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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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北真国右亲王叛变,于凰风国的战事完全是由他挑起的,右亲王暗中投诚于青海国,将北真机密偷偷泄露,这也是青海国能瞬间突破北真边境防线的一大原因。



    



    凰风国迫于两国间的压力,求助于青海国,而代价则是北真被攻陷后所有领土归青海所有,既要出兵攻打北真,有没有一丝丝的好处,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正常人绝对是不会去做的,但青海恰恰看准了凰风的要害,提了这种不平等的要求,而凰风国也只能同意。



    



    由于右亲王的鼎力相助,北真的军队一溃千里,而他则直接起兵造反,杀害了所有皇室中人,打开城门,迎接凰风国与青海国的到来,顾勋救下的公主也是受到了右亲王的指使被追杀。



    



    公主带来的这些情报无不令风云寨的众人们吃惊,但同时也为众人带来了机会与希望。



    



    攻打州洛城的事情则被顾勋萧锐智等人瞬间敲定,之前所面临的难题这时终于可以暂缓。



    



    青海国位于北真国的东面,而他们位于北真国的西侧,青海国想完整的接收北真的领土,最起码需要数月之久,更何况还有一同攻陷北真国的凰风呢,青海必然会警惕凰风的一举一动,两国僵持为顾勋他们带来的就是时间,不论它们两国最终如何处理此事,都与风云寨无关,因为顾勋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练兵的事也变成了眼下极为重要的几件事情之一,所有人都在开始每日每夜的练习,哪怕是风云寨的众位当家的,也在拼命练着武功,而且比别人更勤奋,更刻苦,一时间,整个建碑城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氛围。



    



    每日不到四更天,风云寨八位当家就在演练场疯狂的练功,顾勋把大体的事情都确定下来后,就将所有琐事丢给了萧锐智与莘羽霜处理,有这二人做事情,顾勋是十分放心的,所幸直接做了个甩手掌柜,而今天练功却额外多出了一道俏丽的身影。



    



    身子小小的,都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双手握着一柄比她高了许多的长枪,舞的十分吃力,额头布满汗水,几道不听话的发丝黏在额头与俏脸之上,但她的眼神依旧极为坚定,执着。



    



    「小容,歇一下吧,今天你学的已经不错了。」



    



    公主的名字叫浦察余容,北真皇室属于极北的少数民族一脉,浦察族,此族人大多善骑马射箭,性格开朗,尊崇武力。她在整个寨子中也就仅仅比邢非大了两个月而已,所以大家都叫她小容。



    



    看起来她不过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而已,但性格却十分要强,非要顾勋叫她练武,而且一学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或许是还沉在心结中无法自拔,练武总是会累到晕厥过去,令人看着心碎,最终还是九当家莘羽霜不知对她说了什么,使她渐渐开朗起来。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该休息,不会像之前一样了。」



    



    小容俏脸冲着顾勋一笑,手中的枪依旧稳稳按照轨迹摆动,顾勋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了曾经邢非练功时的模样,心无杂念,静若止水,都是练功的好苗子,自己这枪法传给这二人也没有辜负了它的声誉。



    



    天边的太阳慢慢站起了身子,清晨的阳光清新又明亮,小容也终于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汗水,停下了手中的长枪。



    



    「小容啊,听说你们族人射箭非常厉害,能问一下有多厉害吗?要知道我可是风云寨里出了名的神射手,百步穿杨什么的都是小意思,突然心痒难耐,就想问一问你。」



    



    四当家徐谦清凑上前来,眼睛一眨一眨的问道。



    



    「你是个屁的神射手啊,你知道弓张啥样吗?小容不用搭理他,他就是想和你搭讪。」



    



    张志豪手里拿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吃着,听到徐谦清的话,嗤之以鼻。



    



    「反正不是长你那胖样。我和小容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谦清黑脸一黑,喷着一旁的张志豪,张志豪也不甘示弱的互喷,两个人就像两头公牛,头对头的顶着,谁也不肯让。



    



    「徐大哥也擅长射箭吗?百步穿杨,这么厉害吗?」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人称陆上大老虎,水中小白脸的徐谦清是也。」



    



    听到小容的话,徐谦清鼻子都要撅上天了,扬着张黑脸十分欠揍的模样。小容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笑着问道。



    



    「那徐大哥能给我露一手吗?」



    



    「当然没问题。」



    



    小容握着双手,摆在脸侧,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嗲嗲的问张志豪。



    



    「张大哥,我能管你借样东西吗?」



    



    「恩…」张志豪张着大嘴,看着面前模样可爱到爆炸的笑容,嘴角留下的不知是果汁还是口水,滴在地上。



    



    「那个,小容,别被他骗啊,他不会射箭根本。」



    



    张志豪一回神,手中的苹果被拿走了,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赶忙擦了擦口水说道。



    



    「我信徐大哥。」小容笑着说道,然后摆了摆手上被啃了一口的苹果,问徐谦清。



    



    「我们皇宫里经常有人表演精彩的射箭,就是有个人顶着苹果,另一个人眼睛蒙上,拿起弓一下自己就给苹果射掉了,原来我就特别想去顶苹果,亲身感受一下,但父皇总是不让,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徐大哥,你展示给小容看一下吧。」



    



    说着说着,就将苹果定在了脑袋上,徐谦清浑身一抖,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说。



    



    「小容,我劝你不要相信我,那个,这样太危险了,容易出人命的。」



    



    「小容相信徐大哥才愿意顶苹果的,徐大哥相信小容吗?」小容等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徐谦清。



    



    徐谦清使劲点头,「当然相信,你这么可爱,怎么让人能不信任呢。」



    



    「那你就来顶苹果我射箭。」小容突然把苹果放在了徐谦清的头上,然后从一边的武器架子上拿起了长弓,向前跑了数十丈远。



    



    「啊?」徐谦清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时,小容已经站在了远处,手提弓箭,看着他。



    



    「徐大哥不要动啊,我好久没拿弓了,怕射歪了。」



    



    小容大声喊着,徐谦清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双腿发软,这时候他怎么敢动,远处那根箭直指着自己,生怕一动就被射穿了。声音颤抖,已经没有刚才趾高气扬的感觉,慢慢说。



    



    「小容啊,小孩子玩这么危险的武器是不对的,咱们放下来,然后回去吃饭好不好。」



    



    小容没有搭理他,反而轻吐了一口浊气,整个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妈呀!」徐谦清感觉自己的裤子好像都湿了,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不敢看,周围数道目光也都纷纷望向了这里,没人制止,都在看好戏。



    



    徐谦清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周围那几道目光,心里不由的骂娘,但还是不断的给自己祈祷,希望自己能完完整整,安安全全。



    



    小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呼吸也越来越清缓,远方刮来的一道微风吹起了她的发梢,随风摆动,过了片刻,微风已过,小容突然出手。



    



    抽箭,搭弓,弯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令人赏心悦目,长箭刺破空气,如同一道黑光,一闪即逝,带着那个啃了一口的苹果,钉在了后方的木板之上。



    



    整个演武场先是寂静无声,旋即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呼声,众人皆为这精彩的一箭鼓掌欢呼,哪怕是万年表情不变的章独飞也为这一箭鼓掌,只有徐谦清一个人,见到自己还活着,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声的喘着粗气,但好像一下想到了什么,赶忙将衣襟向下抻了抻,遮着裤子。



    



    「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顾勋拍手赞扬着,这是他发自肺腑的话,刚才这一箭精气神全部融入在上面,这是一种境界的体现,真的没有想到小容小小年纪就有了这样出色的箭法。



    



    「谢谢顾大哥。」小容吐了吐舌头,但眼睛一眨,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问道:「顾大哥你能答应我件事嘛?」



    



    「什么事?说吧,肯定答应你,就因为你刚才展示的这一箭,给你的奖励。」



    



    「跟我来。」听到顾勋答应自己,小容小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双手拉着顾勋的手臂向远处跑去,留下了一脸茫然的众人,他们本来也想来夸一夸小容的,结果一下跑了,不由得有些失落。



    



    片刻的功夫,小容带着顾勋来到了距离演武场很近的一处草地上,踩在柔软的小草上,小容转过身子,看着顾勋,脸色有些微红,低着头,缓缓说道。



    



    「顾大哥,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十五岁的生辰。」



    



    「哦?」顾勋一愣,又赶忙说道。「那我一会让厨子多做些好菜,生辰可不能寒暄了。」



    



    小容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麻烦别人,也别告诉别人。」



    



    旋即抬起俏脸,看着比她高了整整一头的顾勋,慢慢说道:「我们那里女孩十五岁时,就需要行及笄之礼,意味着长大,成年了,本来父皇母后答应看着小容成年的,可是……」



    



    眼中突然湿润,声音变得涩涩的。



    



    「本应是我的母后为我扎起头发的,但母后不在了,所以我希望顾大哥你能为小容扎起头发,见证小容的长大。」



    



    小容伸出双手,递给顾勋一枚金簪,簪子一端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高扬着翅膀,仿佛要飞于九天之上,凤凰双眼处镶刻着两枚细小的红宝石,更是画龙点睛般,不知为何,看到了这枚簪子,顾勋想到了刀疤男刺伤他的那一只袖珍箭。



    



    摇了摇头,将繁杂的思绪抛诸脑后,顾勋点了点头,将金簪接了过来。



    



    从没有为女生盘过头发,顾勋只能努力的按照自己记忆中女性头发的样子一点点的盘,持续了整整一刻钟,顾勋才长叹了口气,满头大汗,他为小容盘的头只能用鬼斧神工形容。



    



    纯天然的,没有一丝规律,根本就像是随意弄得,这边凌乱一点,那边翘着一点,后面凹一点,但小容照了照铜镜,还是开心的法则肺腑的笑了。



    



    「顾大哥你真厉害。」



    



    顾勋老脸一红,也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但自己给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弄了这么丑的头发,他的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



    



    小容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香囊,从其内倒出了一颗饱满晶莹的种子。



    



    「顾大哥,这是余容花的种子,小容的名字也是以此花命名的,据说我出生那天,漫山遍野开满余容花,花瓣飘舞在整个皇宫,美丽至极。余容花代表着美好与希望,顾大哥,你能陪我一起种下它吗?」



    



    顾勋点点头,答应了一声,蹲下身子,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小容将余容花种子放了进去,然后二人合力埋了起来。



    



    埋好种子后,小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唇轻动,不知在许着什么样的愿望。



    



    不大一会,嘴角一挑,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与此同时,两行清泪从她闭合的双眼中缓缓流出,似喜悦,似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