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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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云山共十一峰,属于龙鹤山的支脉,位于西峰国与北真国交界处,其中风云寨建于主峰之上,寨内七十余人,十位当家,大当家顾勋,二当家盘天华,三当家镇向文,四当家徐谦清,五当家萧锐智,六当家章独飞,七当家权小新,八当家张志豪,九当家莘羽霜,十当家邢非。



    



    风云寨一切都靠实力说话,想做大哥,想做当家的,就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通过梅花七柱就可以,当然这需要非常高的武功才行,要不然一个连刀都提不起来的人如何让一帮强盗心服口服。



    



    邢非年仅十四而已,就当上了令人向往的十当家,不仅仅依靠的是他的天赋,更是源于他的努力。



    



    「老十,来敬你一杯,都怪三哥做事情慢,误了你升当家的仪式,我自罚。」



    



    满脸络腮胡的老三镇向文搂着邢非的肩膀,巨大的身材好像能给邢非压成肉泥,和其形象极其不匹配的脸上竟然长了双桃花眼,此时有些迷离的看着邢非,右手提着酒坛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酒。



    



    「没事的,三哥,寨子的事才最大嘛!」



    



    邢非龇着牙回应镇向文的话,本就酒量不行的他实在是喝不动了,要不是镇向文搂着他,他可能都倒桌子下了。



    



    「胡说,兄弟的事才是最大的!」



    



    八当家张志豪一挥手,不同意邢非的观点,走着s型的路,晃晃悠悠朝邢非走了过来,胖胖的身体撞得旁边的人东倒西歪,有人看不下去眼,给了他一胳膊肘,本就迷糊的张志豪啪嚓一下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谁啊,敢撞你八爷!」



    



    疼痛感让他一下清醒了,摸了摸鼻子,湿湿的不是血,摸了摸脸,没有破相的地方,把提着的心放下来了后,扭头就要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推我?



    



    不过当他回头看见章独飞那冰冷的眼神时,张志豪用力咽了口口水,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一句话没说赶忙转身溜走,章独飞也收回目光,继续喝着手中的酒。



    



    「等哪天老子手中的大刀能劈过你手中的戟时,让你还这么凶。」



    



    张志豪走远后,撇了撇嘴,心底暗暗嘀咕着。



    



    今天是庆祝邢非当上了十当家的酒宴,平时大家伙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处理,这庆功宴也就拖延到了所有人都归来的这天,碰杯的声音一整晚都没有停下,刚过子时,人都已经七七八八的都倒在地上了。



    



    顾勋倒是没有喝多,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作为大当家,比别人担负的,考虑的要更多,起身拍了拍身边七当家权小新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老七,又要辛苦你了。」



    



    权小新比顾勋高半头,体格十分强壮,甚至可以说是微胖,也是一脸络腮胡,但声音却非常细,非常温柔。



    



    「老大,你这就见外了,我现在就把他们都弄回房去,你办你的正事吧。」



    



    「麻烦了!」



    



    顾勋简单的交代一下,就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后面掀桌子砸酒罐子的声音,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老四徐谦清干的,酒量不多不说,还没有酒品,一喝酒就耍酒疯,一喝酒就耍酒疯,寨子的每个人或多或少身上都会有些脚印,那都是照顾喝多了的四当家时候挨得。



    



    在酒宴开始前,五当家萧锐智找过他,说是有要事商量,顾勋考虑一下还是打算等酒宴结束后在商讨,必竟这可是风云寨极其重要的大事。



    



    萧锐智身长七尺,略显消瘦,眉清目秀,面红齿白,让见过的人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会是强盗,说是书生所有人肯定会点头。此时他盯着桌上的一幅地图和一堆纸张,嘴唇发白,看起来十分疲惫,明亮的眼睛也有了一道道血丝,显然他忙了很久。



    



    或许是听见了顾勋的脚步声,萧锐智抬起头,脸上有一丝凝重,递给顾勋两封信,声音有些沙哑,一字一句说道:「北真与临峰国悄悄集结了大量的军队,向着凰风国边境开进,行动十分隐秘,看样子是要……」



    



    顾勋打开信封,看着几页纸上一条一条的信息,表情也越来越凝重,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真的是要对凰风国出手了,临峰和北真结成同盟了么?」



    



    「难怪最近百姓过得越来越苦,贪官胆大包天无人管,国家把正事却都用在了战事上。」萧锐智一脸怒火,愤愤不平的说道。



    



    盯着地图,手指在上面慢慢的比划着什么,眼镜一眨不眨,萧锐智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安静的等着顾勋的断决,一炷香的功夫,顾勋终于开口。



    



    「龙鹤山自西向东蔓延千里,成为了两国间天然的屏障,北真想要进攻凰风国只有这两条路,陵夷,吉石谷,吉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北真国大概会以陵夷为突破点进攻。」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睫毛下黑珍珠般的眼睛散发着深邃的光芒,眼神认真又执着:「而临峰边境地处高势,又有着紫峰关与破晓关两大关口卡在边境之上,西峰面对凰风国可以说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凰风国必定会采取守势,而且大部分兵力会安置于破晓关处,这里必定是第一主战场。」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顾勋闭着眼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桌角的油灯吞吐着明灭的荧光,忽闪忽闪在他凝重的侧脸上,良久,终于开口。



    



    「陵夷与阳关都离我们很远,战火不会蔓延到风云山这边,和我们无关,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



    



    「只是不论战争还是和平,最终受苦的只有百姓而已。」顾勋重重的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悲伤。



    



    萧锐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道:「我们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帮助那些受苦的人民了,小奸小恶我们可以解决,但上升到这种国家的战争时,就非你我能左右的了。」



    



    话虽这么说,但顾勋心情依旧沉重无比,心里不知想些什么,萧锐智刚要张嘴,想再次安慰顾勋时,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国战又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就去做什么。」一道曼妙的身影走了过来,柳眉似月,美眸流转间既妩媚又温柔,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挺秀的琼鼻,摄人心魄的嘴唇一角微微扬起,看着顾勋慢慢说道:「我的印象中你不是那种会害怕的人啊?」



    



    顾勋睁眼看了一下来人,无奈的耸了耸肩,「莘姐别笑话我了,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风云寨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莘羽霜比顾勋年长四岁,寨子里大部分人都亲切的管她叫莘姐,因为莘羽霜性格温柔,和善,平时总能与众人打成一片,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这么叫她,当然大部分人都不是很了解她,一个女子身成为风云寨的当家岂能非凡。



    



    「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终究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你不是希望天下太平吗?你不是希望人民安居乐业吗?你不是心里也一直有个梦吗?」莘羽霜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嘴里的话一字一句的吐了出来,像沉重的鼓声,敲击在顾勋的心里。「所以我给你提个建议。」



    



    莘羽霜看着顾勋的双眼,缓缓的说道:「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朝,国度。」



    



    最后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在顾勋的脑海中,久久回荡无法散去,萧锐智也被莘羽霜这句话吓傻了,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半天反应过来神,颤颤巍巍又有些尴尬的说道:「莘姐这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自然比掌握在别人手里安全的多。」



    



    「而且征战沙场,开疆扩土,马踏天下,这才是男儿铁骨铮铮的梦想,而不是居于一隅,依靠自己的一点武力敝扫自珍。老五,你不信的话问问他,他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吗?」



    



    莘羽霜修长如葱的食指指在顾勋的脸前, 顾勋也回过神来,脸上摆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莘姐别笑话我了,就我还……」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顾勋眼中的失落一幕了然,嚯的一下起身,走出了房间,径直来到一旁的山崖边,抬头望向浩瀚的星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莘羽霜跟着他走了过来,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陪他看漫天星辰。



    



    「满天繁星,每个夜晚都会出现在人们头顶,只有偶尔人们抬头时才会诧异它们的美丽,但一个转身,人们就会忘记它们的存在,它们的光芒只闪烁在人们记忆最黑暗的角落里,它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顾勋率先打破了夜的寂静,脸上有些释怀道。



    



    「满天星光,多一颗少一颗,不会有人知道,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泯灭在了整片星空当中,没人会记得它曾努力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芒照耀于整片夜空,偶尔会有流星以耀眼的姿态展现在人们面前,虽然只有一刹那,虽然最后会跌落在天际,但它们坚持过,执着过,那一刻的它们应该是自豪的。」莘羽霜的声音如涓涓的流水般细润动听,转过身面对顾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其实不论是普通的星辰,还是昙花一现的流星,它们光芒都印在了我们的脑袋里,只是不曾提起,但从未忘记。」



    



    「莘姐你来风云寨五年了吧。」



    



    「是啊,当时我还带着小飞,是你将我们二人从那些人中救出。」



    



    「你后悔加入风云寨当强盗吗?」



    



    「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命运的大网交织在一起让我们能相识相知,所以我从未后悔。」



    



    「……」



    



    莘羽霜看着面前高一头的顾勋,微微一笑,心里了然,问道:「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莘姐你提的建议很久很久之前想过,可是现在呢?」顾勋知道瞒不过莘羽霜的眼睛,强颜一笑,指了指自己说道:「现在我只是个强盗。」



    



    「强盗又怎样?」莘羽霜抱住了顾勋,脸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可以令冰雪消融的温度,笑道:「那我们就去抢了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