候,前来探望的林子淳和赵媛媛带来了一个消息,泰伦特中学的军事结业课程要开始了,从下周开始,所有高年级的学生要到琅琊山脉去进行为期两个周的野外生存训练,所有学生都要参加,不许以任何理由请假。



    对于这件事,昭月染倒是没有多少异议,她的身体既然养好了,本来也是不准备请假的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子淳便嘟着嘴抱怨了起来。



    “染染,你是不知道,那个贾教官有多过分。我都和她说了你生病了,他还坚持说谁都不能请假,必须要去。他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你嘛,以前泰伦特野外生存训练课程都是允许请假的,偏偏今年不许,这些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昭月染本来没有当回事,闻听此言,却是心中一动,是啊,其实野外生存训练不过是个形式,以前都没有这样较真过,今年为什么要特地改了规矩?



    不知道为什么,昭月染也有种感觉,好像这条规则是特别针对她的。贾教官,贾教官,她皱了皱眉。



    “媛媛,子淳,你们知道这个贾教官是谁推荐进学校的吗?”



    赵媛媛点了点头,“是我父亲,贾教官是我父亲多年好友,他们以前是同一个村子里的,当初我父亲家乡发大水,很多人一起逃了出来,我父亲在那个时候便是和贾教官一起逃了出来。



    后来父亲来到昭伯父手下做事,至于贾教官,好像是伤了腿,不能再从军了,父亲就把他安排到学校做教官了。”说到这里,赵媛媛脸色有些忐忑,“染染,是不是贾教官有什么问题?”



    昭月染会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没事,我只是好奇问一下,既然是你父亲推荐的,就不会有问题。”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她心里还是存了一份警惕。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处于直觉,她对于赵元徳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可能是看不惯他那样欺负梅姨和媛媛,也可能是看不惯他宠妾灭妻的品行。



    所以,昭月染决定,这次去野外训练,还是多带些人手暗中跟着比较好。



    待二人走了以后,昭月染吩咐阿眉,“阿眉,你去找人帮我查一下赵元徳和贾教官,看看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是她不相信赵媛媛,而是有些事,如果真的有猫腻,凭她和梅姨的关系,赵元徳是不会让媛媛知道的。



    是,如果赵元徳真的感念父亲的旧恩,没有异心,看在昭家的面子上,怎么样也不会那样对梅姨。所以,赵元徳,应该是有嫌疑的。



    不过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阿眉,上次我让人去盯着萧婉晴,为什么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和姜曼娜搭上线都没有人过来告诉我?上次去盯着萧婉晴的是哪些人,把人带过来见我!”



    昭月染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凌厉。



    阿眉摇了摇头,“小姐,上次的事,我大哥交给了手下的几个暗卫去做,可是这次因为保护你不力,已经被大帅军法处置了。”



    昭月染愣了愣,死了?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不过这些人她也没怎么接触过,一直都是冯墨在管着,所以她倒并不是多么伤心。



    大家族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所以她并不会随随便便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