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恐惧
如陆衍所料，第二天等到陆衍说要去送饭时，膳堂内侍长便制止了她的行动，道不必再去。陆衍表面诧异，但心里已然是明白茵妃他们已经被送走了，所以当内侍长摇头叫她别管时，陆衍也只是表现出好奇的样子，挠挠头告退下去。
紧接着，下午陆衍他们就收到了明日回宫的指示，行宫众人皆是诧异这次祭祀时间如此之短，但随后便想到了之前的行刺，想来皇帝的兴致也被那两名刺客给败坏了，若非祭祀一事重要无比，皇帝只怕当晚就会回宫，能等到祭祀结束已经是很好的事了，如今下旨早点回宫也在情理之中的。于是阖宫上下皆为明日的拔营做好准备，第二日天未亮，陆衍等人就起来将行李物品搬上马车，安排好车队行进路线，肃清道路。等到做好一切，皇帝、皇后、姬水烟等人这才在人群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上了车辕。
陆衍侧目见姬昀脸色平静，想来之前特意去慰问，姬水烟定然是没什么事，因此他才这般平静，想想也是好事一件，陆衍微微笑了一下，转头再看向那个方向，这才看到皇后的车驾，忽而想起，行刺一事阖宫震动，众人皆心系皇上安危，可唯独不见皇后慰问皇帝以示关切，反而这几日皆躲在自己宫里，闭门不见任何人，深居简出，就连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是一句话也没有，只在帝后祭天之时才施施然地出来了一下，形式化地走了一遍流程就又回到原先的状态。看来这皇后对于皇上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夫妻做到形同陌路也是可悲。
陆衍并不可怜皇帝，反倒觉得皇后可怜，毕竟照秦九遥的意思，当年的那段丑闻皇后也是知道的，自己的丈夫畸恋着自己的继母，换做是哪个女人大抵都不会轻易接受。皇后如此反感皇帝也是正常的，只是陆衍想不通的为何皇后几次三番为凌王说情，即便是想要与皇帝作对也未免太过，毕竟帮助了凌王，等同于帮着他谋反，那凌王谋反之后，她这个皇后又会如何，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
也罢，陆衍心想这是皇后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自己何必操这份闲心。微微摇了摇头，陆衍转头继续整理行李。
且说皇后行辕之中，皇后一脸憔悴地斜倚着靠枕，以手扶额，眉头紧皱，脸上尽是疲惫之色，隐隐还带着一丝惊惧。映紫见此更加忧心，自前日皇上身边的线人把行刺的消息传给皇后娘娘知道，娘娘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她也在一旁听了，那人说其中一名刺客与当年的茵妃长得极为相似，几乎就是同一个人，这可将她们吓了一大跳，皇后当时脸上血色全无，她自己也是寒毛竖起，看向皇后，只见她抖动着双唇，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颤声反复询问是否真的看清了，那线人赌誓道千真万确，这下更是将皇后吓得不轻，挥退众人。
映紫扶着皇后，只见一贯骄傲高贵的皇后早已不再，她发着抖，面如土色，双目无神，一会儿却又似发疯一般，双手紧紧抓住映紫的臂膀，死命摇晃着，嘴里不停地问：“那贱人不可能还活着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映紫看着眼前双目赤红，几近疯癫的皇后，心中恐惧比之听见茵妃复生还要更甚，仿佛皇后娘娘才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映紫双臂被皇后尖细的指甲抓着，几乎嵌进肉里，疼得她就要忍不住喊出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她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勉力挤出一丝笑容，低声劝道：“娘娘，你先莫急，说不定只是一个长得相似的人罢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咱们宫里不也是如此吗？”说着她试探性地将皇后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还未动手，便见皇后自己松开了抓着映紫的手，映紫松出一口气，正欲揉揉臂膀，却又见皇后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形似疯癫，在那里自言自语，映紫骤然一惊，皇后不会真的疯了吧。
映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叫皇后回神，却听她道：“没错，没错，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只是像而已，像而已。”随即又发狂地摇头道：“不会，不可能！这么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肯定是她来找我报仇来了！肯定是了！”说着皇后竟发狂尖叫起来，映紫也被吓了一大跳，环顾四周，担心被旁人听见以为皇后疯了，忙将窗户大门统统关起来，再急忙转身抱住发狂的皇后，低声在她耳旁劝道：“娘娘，娘娘您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莫叫旁人听去，落人把柄，小心隔墙有耳啊！娘娘！”
皇后被映紫这般一吼才总算回了一些神，镇静下来，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映紫脸上。映紫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随即抬眼见皇后看向她的眼神，嫌恶又带鄙薄，再看看自己抱着皇后的双手，映紫立马便明白过来，忙松开双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即是委屈又是害怕，明明自己刚才是为了保护皇后才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自己却是真心为了皇后着想，结果莫名挨了皇后盛怒之下的一巴掌，实在又气又悔，心中不觉恨意上涌。
回想平日里皇后虽看似温婉高贵，实则即便一点小事也会如这般随意责打下人，若不是自己是从相府里便跟来的贴身侍女，只怕也免不了责打。映紫心想皇后原先并不是如此的，以前的皇后也是亲和天真，从不会对下人如此。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便性情大变，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动辄打骂，脾气上来了更是随意杖杀，映紫平日见她如此内心也不曾有什么波动，毕竟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可现在轮到自己身上，她才明白过来皇后其实早就疯了，她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天真烂漫的相府小姐，而是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视人名如草芥的恶鬼，这一刻映紫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恐惧，她害怕下一秒皇后便会命人将她拖下去杖杀，一如以前的那些犯了错的宫女。
映紫匍匐在地上，抖似筛糠，她明显能够感受到皇后阴冷的眼神正如毒蛇一般紧盯着自己，她不敢出声乞求皇后，因为她知道乞求没有用处。映紫等了半晌，害怕至极，握紧双手，静静等着皇后发落。
然而皇后盯着映紫半晌，终究还是没法舍弃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侍女，哪怕自己刚才那般失态，不仅没能控制住自己，还要她来提醒自己冷静，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这样低贱的下人给冒犯，皇后便是一阵恶寒。勉强控制自己的杀意，心想映紫尚且还有利用的余地，便平心静气道：“起来吧。”
说着皇后坐回了软榻，抬手整理了自己微微散落的额发，眼神婉转看向慢慢站起来的映紫。映紫死里逃生，哪里还敢再触怒皇后，见她看向自己，忙低头小跑到皇后身边，越发小心翼翼道：“娘娘，让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见皇后点头，这才抖着手扶着皇后走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轻轻梳着皇后的头发，一边梳一边悄悄透过镜子观察皇后的表情。
皇后享受着映紫的伺候，心中却是千头万绪，半晌，他抚着刚刚抓断的指甲，貌似随意地开口道：“映紫，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
映紫心中一紧，迟疑了一会儿，接着梳头，一边轻声回到：“回娘娘，自映紫被买进府里，到如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说完，映紫偷偷从铜镜里观察了几眼皇后的表情。只见她抚着指甲，面无表情，半晌道：“二十年，你入府之时我记得已是六七岁的年纪，如今随我入宫也有十几年了，寻常人家的女儿早就儿女满堂了，你却要陪着本宫在这冷冷清清的皇宫里过一辈子，你可曾怨怪过本宫？”说着皇后脸上尽是悲戚哀愁之色，似乎是真心为她感到不值，好像若是她说想要出宫嫁人她也会答应一般。
只是映紫心里明白皇后最是不信什么姐妹情深这种话的，更加不会真心把她当作亲近之人，皇后对她不过是像养一条狗一般，只要她忠诚于她便什么都不会发生，否则她的下场必定凄惨。映紫也从未奢望皇后能对自己另眼相看，只是她自相府便跟随着皇后，当年同她一起跟随入宫的丫鬟，皆因触了皇后逆鳞被秘密地处置了，若非她机灵，懂得察言观色，了解皇后一举一动的意思，只怕她没法子从皇后的多疑中保全自己。
如今见皇后这话，映紫心知是在试探她的态度，此时她若是答得不好，只怕今日自己是真的要完了。原还以为自己死里逃生，没想到皇后阴狠的性子越发扭曲，映紫被她的眼神震慑，将梳子紧紧握在手中，也感受不到梳齿扎进手掌的疼痛，她现在满脑子皆是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见映紫跪在地上，额头触地，眼神剧烈抖动，颤着身子，思考了一会儿道：“娘、娘娘明鉴，奴婢当年若非小姐可怜，收为丫鬟，如今不过就是个低贱的洒扫丫头。奴婢能有今时今日皆是小姐所赐，奴婢感恩戴德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所抱怨，若真如此，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之人，娘娘明鉴啊！”说着将身子更加放低，几乎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长一段时间，久到映紫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皇后才缓缓从梳妆镜前站起来，轻抚着额间新缀的花钿，绕着映紫转了一圈，听着皇后的百花凤头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真是让映紫更加胆寒心惊。半晌映紫只觉下巴一疼，竟是皇后用套了指套的中指将她的下巴抬起，映紫不敢看向皇后，怕再有所冒犯，低眉顺眼地看着地面。
“本宫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你跟了本宫多年，本宫的脾性喜好，哪一项不是你最了解的。”说着皇后收回托着映紫下巴的手，缓缓坐到软榻上。映紫见皇后不再刁难，这才轻轻舒出一口气，见皇后坐到那里，忙跑过去整理好靠枕，轻轻托着皇后的身子，方便她靠下。
皇后见她殷勤伺候的样子也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想起刚才的事，心中更添疑虑。侧头揉着额间，缓缓道：“刚才那人说的你也听见了，你有何想法？”
紧接着，下午陆衍他们就收到了明日回宫的指示，行宫众人皆是诧异这次祭祀时间如此之短，但随后便想到了之前的行刺，想来皇帝的兴致也被那两名刺客给败坏了，若非祭祀一事重要无比，皇帝只怕当晚就会回宫，能等到祭祀结束已经是很好的事了，如今下旨早点回宫也在情理之中的。于是阖宫上下皆为明日的拔营做好准备，第二日天未亮，陆衍等人就起来将行李物品搬上马车，安排好车队行进路线，肃清道路。等到做好一切，皇帝、皇后、姬水烟等人这才在人群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上了车辕。
陆衍侧目见姬昀脸色平静，想来之前特意去慰问，姬水烟定然是没什么事，因此他才这般平静，想想也是好事一件，陆衍微微笑了一下，转头再看向那个方向，这才看到皇后的车驾，忽而想起，行刺一事阖宫震动，众人皆心系皇上安危，可唯独不见皇后慰问皇帝以示关切，反而这几日皆躲在自己宫里，闭门不见任何人，深居简出，就连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是一句话也没有，只在帝后祭天之时才施施然地出来了一下，形式化地走了一遍流程就又回到原先的状态。看来这皇后对于皇上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夫妻做到形同陌路也是可悲。
陆衍并不可怜皇帝，反倒觉得皇后可怜，毕竟照秦九遥的意思，当年的那段丑闻皇后也是知道的，自己的丈夫畸恋着自己的继母，换做是哪个女人大抵都不会轻易接受。皇后如此反感皇帝也是正常的，只是陆衍想不通的为何皇后几次三番为凌王说情，即便是想要与皇帝作对也未免太过，毕竟帮助了凌王，等同于帮着他谋反，那凌王谋反之后，她这个皇后又会如何，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
也罢，陆衍心想这是皇后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自己何必操这份闲心。微微摇了摇头，陆衍转头继续整理行李。
且说皇后行辕之中，皇后一脸憔悴地斜倚着靠枕，以手扶额，眉头紧皱，脸上尽是疲惫之色，隐隐还带着一丝惊惧。映紫见此更加忧心，自前日皇上身边的线人把行刺的消息传给皇后娘娘知道，娘娘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她也在一旁听了，那人说其中一名刺客与当年的茵妃长得极为相似，几乎就是同一个人，这可将她们吓了一大跳，皇后当时脸上血色全无，她自己也是寒毛竖起，看向皇后，只见她抖动着双唇，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颤声反复询问是否真的看清了，那线人赌誓道千真万确，这下更是将皇后吓得不轻，挥退众人。
映紫扶着皇后，只见一贯骄傲高贵的皇后早已不再，她发着抖，面如土色，双目无神，一会儿却又似发疯一般，双手紧紧抓住映紫的臂膀，死命摇晃着，嘴里不停地问：“那贱人不可能还活着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映紫看着眼前双目赤红，几近疯癫的皇后，心中恐惧比之听见茵妃复生还要更甚，仿佛皇后娘娘才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映紫双臂被皇后尖细的指甲抓着，几乎嵌进肉里，疼得她就要忍不住喊出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她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勉力挤出一丝笑容，低声劝道：“娘娘，你先莫急，说不定只是一个长得相似的人罢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咱们宫里不也是如此吗？”说着她试探性地将皇后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还未动手，便见皇后自己松开了抓着映紫的手，映紫松出一口气，正欲揉揉臂膀，却又见皇后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形似疯癫，在那里自言自语，映紫骤然一惊，皇后不会真的疯了吧。
映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叫皇后回神，却听她道：“没错，没错，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只是像而已，像而已。”随即又发狂地摇头道：“不会，不可能！这么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肯定是她来找我报仇来了！肯定是了！”说着皇后竟发狂尖叫起来，映紫也被吓了一大跳，环顾四周，担心被旁人听见以为皇后疯了，忙将窗户大门统统关起来，再急忙转身抱住发狂的皇后，低声在她耳旁劝道：“娘娘，娘娘您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莫叫旁人听去，落人把柄，小心隔墙有耳啊！娘娘！”
皇后被映紫这般一吼才总算回了一些神，镇静下来，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映紫脸上。映紫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随即抬眼见皇后看向她的眼神，嫌恶又带鄙薄，再看看自己抱着皇后的双手，映紫立马便明白过来，忙松开双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即是委屈又是害怕，明明自己刚才是为了保护皇后才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自己却是真心为了皇后着想，结果莫名挨了皇后盛怒之下的一巴掌，实在又气又悔，心中不觉恨意上涌。
回想平日里皇后虽看似温婉高贵，实则即便一点小事也会如这般随意责打下人，若不是自己是从相府里便跟来的贴身侍女，只怕也免不了责打。映紫心想皇后原先并不是如此的，以前的皇后也是亲和天真，从不会对下人如此。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便性情大变，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动辄打骂，脾气上来了更是随意杖杀，映紫平日见她如此内心也不曾有什么波动，毕竟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可现在轮到自己身上，她才明白过来皇后其实早就疯了，她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天真烂漫的相府小姐，而是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视人名如草芥的恶鬼，这一刻映紫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恐惧，她害怕下一秒皇后便会命人将她拖下去杖杀，一如以前的那些犯了错的宫女。
映紫匍匐在地上，抖似筛糠，她明显能够感受到皇后阴冷的眼神正如毒蛇一般紧盯着自己，她不敢出声乞求皇后，因为她知道乞求没有用处。映紫等了半晌，害怕至极，握紧双手，静静等着皇后发落。
然而皇后盯着映紫半晌，终究还是没法舍弃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侍女，哪怕自己刚才那般失态，不仅没能控制住自己，还要她来提醒自己冷静，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这样低贱的下人给冒犯，皇后便是一阵恶寒。勉强控制自己的杀意，心想映紫尚且还有利用的余地，便平心静气道：“起来吧。”
说着皇后坐回了软榻，抬手整理了自己微微散落的额发，眼神婉转看向慢慢站起来的映紫。映紫死里逃生，哪里还敢再触怒皇后，见她看向自己，忙低头小跑到皇后身边，越发小心翼翼道：“娘娘，让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见皇后点头，这才抖着手扶着皇后走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轻轻梳着皇后的头发，一边梳一边悄悄透过镜子观察皇后的表情。
皇后享受着映紫的伺候，心中却是千头万绪，半晌，他抚着刚刚抓断的指甲，貌似随意地开口道：“映紫，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
映紫心中一紧，迟疑了一会儿，接着梳头，一边轻声回到：“回娘娘，自映紫被买进府里，到如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说完，映紫偷偷从铜镜里观察了几眼皇后的表情。只见她抚着指甲，面无表情，半晌道：“二十年，你入府之时我记得已是六七岁的年纪，如今随我入宫也有十几年了，寻常人家的女儿早就儿女满堂了，你却要陪着本宫在这冷冷清清的皇宫里过一辈子，你可曾怨怪过本宫？”说着皇后脸上尽是悲戚哀愁之色，似乎是真心为她感到不值，好像若是她说想要出宫嫁人她也会答应一般。
只是映紫心里明白皇后最是不信什么姐妹情深这种话的，更加不会真心把她当作亲近之人，皇后对她不过是像养一条狗一般，只要她忠诚于她便什么都不会发生，否则她的下场必定凄惨。映紫也从未奢望皇后能对自己另眼相看，只是她自相府便跟随着皇后，当年同她一起跟随入宫的丫鬟，皆因触了皇后逆鳞被秘密地处置了，若非她机灵，懂得察言观色，了解皇后一举一动的意思，只怕她没法子从皇后的多疑中保全自己。
如今见皇后这话，映紫心知是在试探她的态度，此时她若是答得不好，只怕今日自己是真的要完了。原还以为自己死里逃生，没想到皇后阴狠的性子越发扭曲，映紫被她的眼神震慑，将梳子紧紧握在手中，也感受不到梳齿扎进手掌的疼痛，她现在满脑子皆是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见映紫跪在地上，额头触地，眼神剧烈抖动，颤着身子，思考了一会儿道：“娘、娘娘明鉴，奴婢当年若非小姐可怜，收为丫鬟，如今不过就是个低贱的洒扫丫头。奴婢能有今时今日皆是小姐所赐，奴婢感恩戴德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所抱怨，若真如此，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之人，娘娘明鉴啊！”说着将身子更加放低，几乎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长一段时间，久到映紫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皇后才缓缓从梳妆镜前站起来，轻抚着额间新缀的花钿，绕着映紫转了一圈，听着皇后的百花凤头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真是让映紫更加胆寒心惊。半晌映紫只觉下巴一疼，竟是皇后用套了指套的中指将她的下巴抬起，映紫不敢看向皇后，怕再有所冒犯，低眉顺眼地看着地面。
“本宫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你跟了本宫多年，本宫的脾性喜好，哪一项不是你最了解的。”说着皇后收回托着映紫下巴的手，缓缓坐到软榻上。映紫见皇后不再刁难，这才轻轻舒出一口气，见皇后坐到那里，忙跑过去整理好靠枕，轻轻托着皇后的身子，方便她靠下。
皇后见她殷勤伺候的样子也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想起刚才的事，心中更添疑虑。侧头揉着额间，缓缓道：“刚才那人说的你也听见了，你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