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
字体: 16 + -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无论如何,我们总在一处。”

李错笑了,像看到了什么稀奇的物事,先是浅浅地笑,渐渐呵呵出声,最后竟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直笑得站都站不住了,扶着栏杆,还停不下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湖面,惊得几尾鲤鱼仓皇地跳出湖水,噼啪作响。

笑了好一阵,李错才喘息着停下来,弯下腰急促地呼吸,歇了一会,道:“在一处?在哪一处?黄泉还是地府?哈哈哈,真是可笑,眼前是一片绝路,你却说我们在一处。看云起,云起又如何?有青鸟飞来吗?!我带着你们去死,你们却倒还甘之如饴,一个个都疯了傻了还是活得腻了?!”

说完又笑起来,眼泪又迸出来,莹莹的闪着微弱的光。

音瑟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她笑,脸上泪痕被风吹干了,绷得生疼。

李错的声音笑得渐渐哑了,冷风呛进咽喉,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的,好像要把心肺都咳碎了。

李错咳得站不稳,跌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音瑟:“你还不走?想我把你赶出兰昕宫吗?”

音瑟摇摇头,道:“哪怕殿下把奴婢赶出兰昕宫,奴婢也不会走。况且,奴婢不在了,殿下怕是要费上好些功夫来知晓陛下的消息,却还不知是真是假。”

李错被她气得甩袖起身,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刚要说狠话,却被音瑟打断:“奴婢母亲只是父亲的一房小妾,连吃饭都上不得桌的侍女。奴婢根骨不错,父亲便从小就要奴婢习武,奴婢却喜欢女红。但母亲却收了奴婢的针线,若不去校场练功,便没有饭吃。

大了一些才明白,母亲是为了我们囧囧不致在将军府被人欺压太甚,不得以才如此逼迫。奴婢如今回将军府,没有人敢拿眼睛睨看的。

但是,母亲却早在三年前便过世了。母亲过世后,陛下正叫父亲给’惊蛰’的桃华部充人,桃华都是些女子,在宫中或各大臣府中当陛下的耳目。父亲就把奴婢送进宫了。

奴婢在宫中虚度两年,觉得似乎,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奴婢就常常想,奴婢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练的武。若是为了母亲,那奴婢进宫又干什么。奴婢……一直都没想明白。

然后便遇着了殿下。

奴婢本该找机会接近李彤的,却,成了殿下的人,”音瑟笑了,脸上泛起淡淡的红,夜色里看不真切,“所以奴婢想,无论时局再怎么艰难,走下去,便总能遇到些转机。或许一辈子等的人就那么来了,或许,再熬一阵,就有出路了。

殿下的苦楚,奴婢并不能体会很多,但殿下所说的四方楼,奴婢觉得,倾众人之力,以后也并非不能除去。殿下以为呢?”

夜风温柔地吹拂过脸颊,李错转过身,音瑟的眼眸在夜色里曜似宁静的湖,悲伤却不绝望的黑,将李错淹没。

李错仰头看浓墨重彩的夜,逼仄的黑色沉沉地压下来,耳畔是润泽的水声,李错闭上眼,长长叹一口气,道:“儿时,母妃总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是好强的人,宫里争斗不止,她从来不愿做谁的踏脚石,但她的资本并不够。后来,李彤和李演锷相继落草,母妃的眼神便更不甘。我总也忘不了她看着我叹息的样子,似乎是我毁了她精心的布局。

小时候,总是傻的。渐渐的,不再学女红,不去学舞蹈,不去看宫体诗,也不像别的公主一般和父皇母妃撒娇。倒是喜欢上了舞刀弄qiang,看的书也都是些兵法谋略,觉得那样,母妃或许就能多笑一点,父皇也能常来。

父皇果然常来了。后来,就有了逢儿。母亲看着逢儿时带着忧愁的欢喜,我便也欢喜起来,逢儿便是我和母妃最娇宠的宝贝。

记得逢儿周岁生辰时,母妃亲自给他绣了个肚兜,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母妃做女红,精致得叫人羡慕。”李错轻轻微笑起来,嘴角的弧线美得让人心疼。

“那晚,众人散去的时候,我们三个在兰昕殿里闲话。逢儿那时候已经开始学说话,咿咿呀呀的,还止不住地笑。母妃看着逢儿,我逗弄着他。母妃却叹气起来,看着我,我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那一刻,我就下决心,要为逢儿以后的路清道。母妃便把四方楼和我交代了,还有些别的,宫里各人的瓜葛纠缠我便也知道了七八成。

那年,我十三岁。今霄已经在身边了。

后来……,”李错转身,背对着音瑟,双手扶上了栏杆,发丝在风中飞扬。风渐渐大了,“后来,小游,小沂,潋滟,空濛等,都来了。接过了四方楼,还建了千流十二和灵山花雨,人慢慢就很多。

就这模样,也回不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总想着,等一切平息后,在封地吴国做个逍yao王,或者去江湖闯荡也好。

但是我还是太天真。呵呵,有违伦常之事,宫中虽然多得很,但未必能眼见得自己儿女往那条道上走……”

风吹得李错的衣袖猎猎作响,李错的脸在黑夜里看得模糊不清,声音也恍惚如梦。

音瑟只觉得她就要如云雾一般化去,卸下一身的疲惫。不由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声音哽咽,“殿下……,奴婢才不管什么囧囧纲常,奴婢只知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倾泻的泪水浸湿了李错的衣衫,滚烫的像要温暖冻结的希望。

“我知道了……”李错轻声道,心中却被撕扯一般,想说的话无论如何开不了口,压在心中如同千斤重的石头。

两人静了一刻,李错勉强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音瑟不语,在李错背后乖顺地点点头。

李错便拉起她的手,两人从湖心蜻蜓点水般跃到岸上,潋滟已叫来了步辇等候。

音瑟坐着回了自己的小院落,李错到了安阗殿,小沂服侍着洗了澡,换好衣服回到安阗殿主殿。潋滟看李错并无异样,便要告退,李错道:“你今晚留下吧。”

小沂便笑了一笑,自行告退了。潋滟看着李错,调笑道:“这下奴婢可又成了靶子了,小沂明日必定要怨奴婢抢了她的差。”

李错笑道:“别贫,我有正经事和你说。”

潋滟道:“奴婢今日还没得个闲工夫拾掇下呢,殿下便赏脸让奴婢在殿里沐浴了罢,左右说完了正经事变是不正经的事了。”潋滟说得露骨,媚眼如丝,邪魅的笑衬得一张粉脸妖冶万分。

李错道:“看你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我就不和你计较,你快洗去吧,别忘了叫人给你回院子拿衣服去,别又穿我的,穿出一身脂粉味来。”

潋滟嫣然一笑,自去沐浴。

不消一刻,便换了轻薄的纱衣出来,裹得一身的冰肌玉肤隐约可见,流畅丰润的线条在灯火下像上乘的瓷瓶,峰峦秀挺,长发流溢在胸前,自然地蜷曲弧度,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材。

看见李错消沉的笑脸,潋滟漫步走去,在李错身边坐下,眼角噙着笑意,一根玉指抵上李错的唇,吐气如兰道:“殿下,抑郁时候,可想不出好招。人生苦短,如此良辰如此夜,岂忍心辜负?”声音带着销魂的尾音,手慢慢探进了李错的衣领去,摩挲而过。

李错按住她的手,刚要制止,却冷不方被她的唇含住了耳垂,贝齿轻轻噬咬拉扯,囧囧的吐息喷在耳际,李错不由气血上涌,一转头,吻住了今霄丰满的唇,含糊道:“你是妖精投的抬么,这么会囧囧的?”

今霄略略推开她,微微喘了一口气,半睁着流光溢彩的深褐色眸子,吟吟笑道:“哎呀,叫殿下识破了真身,这个如何是好……”

潋滟说着半蹙着吊梢秀眉,故意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光洁的玉臂勾绕住李错的脖颈推倒,笑着恳求道:“那么……奴婢尽心服侍殿下,殿下莫将奴婢打回原形,可好……?”说着低头咬住李错的衣带,解kai,鼻尖在李错腹上轻轻蹭了蹭,抬起脸,撒娇般看着李错,容色娇艳如三月的桃李。

李错看着巧笑倩兮的潋滟,当真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叹气道:“你啊,”话还未说完,已经教潋滟深到里衣,在腰上轻轻掐了一把,李错脑中一麻,潋滟的手带着微凉柔润的触感如同活鱼一般向上游走,来到李错胸前沟壑处,指尖刚要前进,却被李错“啪”地隔着衣服打了一下,然后握住,笑道:“想造反?”说着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由分说激烈吻了上去,潋滟挑眉一笑,热烈回吻。

唇齿交缠的吻和噬咬,李错的舌顷刻便抵入潋滟口中,攻城略地毫不停歇,潋滟也不示弱,丁香舌勾过李错舌尖,吮吸亲吻,不经意轻咬一下,李错倒吸一口气,离开潋滟的唇,甩开身上累赘的外衣,也将潋滟轻薄的纱裙一并扯去,潋滟的胴体在灯光下散发着难以置信的妖媚,唇上闪耀着明艳的光泽,眼角的笑意丝丝惑人。

李错的手指在她身上自上而下地勾勒,眉眼,鼻梁,唇,脖颈,锁骨,一路迤逦而下,来到秀挺的乳峰,心念闪动,忍不住俯下身,在散发的玫瑰馨香的肌肤一点点辗转嗅吻,舌尖探出,打着旋儿。潋滟嘤咛出声,手攀上李错的肩,身体渐渐热了起来,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李错略微抬脸,邪邪一笑,低头咬住了潋滟乳尖,微微牵扯,用力咬了几下,潋滟“啊……”一声惊叫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弹起,手抓紧了李错的肩。

李错挑逗了一阵才放开,潋滟起身却捧住李错的脸不由分说狠狠吻了上去,身体柔若无骨缠在了李错身上,软玉温香。李错抱着坐在身上的潋滟,手从潋滟胸前滑下,来到下身幽密之处,轻抚慢揉,潋滟叫了一声“殿下”,便抱紧了李错,抻直脊背。李错仍旧在外面探索,迟迟不进,潋滟浑身燥热,下身空虚得难以仍受,扭动了一刻,咬了咬唇,伸手按住李错的手,腰上用力坐了下去。李错的手指瞬间陷入了温热湿软的甬道,浑身酥麻,便叹息出声。

“殿下……,可不能这么使坏……”潋滟喘息着笑道,“嗯……,奴婢,奴婢可受不起。”

李错呵呵笑出声:“挑逗我……可是要受罚的,你莫非不知?”说着将潋滟压倒在床,在她锁骨处一阵舔吻,细细描摹,手指不停探索,渐渐**律动起来,然后道,“就你最不乖……,每每都不听话。”

潋滟双腿缠上李错腰身,身体如同海浪中的轻舟一般起伏不定,在李错额头落下触吻,笑道:“奴婢……本就不是守这……红尘纲常之人,殿下若要听话的小猫儿,当初就……不该认识奴婢,更不改把奴婢从雪山带回来。”

李错手指在甬道里微微蜷曲,轻轻扩张,潋滟剧烈喘息起来,手无力地垂落,而后又紧紧抓住了身下铺着的丝被,李错手指愈加深入,潋滟是声音便如细丝,渐渐拔高,直至飘渺。

李错方笑道:“我知你不喜欢这里……,总念着你在昆仑的一窝雪狐,再等几年……,管他四方楼五方搂,我们这群人游遍天下,带着你的一窝小家伙!”

潋滟脸色桃红,身体也泛着薄薄的绯色,李错爱不释手。

“此话当真?”潋滟问道。

“你想知道答案?”李错笑着反问。

潋滟点了点头,双腿似不知足一般缠紧了李错。

李错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道:“那我便好好告诉你。”然后不等潋滟反应,便抽出手指,弯腰低下头,用力吻住。

风云际会。

直至天空微微泛白,潋滟在李错怀中慵懒地醒来,李错睡得深,梦中仍皱着眉。潋滟心中怜惜,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李错眉峰动了动,睫羽颤了颤,睁眼醒来。

潋滟看着窗外天色,道:“还早,殿下再睡会吧。”伸手给李错掖了掖被角。李错摇摇头,坐了起来:“不了,还有许多事。”

潋滟下床叫进了当班的宫娥太监,服侍李错更衣,然后从宫娥手里接过茶水,剥开浸过水的柳条一起递给给李错漱口,等李错都拾掇完毕,去练功夫时,潋滟便自收拾好了带宫人去停水榭摆早膳。一个多时辰后,李错习练完毕,沐浴过后来到小榭中。

待李错坐定,潋滟挥退了众人,奉了奶酥等早点给李错,道:“殿下昨儿个一晚都睡得不宁静,娘娘处到底什么为难的事,烦劳殿下耽忧至此?”

李错放下了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李彤对音瑟用情至深。母妃不忍我们将李彤逼得太过,我们现在要对付他,只能怀柔。母妃想……把音瑟给了李彤。”

潋滟惊道:“娘娘也对李彤上了心?”

李错苦笑道:“这里面的陈年旧事,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我们这里现在只有除去说法,还没有把把柄。海棠和泊燕不是李彤近身的人,还拿不到什么。我们要布一个大局叫李彤往里面跳,没有个接近李彤的内应便有些难。母妃就是这么个意思。”

潋滟想了想,笑了,道:“殿下,他要人,咱就这么给他送去,恐怕要得不偿失。既然布局,就索xing布个更好的。”

李错看着她不解道:“你想如何?”

潋滟璀然一笑,忽然俯身抱住了李错,轻声道:“就让,奴婢去吧。奴婢……比音瑟那小丫头会做戏呢……”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