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黑化,痴汉夫君来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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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家规是你说改就改的

    楚老太太进了房里就看到她心爱的大孙女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躺在床上,身上搭了好几床的被子,一头秀发散开在绣花枕头上,已经被汗水打的半湿,脸上蒙着块帕子,看不见下半张脸是何模样,露出的半张脸上,肌肤是煞白煞白的颜色,瞧着甚是瘆人。她就那么直直地躺着,病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秀美紧蹙着,半晌才听见她嘤咛一声,像是实在忍得受不住了方才呼出痛来。楚老太太领着喜鹊小梅进来,她也全然没有丝毫反应。



    楚老太太见了眼眶就有点发湿,她甩开喜鹊的手紧走几步,一屁股坐到床边,拉了楚玉璇的手就喊了出来:“我的乖孙女,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祖母哪。”



    楚玉璇显然是听见了,动了动眼皮子,艰难地睁开了眼,瞅见楚老太太就坐在她身边,眉心一皱,一股热泪自眼眶缓缓流出,却是半句话也不曾说出口,只看着楚老太太淌泪。



    小梅适时地在旁边盱着楚老太太的脸色开了腔:“老太太,大小姐的脸是不能看了,恐您瞧见了难受,这才用帕子遮了起来。昨晚天寒,大小姐穿着小衣在地上跪了一晚上,着了凉病了,您摸摸,这手是不是烫得吓人,大小姐却一直喊着说冷。奴婢把院里能找到的所有被褥都给大小姐盖上了,这才刚刚睡去,梦里头还喊着脸疼呢。



    小梅一边说着,楚玉璇一边流着泪,等说到后来,那泪水就跟小溪一般淌了起来,很快就大湿了枕头,用的半旧已经有些褪色的石青色绸缎枕面上被泪水一洇,颜色立刻就变深了许多,瞧上去便是哭湿了老大一块。



    老人家哪里受得了这个,听小梅说孙女的脸不能见人,心里又急又气,干脆一把掀开了遮面的帕子,就看见帕子底下半张小脸又红又肿,嘴角处还破了几处,因上了药膏,那红肿破皮的地方格外显得油光发亮,跟上半张煞白的肤色一对比,正是泾渭分明,触目惊心。



    楚老太太一下子就怒了,厉声喝问小梅:“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一晚上就成了这副模样?”



    小梅早有准备,忙跪下来,诚惶诚恐解释道:“老太太息怒。原是昨晚太太领了人来,说是拿到了大小姐的错处,要用家法处罚大小姐。张嬷嬷报了家法,太太言说祖祠离家太远不必去跪,但是处罚却得加倍好让大小姐长长记性。太太命婆子们对大小姐掌嘴一百,还说大小姐三天三夜不能吃不能喝。老太太您瞧,大小姐病成这个样子,再三天三夜不能吃喝,可怎么使得?方才奴婢想去厨房给大小姐端碗米汤来,哪知道太太还派了婆子在门口守着,不许我出去一步!”



    楚老太太听说沈氏竟拿出家规做幌子来处罚楚玉璇,心里气急,面上反而冷静了下来,追问道:“那沈氏有没有说,璇儿究竟犯了什么错,值得她掌嘴一百,还要绝食禁足?”



    “太太说了,大小姐是因为……因为……”小梅吞吞吐吐地说着话,看了楚玉璇一眼,低下头闭口不说了。



    楚玉璇挣扎着拉过楚老太太的手,使劲想从床上坐起来,使了几回劲也没能成功,只能半躺半坐着,手里拉着楚老太天的手,破了的嘴唇剧烈地抖动起来,显然情绪很是激动,抖了好一会儿却没能说出什么话了,激动地情绪化作一股热泪又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好半天才幽幽恳求道:“祖母别问了,孙女知道错了,往后再,再不敢犯了。”



    那模样,委屈,后怕,伤情,正是好一个欲语还休。



    楚老太太见了越发不肯轻易揭过去,见楚玉璇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口,也不许小梅再说,心里着急,转头冲喜鹊道:“去,去天香院叫沈氏过来!我倒要好好请教请教,到底璇儿犯了什么错,值得当家太太深更半夜摆出家法来惩治?”



    那一头,先前那守门的婆子见楚老太太来了,忙奔过去给沈氏报信。沈氏接到消息不敢怠慢,先将这事又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这事自己的确占着礼,她楚玉璇千真万确犯了男女间的忌讳,合该用家法处置,若是待会老太太有心偏颇她,自己还要以理据争,万不可碍着老太太的身份轻易服了软。



    主意打定,沈氏带着张嬷嬷,楚玉珊,还有来报信的婆子,一行四人紧赶慢赶往挽春院赶去。



    刚一进门,就听见楚老太太吩咐喜鹊去天香院叫人,沈氏忙堆了笑款款上前,笑盈盈道:“母亲安好。母亲不必使人去叫媳妇,媳妇这不是已经来了。”



    楚老太太抬眼瞅她,见她今日如往常一般穿着家常的衣裳,褂子裙摆熨烫的甚是精心,一点褶子都没有。头发挽了个望仙髻,发间只插了一根金钗,额间戴得是绣花护额,上头并没有镶金带银,倒是难得的低调朴素了一回。



    她身后站着二孙女楚玉珊,鹅黄的绸缎袄子外头套着葱绿色的比甲,比甲上头的绣花很是繁复,还用了金银两种丝线。头上的发髻上套了一圈的珍珠,那珠子个个圆润光滑,一边的髻上还斜插了支金钗,并不大,上头用金丝绕了只蝴蝶出来,惟妙惟肖的,趴在她头上一颤一颤像是随时要飞起来似的,好生精致。



    昨天楚玉珊和莲姨娘坐着马车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她二人难得出府一趟,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不但去宝方寺上了香许了愿,又在城里大街小巷逛了一番,楚玉珊手里拿着沈氏给她的银子,看到什么喜欢就买什么,一整天逛下来,给她自己买了不少大包小包的东西。



    回到府里,她们便去了天香院沈氏处。楚老太太听说楚玉珊买了许多东西,身边跟着的丫头提不动,还特意喊了别的丫头一同帮她提进去。又见她回府后只管去沈氏院里,并不来跟自己这个做祖母的打招呼,那大包小包的东西里头自然也没祖母的份,心里便有些吃味,再将她和楚玉璇对比一番,觉得这个二孙女真是白疼她一场了。



    今日又见楚玉珊穿金戴银地打扮着,小小的年纪也戴上了金钗,跟着她母亲过来,见到自己姐姐躺在床上病得不死不活的模样,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哪里还有半点的姐妹之情?她姐姐昨日见她要出府,二话不说便将仅有的一辆马车让给了她,自己出私房银子去车马行雇车。她这个当妹妹的,不但连退让都没有退让一下,心里连感激之情也没有。小小年纪性情就如斯凉薄,再等她大了可怎么得了?



    楚玉珊并不知道一夕之间她在祖母的眼中已成了凉薄之人,见祖母盯着她直瞧,心里不由得发慌,慢吞吞走上前去行礼:“珊儿见过祖母。”



    “嗯,珊儿也来了。”楚老太太并没有像往常一般亲热地拉起她拉到自己怀里,只是淡淡地点了头算是应了,转而问沈氏道:“你来说说吧,璇儿究竟犯了什么错?竟到了要用家法的地步。”



    沈氏挺了挺腰,言道:“媳妇也正要来跟母亲回禀此事呢。说起来家门不幸,璇儿竟做出了伤风败俗之事。”



    楚老太太听她说的难听,心里就不乐意了。她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沈氏故意整治自己孙女,要让这个没娘的孩子好好吃些苦头彻底怕了沈氏。是以,不管沈氏怎么说,楚老太太只认为,沈氏这是在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你先别忙着扣帽子,到底是什么事,你先说出去我听听。”



    沈氏满腹的愤慨之情被拦腰打断,那气势就弱了下去,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后面的话也跟着减了势头:“昨儿个璇儿和珊儿一同出门,却并没有通路。璇儿先去祭拜了姐姐,之后才去的宝方寺。媳妇听珊儿说,她在宝方寺已经看见了璇儿,正想和她姐姐打招呼一同回去呢,不料她姐姐带着下人径自走到了别家马车跟前,那马车上还有个没见过的男子,璇儿也没避嫌,跟那男子有说有笑的,末了还爬上马车与那男子一同回城。珊儿素来谨遵媳妇教诲,紧守着礼数大防,见她姐姐那般心里觉得不妥,回来后便告诉了媳妇。媳妇觉得,璇儿这么做实在是有辱楚家的名声,她和那男子一路同车回城,还不知被多少人看到呢,传扬出去我楚家的女儿还怎么见人?所以,媳妇觉得,此事决不可姑息,一定要让璇儿记清楚了才行。”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着理,说到后来底气也足了,气势也回来了,说完挺着腰往楚老太太跟前一站,一副“这你总没有话说了吧”的模样。



    楚老太太听了却没有沈氏意料中的诧异、愤怒或是愧疚,她老人家只是坐在那里听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楚玉璇的手,脸上的表情都是淡的。说完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开了口:“就因为这个,你就能随便改动家规,依着你的心思处置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才是该在家里当家做主的人,就连楚家的家规,也能由得你说删就删,说添就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