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常姨娘
等常姨娘过来的时候，楚玉璇趁机向楚老太太讨了碗小米粥喝。两个肉末花卷一个葱油馅饼再加一碗小米粥下肚，楚玉璇觉得，她这才是真的又活过来了。
常姨娘是楚玉璇她母亲的随嫁丫头。她母亲生下她后月子里没养好落下了病，身子一直不太爽利，就寻思着给她父亲填个姨娘伺候。她母亲瞧着常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便做主开了脸。只是常姨娘老实本分是够老实本分，未免也有点太老实太本分了。她母亲都去了这么多年，新太太进门，常姨娘还是跟她母亲在的时候一样，拿自己当主母的丫头，小心谨慎恭恭敬敬地侍奉着，主母说一她不敢说二，却忘了她的身锲早还到她自己手里了，她也算得上是楚家的半个主子。
譬如此时，听见楚老太太叫她问事，常姨娘一路小跑着赶过来，气还没换一口就赶紧着给楚老太太、沈氏请安。请完安以后就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站好，没有人问她，她也绝不敢多说一句话。
楚玉璇许久没见过常姨娘了，见她穿着一身半旧不旧的枣红色衣裳，上头连朵花儿都没绣。头发盘的像个老太太似的纹丝不乱，就斜插了支素银的簪子，头上没有半点颜色。见了楚老太太后就老老实实地站着一声不吭，直教人都快把她给当成空气了。
这常姨娘，也打扮的太老气了。楚玉璇心想。明明才二十几岁的人，非要把自己往四五十岁打扮，人又老实的连句话都不会说，也难怪父亲一个月也去不了她院子几次。父亲统共就一妻一妾，妾还是个不懂风情的，也难怪父亲要宠着沈氏些了。那沈氏不就是仗着父亲的宠才嫁进来站稳了脚跟么？不行不行，得让沈氏忙一点，太闲了就爱生事。最好就像钟家后院那样，妻妾争风吃醋主母焦头烂额才行。沈氏忙着讨好父亲应付姨娘们，就没那么多坏心思打算到自己头上了。
她这边主意刚打定，沈氏那边已经沉不住气审起常姨娘来了。只见沈氏和方才伺候楚老太太时候判若两人，端着正妻的架子，拿捏着腔调，不紧不慢地开口：“常氏，我且问你，你院子素日里都是如何吃饭的？”
常姨娘来之前得了吩咐，见沈氏开口问她，忙回禀道：“都是芳草到厨房领了饭菜，拿回院子里吃的。”芳草是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在座的都是认得的。
“你说清楚点，芳草从厨房里领的，是婆子们已经做好的饭菜，还是没做熟的生米生面生菜生肉？”
“是……”常姨娘抬头看了看，见沈氏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说错一句话，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常姨娘吓得忙低下头，小声说道：“是婆子们已经做好的饭菜。”
“可曾让你们自己做过饭？”
“不，不曾。”
“可曾克扣过你们的饭菜？”
“不曾。”
沈氏满意了。她放过常姨娘，起身走到楚老太太跟前，也不管还有小辈们和姨娘在场，直直就跪了下去，掏出帕子擦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的眼泪，冲楚老太太委屈道：“母亲，您可都听清楚了？也不知道璇儿听了什么人的挑唆，竟红口白牙泼了我一身脏水。媳妇这下可算洗清了这身脏水，不然媳妇以后还有什么脸替母亲打理这后院？那挑唆之人实在可恶至极，留她在璇儿身边迟早都是个祸害，定要趁早赶出去哪。”
楚老太太轻轻拍拍她的头，拉了她起来，安慰道：“行了，我一早就说了你是清白的，璇儿是受人蒙蔽了才会指摘你。你且去查吧，查出是谁，我还你一个公道。”
沈氏这才点点头，又像模像样地抽泣两声个，擦擦眼泪收起了帕子。再面对常姨娘的时候，又端起了正妻的架子：“行了，要问你的话都问完了，你回去吧。大早上的你也受折腾了。”
常姨娘唯唯诺诺地答了声“不敢”，正要告退离去，一直在旁边冷眼看沈氏演戏的楚玉璇忽然出声，她问常姨娘：“常姨娘，我怎么看着你精神不是太好？嗯，像是病了。你不会也是闹肚子吧？”
常姨娘没有防备楚玉璇会问她，人一时愣住，脱口就出：“没，没闹肚子。是，是有点饿的了。”
“怎么这个点就饿了？你今儿早上都吃什么了？”
常姨娘不敢答，抬眼去看沈氏。楚玉璇见状捂着嘴笑，对楚老太太道：“祖母你看，太太好生厉害呢，常姨娘早饭吃了什么都要看着太太说呢。”
楚老太太也觉蹊跷，干脆就对常姨娘道：“你说你的，看她干嘛？难不成你今儿个的早饭都被她吃了？”
常姨娘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还不曾，不曾吃过早饭。”
“哦，那就难怪常姨娘会饿了。”楚玉璇接着问她，“不过昨晚上的饭很是好吃，常姨娘理应多吃一点，今早也就不会这么快饿了。”
常姨娘不解，只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是。”
“对了，常姨娘，你还记得昨晚上厨房都做了哪些东西么？我昨晚吃坏了肚子，祖母正说帮我看看，到底是哪些东西我吃不得。”
“这，这……”
“莫非常姨娘都忘了？才一个晚上，常姨娘这记性也太不好了些。”楚玉璇提前将借口堵死，她笑嘻嘻道，“我记得我吃了蜜渍藕片，炒青笋，干的是酱汁焖饭，喝的是山药小米粥。常姨娘吃的难道不是这些吗？”
常姨娘是楚玉璇她母亲的随嫁丫头。她母亲生下她后月子里没养好落下了病，身子一直不太爽利，就寻思着给她父亲填个姨娘伺候。她母亲瞧着常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便做主开了脸。只是常姨娘老实本分是够老实本分，未免也有点太老实太本分了。她母亲都去了这么多年，新太太进门，常姨娘还是跟她母亲在的时候一样，拿自己当主母的丫头，小心谨慎恭恭敬敬地侍奉着，主母说一她不敢说二，却忘了她的身锲早还到她自己手里了，她也算得上是楚家的半个主子。
譬如此时，听见楚老太太叫她问事，常姨娘一路小跑着赶过来，气还没换一口就赶紧着给楚老太太、沈氏请安。请完安以后就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站好，没有人问她，她也绝不敢多说一句话。
楚玉璇许久没见过常姨娘了，见她穿着一身半旧不旧的枣红色衣裳，上头连朵花儿都没绣。头发盘的像个老太太似的纹丝不乱，就斜插了支素银的簪子，头上没有半点颜色。见了楚老太太后就老老实实地站着一声不吭，直教人都快把她给当成空气了。
这常姨娘，也打扮的太老气了。楚玉璇心想。明明才二十几岁的人，非要把自己往四五十岁打扮，人又老实的连句话都不会说，也难怪父亲一个月也去不了她院子几次。父亲统共就一妻一妾，妾还是个不懂风情的，也难怪父亲要宠着沈氏些了。那沈氏不就是仗着父亲的宠才嫁进来站稳了脚跟么？不行不行，得让沈氏忙一点，太闲了就爱生事。最好就像钟家后院那样，妻妾争风吃醋主母焦头烂额才行。沈氏忙着讨好父亲应付姨娘们，就没那么多坏心思打算到自己头上了。
她这边主意刚打定，沈氏那边已经沉不住气审起常姨娘来了。只见沈氏和方才伺候楚老太太时候判若两人，端着正妻的架子，拿捏着腔调，不紧不慢地开口：“常氏，我且问你，你院子素日里都是如何吃饭的？”
常姨娘来之前得了吩咐，见沈氏开口问她，忙回禀道：“都是芳草到厨房领了饭菜，拿回院子里吃的。”芳草是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在座的都是认得的。
“你说清楚点，芳草从厨房里领的，是婆子们已经做好的饭菜，还是没做熟的生米生面生菜生肉？”
“是……”常姨娘抬头看了看，见沈氏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说错一句话，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常姨娘吓得忙低下头，小声说道：“是婆子们已经做好的饭菜。”
“可曾让你们自己做过饭？”
“不，不曾。”
“可曾克扣过你们的饭菜？”
“不曾。”
沈氏满意了。她放过常姨娘，起身走到楚老太太跟前，也不管还有小辈们和姨娘在场，直直就跪了下去，掏出帕子擦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的眼泪，冲楚老太太委屈道：“母亲，您可都听清楚了？也不知道璇儿听了什么人的挑唆，竟红口白牙泼了我一身脏水。媳妇这下可算洗清了这身脏水，不然媳妇以后还有什么脸替母亲打理这后院？那挑唆之人实在可恶至极，留她在璇儿身边迟早都是个祸害，定要趁早赶出去哪。”
楚老太太轻轻拍拍她的头，拉了她起来，安慰道：“行了，我一早就说了你是清白的，璇儿是受人蒙蔽了才会指摘你。你且去查吧，查出是谁，我还你一个公道。”
沈氏这才点点头，又像模像样地抽泣两声个，擦擦眼泪收起了帕子。再面对常姨娘的时候，又端起了正妻的架子：“行了，要问你的话都问完了，你回去吧。大早上的你也受折腾了。”
常姨娘唯唯诺诺地答了声“不敢”，正要告退离去，一直在旁边冷眼看沈氏演戏的楚玉璇忽然出声，她问常姨娘：“常姨娘，我怎么看着你精神不是太好？嗯，像是病了。你不会也是闹肚子吧？”
常姨娘没有防备楚玉璇会问她，人一时愣住，脱口就出：“没，没闹肚子。是，是有点饿的了。”
“怎么这个点就饿了？你今儿早上都吃什么了？”
常姨娘不敢答，抬眼去看沈氏。楚玉璇见状捂着嘴笑，对楚老太太道：“祖母你看，太太好生厉害呢，常姨娘早饭吃了什么都要看着太太说呢。”
楚老太太也觉蹊跷，干脆就对常姨娘道：“你说你的，看她干嘛？难不成你今儿个的早饭都被她吃了？”
常姨娘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还不曾，不曾吃过早饭。”
“哦，那就难怪常姨娘会饿了。”楚玉璇接着问她，“不过昨晚上的饭很是好吃，常姨娘理应多吃一点，今早也就不会这么快饿了。”
常姨娘不解，只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是。”
“对了，常姨娘，你还记得昨晚上厨房都做了哪些东西么？我昨晚吃坏了肚子，祖母正说帮我看看，到底是哪些东西我吃不得。”
“这，这……”
“莫非常姨娘都忘了？才一个晚上，常姨娘这记性也太不好了些。”楚玉璇提前将借口堵死，她笑嘻嘻道，“我记得我吃了蜜渍藕片，炒青笋，干的是酱汁焖饭，喝的是山药小米粥。常姨娘吃的难道不是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