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子孤起
十年后。
接近黄昏，丞相府附角小院依旧如往常一般静谧安逸。
“嗵！”
随着一声重重的落地声，只见从屋里飞出一抹身影硬生生跌在院外的地上。
“垃圾玩意儿，居然敢躲这里偷吃！今天可是大公子的生辰，咱家公子那可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御殿陪读，今儿前厅来的可都是贵客，你这脏东西居然溜出来，要是坏了前院的宴席雅兴，看这次张妈不打死你个臭丫头！”
随后从屋里走出几个个子稍大的粗衣少女，双手夹腰一脸酸狠，死死瞪着地上疼的蜷在一起的女孩儿。
痛觉袭来使她泪流了一脸，但死死咬住下唇不出声，眉心那点朱砂色越显娇柔，正是十年前街边抱花的三月卿。
抬起头，虽然一脸灰土却遮不住那张越发漂亮的脸蛋儿，瘦弱的手中还拿着半拉馒头。
“都这样了还在这边扮可怜给谁看啊，真以为王易哥哥帮过你几次就得意了？”
“切，王易？也不过前院扫厨小厮，本姑娘可是伺候过大小姐的人，这臭东西还是适合去下人茅房干活去哈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不停的有一脸尖酸相的丫鬟上来对着三月卿拳打脚踢，更有长期妒恨在心的趁机在她脸上扇巴掌。
胃里因长时间未进食而引发出阵痛，令她蜷缩起来无力反抗，双目一阵发黑。
什么大公子三小姐四小姐的，她都未曾见过，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她一个柴房给府上婆子大丫鬟们烧水的最低级粗使丫头，平日能有顿不馊的饭已经是万幸了。
打了许久，见地上的人也不反抗也不出声求饶，觉得无趣啐了一口地上后一群叽叽喳喳的离开了。
三月卿全身阵痛无力爬起身，只能在地上等胃中痛觉渐渐变弱，泪无声的从眼中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针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只记得从记事开始她就已经在柴房里了，以前还有个阿婆来喂她吃饭，后来那阿婆便去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纵是有心反击，也被饿的无力出手了。
“姑娘！”
突然身后一个温雅的男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她只看到眼前出现一双素白色精致银纹绣兰的鞋子，除了鞋边稍沾草屑外，鞋面是被刷的不染纤尘，用的是她见都没见过的缎子，可以看出来人是很爱干净身份也不一般的，至少也是她没有资格见的。
随后，那男子蹲下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出将她脸上沾着泥土凌乱的发丝拂过耳后，看到她隐忍的脸庞之后似有一顿，三月卿意识到自己身上泥土混杂慌忙往回缩了缩。
“姑娘莫怕，在下曲执弄，无意冒犯……”
曲执弄？
她微微蹙眉，似是在哪听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胃里一阵抽疼还伴随着身上不同地方都在隐隐作痛，耳边男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曲执弄第一次看到有听到他名字却没有任何反应的女子，虽稍有诧异，但他随后发现这女子手中紧握吃了半块的馒头，虽然已经全是泥土但她那只纤柔的手指紧紧攥在手中。
原本这种仗势欺人以强欺弱的事情哪个地方都会有，他没有那份儿闲心都去管管人怎么样，但他看到这柔弱女子纵使被打个半死也不出声求饶的，倒是少见。
由于长时间未进食加上粗活累活重压，挨了狠打的她已经筋疲力尽，终于是两眼一黑，喉部一甜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曲执弄伸手探了探她的气息，随后覆上女子的瘦弱的皮包骨头的手腕打探脉搏，却发现她身体内虚弱的居然已经接近竭尽，还伴随着极寒体质，竟让他难以探出具体状况！
不由惊疑，这世上还第一次遇到他把不出的寒体脉，忙从衣襟中取出一个白净的小瓶，倒出一粒褐色丹药，表面微微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小心翼翼的扶起地上的女子，稍用力将丹药送入口中，却是因为她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药丸竟无法咽下去。
曲执弄稍有迟疑，眼看女子气息越来越弱，赢弱的身子如水般毫无重量的靠在他怀里，虽一脸脏兮兮的柴灰现下却是顾不上了。
又倒出一粒丹药含在自己口中，薄润的双唇直接覆在了她的唇上，淡淡的少女清香弥漫开来，舌尖发力将丹药送入口中后，手上配合稍使力扩开下颌通过牙关。
离开唇瓣，手指娴熟的用力微微使女子下颌上扬，使喉部打开保持一条直线，看到喉部滚动一下后才放下心来。
此时，远处传来欢快的击鼓乐器声，那生辰庆宴大概已经开始了。
抬头看了看四周，毫无人气的院落没有看到一个人，只得打横抱起她，走进屋内。
进入屋内他蓦然一愣，这……哪里有睡的地方。
各种陈旧的杂物破柜子烂布鞋堆积的满满当当，说这里是杂货储放屋都抬举了它。
无奈，曲执弄又转身抱着女子走出房间，四下看了看，远远看到院外的水池边有一处凉亭。
叹了口气，如今着破亭子相比也不算委屈你了。
将她轻轻放在白玉长椅上，周围渐渐陷入黑暗。
从怀中拿出一枚散发着淡淡暖光的珠子放在了三月卿的旁边，脱下外衫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淡淡的光芒映出她姣美的容颜，似是连那周身的污渍都掩盖不住她的美。
他竟有些看愣了。
“不能久留，那个家伙怕是又不怕死的出来忙了，回头再来看你吧。”
眸子一闪而过，忙转身离去。
三月卿长睫微颤，抿了抿唇歪头倚着柱子继续睡了过去。
再看那前厅，落差感十足的豪华大院，却是灯火通明，往来入目皆是豪门贵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在那礼台上更是摆满了那异常珍贵的金瓷玉器各式各样的典藏墨宝，无一俗品，只是丞相公子生辰，排场便已是这般了不得，可见这老丞相在朝中势力几年来是只增不减。
通明盏灯照耀下，丫鬟们流水从容，小心谨慎地更换着桌案前的菜肴佳品，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两鬓已经稍显斑白的柳擎彰双目凌厉，虽看上去精神十足，但岁月不饶人，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留下多处苍老的印记。
“哎这言儿可真是像极了你这老东西年轻时候的英俊之姿啊，眼看这举手投足的气质只怕是有过之而不及啊！好福气啊哈哈哈！”
突然雷鸣般的笑声隔着外院便已是传来了主厅，底气十足，雄浑震耳。
此时，院内人士不由都停下各自的交流抬首闻声望去。
先是看到一位身着暗蓝色锦衣修长身姿侧身步入庭院，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安稳地挽进金冠，一双凤目温和带着谦容的笑意，优雅不失贵气，正是此次宴席的主角，柳丞相唯一的公子，柳念言。
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掌礼节周全地引导着声音的主人。
紧跟着，便看到了从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引领中大步迈入热闹的庭院，暗黑色的绸袍及身，已是半白的发鬓却丝毫不影响他浑身威慑心魄的气势，一双鹰目凌冽，随意一扫场上皆是闭息不敢多言，那浑身的气魄竟如深冬寒冰，这般气魄只有久经沙场血中浴敌方才养出。
柳擎彰远远听到了声音，便停下了与身旁杨御史的交谈，脸上笑意更浓，起身步下台阶迎上。
“你这老家伙居然回来了！还以为你今年又要住在你那破营地。”
众人一听这对话，皆恍然，不用说，这定是柳丞相的友交定国大将军，封震世！
两人一见极有默契的抱拳作揖，随后齐齐在首位坐下，笑意盎然还没交谈几句，只听外廊小厮一声高呼：
“太子殿下驾到！”
席间众人皆是一震，慌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分开站在两侧。
柳擎彰和封震世互相对视一眼，也是分外震惊。
太子乃仙逝前皇后诞下，排名第三，前有一位大公主，乃汤皇贵妃之女，还有一位王爷，因毫无朝堂兴趣，常年在江湖游荡，除了陛下与其生母，更是无人见过这传说中的王爷。
要说也奇怪，当今陛下掌令风国社稷多年，诞下这么几位公主王爷里，无一人对朝堂政务有天分的，唯出了一个风孤起，三岁识字，五岁成诗，八岁朝政典籍无一不懂，十岁更是登堂参议，一道蒙雀摆箭之计破了顽固几年不散的黑骁军阵。
后被封太子，幼年便开始参议朝政，所出安邦之策无一人反对过，年少气盛，竟是在江湖都传的沸沸扬扬，都道风国百年得一真龙太子，护国永昌。
但能人多多少少会有怪癖，那就是太子风清阅最厌参与各类朝堂宴会，让他参政议事可以，但要他参与各类宴酬，不好意思，不会。
这太子出了名的不参应酬，任是陛下如果劝说，大小府宴从未出席过，甚至官宴也未曾久留过，世人得见太子圣颜次数鲜少。
眼下怠慢不得，忙起身走向院门外，只听院外一阵清朗的笑声，一道杏黄色欣长身影在一群手执宫灯的宫女簇拥下步入正院。
柳丞相忙迎上前，笑意盎然。
“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实属臣下之过啊！言儿怎么这么不懂事！也不提前通知！”
一侧，柳念言拱手作揖对着太子礼节周全地一躬。
“哎，不用责备念言，是本宫贸然前来，未曾让阿福提前来报。”
含笑清朗的声音从厅外及近，再看来者，一身正气，杏黄色华服更是衬得正气凌人。眉眼间浩然龙气扑面，却被凤目含笑温柔浅浅冲淡，当今神传的太子，竟是如此俊俏温和。
席下朝官皆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平堂议政太子都是远立陛下身侧之席，九龙高台之上，众臣都是在下位从不敢抬头直视圣颜，只以为是一名霸气冲天之人，虽听得声音悦耳，却仍不敢抬头。
当下状况也是如此。
“丞相大人，封将军，两位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焕发啊！”
“太子殿下说笑了，老态之颜，何比少年呐，哈哈哈哈还请上座！”
随着众人引领，风孤起缓缓落座，封震世与柳擎彰紧挨左右侧席坐下，众人皆是一抹汗，未曾得知此次太子大人居然会亲临朝臣府邸参宴，要早知如此，他们这些小官哪还敢来。
只见风清阅坐定，一旁紧跟着的侍从忙一道眼色给厅门处小太监。
“太子殿下此次前来，老臣也是受宠若惊啊，臣自知这寿宴大是吸引不来，不知是何事能让太子亲临寒府呢？”
风孤起闻言支颌笑意更甚，眸间淡淡一抹亮色。
“都道丞相直言爽语，果真如此，那本宫也不绕弯子了，此次前来一是代父皇送上心意小礼。”
抬眼，席间几名身着紧厚包身黑衣侍从已是抬上来一座庞大的红布蒙住的方块。巨物落地，竟在地面显现出一片寒冰花纹，厅内气温骤降。
席间众人皆备吸引过去眼光，陛下送的礼物，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的，究竟为何物！
风孤起笑着看了眼柳念言，示意跟随他上前。
两人步下台阶，修长身姿挺拔，杏黄色袍子和暗蓝色锦衣皆被一阵轻风吹起，金冠玉饰，两位少年出众，端得是贵气十足，显得是风度翩翩。
柳擎彰和封震世也随后跟上前，看向红色锦布遮盖着的庞然大物。
白皙的手指轻轻拉住红色锦布，唇间含笑，一拉，正红色幕布落下。
竟是一座银白色玄铁打造的方形巨笼，而笼内，正卧着一头通体银白色的巨兽，长毛飘飘，无一瑕疵，头顶一对银白色长角，紧闭双眼正沉睡中，周身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寒息，光是一只爪子便已是三人才能环住。
玄冰兽？！
众人皆是惊住，这……就是世人所传的兽林一霸，幸得是沉睡状态，若是醒来，怕是光它一声，就得全厅人冻结致死。
(本章完)
接近黄昏，丞相府附角小院依旧如往常一般静谧安逸。
“嗵！”
随着一声重重的落地声，只见从屋里飞出一抹身影硬生生跌在院外的地上。
“垃圾玩意儿，居然敢躲这里偷吃！今天可是大公子的生辰，咱家公子那可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御殿陪读，今儿前厅来的可都是贵客，你这脏东西居然溜出来，要是坏了前院的宴席雅兴，看这次张妈不打死你个臭丫头！”
随后从屋里走出几个个子稍大的粗衣少女，双手夹腰一脸酸狠，死死瞪着地上疼的蜷在一起的女孩儿。
痛觉袭来使她泪流了一脸，但死死咬住下唇不出声，眉心那点朱砂色越显娇柔，正是十年前街边抱花的三月卿。
抬起头，虽然一脸灰土却遮不住那张越发漂亮的脸蛋儿，瘦弱的手中还拿着半拉馒头。
“都这样了还在这边扮可怜给谁看啊，真以为王易哥哥帮过你几次就得意了？”
“切，王易？也不过前院扫厨小厮，本姑娘可是伺候过大小姐的人，这臭东西还是适合去下人茅房干活去哈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不停的有一脸尖酸相的丫鬟上来对着三月卿拳打脚踢，更有长期妒恨在心的趁机在她脸上扇巴掌。
胃里因长时间未进食而引发出阵痛，令她蜷缩起来无力反抗，双目一阵发黑。
什么大公子三小姐四小姐的，她都未曾见过，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她一个柴房给府上婆子大丫鬟们烧水的最低级粗使丫头，平日能有顿不馊的饭已经是万幸了。
打了许久，见地上的人也不反抗也不出声求饶，觉得无趣啐了一口地上后一群叽叽喳喳的离开了。
三月卿全身阵痛无力爬起身，只能在地上等胃中痛觉渐渐变弱，泪无声的从眼中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针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只记得从记事开始她就已经在柴房里了，以前还有个阿婆来喂她吃饭，后来那阿婆便去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纵是有心反击，也被饿的无力出手了。
“姑娘！”
突然身后一个温雅的男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她只看到眼前出现一双素白色精致银纹绣兰的鞋子，除了鞋边稍沾草屑外，鞋面是被刷的不染纤尘，用的是她见都没见过的缎子，可以看出来人是很爱干净身份也不一般的，至少也是她没有资格见的。
随后，那男子蹲下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出将她脸上沾着泥土凌乱的发丝拂过耳后，看到她隐忍的脸庞之后似有一顿，三月卿意识到自己身上泥土混杂慌忙往回缩了缩。
“姑娘莫怕，在下曲执弄，无意冒犯……”
曲执弄？
她微微蹙眉，似是在哪听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胃里一阵抽疼还伴随着身上不同地方都在隐隐作痛，耳边男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曲执弄第一次看到有听到他名字却没有任何反应的女子，虽稍有诧异，但他随后发现这女子手中紧握吃了半块的馒头，虽然已经全是泥土但她那只纤柔的手指紧紧攥在手中。
原本这种仗势欺人以强欺弱的事情哪个地方都会有，他没有那份儿闲心都去管管人怎么样，但他看到这柔弱女子纵使被打个半死也不出声求饶的，倒是少见。
由于长时间未进食加上粗活累活重压，挨了狠打的她已经筋疲力尽，终于是两眼一黑，喉部一甜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曲执弄伸手探了探她的气息，随后覆上女子的瘦弱的皮包骨头的手腕打探脉搏，却发现她身体内虚弱的居然已经接近竭尽，还伴随着极寒体质，竟让他难以探出具体状况！
不由惊疑，这世上还第一次遇到他把不出的寒体脉，忙从衣襟中取出一个白净的小瓶，倒出一粒褐色丹药，表面微微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小心翼翼的扶起地上的女子，稍用力将丹药送入口中，却是因为她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药丸竟无法咽下去。
曲执弄稍有迟疑，眼看女子气息越来越弱，赢弱的身子如水般毫无重量的靠在他怀里，虽一脸脏兮兮的柴灰现下却是顾不上了。
又倒出一粒丹药含在自己口中，薄润的双唇直接覆在了她的唇上，淡淡的少女清香弥漫开来，舌尖发力将丹药送入口中后，手上配合稍使力扩开下颌通过牙关。
离开唇瓣，手指娴熟的用力微微使女子下颌上扬，使喉部打开保持一条直线，看到喉部滚动一下后才放下心来。
此时，远处传来欢快的击鼓乐器声，那生辰庆宴大概已经开始了。
抬头看了看四周，毫无人气的院落没有看到一个人，只得打横抱起她，走进屋内。
进入屋内他蓦然一愣，这……哪里有睡的地方。
各种陈旧的杂物破柜子烂布鞋堆积的满满当当，说这里是杂货储放屋都抬举了它。
无奈，曲执弄又转身抱着女子走出房间，四下看了看，远远看到院外的水池边有一处凉亭。
叹了口气，如今着破亭子相比也不算委屈你了。
将她轻轻放在白玉长椅上，周围渐渐陷入黑暗。
从怀中拿出一枚散发着淡淡暖光的珠子放在了三月卿的旁边，脱下外衫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淡淡的光芒映出她姣美的容颜，似是连那周身的污渍都掩盖不住她的美。
他竟有些看愣了。
“不能久留，那个家伙怕是又不怕死的出来忙了，回头再来看你吧。”
眸子一闪而过，忙转身离去。
三月卿长睫微颤，抿了抿唇歪头倚着柱子继续睡了过去。
再看那前厅，落差感十足的豪华大院，却是灯火通明，往来入目皆是豪门贵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在那礼台上更是摆满了那异常珍贵的金瓷玉器各式各样的典藏墨宝，无一俗品，只是丞相公子生辰，排场便已是这般了不得，可见这老丞相在朝中势力几年来是只增不减。
通明盏灯照耀下，丫鬟们流水从容，小心谨慎地更换着桌案前的菜肴佳品，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两鬓已经稍显斑白的柳擎彰双目凌厉，虽看上去精神十足，但岁月不饶人，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留下多处苍老的印记。
“哎这言儿可真是像极了你这老东西年轻时候的英俊之姿啊，眼看这举手投足的气质只怕是有过之而不及啊！好福气啊哈哈哈！”
突然雷鸣般的笑声隔着外院便已是传来了主厅，底气十足，雄浑震耳。
此时，院内人士不由都停下各自的交流抬首闻声望去。
先是看到一位身着暗蓝色锦衣修长身姿侧身步入庭院，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安稳地挽进金冠，一双凤目温和带着谦容的笑意，优雅不失贵气，正是此次宴席的主角，柳丞相唯一的公子，柳念言。
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掌礼节周全地引导着声音的主人。
紧跟着，便看到了从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引领中大步迈入热闹的庭院，暗黑色的绸袍及身，已是半白的发鬓却丝毫不影响他浑身威慑心魄的气势，一双鹰目凌冽，随意一扫场上皆是闭息不敢多言，那浑身的气魄竟如深冬寒冰，这般气魄只有久经沙场血中浴敌方才养出。
柳擎彰远远听到了声音，便停下了与身旁杨御史的交谈，脸上笑意更浓，起身步下台阶迎上。
“你这老家伙居然回来了！还以为你今年又要住在你那破营地。”
众人一听这对话，皆恍然，不用说，这定是柳丞相的友交定国大将军，封震世！
两人一见极有默契的抱拳作揖，随后齐齐在首位坐下，笑意盎然还没交谈几句，只听外廊小厮一声高呼：
“太子殿下驾到！”
席间众人皆是一震，慌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分开站在两侧。
柳擎彰和封震世互相对视一眼，也是分外震惊。
太子乃仙逝前皇后诞下，排名第三，前有一位大公主，乃汤皇贵妃之女，还有一位王爷，因毫无朝堂兴趣，常年在江湖游荡，除了陛下与其生母，更是无人见过这传说中的王爷。
要说也奇怪，当今陛下掌令风国社稷多年，诞下这么几位公主王爷里，无一人对朝堂政务有天分的，唯出了一个风孤起，三岁识字，五岁成诗，八岁朝政典籍无一不懂，十岁更是登堂参议，一道蒙雀摆箭之计破了顽固几年不散的黑骁军阵。
后被封太子，幼年便开始参议朝政，所出安邦之策无一人反对过，年少气盛，竟是在江湖都传的沸沸扬扬，都道风国百年得一真龙太子，护国永昌。
但能人多多少少会有怪癖，那就是太子风清阅最厌参与各类朝堂宴会，让他参政议事可以，但要他参与各类宴酬，不好意思，不会。
这太子出了名的不参应酬，任是陛下如果劝说，大小府宴从未出席过，甚至官宴也未曾久留过，世人得见太子圣颜次数鲜少。
眼下怠慢不得，忙起身走向院门外，只听院外一阵清朗的笑声，一道杏黄色欣长身影在一群手执宫灯的宫女簇拥下步入正院。
柳丞相忙迎上前，笑意盎然。
“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实属臣下之过啊！言儿怎么这么不懂事！也不提前通知！”
一侧，柳念言拱手作揖对着太子礼节周全地一躬。
“哎，不用责备念言，是本宫贸然前来，未曾让阿福提前来报。”
含笑清朗的声音从厅外及近，再看来者，一身正气，杏黄色华服更是衬得正气凌人。眉眼间浩然龙气扑面，却被凤目含笑温柔浅浅冲淡，当今神传的太子，竟是如此俊俏温和。
席下朝官皆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平堂议政太子都是远立陛下身侧之席，九龙高台之上，众臣都是在下位从不敢抬头直视圣颜，只以为是一名霸气冲天之人，虽听得声音悦耳，却仍不敢抬头。
当下状况也是如此。
“丞相大人，封将军，两位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焕发啊！”
“太子殿下说笑了，老态之颜，何比少年呐，哈哈哈哈还请上座！”
随着众人引领，风孤起缓缓落座，封震世与柳擎彰紧挨左右侧席坐下，众人皆是一抹汗，未曾得知此次太子大人居然会亲临朝臣府邸参宴，要早知如此，他们这些小官哪还敢来。
只见风清阅坐定，一旁紧跟着的侍从忙一道眼色给厅门处小太监。
“太子殿下此次前来，老臣也是受宠若惊啊，臣自知这寿宴大是吸引不来，不知是何事能让太子亲临寒府呢？”
风孤起闻言支颌笑意更甚，眸间淡淡一抹亮色。
“都道丞相直言爽语，果真如此，那本宫也不绕弯子了，此次前来一是代父皇送上心意小礼。”
抬眼，席间几名身着紧厚包身黑衣侍从已是抬上来一座庞大的红布蒙住的方块。巨物落地，竟在地面显现出一片寒冰花纹，厅内气温骤降。
席间众人皆备吸引过去眼光，陛下送的礼物，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的，究竟为何物！
风孤起笑着看了眼柳念言，示意跟随他上前。
两人步下台阶，修长身姿挺拔，杏黄色袍子和暗蓝色锦衣皆被一阵轻风吹起，金冠玉饰，两位少年出众，端得是贵气十足，显得是风度翩翩。
柳擎彰和封震世也随后跟上前，看向红色锦布遮盖着的庞然大物。
白皙的手指轻轻拉住红色锦布，唇间含笑，一拉，正红色幕布落下。
竟是一座银白色玄铁打造的方形巨笼，而笼内，正卧着一头通体银白色的巨兽，长毛飘飘，无一瑕疵，头顶一对银白色长角，紧闭双眼正沉睡中，周身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寒息，光是一只爪子便已是三人才能环住。
玄冰兽？！
众人皆是惊住，这……就是世人所传的兽林一霸，幸得是沉睡状态，若是醒来，怕是光它一声，就得全厅人冻结致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