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龙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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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怎么改主意了

    苏星泽一番话说完,司马文候已是满脸笑意,一边喊了人上茶,一边看着大苏参谋问道:“大苏先生觉得如何?”



    



    苏河脸上也是有些笑意,听的司马文候发问,一个大礼参拜下去,口中说道:“恭喜侯爷得此良才!鹏程万里,又添一臂助。”



    



    苏星泽说的也只是他心中所想,并不觉得什么,码头上那些商人,都是些人精一般,那些泼皮无赖个个也都是拔了毛的猴子,没的些心思手段,如何治得住他们?



    



    帐外有人端了茶进来,侯爷既然说了依着他自己的性子,苏星泽也就不去客气,不等人开口,端起来喝了两大口,司马文候也不管他,看着苏河吩咐道:“天气炎热,那尸首叫他们明天先化了吧,抚恤从候府中走,其他事情,本候自有安排,叫他们不要多想。”



    



    大苏听了吩咐,自去安抚兵卒,苏星泽见事已了,也便告退。



    



    第二日仍是个大晴天,在清江早起惯了,苏星泽这大半月仍是没缓过来,加之西南水泽密布,湿气颇重,又有无数蚊虫杀之不尽,睡到下半夜实在熬不过,索性在帐里头打了遍拳,后来怕吵着他人,干脆出了营地,旭日东升之时方才回来。



    



    一番喧闹,拔营启程,此处离着王城不过三里,一众人不疾不徐,苏星泽照旧跟在顾长卿他们车旁,小姑娘一大早的也不知哪里来的酒,喝的满身酒气。为了方便照应,本来木王爷车架与顾长卿他们是连做一处的,昨日来了个木平仲,今早便把他们远远的挤在了后头。



    



    苏星泽坐在车辕上跟木小蛮闹了两句,又下意识的看了看顾长卿。他这些天来无事便跟这小姑娘混做一处,却也是有些小心思的。



    



    当年他学艺之时,师傅本说他乃是难得一见的习武良才,诸般本事也都教了他,到最后却发现他三窍与常人有些不同,无论如何不得贯通,惋惜之下,也只能放弃。



    



    虽然练的好了,就算三窍不通,也能称的上一流高手,但是若通了三窍,才是真正入了武道。若自身不能突破,要么有无上心法,要么有武道高人相助,不然,终身也只能止步一流。



    



    苏星泽这两年本来自己也差不多已经放弃,清江城里做个小小的富家翁,乡下买几顷田地,有贴心的娇妻,再生的几个儿女,一生终老,日子也就过了。不曾想那两日,听得顾长卿的种种传闻,这心里又活泛起来。



    



    玄妙的内功心法他自然不敢奢望,只想着能帮他通了气脉就好,不过,看那天府衙一战的情况,似乎顾长卿的身子有些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口中说的当年落下的隐疾,这些时日来,他每天无事便在车上打坐,苏星泽也看不出来好了没有,因此上也不敢贸然提这非分之请。



    



    苏星泽心里正想着怎么开口,只听的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刚跳下车辕来,一团黑影便贴着行进的队伍冲了过去。苏星泽看着那奔马在司马文候车架旁稍缓了一下,一个人影滚了下来,车架旁的本家苏老夫子上前不知说了什么,又上了车架,一个护卫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着他说道:“苏先生,侯爷有请。”



    



    队伍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城墙,应该还有一里不到的样子。苏星泽快步走到前头来,司马文候正同车外的苏河说着什么,刚才的骑士已经走开去收拢跑开的马儿。



    



    “侯爷有什么吩咐?”苏星泽拜过礼,直接问道。



    



    车帘内,司马文候捏着几封书函,许久没有动静,苏星泽不知究竟,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车旁,看刚才那骑士的模样,也不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先上车来吧。”苏星泽等了一阵,听到吩咐便上了马车,在门帘后坐了,又接过司马文候递过来的两封书函,却不打开,小心翼翼的说道:“侯爷,下属才刚跟着侯爷,若是机密之事......”



    



    司马文候随意摆一摆手,口中说道:“无妨。”苏星泽又看他手上还有一封,想来要紧事儿多半在那里头,也就放宽了心,打开来看。



    



    书函是从王都来,第一封说的是王上旨意,降木元伯王爵为候爵,名靖远候。缘由也说的很清楚,说是王上不知怎么回事,有一日朝堂上突然说起,说什么“王爵尊贵,非王室血脉不可轻授”,一些官儿们力劝,王旨已下,钦使都要到王城了,此时来改太过儿戏,王上也不听,偏又有些官儿跟在后头附和,最后还罢了个什么大夫。



    



    第二封,却是一班堂官的补救措施,封原安西郡王幼女为长宁公主,待靖远候接任之后嫁之。



    



    苏星泽看完书函便递回给司马文候,看着他手中那一封,也不知说的什么更不可思议的事儿,心里只觉得这王上实在随意,既然不可轻授,当初为何却又允了?他虽然不知道这王跟候到底有多大差别,想来好处肯定是有不同的,先许了人家一但,如今却又只给半筐,天下间哪里去找这样的道理?



    



    给了人家半筐,又怕人家不服,拿个女儿家来做甜头,却还不是他自己家的,不说公主愿不愿意,那安西老王爷又该做何感想?更不要说家国大事,拿个女子的幸福来当筹码!



    



    司马文候看着苏星泽的神情,也知他在想些什么,嘴角苦笑了一下,忽然说道:“这最后一封,你想看么?”



    



    苏星泽也不知侯爷什么意思,人皆有私窥之心,要说他不想,那是昧良心的话,但是听这语气,似乎有什么天大的机密,也不知道该不该看,正想着,听的司马文候又说道:“你说说吧,依着你的性子,这两个事儿,该当如何?”



    



    “侯爷请恕我冒昧,”苏星泽略一思量,开口先打个埋伏,看了看司马文候脸色又接着说道:“侯爷出行已有了些时日,这时候才接到书函,想来朝廷里头也仓促的很,两道旨意应该已经在路上。”



    



    “下属原本一个泼皮头子,一直呆在清江城里,对这朝廷衙门一无所知,侯爷到底做的什么官,在朝廷里头有多大本事,没半分了解。侯爷若想去拦了这两道旨意,能不能成,或者对侯爷的前程有多大妨碍,侯爷自当心中有数。”



    



    苏星泽一边说一边看着司马文候脸色,说到这里来,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心下了然,又继续说道:“要是拦王旨不可行,那么就要考虑怎么让靖远候跟安西王府两边都能接受了。”



    



    “下属觉得,唯一的法子,就是让靖远候自己提出来,不管是降爵,还是求亲。要是朝廷让靖远候在王都这二十年没白呆的话,侯爷你再去套些交情,这靖远候这边未必有多大难处,至于王府那边,下属倒觉得不好下手。”



    



    “安西王爷一家子是要回王都的,既然是幼女,想那王爷肯定非常疼爱,天下父母之心,怎么会舍得女儿远嫁?而且那郡主自己的意思也很难说,要是她自己不愿意,也是一桩难处。最重要的,这事儿明摆着崽卖爷田,也不知道那安西王爷会怎么想。”



    



    苏星泽说了一通,见着司马文候两眼楞楞的也不知道看向何处,便停了下来,等了片刻,听的他幽叹一声,车外苏老夫子适时说道:“侯爷,先进城吧。”



    



    司马文候“嗯”了一声,车队继续前行,苏星泽见的侯爷不在说话,识趣的下了车,走了没一会儿,听的远处几声锣响,三三两两进城的民众散开,两队兵卒踏着整齐的步子出的城来。



    



    车队在城外半里处停了下来,两队兵卒也在前方收了,整好队伍,中间一辆极奢华的马车不疾不徐的驶了过来。



    



    苏星泽看着马车在车队前十数步停下,下来一男一女,衣着倒是平常,老夫子在车窗处小声禀告一声,司马文候也下了车,走的两步,唤了一声“太诚兄”,那男子快步上来,温和的喊了声“文风”,又拍了拍司马文候肩膀说道:“一年不见,你这身子看着是好了?”



    



    “有兄长记挂,它怎敢不好?”司马文候洒脱的说了句玩笑话。两人又寒暄一番,携手往车队后头去看那木王爷。



    



    三人还未到车架旁,那木平仲迎了上来,拜了三人,木王爷身子不便,也未下车,几人又客套一番,车队进城。



    



    安西王城始建已近百年,城墙砖石斑驳,历任王爷下来,也不曾有翻修改建过,墙高三丈,正门宽也近两丈,赭红色的大门,像是刚上过漆一般。



    



    城分三重,外城,内城,王城。队伍穿街过市,直接进了王城,苏星泽的身份,自然进不得王府,不过王府也排个别院,离着王府也不远。苏河跟着司马文候进了王府,剩下些人苏星泽便成了大头,跟着王府管事来到院子,到把他吓了一跳,青砖碧瓦,亭台楼阁,极是精致,好几个单独的小院,看着比那清江衙门都还大些。



    



    里头仆役下人王府早已备下,苏星泽看着人来人往,只觉进了大观园一般,可怜他从没住过这么好的院子,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前头欢呼雀跃的木小蛮,客气的跟那管事道了谢。



    



    木平仲一伙进城之后便离了队伍,想是有自己的宅院,这一行众人便只剩了司马文候跟着的十二个护卫随从,并那宋少卿跟鲁学士。



    



    苏星泽想了一下,主院自然给侯爷留着,那两个官儿也留个一个,护卫自然在二进厢房,看着还剩两个小院,干脆顾长卿三人一个,自己占了一个,全部安排下去,回到自己房间掏出那三封书函又犯起愁来。



    



    这边小苏在一个人头疼,那边大苏随在司马文候身后进了王府,郡王府邸自然不凡,他却无心去欣赏那建筑布局,看着侯爷在前头跟世子相谈甚欢,这份淡定修养,连他也不能不佩服。



    



    安西郡王乃是王室,自然姓渊,世子单名一个“直”字,字“太诚”,小时也曾上王都住过几年,那时候司马文候便已识得,后来老王爷身子渐渐老迈,这些年圣王寿诞也是他去王都朝贺,两人也有几分交情。



    



    这世子极是健谈,一路进来,只是打听这一年来中都情势,司马文候在旁边有问必答,温言款款,眼见着已到了后院,随行几人都住了脚步,司马文候看看身后的宋少卿,各自整了整衣冠,听的“吱呀”一声,正门大开,门廊后一个老头儿须发皆白坐在太阳底下,正是安西郡王渊同熙。



    



    老王爷一直笑吟吟的,听着司马文候宣旨,无非是镇守西南,劳苦功高,去安西王号,另封“安平”,特允回王都荣养,等的念完,示意身后一个姑娘上前接过,看着司马文候枯声道:“好些年不见,贤侄越发的俊朗风流了!老六身子可还好?”



    



    接了旨意,公事便算告一段落,司马文候听的老王爷发问,连忙当头跪了下去说道:“承蒙王爷过问,家父身子一向还好,只是挂念王爷,院子里埋的几坛酒,也无人对饮。”



    



    “好,好,好,”老王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却又叹了一声,说道:“老喽,现在怕是喝不过他了。等回了中都,该是你们两兄弟去拼了。”



    



    司马文候跪着也不起身,听了这话朝身后表弟打个眼色,鲁学士忙把抱着的小箱子递过去,司马文候接过来打开,取出个小坛子来说道:“小侄起身时,父亲大人挖了一坛出来,请王爷尝尝成色,乃是明前雨水亲手酿制,并说老王爷若喝着不爽快,就在西疆寻些好的带回去。”



    



    老王爷快意的笑了几声,身后那姑娘又上前来接过,却不回身,看着司马文候说道:“多谢叔父心意,彦哥哥一向可还好?”一句话说完,双颊已是染满红霞。



    



    这姑娘正是渊老王爷爱女,渊壁,小命玲珑,前些年也曾跟着世子去过一次王都,就住在侯府,当时世子广交朋友,无暇照顾,司马文候作为地主,也时常带着这个柔弱的妹妹出府玩耍,感情也是极好的。



    



    渊玲珑说完并不走开,司马文候眼下还是跪着,不好回话,抬头看了一眼,听的老王爷又笑着说道:“有了你的彦哥哥,就不管我的酒了,抱紧些可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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