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烟花敛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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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刘子裕进宫

    



    刘子裕回至府中,满脑子都是墨玉,挥之不去。夫人见他回来神色有些不正常,以为是酒喝过头了,连忙让下人端来温茶,想给他醒醒酒。



    刘子裕心下烦闷,哪里有心思理会,也不喝茶,只说自己回书房了,让管家端一壶酒来。



    夫人虽然心里不悦,还是命了管家去取酒,回想一番,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传了陪同刘子裕出门的下人问话。



    “老爷今晚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怎么带了这身酒气回来?”毕竟是刘府的夫人,问话直接果断。



    “回夫人,老爷他,去了花满楼。”下人怕惹怒了夫人,低着头小声继续回答:“进了花满楼之后老爷就命我们在外边候着,见了什么人,小的,实在不知。”



    夫人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与刘子裕同舟二十几载,为他生儿,为他持家,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虽说也娶了两房小妾,也是新鲜一阵,之后再无纳妾之念,却时常流连风花之地,一时伤意上头开口道:“下去吧!”



    那下人如释重负,卑恭退下。



    刘子裕遣下了所有下人,独自在房中喝起闷酒来。在花满楼遇到墨玉的情景一直在脑里浮现,那惊鸿一笑,惊艳了所有。



    只是为何,如此熟悉。



    酒越喝,人越醉,墨玉的样子却越清晰。一直喝到深夜,刘子裕才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去。



    第二天早上,刘子裕被丫鬟叫醒,说是宫里的李公公来传话。刘子裕酒意还未完全退去,头痛欲裂,见自己躺在床上,完全想不起喝酒之后发生了什么。在丫鬟伺候洗漱之后,刘子裕连忙赶去大厅接见李公公。



    来到大厅,见李公公已是悠哉在喝茶。李公公见刘子裕来了,连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却被刘子裕拦住:“公公大远前来,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李公公正了脸色:“皇上最近龙体抱恙,御医倒是见了不少,可是皇上的病也不见好转,刘贵妃为此操碎了心。此次刘贵妃召刘大人进宫,最主要为了与大人叙叙旧,排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刘子裕心下明白了几分:“多谢公公带话,我这就换了衣服随公公进宫去。”



    刘子裕唤下人给自己换了衣服,本是出了厅门,想着不对,又折了回来,喝下一大口茶。想去去酒味,这才随着李公公进了宫。



    倚慧宫里,一身着华丽的女子正眯着眼睛半倚在一张凤椅上,一个看上去极为伶俐的宫女拿着蒲扇轻轻地为她扇着,身下两个手法娴熟的婢女正小心地给她敲捏着腿。



    “玲儿,你说这也不是那烟雨天气,本宫的腿怎么就觉得有些许酸痛呢,到底还是老了啊。”刘氏并不睁开眼睛,拖着慢半拍的调子说道。



    “娘娘说的哪里话,就是明眼人瞧了娘娘,都还以为娘娘是双十年华,这般感叹老了,倒是让那些比娘娘还年长的嫔妃们脸搁哪去啊?要我说啊,定是娘娘最近太过于操心了,改日让御医来瞧瞧,开几服药,解了娘娘这疲态就好了。”扇着蒲扇的宫女答道。



    刘氏睁开了眼睛:“就属你玲儿说话最甜,本宫这都一把年纪了,还双十年华呢。那些御医啊,治别的病还好,治这要大不小的毛病可真无用,要么就净开些补药,吃的都让人发腻,要么就开些苦药,真是遭罪,不去传唤他们也罢了。”



    “娘娘也是要好生休息才是,别老是累着了自己。”



    刘氏收了收腿,心里对这伺候的宫女并不是很满意:“罢了,你们也都别捏了,要轻不重的,倒是捏得本宫更是烦了,退了吧”



    两婢女战战兢兢的退下了,这前几日就是有位婢女给刘氏捏重了,被刘氏杖责十下,都七八日了还不怎么下得了床,这次两人都往轻了捏。



    “刘大人还未到吗?”



    “应该是快了,娘娘在耐着性子等会吧。”



    玲儿话音刚落,一太监便匆忙赶紧来跪在地上:“回贵妃娘娘,刘大人已带到。”



    “恩,传他进来,你们全部都退下吧!”刘氏整了整仪态,顺手拿起旁边的茶杯,用青花瓷盖拨了拨浮着的茶叶,哚了一小口茶。



    刘子裕进来,见刘氏正襟坐在上边,上前行了个礼:“参见贵妃娘娘!”



    刘氏从容起身,左手横在前边,右手伸向刘子裕,拖着长长的凤凰刺绣裙摆走来:“哥哥快是起身,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行这大礼。”



    “娘娘传唤微臣可是有事?”



    刘氏走近了刘子裕,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皱了皱柳眉:“哥哥你又是喝酒了?”



    刘子裕低了低头,默不作声。刘氏想想罢了,走近刘子裕:“哥哥,我有事要你去办。”         



    “哦?是何事?”



    “皇帝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们也该早做些准备才是,这皇位必须落到我诺儿头上。”



    刘子裕想了想说道:“这皇位本该是传到太子身上,但太子体弱多病,皇帝定不会贸然传位,再加上朝中支持我们刘家的大臣已超半数,诺儿拿下皇位基本上如同囊中取物。”



    刘氏冷笑一声:“哼!这太子活着对我们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皇位之事,容不得我们出半点出差池!”



    “那娘娘的意思是?”



    “此事事关重大,我终究是在宫中,做事要多受些阻碍,不便动手,此次传哥哥进宫,就是想请哥哥为我除去这个心头隐患。”



    刘子裕脸上流露出忧色:“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太子,未免太过于明显,若是太子真有什么事,皇上那边查出点什么,那不是弄巧成拙?”



    “这我怎会没想过呢,且不说皇帝那边查不出什么,就算查出了什么,这条罪我已是找好了人背。”刘氏胸有成竹:“哥哥尽管照我说的去做便好。”



    见刘氏心思缜密,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天真的妹妹,想她在宫中步步为营,才稳坐这贵妃之位,实属不易。



    “微臣明白了。若无他事,微臣就先行退下了。”



    刘氏点了点头,想着刘子裕在自己这也待了会了,怕是待久了惹人怀疑。



    “那微臣告退。”



    “哥哥!”刘氏叫住刘子裕:“有些人,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了吧,何苦要折磨自己呢?”



    刘子裕身体一怔,低头退下。



    放下?要让自己如何放下?



    刘子裕回到府中,已是接近晌午。夫人帮刘子裕换上家中常服,命人将饭菜端了上来:“我估摸着老爷大概是这个时辰回来,就命下人给老爷热着饭菜,想着老爷回来就可以用午膳了。”



    刘子裕心下愧疚,想她当初入嫁刘府的时候还是碧玉年华,如今一转眼二十几载,自己除了名分之外什么都没给她,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有劳夫人了,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去操心就行了,听说夫人今日常觉得困倦,夫人该是多注意休息才对。”



    夫人常日里极少得到他的关心,如今得了刘子裕这样一句,心里极为喜悦。



    “这些个下人心思哪有这么细微,若是少叮嘱一句,他们就上不得心,不操心也不得。”



    用过午饭,刘子裕叫了得力手下周瑞在书房候着,随后在书房写了一封密函准备交与周瑞。在交与周瑞的刹那,刘子裕心生犹豫,又将信拿了回来,打了火折子将密函烧在了盆盂里。



    “周瑞你过来,此件事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我仅口述吩咐与你,你拿着这扳指去办事。”说罢将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交与周瑞,然后对着周瑞耳语一番。



    周瑞得了命令立刻着手去办,这不在话下。



    用过晚膳之后刘子裕又是进了书房,叫了管家取了两壶酒,依旧吩咐了今晚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独自待在书房不再出来。



    夜色慢慢爬上树梢,除了虫鸣整个刘府安静无声。刘子裕在房中一个人喝着闷酒,心中越发痛苦。



    喝得正在头上,忽听见脚步声,刘子裕以为是哪个下人,也不抬头:“出去,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要进来吗?”



    “刘大人,这话可是与我说?”



    刘子裕心里犹如一道闪电经过,这这声音,难道,是他?



    连忙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果然是他,是花满楼遇到的那位公子!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到底是谁?”



    墨玉也不回答,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取了一个倒置的酒杯,从刘子裕手中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喝了下去,一滴酒顺着墨玉白皙的脖颈滑了下来。



    刘子裕将墨玉所有的动作收入眼底,看得自己喉咙紧得发疼,直咽了一口唾沫。



    眼前这人,根本没有喉结!分明是个女儿身!



    “蕊,蕊儿?”刘子裕声音颤抖,激动站起身来,一不注意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酒顺着桌布子蔓延开来。



    墨玉放下酒杯,疑惑他口中的“蕊儿”是谁。



    “在下墨玉,该是刘大人认错了人。再说了,刘大人该关心的不应该是我为何深夜闯进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