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5话 死道逆行
无论何时见到笑成空，少依凡都犹如见到知音一般。
只见笑成空将重剑平放肩头，身后的剑身上挑着一个浑身盔甲沾满鲜血，已经不知昏死多久的武将。
“我说依凡老弟，这叶城一别半月有余，你这甩手掌柜躲在临安城逍遥快活就算了，但也不能每一次见面都往我这伤口上撒盐啊~”
笑成空故作羡慕嫉妒，将用剑挑在肩头的人，又侧身轻轻挪动剑身把人放在地上，然后略有深意地看了少依凡身旁的纳兰云馨和满儿各一眼后，将目光落在少依凡身上。
少依凡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笑大哥别来无恙，十数日不见，你这嘴上的阴毒全都给我留下了？”
说着，少依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多少鲜血流出的血人。
“之前让他拿下纪国十座城池来献，否则再见就是死期！可即便是我，也断然想不到，他八万精锐大军，连五座小城都未拿下，就即将死着来见我！这是一种讽刺，还是一种启示？
当日念及与我爹重逢，并不想造那些无怨的杀孽，所以随口向他数了一句，其实只是让他离开。没成想，这人间，早就换了天下，已经容不下了我的善意！
你说是吗，笑大哥~”
少依凡最后这一问，声音低沉，竟然不自觉地使周围瞬间异常寒冷。就连五绝真仙境界的纳兰云馨，也微微一阵哆嗦。而笑成空，直接打了几个喷嚏。只要满儿，好像不受影响的样子。
“当日我在你身侧，自然感受到了你对那百余人的杀机。可当听到你的那番话后，又岂会不明白你心思。我笑成空原本以为这贪生怕死之徒，肯定是如虎归山，继续当那威风的纪国戍边元帅，却没料到他会把你的话当真，居然真地带着八万人，对着自己的主子露出獠牙！
按常理说，这样地倒戈，纪国很多城池的守军都会掉以轻心，瞬间瓦解，纪生将军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十座城池。
谁又会料到，连同纪国都城在内的百座城池，在三日内就被比丘王朝一只现世罕有的军队灭了。
而我笑成空也承认，自己当日的确看走了眼，没想到这样贪生怕死之人，居然会在遭遇这支以巨狼为坐骑的军队后，死战不退。
仿若当日重现，依旧是那百余人，带着昏死的纪生，逃到了凡城。估计这八万人，都成了狼口中的饲料。
作为军人，我欠他一份敬意。所以，我把他带来了......”
笑成空说话间，带着一种同为军人的自豪感，也带着一种惺惺相惜的同情。却并没有注意到，依旧光着脚丫子的满儿，走到这一团血肉模糊的盔甲跟前，仔细看了看。
“凡哥哥，此人虽然命悬一线，但以云馨姐五绝真仙的实力，尚可一救。但若真死了，那也就没有救的价值和必要了。”
少依凡内心奔涌，他又怎么不知五绝真仙已经具备了起死回生的本事。只是满儿把这笑成空口中的纪生将军推给纳兰云馨，让他想起了当日满儿打向纳兰云馨的那一掌。
几息后，少依凡心念一动，穿音入神：“怎么你最近的想法千奇百怪，越来越多？尽管你自己不属于生命，但我知道你救他这样的普通人，还不是弹指之间。别跟云馨怄气不行吗？少爷我可不会对这样的‘九公主’动情，你这一坛子邪醋又是在哪偷偷酿的？”
“切，反正没我什么事儿，我陪爹钓鱼去咯，你们慢慢聊！差点忘了，你们再不快点，他恐怕一刻钟都撑不下去......嘿嘿。”满儿似乎在少依凡的话里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复，冲着少依凡和纳兰云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就转身向府外跑去。
“笑大哥，叶城交给你接手重建，可我少依凡并没有想过把它变成以我名字命名的‘凡城’。我与叶城没多少瓜葛，更加对叶城百姓无恩无惠，也不想如此招摇！”
少依凡说着，却发现听着自己这些话的笑成空和纳兰云馨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笑成空嘴角微笑泛起，同时看向少依凡和纳兰云馨。
“当日，你与云馨姑娘在叶城外对决，是不是被下方的百姓看到了？而云馨姑娘挥手间毁掉了城墙房屋，是不是被百姓看到了？可最后结果如何？你抱着云馨姑娘走过叶城上空，同时也是你的意思，去重建叶城。
依凡兄弟，换作你是叶城百姓，你会作何感想？
毫无疑问，肯定会认为只是两位仙人打情骂俏，而其中一位觉得叶城景色不够美，所以毁去，而另一位为了博得仙女回眸一笑，将叶城重建。自然名字要改......”
笑成空一脸得意，索性盘膝坐在地上，倒也没那么多约束。
“我~”平日里有些油嘴滑舌的少依凡，居然无话反驳。
而旁边的纳兰云馨，面纱轻动，一笑之后，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少依凡。第一次，在自己心中，有了想了解一下少依凡的冲动，而不再是为了像完成使命一样的去和亲，去相信他们曾是青梅竹马。
见少依凡无语凝噎，纳兰云馨似乎觉得，自己毕竟也不是少依凡的随从，为何要这样一言不发。
“此人即便尚可救活，但终究是从死亡边缘强行拉回。普通人只会变的更普通，即便对真仙来讲，没有恩情利益，救他的代价也太高。而且擅自扰乱常人生死，本就是逆天之举，此前离开仙界，并未带相应的灵丹妙药，更未习得起死回生之法，恕云馨无能为力！”
“死亡边缘，死亡边缘？”少依凡从纳兰云馨的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词，一个让自己听上去倍受启发，一语惊醒。
少依凡也经历过几次，认为自己会必死，却又因祸得福的死亡。每一次死亡边缘，都好像犹如天助一般，得到逢凶化吉的力量。
而现在，在听到纳兰云馨那句“死亡边缘”，也终于让他心中遗漏的秘密，开始了新的激荡。
“笑大哥，他叫纪生？”少依凡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周围数十丈的空气渐渐变得犹如冬季。
笑成空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既然我曾经说过，下次再见，纪生没有拿下十座城池，后果他肯定知道，而笑大哥想必你也不会怪我今日所为！”
说时迟，那时快，笑成空脸上的笑容刚被少依凡的话惊地定住，下一瞬，旁边纪生的血肉之躯就被少依凡吸了过去，右手掐着脖子，提在半空中。
“依凡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即便没法救他，他又真挺不过去，也没必要再亲自动手吧。看在我笑成空的面子上，给他留一点尊严！”
笑成空收敛笑容，难以置信中，站起身，但却只有可惜，没有怒意。
就连一旁的纳兰云馨都以为，少依凡这是要趁着纪生生死弥留之际，给其一个痛快。
少依凡听到笑成空的反问，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
“赐他一‘死’，给他痛快！”
话落，在笑成空和纳兰云馨的注视下，少依凡额头出现青色的挟翼神纹，掐着纪生脖子的右手手背，八门突显，齐齐旋转，最后只有带着暗红色“死”字的死门亮起，其中射出一道暗红色细丝，没入纪生身体不见。
少依凡收回右手，八门隐没，额头神纹闪耀两下后消失，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即便少依凡已经收回了手，纪生的身体依旧凭空吊在空中，耷拉着脑袋，安静地有些诡异。甚至就连刚才时有时无的呼吸和心跳，此刻也完全听不到了。
“死道逆行，九死一生！”
在周围氛围安静到极点之时，少依凡缓缓开口，念出了八个字。
纪生的身体，突然头颅后仰，四肢平伸，口眼同时张大，似乎要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却依旧安静如斯。
两道暗红色的泪痕，顺着两侧太阳穴流下，绕过耳根，一直延续到颈部，最后各分成三股，其中四股向四肢，剩下两股绕遍周身脏腑，最后于胸口正中的位置贯穿身体，竟然使得身上盔甲也开始呈现暗红，最后与身体融为一体。
纪生的七窍升腾起灰黑带红的死气，周身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一点点地被盔甲和衣物吸收。全身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在这一刻变成暗红，指甲变成黑红，耳朵向上变的尖长，张大的嘴巴渐渐布满尖锐的獠牙，一根血红的骨刺像弯刀一样自头顶上方长出，像脑后延伸。
五指分明的手掌，变成了蹼状，指甲再次变长，犹如暗红的利爪。四肢肌肉暴涨，后背发出一阵阵骨骼碎裂，血肉扭曲的声音。
终于，沿着原本脊椎的位置，生出了黑红色，半透明的拱形背鳍。
随着背鳍的长出，伸展的手臂和小腿后侧，长出了类似与胸鳍和尾鳍的东西，同样黑红半透明。
大约十息的时间，纪生的身体在变化后，头颅伴随着怪异地迅速摇摆，慢慢抬起。眼皮已经和额头化为一体，取而代之的是红色透明眼睑。
此刻犹如变异怪物一般的纪生，眨巴了两下红色眼睑，四肢自然垂落，胸口渐渐开始起伏，有了呼吸。只是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十分沉重，而且时间很长。随着一次次的呼吸，周身黑红色半透明的鳍都会由暗淡变成耀眼的黑红，再由黑红变成死寂的灰色。
笑成空心跳加速，无声无息地盯着就在自己眼前变成怪物的纪生。
纳兰云馨暗自警惕，尽管她亲眼目睹这一切，而这一切又没有散发出任何压迫感和威胁感。但作为五绝真仙，作为女性，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从未在仙界典籍中出现，并且看似没什么威力的怪物，绝非善类。
少依凡同样不解，为何自己感悟死道，在第一次逆向施展死道后，居然是这番景象。
纪生四肢后的鳍微微一动，身体像游动的鱼儿一般，缓缓落地，随后单膝跪下，直视少依凡，并未低头。
“一阶死将纪生，见过‘镇界使’。感谢镇界使赐‘死’，哈噜姆。”
说完后，更是没有理会少依凡，直接起身，看了看周围。
扫视过纳兰云馨，又看向笑成空，随后右臂抱胸，微微躬身。分明是一种礼节性的姿态。
笑成空即便不懂其中含义，但大概猜测，是在感谢自己吧。
看着眼前的死将纪生，少依凡清晰地明白，对方没有对自己有丝毫敬畏，亦没有任何服从，更没有沟通或联系的其他渠道。
只是因为死将纪生口中的镇界使，比死将的地位高很多，仅次而已。
自己给了纪生一次机会，却早就了一个超出预料和控制的怪物。心中也不明白，这算不算是半月前动用天机谱的又一次代价。
(本章完)
只见笑成空将重剑平放肩头，身后的剑身上挑着一个浑身盔甲沾满鲜血，已经不知昏死多久的武将。
“我说依凡老弟，这叶城一别半月有余，你这甩手掌柜躲在临安城逍遥快活就算了，但也不能每一次见面都往我这伤口上撒盐啊~”
笑成空故作羡慕嫉妒，将用剑挑在肩头的人，又侧身轻轻挪动剑身把人放在地上，然后略有深意地看了少依凡身旁的纳兰云馨和满儿各一眼后，将目光落在少依凡身上。
少依凡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笑大哥别来无恙，十数日不见，你这嘴上的阴毒全都给我留下了？”
说着，少依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多少鲜血流出的血人。
“之前让他拿下纪国十座城池来献，否则再见就是死期！可即便是我，也断然想不到，他八万精锐大军，连五座小城都未拿下，就即将死着来见我！这是一种讽刺，还是一种启示？
当日念及与我爹重逢，并不想造那些无怨的杀孽，所以随口向他数了一句，其实只是让他离开。没成想，这人间，早就换了天下，已经容不下了我的善意！
你说是吗，笑大哥~”
少依凡最后这一问，声音低沉，竟然不自觉地使周围瞬间异常寒冷。就连五绝真仙境界的纳兰云馨，也微微一阵哆嗦。而笑成空，直接打了几个喷嚏。只要满儿，好像不受影响的样子。
“当日我在你身侧，自然感受到了你对那百余人的杀机。可当听到你的那番话后，又岂会不明白你心思。我笑成空原本以为这贪生怕死之徒，肯定是如虎归山，继续当那威风的纪国戍边元帅，却没料到他会把你的话当真，居然真地带着八万人，对着自己的主子露出獠牙！
按常理说，这样地倒戈，纪国很多城池的守军都会掉以轻心，瞬间瓦解，纪生将军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十座城池。
谁又会料到，连同纪国都城在内的百座城池，在三日内就被比丘王朝一只现世罕有的军队灭了。
而我笑成空也承认，自己当日的确看走了眼，没想到这样贪生怕死之人，居然会在遭遇这支以巨狼为坐骑的军队后，死战不退。
仿若当日重现，依旧是那百余人，带着昏死的纪生，逃到了凡城。估计这八万人，都成了狼口中的饲料。
作为军人，我欠他一份敬意。所以，我把他带来了......”
笑成空说话间，带着一种同为军人的自豪感，也带着一种惺惺相惜的同情。却并没有注意到，依旧光着脚丫子的满儿，走到这一团血肉模糊的盔甲跟前，仔细看了看。
“凡哥哥，此人虽然命悬一线，但以云馨姐五绝真仙的实力，尚可一救。但若真死了，那也就没有救的价值和必要了。”
少依凡内心奔涌，他又怎么不知五绝真仙已经具备了起死回生的本事。只是满儿把这笑成空口中的纪生将军推给纳兰云馨，让他想起了当日满儿打向纳兰云馨的那一掌。
几息后，少依凡心念一动，穿音入神：“怎么你最近的想法千奇百怪，越来越多？尽管你自己不属于生命，但我知道你救他这样的普通人，还不是弹指之间。别跟云馨怄气不行吗？少爷我可不会对这样的‘九公主’动情，你这一坛子邪醋又是在哪偷偷酿的？”
“切，反正没我什么事儿，我陪爹钓鱼去咯，你们慢慢聊！差点忘了，你们再不快点，他恐怕一刻钟都撑不下去......嘿嘿。”满儿似乎在少依凡的话里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复，冲着少依凡和纳兰云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就转身向府外跑去。
“笑大哥，叶城交给你接手重建，可我少依凡并没有想过把它变成以我名字命名的‘凡城’。我与叶城没多少瓜葛，更加对叶城百姓无恩无惠，也不想如此招摇！”
少依凡说着，却发现听着自己这些话的笑成空和纳兰云馨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笑成空嘴角微笑泛起，同时看向少依凡和纳兰云馨。
“当日，你与云馨姑娘在叶城外对决，是不是被下方的百姓看到了？而云馨姑娘挥手间毁掉了城墙房屋，是不是被百姓看到了？可最后结果如何？你抱着云馨姑娘走过叶城上空，同时也是你的意思，去重建叶城。
依凡兄弟，换作你是叶城百姓，你会作何感想？
毫无疑问，肯定会认为只是两位仙人打情骂俏，而其中一位觉得叶城景色不够美，所以毁去，而另一位为了博得仙女回眸一笑，将叶城重建。自然名字要改......”
笑成空一脸得意，索性盘膝坐在地上，倒也没那么多约束。
“我~”平日里有些油嘴滑舌的少依凡，居然无话反驳。
而旁边的纳兰云馨，面纱轻动，一笑之后，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少依凡。第一次，在自己心中，有了想了解一下少依凡的冲动，而不再是为了像完成使命一样的去和亲，去相信他们曾是青梅竹马。
见少依凡无语凝噎，纳兰云馨似乎觉得，自己毕竟也不是少依凡的随从，为何要这样一言不发。
“此人即便尚可救活，但终究是从死亡边缘强行拉回。普通人只会变的更普通，即便对真仙来讲，没有恩情利益，救他的代价也太高。而且擅自扰乱常人生死，本就是逆天之举，此前离开仙界，并未带相应的灵丹妙药，更未习得起死回生之法，恕云馨无能为力！”
“死亡边缘，死亡边缘？”少依凡从纳兰云馨的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词，一个让自己听上去倍受启发，一语惊醒。
少依凡也经历过几次，认为自己会必死，却又因祸得福的死亡。每一次死亡边缘，都好像犹如天助一般，得到逢凶化吉的力量。
而现在，在听到纳兰云馨那句“死亡边缘”，也终于让他心中遗漏的秘密，开始了新的激荡。
“笑大哥，他叫纪生？”少依凡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周围数十丈的空气渐渐变得犹如冬季。
笑成空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既然我曾经说过，下次再见，纪生没有拿下十座城池，后果他肯定知道，而笑大哥想必你也不会怪我今日所为！”
说时迟，那时快，笑成空脸上的笑容刚被少依凡的话惊地定住，下一瞬，旁边纪生的血肉之躯就被少依凡吸了过去，右手掐着脖子，提在半空中。
“依凡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即便没法救他，他又真挺不过去，也没必要再亲自动手吧。看在我笑成空的面子上，给他留一点尊严！”
笑成空收敛笑容，难以置信中，站起身，但却只有可惜，没有怒意。
就连一旁的纳兰云馨都以为，少依凡这是要趁着纪生生死弥留之际，给其一个痛快。
少依凡听到笑成空的反问，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
“赐他一‘死’，给他痛快！”
话落，在笑成空和纳兰云馨的注视下，少依凡额头出现青色的挟翼神纹，掐着纪生脖子的右手手背，八门突显，齐齐旋转，最后只有带着暗红色“死”字的死门亮起，其中射出一道暗红色细丝，没入纪生身体不见。
少依凡收回右手，八门隐没，额头神纹闪耀两下后消失，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即便少依凡已经收回了手，纪生的身体依旧凭空吊在空中，耷拉着脑袋，安静地有些诡异。甚至就连刚才时有时无的呼吸和心跳，此刻也完全听不到了。
“死道逆行，九死一生！”
在周围氛围安静到极点之时，少依凡缓缓开口，念出了八个字。
纪生的身体，突然头颅后仰，四肢平伸，口眼同时张大，似乎要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却依旧安静如斯。
两道暗红色的泪痕，顺着两侧太阳穴流下，绕过耳根，一直延续到颈部，最后各分成三股，其中四股向四肢，剩下两股绕遍周身脏腑，最后于胸口正中的位置贯穿身体，竟然使得身上盔甲也开始呈现暗红，最后与身体融为一体。
纪生的七窍升腾起灰黑带红的死气，周身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一点点地被盔甲和衣物吸收。全身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在这一刻变成暗红，指甲变成黑红，耳朵向上变的尖长，张大的嘴巴渐渐布满尖锐的獠牙，一根血红的骨刺像弯刀一样自头顶上方长出，像脑后延伸。
五指分明的手掌，变成了蹼状，指甲再次变长，犹如暗红的利爪。四肢肌肉暴涨，后背发出一阵阵骨骼碎裂，血肉扭曲的声音。
终于，沿着原本脊椎的位置，生出了黑红色，半透明的拱形背鳍。
随着背鳍的长出，伸展的手臂和小腿后侧，长出了类似与胸鳍和尾鳍的东西，同样黑红半透明。
大约十息的时间，纪生的身体在变化后，头颅伴随着怪异地迅速摇摆，慢慢抬起。眼皮已经和额头化为一体，取而代之的是红色透明眼睑。
此刻犹如变异怪物一般的纪生，眨巴了两下红色眼睑，四肢自然垂落，胸口渐渐开始起伏，有了呼吸。只是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十分沉重，而且时间很长。随着一次次的呼吸，周身黑红色半透明的鳍都会由暗淡变成耀眼的黑红，再由黑红变成死寂的灰色。
笑成空心跳加速，无声无息地盯着就在自己眼前变成怪物的纪生。
纳兰云馨暗自警惕，尽管她亲眼目睹这一切，而这一切又没有散发出任何压迫感和威胁感。但作为五绝真仙，作为女性，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从未在仙界典籍中出现，并且看似没什么威力的怪物，绝非善类。
少依凡同样不解，为何自己感悟死道，在第一次逆向施展死道后，居然是这番景象。
纪生四肢后的鳍微微一动，身体像游动的鱼儿一般，缓缓落地，随后单膝跪下，直视少依凡，并未低头。
“一阶死将纪生，见过‘镇界使’。感谢镇界使赐‘死’，哈噜姆。”
说完后，更是没有理会少依凡，直接起身，看了看周围。
扫视过纳兰云馨，又看向笑成空，随后右臂抱胸，微微躬身。分明是一种礼节性的姿态。
笑成空即便不懂其中含义，但大概猜测，是在感谢自己吧。
看着眼前的死将纪生，少依凡清晰地明白，对方没有对自己有丝毫敬畏，亦没有任何服从，更没有沟通或联系的其他渠道。
只是因为死将纪生口中的镇界使，比死将的地位高很多，仅次而已。
自己给了纪生一次机会，却早就了一个超出预料和控制的怪物。心中也不明白，这算不算是半月前动用天机谱的又一次代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