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宇之池:南宋背嵬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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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仙掌擎月

    红鳞蛟龙得降龙罗汉指引,将踏雪黑鹰的真身静宇道士的业报化生到了一个名字叫作爱新觉罗.启络的人身上——

    ……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1912年2月12日爱新觉罗.溥仪被迫退位,清朝统治结束,这一年也被称作民国元年。

    溥仪退位后,北洋军阀袁世凯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镇压革命军。

    如此三年,他又称帝,八十三天后被迫退位,一年后患尿毒症不治而亡,归葬安阳。

    接着燕京又进入了军阀混战、复辟的动荡期……

    话说在燕京的满族皇室后裔,正黄旗的爱新觉罗氏家族里诞生了一个男婴,此子天庭饱满,圆溜溜的大眼,白白胖胖的讨人喜爱。

    为了给这小子起个名字,他父亲苦思冥想,夜不能寐。叫“启”什么呢?

    因为末代皇帝溥仪是“溥”字辈的,他的下一辈是“启”字辈。

    实际上后世,这支皇脉自“启”后便再也没有排字辈了。也就是说满族爱新觉罗氏的后代子孙千千万,都统一是“启”字辈,不再分长幼了。

    忽有一日,他的父亲哀叹清朝,国祚殆尽,荣华如梦,便以“起起落落”为意,给他儿子起名叫做“启络”。

    岁月艰难,这家人没了昔日的富贵,在京城谨小慎微的生活着。

    启络的家族在这种环境下艰难的过活,往往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但他的父亲依然保持着皇族的传统,不但卖字画,抄账本,还干苦力,但凡只要能挣点小钱的,无不可,反正不挑活儿。

    但凡挣来的钱,在启络的教育上,往往慷慨,不惜代价。

    十八年后,启络考入燕京大学,修的是机械工程,因为他父亲认为,要学好西方工业,才能振兴中华,恢复荣耀。

    启络学习非常刻苦,毕业后进入民国设在西安的兵工厂,他技术一流,又生的潇洒倜傥,受到特殊的爱戴,也多有些追求他的好女子,但启络依然保持刻板的礼仪,未经父亲大人允许,绝不和任何女子亲密往来。

    而他的父亲认为虽然清朝衰落,但听说溥仪辗转到了盛京(沈阳),在日本人的扶植下建立“满洲国”,遂正在筹备前去效力,因此不同意启络和任何一个女子往来。

    实际上,当时满洲国的实际控制权归日本陆军元帅武藤信义,溥仪只是傀儡而已。

    武藤信义在这里建立了由日本现役军官、顾问、参谋为主导,以中国人为主要成份的海陆空军、宪兵、警察等。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时年二十四岁的启络随着父亲一起到了盛京。

    父子二人并家族人共二十余人,先是在盛京的清北陵祭拜了皇太极。

    而后启络的父亲“受封”在“江上军”文书机要部司职,一家人便迁居黑龙江去了。

    “江上军”是出于需要,在日本现役军官的主导下,由一些张作霖的老部下,也就是东北军残部,混杂一些朝鲜籍日军,扩充新招的黑龙江籍精壮组成。

    这支军队主要驻扎在哈尔滨。

    这支海军被称为“特种兵”归属“海军部”直接管辖。

    起初启络随父亲在“江上军”供职,由于这一年新组建了满洲国飞行队。

    因此在燕京大学机械专业毕业的启络,被调到飞行队,入了军籍。

    之前他有过民国军工厂的工作经历,技术好,没过两年就被破格提拔为机务维修队上尉。

    这一日,入秋的季节,天气渐冷。

    启络正在机修队整治飞机换下的零件,忽觉得身后一阵淡淡的香气,

    边回头去看,但见一个上尉女军官笔直的站立着,神态俊美,刚柔相济,庄重威严。

    鲜艳的红唇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冷若冰霜的黑眸傲视着无尽的苍穹,青丝盘头收入无檐软帽,耀金星钉缀中庸处。

    又见她一身毛呢料棕黄泛绿的军服,马裤长靴白手套,剪裁的非常合体,和那身上散发的气质浑然一体。

    胸前开襟的小扣隆起那双酥盈盈硕硕,下挖的服袋侧叠缝收紧柔细蛮腰。硬领口贴合嫩雪玉颈,白衬衣齐齐整整略露边缘,衣领尖军衔杠杠星星。

    此刻她展开手中牛皮纸包着的一件精密仪器,微微颔首,一口日本京都口音:“これ、直っ、お願いします!(这个,修好,拜托你了!)”

    启络接过那个仪器,倒觉得新奇,看不出个所以然,便问道:“请问小姐,这是哪里的东西?”

    女军官转换成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国话:“这,你不要知道。”

    正在这时又进来一个矮胖的日本军官,这人启络认识,他就是“三江军”的军事顾问之一,经常训诫、体罚、打骂中国籍伪军,叫寺教次郎。

    此刻,他垂涎三尺的望着那女军官,笑容满面,在启络面前显威,一口日本九州岛的口音:“ねえ、今は直って。早く。(嘿,现在修好了,快点!)”

    启络并不理会他,把那精密仪器攥在手里,坐在机修桌上,打开灯,仔细的看着。

    身后的寺教次郎频频鞠躬讨好那女军官:“凝子小姐,这里,实在是太肮脏了,我想,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喝茶。修好送过来!”

    那女军官并不理会他,独独盯着启络。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说不清楚道不明,是在京都的街头?还是在梦里?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正在思索之时,启络站起身,低着头边看仪器边向前走,忽的撞在那女军官的身上,猛然间一抬头,两人以最近的距离相视。

    启络这才仔细看她的眼神,嗯?这个女子,倒像是哪里见过一样……

    片刻,那寺教次郎向上甩出巴掌,啪啪的左右开弓,怒道:“ばか野郎(混蛋),敢对凝子小姐无理?”

    方又要挥动巴掌时,却被那女军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甩开。

    寺教次郎忙鞠躬:“凝子小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这个支那兵……”

    女军官说话很清脆:“不要无礼!”

    寺教次郎忙又鞠躬:“嗨。嗨。”

    启络也不恼怒,因为父亲教他千万不要对任何一个日本人发怒,现在大家都是亡国奴。

    他把仪器递给对方:“这台仪器应该是特工用的,我从来没见过,所以找不到‘病因’。请见谅。”

    那女军官显然有些惊讶,伸出白手套去握手:“我叫冷禾凝子,目前是特种海军营教练,请多指教。”

    寺教次郎见状忙挡在面前,推开启络,示意他不能和冷禾凝子握手。

    启络点了点头:“飞行队机务队上尉启络。”

    冷禾凝子绕过寺教次郎,拉住启络的胳膊:“我要和你找一间密室,才可以给你说它的‘病因’。”

    同时她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寺教,说道:“你,不要再捣乱,牵扯军事机密,不要再跟过来!“

    寺教灰头土脸,一脸沮丧,脸上横肉胀红,毫不情愿的鞠躬说道:“可是,凝子小姐……”

    凝子小姐背对着他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勿要多言。

    望着凝子挽着启络进了机修间的一间房子,寺教几乎要哭出来了。

    机修车间主要负责给一些现役的飞机进行维修工作,而他们进的房子正是存放精密配件和工具的库房。

    这库房不大,一股油腻的味道,清净冰冷。

    然而凝子身上淡淡的花香使这些精密的仪器显得不再那么刻板。

    启络显得很绅士,先是抽出凳子,擦拭了一遍,然后请凝子入座,出于好奇问:“凝子小姐,请问你身上是什么花香?”

    凝子冷峻的面容略略的柔和了一些:“阁下猜不出来吗?”

    启络若有所思:“恕我冒昧,原本我家在燕京住四合院,后来由于生活艰难,便住进了贫民胡同,胡洞口有个花匠老伯,我便经常在他家玩耍,时间久了,各种花香一闻便知。”

    凝子饶有兴致的听着,慢慢褪去一双白手套,一双修长的玉手涂着鲜红的指甲,解开两个风纪扣,脱了软帽托在大腿上,去了发卡,一头乌黑的烫卷发轻松的一甩,半垂香肩之上,在黄色的灯光侧照之下,竟然是如此的迷人。

    她微微颔首:“上尉,请讲下去。”

    启络穿的是一身青蓝色的破棉袄,这是日常修理车间常备的一种工作用服装,上面油腻腻的,反而衬托着他英俊的面容,满族特有的那种单眼皮,以及贵族的气质。

    他接着说:“花匠老伯给我说,南北花不同,要想成为好的花匠,就要在南方能养活北方的花,在北方能养活南方的花。这才是高手。有一天他跟我说段祺瑞手下一个军官的姨太太那里从南方采了一批白兰花,听说一夜之间凋谢大半。当时老伯很兴奋,觉得有挑战性。那军官宠幸这姨太太,便放出话,谁要是能养好这种花,就给他两个银元。”

    凝子歪着头,越听越入迷,不知道是对故事入迷,还是对启络入了迷?

    启络接着说:“花匠大伯就去了,结果最终还是没能把那种白兰花救活,到剩下最后一株时,那军官盛怒之下,打折了他一条腿,被抬回胡同了。当时也没人敢去说理。然后,我就去了,当时那个姨太太看到少年的我,也是喜爱,就允许我把那一盆白兰花救活。所以我觉得你身上的香气像是南方白兰花的味道。”

    凝子微微一笑,站起身:“可是,你,还没有,把故事讲完。上尉。”

    启络陷入沉思之中:“当时把那盆白兰花放在我床上,日夜陪伴着,洒水是一点一点的。有一日,我父亲回来问及此事,他倒觉得我的作法不对,说是万一养不活,那个军官再把我的腿打折了,岂不耽误了学业。就让我把花送回去。我当时违逆了他,绝食以对,最后他妥协了。”

    凝子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気骨のある人!(好样的!)”

    启络也欣然一笑:“过了几天,清晨,我在睡梦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嗯,perfect(完美),睁开眼睛,见它在我枕边开放,冲着我笑,it's really, very beautiful(真的是非常美)!”

    凝子也听得心花怒放,嘟着嘴:“beautiful!”

    启络深吸一口气,说道:“然后,我抱着它,给他吟了一首宋朝杨万里的《白含笑》诗:

    熏风破晓碧莲苔,

    花意犹低白玉颜。

    一粲不曾容易发,

    清香何自遍人间。”

    凝子听罢久久回味,缓缓的鼓起掌,于是站起身,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上尉。

    启络低头看那个精密的仪器,边最后作为收尾:“后来我就到了那个军官家里,那家姨太太如约给了我两块银元。还吃了顿丰盛的晚宴。可惜,当我欣喜若狂的去找那花匠时,他已经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了……”

    说到这里,他黯然神伤,便不想再说了,低着头,用一把很小的八棱小螺丝刀修着那仪器。

    凝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悼念。并几乎贴在他身上,指着出仪器的问题所在:“嗯,就是这里,应该是烧坏了。”

    启络回头问:“是这里吗?那又是……”

    回头之际,正巧抵上凝子的红唇,这种从未有过的柔软和香滑,在不经意间触碰在一起,刹那的迷离眼神和半遮的香丝卷发,让他无法释怀,但他还是马上向后撤了一步。

    难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冷禾凝子主动向前探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热烈而渴求的和启络激吻起来……

    香唾绕绕,软舌入霄,香气咄咄,红唇柔弱。

    启络不禁环抱住那细柔蛮腰,臂膀粗壮的力量,令凝子更加的激烈。

    急促间,启络去吻那娇俏的耳畔,凝子低吟:“呼,呼,呼,このままではいけない(不能就这样下去)……”

    启络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的松开了她。

    凝子看着红唇浸染启络的嘴唇,噗嗤一笑,从怀里抽出一张手帕递给他。

    他也傻傻的一笑,尴尬的坐在桌子上继续修那个精密的仪器,这次连问也不敢再问了。

    于是启络进入修理机械的状态,他很努力,在图纸上记录着每一步,拆了卸,卸了装,浑身淌着汗珠子。

    全神贯注的男人是最迷人的,凝子坐在一旁认真的欣赏着他,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个精密的仪器是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零件丢失的。

    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启络忽然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缓了缓,站起身,看着窗外升起一轮明月,默默的说:“我每天都会站在这里,你看那棵树,像不像一个人双手举着?”

    凝子走过来,皱眉:“像,可,那又怎么样?”

    “再等一刻钟。”启络伫立不动,思念起自己的家乡燕京。

    一刻钟后,圆月挂树梢上,就像一个人双手托着月亮一般,启络说:“凝子小姐,这次你再来看。”

    “哦?嗯,好美啊。像神仙。”凝子惊奇。

    启络回过头微笑颔首:“凝子小姐,那台仪器已经修好了。你可以拿回去试试了。”

    凝子整理了军装,系上风纪扣,鞠躬:“お疲れ様でした。(您辛苦了)。”

    启络深情的看着这个女军官,内心复杂,分明他们是侵略者,我是亡国奴,也不知他们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和义勇军。我怎么对这个凝子小姐一见倾心呢,不能,绝对不能,也绝对不会可能。

    他内心矛盾,但还是柔和的说:“窗外的景致,我给它起名叫做:仙掌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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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