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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里，吴邪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浅浅的阴影。（

张起灵看着熟睡的吴邪，心想原来他安静不笑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仿佛整个人都浸在沉寂中，任凭谁都不能唤醒。而上次在河岸边，他明明连睡去时都是带着笑意的。

今天，自己也第一次见到了他皱眉。虽然这意味着他对自己所持态度的松弛，但在获得这个认知后，相比欣喜，更多的仍然是心疼。（

张起灵又轻轻向吴邪挪了几分。他知道做这样有些唐突，但他觉得，吴邪应该会允许。小老板看向他时眼神中透出的光芒，越来越明显了。

今晚月色那么柔和，也许这个念头在院子里时就已经浮现了。张起灵将手指拢在手心，试着俯身。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吴邪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勇气可以持续多久，还够不够支撑他完成这一切。也许……

不需要也许了。水壶烧开的声音替张起灵提前结束了眼前的一切。他坐直身子，确认吴邪没有醒来的迹象后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又停顿了片刻，张起灵轻轻起身将炉子上的沸水取下，又端过盛着凉水的水盆将热水倒了半壶进去，抬手把毛巾浸了进去，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扶吴邪进屋时，张起灵就怕他睡着不舒坦，想先替他擦洗一下，但热水之前做饭时已经用尽了，只好现烧。

方才张起灵只顾着看眼前安睡的人去了，忘记了这回事。（

迅速将已经用热水浸透的毛巾拧干，张起灵重新坐回了吴邪身旁。

看着眼前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张起灵不禁有些犯愁。虽说自己一个人生活什么都会打理，可照顾人的事却是头一遭，张师兄一时有些没有头绪。

拿着毛巾在心里比划了半天，张起灵才轻轻地为吴邪拭起额角的汗来。说是擦拭，实际上却是用毛巾一点点地蘸，他怕手底下力道重了会扰了吴邪的睡意。

因着饮酒的缘故，吴邪身上出了几分薄汗。灯光下，白净的颈上微微渗着细碎的光泽。张起灵看到后不由停了下来，定了定心神，才又继续为吴邪擦拭起来。

睡梦中的人仿佛是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往张起灵这边靠了靠，同时无意识地用双手扶了扶肩膀，似是想要抵挡夜间的凉意。

张起灵放下手中的毛巾，拉过**铺叠整齐的锦面薄被，盖在吴邪身上。他已经替吴邪擦过了出汗较多易着凉的额前和颈后，至于其余地方，他暂时不能继续下去。

只能继续默默守着他。

眼前的人却不知何时又微微拧了眉，在被子里蜷起身子，一副不愿醒来的模样。张起灵想起他捧起酒坛时的神情。世间当真那么苦，苦到连这个人都无法释怀。

他看着吴邪的睡颜，阖眼凝思了片刻，再次俯了身过去。

夜色里，小院墙壁上的灯影似乎有一瞬间的晃动。

温润软糯的唇间，略带了些酒韵。明明该是醇香，张起灵却凭白地品出了一丝涩意。

他现在，心里该是苦的吧。张起灵闭着眼细细吮吻。

然而无论是什么滋味，他都想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