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黑化,痴汉夫君来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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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选择

    莲姨娘的孩子果然没能保住。宝方寺的大师们也是尽全力了,只是他们素日里都是给僧人们瞧病,于妇科上并不精通,只能帮着给莲姨娘止住血,先保住大人的命。楚家的车夫把鞭子挥得响亮,拉车的马儿撒开四蹄一路狂奔往城里去了。喜姨娘和孟姨娘坐在马车里照顾着莲姨娘先行回家,剩下楚玉璇带着一帮下人守着另一辆车在宝方山下等楚玉珊回来。



    马车一路行到楚府门口,喜姨娘迭声吩咐门房的小厮快去准备软轿,她和孟姨娘七手八脚把莲姨娘抬到软轿上,小厮喊来两个婆子抬着软轿一路抬到了二门里头。大夫很快被请来,进门一看莲姨娘的样子,问了喜姨娘几句话,也是摇着头叹息,孩子保不住了。



    早有人去禀了楚老太太和沈氏,两个人听说莲姨娘出了事孩子可能会保不住,唬得也不顾身份了,急急忙忙跑到怀香院里等着听消息。常姨娘见状,不顾身子笨重,亲自出了屋子把两个当家主子迎进房里等候。



    那边喜姨娘见大夫来了,留了孟姨娘帮看着,自己出了西厢房,到正房去给楚老太太和沈氏复命。得了楚玉璇的提醒,喜姨娘也不敢直接说是楚玉珊推的莲姨娘导致她小产,只说是两人一同上山赏梅,过不多会儿莲姨娘的丫头赶过来报信,一口咬定是楚玉珊推的莲姨娘。至于真相如何,她一个姨娘不敢擅越,还请楚老太太和沈氏定夺。



    听说事情涉及到楚玉珊,沈氏想都不想,张口就否认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珊儿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定是莲儿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山路本就难走,又是冬天到处都是积雪结冰的,常人走在上头都难免要跌倒,何况莲儿有着身子行动本就不便。她的丫头怕主子责备,欺负珊儿年幼,索性便推到珊儿头上了!想想真是可恶至极,自己没能照顾好姨娘,出了事倒把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自己撇了个干净!母亲,这样的丫头,不立即发卖了还留着干嘛?”



    听见沈氏立即就为楚玉珊辩白起来,把害莲姨娘滑胎的罪魁祸首只归结为莲姨娘自己不小心,跟着的丫头又伺候不力,所以活该她倒霉。喜姨娘暗自佩服楚玉璇的神机妙算,一早就料到这是不一定就能算到楚玉珊头上。虽然跟着一同去宝方寺的人听见莲姨娘的丫头有鼻子有眼地描述楚玉珊是如何推搡莲姨娘的,心里都笃定是楚玉珊干的了,否则那丫头不可能红口白牙说的那么详尽。她自己更是有那么一瞬间,还为此极不地道地暗暗高兴,满心以为借此机会死咬住楚玉珊不放,沈氏救女心切,没准就能借此扳倒沈氏,如老太太所筹划的,她喜姨娘取而代之。



    谁知沈氏一番话就把事情颠倒了个儿,忠心为主的丫头成了护主不力合该发卖的罪奴,出手害人的人,倒成了年幼无知受人诬蔑的可怜孩子。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还是抬嫩了点。



    喜姨娘却不知道,那沈氏原本就出身市井,从小在商铺店肆之间摸爬滚打,早练就了一身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她又管家多年,于后院妇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事上头浸淫多年,喜姨娘那边把情况一说,她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数十条为楚玉珊开脱的托辞。



    楚老太太听了喜姨娘学那丫头的话,又听了沈氏为楚玉珊开脱的话,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莲姨娘跌倒究竟是不是楚玉珊伸手推了她。因这屋里坐的都是主子,地方局促,喜姨娘也没带莲姨娘的丫头过来。这话一经复述就打了折扣,听上去也不像那丫头原话里说的显得那么真切,沈氏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孰是孰非,老人家还真难判断。



    然而楚老太太有楚老太太的心思。所谓隔辈亲,做祖母的,哪个不疼爱自己的孙子孙女呢?眼见着莲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没了,是男是女还看不出来,虽说让人惋惜的紧,可孩子没了就是没了,就是把楚玉珊打上一顿板子,那孩子还是没有了,弥补不了什么。而楚玉珊也不一样,她就那么活蹦乱跳地活着,在自己眼巴前儿已经过了六个多年头了,说对她再不疼爱了她怎么样自己都无所谓那是假的,血浓于水,说到底楚玉珊都是她楚老太太的亲孙女,真要狠狠打她一顿以做惩戒,老人家还是要心疼的。



    若是亲孙女伸手加害姨娘的事坐实了,不但沈氏要落个教女无方的名声,她身为祖母,也免不了要坏了名声。再被长舌的下人说到外头去,转眼间满京城都会知道楚家出了个小毒妇小恶女,连带着楚家的名声都要毁掉了!



    楚老太太心里很快就打定了主意,为了祖孙的亲情,为了楚家的名声,老太太态度坚定地选择了护短:“媳妇说的没错,定是莲儿自己不小心跌倒了,这才引起她小产。唉,说起来这莲儿也是,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闹着要去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也就罢了,好好的待在寺里不行么?非要上什么山赏什么梅。”



    楚老太太这话算是彻底盖棺定论了。她说莲姨娘是自己摔的,阖府上下再不会有一个敢说是楚玉珊推的了。



    孙女算是保全了,楚家的名声也保住了,至于莲姨娘到底是不是自己摔的,她委不委屈难不难受有没有怨气,楚老太太并不关心。一个姨娘而已,若是儿子愿意,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姨娘。身为府里头地位最高的女主人,楚老太太的心还舍不得分上一点点给她并没有瞧上眼,又没有孩子的姨娘。



    只可怜了莲姨娘身边伺候的丫头,还在西厢房尽职尽责地照顾莲姨娘,殊不知自己在主子们口中已经成了护主不力还敢攀咬主子的刁奴,不日就要拉出府去发卖了。



    请来的大夫很快就出来了,如宝方寺的大师们说的一样,孩子爱莫能助,莲姨娘的一条命总算是救回来了。大夫提笔开了些补血补气的方子,交代说要让莲姨娘好好坐小月子,便告辞走了。楚老太太听说孩子当真没了,一口气提不起来,只觉得浑身疲乏困顿没精打采,也没精力去招呼大夫,只吩咐沈氏好生送大夫回去,回天颐院躺下歇着了。



    说好的嫡子就这样没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自己女儿动的手。沈氏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奈何这个家里总还得有人主持,少不得她得强打起精神去应酬大夫。



    虽说她已在老太太面前为女儿开脱了,可莲姨娘又不是傻的,辛辛苦苦怀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自己还险些命丧一线,少不得心里要把楚玉珊恨成什么样呢。她好不容易笼络了莲姨娘和自己一条心,就这么一早上,已经反目成仇。喜姨娘就不必说了,身后有老太太撑腰,整日里跟个斗鸡似的眼巴巴盯着就等着她犯错呢。常姨娘虽说胆小,可毕竟是前头夫人的陪嫁丫头,必定不会跟她一条心。孟姨娘虽然好拿捏,可那个孟婆子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抱楚玉璇的大腿抱得正欢,也不会被她笼络住了。如此一看,家里四个姨娘,如今竟都站到了她的对立面。这小半年来,老太太对她是越来越不满意,她自己也不够争气,越是着急想表现,就越是被别人抓住了错处。她的日子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好过了,再把几个姨娘都得罪完,往后还不知道要闹得如何鸡飞狗跳呢。



    沈氏心事重重,送完了大夫,干脆就坐在门房里等楚玉珊回来。大概等了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另一辆马车慢慢悠悠地停在了大门口。楚玉璇先下了车,又伸手去接楚玉珊。沈氏眼见的她女儿一言不发地出了马车,见她姐姐伸手,居然也没有反抗,十分顺从地让楚玉璇抱着接下了马车,又乖乖地往家里头走,对她姐姐一点排斥的样子都没有。



    这孩子莫不是给吓得傻了?沈氏心里嘀咕着,除了门房,朝楚玉珊喊道:“珊儿,母亲在这儿,快过来让母亲瞧瞧。”



    楚玉珊转过了头,沈氏看到她眼里还有残留的恐惧,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的惊魂未定。只是,她那眼神却有点奇怪,除了恐惧,偶尔闪过的,还有几分激动和期盼,一丝……羞怯?



    沈氏顾不得细想,见楚玉珊过来,忙拉了她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细看,见她半根毫毛都没伤到,除了脸色差点,一切都跟早晨出门时候一样,这才放下心来,弯腰将楚玉珊抱起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天香院。



    楚玉璇指挥着下人卸马车,喂马,搬东西,又将下人散去,等忙完了,回头一看,楚玉珊已经不见了。一旁守着的小梅见她在找楚玉珊,忙提醒道:“刚太太在这,已经抱着二小姐回去了。”



    这就是说,楚玉珊没事了?楚玉璇心里替莲姨娘那个没出世的孩子难过,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害他的人却一点事也没有,想想还真是不公,然而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大家都认为是楚玉珊做的,难道要让她以死抵命么?想起前一世,在钟家的后院里,枉死的孩子更是数不胜数。越是高门大户,越是庭院深深,就越是腌臜见不得光。她自己上一世也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被把命攥在自己手里,保住自己,也要保住自己珍惜的人。



    楚玉璇去天颐院找楚老太太,喜鹊说老太太已经睡下了,还特意交待说,不论谁来,有什么事要说,老太太累了,不想听也不愿听。



    楚玉璇知道,祖母这是心里难过。她老人家目光如炬,已经知道事情是楚玉珊做的,只是被害的是没出生的孙子或孙女,害人的是已经在跟前长了六年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祖母虽然为莲姨娘的孩子难受,还是选择了保全楚玉珊。



    既然楚家的老太太和太太都在这件事上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楚玉珊,那这事也就再没有翻案的机会了。她自己也只能明智地闭上嘴巴,只当什么也不知道。楚玉璇谢过喜鹊,心事重重地回挽春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