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迷茫
医师带着助手拖着萧婉晴进入了旁边临时开辟出来的研究室，阿眉吩咐几个侍女进去按住了萧婉晴，省的她一直乱折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两个小时以后，研究室里还没有动静，屋内的众人心情越来越焦虑。不知道染染还能坚持多久，如何实在研究不出解毒药，也只能……
昭明寒心下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让韩千羽……这样，总比染染变成萧婉晴那个样子要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另一侧的房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小瓶透明的药液。
医生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心情看起来不错。
“大帅，药研究出来了，本来没这么顺利，但是萧婉晴中的药太深，研究起来比较方便，否则的话，还是麻烦的很。现在时间不多了，快把这瓶药，注射到大小姐体内要紧。”
众人闻言大喜，包括韩千羽也松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愿意在染染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违背她的意志强行要了她，以染染骄傲的性子，如果他这么做了，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幸亏研究出了解药，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给昭月染打过针之后，她面上的潮红逐渐退了下来，体温也渐渐地恢复正常。众人见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伤了身体，要好好调养些日子，这几天，我会每天过来给大小姐打针。还有就是饮食方面，要以清淡为主，忌荤腥，辛辣……”
医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阿眉耐心地用笔一点点记了下来。对她来说，只要是对小姐好的话，都是金科玉律，她一定要牢牢地记下来才是。
看到昭月染没什么事，折腾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此时夜已深了，便都纷纷回去休息了。
阿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韩千羽看到了她的神情，问道，“阿眉，你想说什么？莫不是染染还有什么不妥？”
阿眉摇了摇头，指了指在地上痛的浑身抽搐，血迹斑斑的萧婉晴，“我只是想问问，她该怎么处置？”
这毕竟是昭家的姻亲，韩千羽不便开口，便将目光投向了昭明寒。
昭明寒嫌恶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对身侧的管家吩咐道，“冯安，你让人把她丢到离城军营的红帐里去。我这也是变相救了她的命，也算是物尽其用。”
疯癫之中的萧婉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拼命地想要挣扎，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留给众人最后一眼的，就是那双充满了恐惧，悔恨，愤恨，以及绝望的眸子。
昭明寒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明天登报宣布，我昭氏与萧家彻底断绝关系，再无任何瓜葛。谁若是敢与萧氏交好，就是与我昭家过不去！”
从前萧家登报与昭家断绝关系，昭明寒看在亡妻的份上，并未表态。外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也不敢对萧家太过放肆。可是今日，萧家算是彻底触到了他的逆鳞，他也不想再给萧家留脸面了。
虽然萧家在江南，可能与姜家搭上了线，但是昭明寒相信，一旦自己此言一出，萧家就彻底地失去了利用价值。姜家，是绝不会去花心思庇护一个没有用处的家族。
墙倒众人推，失去了所有庇护的萧家，在没有任何兵力防护的情况下，就如乱世中的飘萍，下场可想而知。
书香门第的小姐，在乱世里，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等待她们的，也不过是零落成泥的命运罢了。
剩下的几天，医生每天都来给昭月染打针，她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过来，可以下床走动几步了。
醒来之后，昭月染沉默了很多，关于那天的事情，她和阿眉都默契的一字未提。阿眉更是懊恼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多事，替风忆传递消息，小姐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了。
辛亏小姐这次有惊无险，不然的话，自己真是万死难辞。为了这次的事，阿眉差点被自家老爹和大哥打死，现在身上还疼着。
阿眉心里暗自嘀咕着，却突然听到一声叹息。
“阿眉，洛哥哥，不是，我是说，风忆，他现在怎么样了？”
阿眉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为难。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和，去和爸爸吵架。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阿眉眼睛一亮，大小姐这样称呼大帅，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逐渐开始原谅他了。
“小姐，大帅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把他关了起来，说，说等您醒来之后，自行处置。”
昭月染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叹道，“阿眉，我现在身体不便，你去和爸爸说，把风忆放了，还有，姜曼娜不是说他想去泰伦特做教官吗？你让冯叔去安排一下吧。我欠了他太多，这次的事情，当是我还他一次。我以后，不会再轻易见他，请爸爸放心。”
闻听此言，阿眉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小姐又为了风忆和大帅闹起来。风忆没死，小姐好不容易愿意原谅大帅了，可不能因为他，再起什么乱子。
阿眉将昭月染的话带给了父亲，冯安和昭明寒说过之后，昭明寒叹了口气，“冯安，你说我要不要趁此机会杀了风忆？他活着，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我始终无法安心。”
冯安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最好不要，大小姐已经有了软化的趋势，这次风忆做出了这样伤害大小姐的事，大小姐对他的情意和纵容就算还有剩余，但也少了很多。
大帅现在放了他，大小姐会对大帅存有歉疚，对风忆的感情却会淡化许多。如果现在杀了他，大小姐反而会觉得亏欠了他。他死了，大小姐对他的亏欠就永远还不清了。
昭氏女儿都是执拗的性子，不能欠别人的情，否则就会一辈子不得心安。大小姐也是如此。必须要让大小姐将欠他的情还清之后，才能让他死！”
昭明寒赞同的点了点头，自己女儿的性子自己最了解，“不错，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放了他，按照染染的意思，既然他想留在江北，就去泰伦特就职吧。
不过，染染身边的暗卫要重新安排，尽量不要让风忆靠近染染。就算我想让染染彻底断了对他的亏欠，也不能拿我女儿的性命冒险。务必保证染染的安全，这次的事情，一定不能再发生了！如果到了危急的时候，不必顾忌，直接杀了他！”
冯安点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此时，风忆坐在帝德酒店的包厢内，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他狠狠盯着面前的老者，目光凶戾，眸中喷出的火焰似是要将他燃烧殆尽。
“风成，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好大的胆子啊！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我会杀了昭明寒，替我父亲报仇，夺回属于我们风家的一切，可是，不许你们动昭月染，难道你没有听明白吗？”
他只要一想起得到的消息，身体就忍不住地颤抖。他的宸宸，差一点，就遭受了那样的事情，全是这些人的错！
老者面对他滔天的怒火，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声音淡淡，“家主，我偷偷让阿航换了您给昭月染的信，你生气罚我，我认了。但是，即使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我只恨，计划不够周密，还是让那个小贱人逃过了这一劫。”老者的声音变得有些狰狞。
风忆看着眼前的老者，想起他多年来风雨里护着他走过的一幕幕，觉得很是无力，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似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老者退下，一个人沉默着，站在原地，感觉很迷茫。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做什么呢？报仇，报完仇之后呢？他想，报完仇之后带着宸宸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忘了风家，忘了昭家，重新开始做一对平凡幸福的夫妇。
可是，他苦笑了一下，这可能吗？自己手下多年跟随的，还有父亲秘密安排在江北的旧部，真的能放自己离开吗？自己的族人，会让自己和宸宸在一起吗？
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自己杀了她的父亲，她会愿意跟他离开吗？何况她的身侧，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韩千羽。
最重要的是，宸宸爱他吗？如他爱她一般，爱着他吗？他不知道。似乎，在宸宸懂得爱之前，他已经缺席了她的生命。
这么多的未知，他真的很迷茫，他和宸宸，会走到哪一步呢？宸宸现在，一定恨死他了吧？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手下自作主张，会有人相信吗？
他有一种被既定的轨迹锁定的错觉和惶恐，他似乎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条离她越来越远的路。
可是，她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也是他活在世上唯一想要的东西，他可能放手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就算她不幸福，就算她不愿，就算她根本就不爱他，他也不能失去她。因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江承洛了，就算走向毁灭，他也要带着她一起。
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宸宸，你一定不能离开我，你一定要爱我啊……不然，我会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