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沈氏的身世
秦氏后面的话，果然印证了楚玉璇的猜测。
据秦氏所说，原来她母亲梁氏在怀着她的时候便有些郁郁，那时府里头也传出了点风声，楚老爷背着夫人在外头养了个外室。楚谦极其宠爱那位外室，一个月里头竟有十来天都寻了由头宿在外室那里。起初梁氏对他的话并没有起疑心，只以为是他衙门里头的事情忙，还暗暗怪他的上峰不知道心疼下属，逢着楚谦回府，又是参汤又是燕窝的挺着个肚子吩咐人给楚谦炖补品。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楚谦在外头养外室的事情就让梁氏知道了。她是个包不住火的性子，听说了这事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干脆也不管自己已经快九个月的身孕了，带着人径自就去了那外室的宅子，正巧赶上楚谦在外室那里鬼混，一下子就抓了个正着。
见自己的丈夫竟真的瞒着自己养了外室，梁氏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倒了。等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上马车送回楚府，梁氏已经开始发动即刻就要临盆了。
动静闹得这样大，当天就传到了楚老太太的耳朵里，气的楚老太太指着楚谦的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逼着他跟那外室做个了断再不得相见。楚谦一则因为夫人早产愧疚，二则迫于楚老太太的威势，很爽快就发了誓再不敢与那外室苟且。
梁氏虽然早产，所幸母女平安，虽然楚玉璇生得瘦弱了一些，却也还是健健康康的。梁氏生产完醒转过来时就见到楚谦一直守在身边，又是抚慰又是认错又是一再地保证，总归是自己的夫君，梁氏虽然心中有气，却还是选择了原谅楚谦。
自那以后，楚谦果然日日都回府过夜，再不找借口夜不归宿。梁氏见楚谦和那外室断了，又有楚老太太这个当婆婆的软语安慰悉心照料，逐渐也放下了心防，专心坐起月子来。却哪里知道，她月子还没坐完，那外室竟闹到了家里，哭天抢地地喊着要楚谦对她负责。
楚老太太担心那外室闹得动静太大惊扰了别人，到时都出来看楚家的笑话，不得已只能命人把她接进府里好生安顿，派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婆子每日里轮流去劝她， 要么进府里来给楚谦做妾，要么楚家出一大笔钱给她，不管哪一种都算是楚家对她负责了，她想要第三种负责法却是再没有了。
那外室每日里听了那些婆子们的劝说，只是笑着推托说要再好好想想，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那么一直拖着，直在府里住了大半个月。她在楚家也没有别的事情做，每天好菜好饭吃着，雕花软床睡着，闲来无事就躲开丫头们的监视到府里各处去溜达，每回溜达都一定会溜达到梁氏跟前，也不多说别的什么话，总是笑嘻嘻地说着：“妹妹来给姐姐请安。”
梁氏还在坐着月子，本来心情就郁郁，哪里还能见到她这幅嘴脸？每回都被她呕得心烦意乱不思饮食，这么一来月子也没坐好，落下个气血两虚的病根。
等梁氏出了月子没多久，那外室也告辞走了。楚老太太以为她终于想通不再来纠缠楚谦了，正暗暗松了口气。哪知自她走了以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楚谦又开始宿在外头了，先开始还是偶尔几回，再到后来便故态萌发啊，加上梁氏身子没养好两人不能同房，他一月里头竟有大半个月不回府了。
梁氏无法，只好起了给楚谦纳个丫头做姨娘的想法，希望能借此拴住楚谦，让他不再留恋外头的野花。梁氏精挑细选选中了老实本分的常姨娘，可惜楚谦却对常姨娘很是淡淡的，刚收了她的时候还新鲜热乎了两天，两个月不到又成天想着往外头跑。
这下连楚老太太都没了办法，只好命人悄悄去打听那外室的来历。听说只是个小商户之女，家里的生意做得也并不怎么大，老太太便起了聘她为良妾的念头。偏偏她家里父母却固执的很，一再地强调他家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家，他家的女儿嫁人只能做正妻，坚决不给人做妾，即便是良妾也是不行。
楚老太太气得不行，回来就骂什么清白的正经人家，女儿都情愿给人做了外室，还能正经到什么地步？可老人家也是在无计可施，她不可能让楚谦休了梁氏去娶一个商户之女，见对方死活不松口，纳良妾的事便再绝口不提，那外室依然还是外室，楚谦还是三天两头地往外面跑，梁氏还是成天价地见不到自己的夫君。
如此过了两年，梁氏日夜忧思气大伤人，早就亏空了自己的身子骨。到了那年冬天的时候，京城里头是闹了一小阵子的瘟疫，可那年的瘟疫并不严重，很多人染了后捱上几天就熬过来又自己好了起来，偏偏梁氏染了病以后却再没好起来，就在刚进腊月的时候一命呜呼了。
“大小姐，夫人的身子骨本就弱得很，染了病没能扛过去也在情理之中。可夫人的身子为何会熬得那么差？不是老爷的外室给气的还能是谁？”秦氏讲完了当年的事，气犹难平，咬牙切齿说道。
“所以，父亲当年的外室，就是沈氏？”楚玉璇问她，“她最终还是嫁进来做了父亲的正妻。祖母最后怎么会同意的?”
秦氏脸上恨意越重，晒道：“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把老爷的魂勾的死死的。打夫人过世后，老太太也曾张罗着给老爷续弦，说的也都是些好人家。可老爷也不知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怎的，就认定了太太不娶。后来我听说，老爷给老太太说了，太太那时候已经怀上了，找了几个人看了都说怀的是个男孩。老太太抱孙心切，怕太太把孩子生在外头日后被人骂成是野种，又怕拖得时候久了太太的肚子大起来遮不住，到时候又上门来闹丢人现眼，便点头同意了。哼，嫁进来不到七个月就生了，生的也不是什么小子，还是个丫头，也难怪老太太后来对她总是不喜。”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沈氏最终能如愿以偿嫁到楚家做当家太太的原因？她的祖母一向精明果断，当家做主了一辈子，临了却在沈氏这里碰了软钉子，眼巴巴瞅着自己儿子被沈氏拿捏着却毫无办法可使，也难怪沈氏嫁进来五六年祖母都不肯放手给沈氏管着中馈，如今又能轻易被她撩拨地对沈氏大生意见，还动了用喜姨娘取沈氏而代之的念头，原来从一开始，沈氏就在祖母的心里埋了根钉子进去。这根钉子扎了祖母八九年了，好不容易让祖母看到能有人把钉子起出来，又怎会不动心不乐意呢？
沈氏自以为拿捏住楚谦顺利嫁进楚家做了当家太太就是赢了，却没想到自己也有人老珠黄失了夫君欢心的一天，加上她之前做事不留一点退路，把婆婆得罪的死死的，又失了夫君的呵护，往后还哪有她的好果子吃？楚玉璇经历过第二世，太明白婆婆和丈夫的欢心在后院里对一个女人来说的重要性了。
沈氏能把事情做绝了，一则是她那是年轻急功近利，二则也是她出身商户目光短浅看不长远。而既然要报仇，自然需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楚玉璇在心里默默地筹划起来，这人一旦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那便再跑不了多远了。
“什么正经人家，要我看，沈氏她娘家肯让她给父亲做外室，还一做便做了好几年，还不是贪图父亲那一官半职？”楚玉璇冷笑着对秦氏道，“由此看来，她父母也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道沈氏嫁进来这么些年，他父母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秦氏用手指了指天香院的方向，撇撇嘴道：“只看逢年过节，那边给娘家送的节礼就知道了，真是恨不得把夫家的东西都搬空过去呢。”
楚玉璇听了不气反笑：“她越是这样，咱们越是得让父亲和祖母都知道。往常只见她搬着箱子回去，里头装着什么东西却没人能知道，父亲还以为只是顾着礼数给岳家送的礼物丰厚些呢。往后咱们可得帮父亲掌掌眼了。”
秦氏点头：“正是。唉，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说主子坏话，这老爷为人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太太说声几句软话，老爷就信以为真了。”
楚玉璇默然。听了秦氏的话她才了解到她母亲早早去世的真正原因。沈氏固然可恨，可若没有她父亲的纵容和袒护，沈氏又怎能气到她母亲。然而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纵然心中对他有气，她却不能让自己连父亲也恨上。她想，她母亲能被沈氏刺激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母亲太过在乎父亲了，才会在父亲稍稍回心转意的时候就选择原谅他。就是因为母亲原谅的太容易了，父亲后来才会有恃无恐又出去和沈氏鬼混起来。
她不要恨父亲，她要让父亲内疚，后悔不曾好好珍惜母亲，后悔自己识人不明间接害死了母亲。而这一切，都需要她来亲手揭开沈氏的嘴脸证明给父亲看。
“奶娘，你去吧小梅叫回来，有些事我还没想好。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咱们三个好好合计合计。”楚玉璇开口吩咐道。
据秦氏所说，原来她母亲梁氏在怀着她的时候便有些郁郁，那时府里头也传出了点风声，楚老爷背着夫人在外头养了个外室。楚谦极其宠爱那位外室，一个月里头竟有十来天都寻了由头宿在外室那里。起初梁氏对他的话并没有起疑心，只以为是他衙门里头的事情忙，还暗暗怪他的上峰不知道心疼下属，逢着楚谦回府，又是参汤又是燕窝的挺着个肚子吩咐人给楚谦炖补品。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楚谦在外头养外室的事情就让梁氏知道了。她是个包不住火的性子，听说了这事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干脆也不管自己已经快九个月的身孕了，带着人径自就去了那外室的宅子，正巧赶上楚谦在外室那里鬼混，一下子就抓了个正着。
见自己的丈夫竟真的瞒着自己养了外室，梁氏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倒了。等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上马车送回楚府，梁氏已经开始发动即刻就要临盆了。
动静闹得这样大，当天就传到了楚老太太的耳朵里，气的楚老太太指着楚谦的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逼着他跟那外室做个了断再不得相见。楚谦一则因为夫人早产愧疚，二则迫于楚老太太的威势，很爽快就发了誓再不敢与那外室苟且。
梁氏虽然早产，所幸母女平安，虽然楚玉璇生得瘦弱了一些，却也还是健健康康的。梁氏生产完醒转过来时就见到楚谦一直守在身边，又是抚慰又是认错又是一再地保证，总归是自己的夫君，梁氏虽然心中有气，却还是选择了原谅楚谦。
自那以后，楚谦果然日日都回府过夜，再不找借口夜不归宿。梁氏见楚谦和那外室断了，又有楚老太太这个当婆婆的软语安慰悉心照料，逐渐也放下了心防，专心坐起月子来。却哪里知道，她月子还没坐完，那外室竟闹到了家里，哭天抢地地喊着要楚谦对她负责。
楚老太太担心那外室闹得动静太大惊扰了别人，到时都出来看楚家的笑话，不得已只能命人把她接进府里好生安顿，派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婆子每日里轮流去劝她， 要么进府里来给楚谦做妾，要么楚家出一大笔钱给她，不管哪一种都算是楚家对她负责了，她想要第三种负责法却是再没有了。
那外室每日里听了那些婆子们的劝说，只是笑着推托说要再好好想想，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那么一直拖着，直在府里住了大半个月。她在楚家也没有别的事情做，每天好菜好饭吃着，雕花软床睡着，闲来无事就躲开丫头们的监视到府里各处去溜达，每回溜达都一定会溜达到梁氏跟前，也不多说别的什么话，总是笑嘻嘻地说着：“妹妹来给姐姐请安。”
梁氏还在坐着月子，本来心情就郁郁，哪里还能见到她这幅嘴脸？每回都被她呕得心烦意乱不思饮食，这么一来月子也没坐好，落下个气血两虚的病根。
等梁氏出了月子没多久，那外室也告辞走了。楚老太太以为她终于想通不再来纠缠楚谦了，正暗暗松了口气。哪知自她走了以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楚谦又开始宿在外头了，先开始还是偶尔几回，再到后来便故态萌发啊，加上梁氏身子没养好两人不能同房，他一月里头竟有大半个月不回府了。
梁氏无法，只好起了给楚谦纳个丫头做姨娘的想法，希望能借此拴住楚谦，让他不再留恋外头的野花。梁氏精挑细选选中了老实本分的常姨娘，可惜楚谦却对常姨娘很是淡淡的，刚收了她的时候还新鲜热乎了两天，两个月不到又成天想着往外头跑。
这下连楚老太太都没了办法，只好命人悄悄去打听那外室的来历。听说只是个小商户之女，家里的生意做得也并不怎么大，老太太便起了聘她为良妾的念头。偏偏她家里父母却固执的很，一再地强调他家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家，他家的女儿嫁人只能做正妻，坚决不给人做妾，即便是良妾也是不行。
楚老太太气得不行，回来就骂什么清白的正经人家，女儿都情愿给人做了外室，还能正经到什么地步？可老人家也是在无计可施，她不可能让楚谦休了梁氏去娶一个商户之女，见对方死活不松口，纳良妾的事便再绝口不提，那外室依然还是外室，楚谦还是三天两头地往外面跑，梁氏还是成天价地见不到自己的夫君。
如此过了两年，梁氏日夜忧思气大伤人，早就亏空了自己的身子骨。到了那年冬天的时候，京城里头是闹了一小阵子的瘟疫，可那年的瘟疫并不严重，很多人染了后捱上几天就熬过来又自己好了起来，偏偏梁氏染了病以后却再没好起来，就在刚进腊月的时候一命呜呼了。
“大小姐，夫人的身子骨本就弱得很，染了病没能扛过去也在情理之中。可夫人的身子为何会熬得那么差？不是老爷的外室给气的还能是谁？”秦氏讲完了当年的事，气犹难平，咬牙切齿说道。
“所以，父亲当年的外室，就是沈氏？”楚玉璇问她，“她最终还是嫁进来做了父亲的正妻。祖母最后怎么会同意的?”
秦氏脸上恨意越重，晒道：“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把老爷的魂勾的死死的。打夫人过世后，老太太也曾张罗着给老爷续弦，说的也都是些好人家。可老爷也不知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怎的，就认定了太太不娶。后来我听说，老爷给老太太说了，太太那时候已经怀上了，找了几个人看了都说怀的是个男孩。老太太抱孙心切，怕太太把孩子生在外头日后被人骂成是野种，又怕拖得时候久了太太的肚子大起来遮不住，到时候又上门来闹丢人现眼，便点头同意了。哼，嫁进来不到七个月就生了，生的也不是什么小子，还是个丫头，也难怪老太太后来对她总是不喜。”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沈氏最终能如愿以偿嫁到楚家做当家太太的原因？她的祖母一向精明果断，当家做主了一辈子，临了却在沈氏这里碰了软钉子，眼巴巴瞅着自己儿子被沈氏拿捏着却毫无办法可使，也难怪沈氏嫁进来五六年祖母都不肯放手给沈氏管着中馈，如今又能轻易被她撩拨地对沈氏大生意见，还动了用喜姨娘取沈氏而代之的念头，原来从一开始，沈氏就在祖母的心里埋了根钉子进去。这根钉子扎了祖母八九年了，好不容易让祖母看到能有人把钉子起出来，又怎会不动心不乐意呢？
沈氏自以为拿捏住楚谦顺利嫁进楚家做了当家太太就是赢了，却没想到自己也有人老珠黄失了夫君欢心的一天，加上她之前做事不留一点退路，把婆婆得罪的死死的，又失了夫君的呵护，往后还哪有她的好果子吃？楚玉璇经历过第二世，太明白婆婆和丈夫的欢心在后院里对一个女人来说的重要性了。
沈氏能把事情做绝了，一则是她那是年轻急功近利，二则也是她出身商户目光短浅看不长远。而既然要报仇，自然需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楚玉璇在心里默默地筹划起来，这人一旦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那便再跑不了多远了。
“什么正经人家，要我看，沈氏她娘家肯让她给父亲做外室，还一做便做了好几年，还不是贪图父亲那一官半职？”楚玉璇冷笑着对秦氏道，“由此看来，她父母也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道沈氏嫁进来这么些年，他父母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秦氏用手指了指天香院的方向，撇撇嘴道：“只看逢年过节，那边给娘家送的节礼就知道了，真是恨不得把夫家的东西都搬空过去呢。”
楚玉璇听了不气反笑：“她越是这样，咱们越是得让父亲和祖母都知道。往常只见她搬着箱子回去，里头装着什么东西却没人能知道，父亲还以为只是顾着礼数给岳家送的礼物丰厚些呢。往后咱们可得帮父亲掌掌眼了。”
秦氏点头：“正是。唉，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说主子坏话，这老爷为人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太太说声几句软话，老爷就信以为真了。”
楚玉璇默然。听了秦氏的话她才了解到她母亲早早去世的真正原因。沈氏固然可恨，可若没有她父亲的纵容和袒护，沈氏又怎能气到她母亲。然而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纵然心中对他有气，她却不能让自己连父亲也恨上。她想，她母亲能被沈氏刺激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母亲太过在乎父亲了，才会在父亲稍稍回心转意的时候就选择原谅他。就是因为母亲原谅的太容易了，父亲后来才会有恃无恐又出去和沈氏鬼混起来。
她不要恨父亲，她要让父亲内疚，后悔不曾好好珍惜母亲，后悔自己识人不明间接害死了母亲。而这一切，都需要她来亲手揭开沈氏的嘴脸证明给父亲看。
“奶娘，你去吧小梅叫回来，有些事我还没想好。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咱们三个好好合计合计。”楚玉璇开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