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然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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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相逢

    下山后,肖逸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道路,连返回燕城的道路都找不着了。这可真是一大乐事,刚分开没多久就连路也不认识。

    所以,肖逸便不管那么多,径直往南走,逢山过山,逢水过水。走的还算顺畅,并不曾遇上些凶猛残暴的妖魔鬼怪。

    经过十几天的山野间艰难跋涉,肖逸终于学会了如何在深山老林中独自生存。衣服也被荆棘刺丛划了一道道裂口,原本华丽贵重的衣服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只能勉强遮蔽个大概。

    唯一一次遇上危险,是还处在深山老林中。那天夜晚,肖逸背靠着树木闭着眼睛打瞌睡。一群饿狼寻着气味找到了肖逸,狼群极其小心的靠近猎物,一步一势,注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但是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狼群等到与肖逸相邻七步的时候,头狼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十几匹狼一齐进攻,十几双绿眼坚决狠辣,前爪爪牙锋利伸出,扑向肖逸的喉咙。

    肖逸瞬间醒转过来,望着十几双利爪,心里扫过一阵惊惧,狼狈地向一旁翻滚躲避。但是狼群不给肖逸喘息的时间,又是一阵扑杀迎面而来,这次扑杀的饿狼是并未参加前一波的野狼,可谓是心思细密,这次再也避无可避了,肖逸凝出一堵冰墙在自己身前,作为暂时的抵御手段,他必须尽快杀死身后的畜生,以防腹背受敌。

    肖逸冲向身后的两匹狼,身体一横,躲过一匹野狼的扑杀,然后身体一蹲,手上瞬间凝出一把冰剑,刺入狼的身体里。

    这匹野狼肚子被切开了一道大口子,各种脏器肠子散落一地,鲜血淋漓,匍匐在地,显然命不久矣。

    但是肖逸却被那只一直按兵不动的头狼一个扑腾,利爪嵌入肖逸的背脊里,肖逸顺势向前一滚,躲过那只头狼的撕咬。

    肖逸翻滚的时候,白雪渗入血肉模糊的伤口,肖逸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但此时狼群正在分食那匹濒临死亡的狼的血肉脏腑,肖逸得以喘息。

    肖逸缓了口气,狼群天性如此,吃食同类亦无芥蒂。

    那么所谓修行者,与这野狼何异?

    肖逸又深吸了口气,心意一动,雪地皑皑升腾化作一支支锋利且光芒流转的冰锥悬停于空中,但是并未率先动手。

    今夜,月色正好,星光烂漫,薄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只是山林中传来许多阵凄惨的嚎叫,在这幽寂山林间,便增添了几分恐怖寒意。

    一月后,肖逸终于走出了大山,出大山前,先洗漱了一番,后去往水君宫殿取了一袭新衣裳穿上,上一身已经化为一根根布条,留在山林中。

    这一月的拔山涉水,肖逸对于山野小路愈发得心应手。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次猛兽袭击,甚至还有一头已经踏上修炼道途的妖物蜈蚣。经历多次的厮杀,肖逸对于鲜血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看见鲜血便有些兴奋。

    如今大雪已经消融,但空气依旧寒冷凌厉,呛人喉咙。再过不久,便是春天了。

    肖逸站在林间道路上,瞧见远处有个村庄,便偏离南方,向着村庄行进。

    小村庄有一条溪水环绕,一座小木桥横跨溪水两岸,真真是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意仙境。

    在独木桥上遇到一个背着砍刀的樵夫带着他的大儿子欲想进山砍柴,肖逸便向一旁让出道路,笑望着他们。

    樵夫也点头笑着回礼,在经过的时候道了声谢,那十二三岁的少年,笑着作揖道谢。

    走到不远处的时候,男人一拍男孩脑袋,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一起大笑着进山去。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哟!

    肖逸笑着过桥去。在桥上,肖逸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开口,嗓子沙哑干枯,发出不正常的声音。吓得肖逸赶紧闭嘴,咽了口唾沫。

    之后,肖逸向村子一位正在家门口晒太阳的老人请教问题,却不曾想老人一瞪眼,怒气说道:“你这后生好不谙世情,挡住老头子晒太阳了。”

    肖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地上的影子,心想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肖逸便默默走开了,途中路过一株茵绿的大桑树,心有所动。

    小溪旁有不少妇人捣衣,一边捣衣一边相互拉着家常,说笑着气氛融洽。一群孩子在屋舍旁边转圈做游戏,生机勃勃。还有不少年迈妇人时不时瞥一眼身着一袭青衫的肖逸,不住的提醒邻里邻外当心这个外来人,可莫要被他掳走了那些个水灵水灵的孩子们。

    肖逸对此不管不顾,不一会便逛完了这个不大的村落。不知是不是村长经不住村民的苦苦哀求,来到肖逸身边,先自报身份,然后便问这位翩翩少年郎来此地所为何事啊?

    肖逸一脸苦笑,作揖道:“实不相瞒,我姓肖,我与家人走散了,在无意中来到了您的村落,只是之后不知该往哪边走,所以便在村落中游荡,希望碰上一个能够与我说话的人。”

    村长一听,松了口气,最起码眼前这位少年郎应该不是歹人,这举手投足间的修养礼仪并非是那些乡野民间的土匪强盗能够模仿来的。当初求学那三百里的路可不是白走的,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村长酝酿了一番言辞:“肖公子,不必担心,我们桑村与黄山郡相隔不远,只要公子沿着村外那条小道一直走,便能到达。”

    肖逸笑着点了点头,作揖道谢。

    村长也是一板一眼作揖回礼。

    肖逸看了一眼那株翠绿华盖般的桑树,欲言又止。村长看见此情景,便笑呵呵地说道:“公子是好奇为何我们村的桑树能够不按照天地时节生长抽枝落叶?”

    肖逸点了点头。

    “那么我便与公子唠叨一下我们桑村的过往了。”

    原来,桑村在很久远之前,在大唐帝国还是十来个国家分割彼此独立称王之时,桑村出现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在这位曹姓大人物小时候之时,曾经于这株大桑树下做游戏,作为皇帝的车辇华盖。当时之人评价他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位大人物不断发迹,最后统领了一支虎狼之师,自立为王,吞并了其余三国之后,由于人之寿命何其短也,老死于前往攻打下一个国家的路上。曹姓大人物花费二十年积攒实力,称王三十年,每一天不是在进攻,就是在进攻的路上。连大殿之上的龙椅都没坐过几次,一心只为一统天下。

    虎狼之师刚出京都时,如秋风扫落叶般如入无人之境,扫荡六合,威震四海,诸国皆于梦中惊坐起。

    曹王在称王之后,这株桑树便被封为了帝王桑,享受人间烟火,只是后来愈发落魄,到如今香火只剩零星半点。

    但是村子也是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例如有人走夜路中邪了,吃下一片桑叶不久便会恢复如初。又如有一些风雨夜里,外边血云腥雨,雷电交织可吓人了,但是桑树会发出温润的光泽,庇护着村落。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山林里猛兽的尸体倒在桑树下,如黑熊老虎,只是这些尸体额头有着一道缝,鲜血干涸。我们剖开一看,那些尸体的脑袋里都插着一片看起来极其柔嫩青翠欲滴的桑叶。只是这些事情只有村长才知道,每代村长都会将这个密辛一代代传下去。

    所以,桑树是有灵的,说不定是一位神灵,是暗中庇护着我们村落的神明。

    “肖公子,你相信世间有神灵存在吗?”村长一脸向往。

    肖逸笑道:“村长,世间都说求神拜佛,心诚则灵,只要您相信,那他就一直在那里,您觉得呢?”

    村长也笑了,点头道:“借肖公子吉言。”

    肖逸作揖拜别,走出村落。

    一回头,肖逸望见村长正在村口向着自己挥手告别,肖逸转过身,倒退着前行,笑着挥手。

    终于,又回到人间了啊。

    黄山郡城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守门将士亦是尽职尽责,发现可疑人员可疑物品便会带往一旁搜查一番。若是无误守门将士便会和声和气道罪一声,默然收下被搜查人员的谩骂讥讽,然后放行。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地进行,既不会耽搁下一个人通行,又不会让一些歹人有机可乘。

    肖逸随着人群进入郡城,守门将士多看了一眼肖逸,一位孑然一身的读书少年郎进城,不是很特别的事情,但也不常见罢了。

    肖逸瞧着两旁店铺热闹火爆的生意来往,突然想起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他身上不名一文,甚至还欠了希良攸一两银子。当初希良攸开玩笑一般说以后定要他归还并且还有利息。想到这,肖逸不免露出苦脸,这又是一笔糊涂账。

    黄山郡地属江南一带,山清水秀,风林华茂,白云绿水,清荣峻茂。黄山郡东南西三面环山,地势南高北低,由北向南渐次向畦芝湖平原地区倾斜。郡内地形以丘陵山地为主,岗地、谷地广布,河谷平原开阔,土地连片集中。

    肖逸缓缓行走在宽阔街道上,犹如官场失意人低着头,一脸哀伤。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今兜里确实没钱。

    肖逸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艰难前行,两旁小摊里的吃食点心的香气弥散,愈发勾起了肚子的食欲,肖逸便愈发饥饿了。

    道路两旁的角落里,跪着蹲着趴着一些身穿破烂衣物的乞丐孩子,还有一些模样可怜的老人,跪坐在路面上,身前摆放着一只缺口木碗,行乞于过路行人。

    街头还有摆摊演武摆弄神仙道法的五人,四男一女,一名魁梧大汉,黝黑强劲的脸庞,额头绑着一条红色头巾,在一旁耍着看家拳,虎虎生风,遒劲有力。两名少年,看模样是一对兄弟,红发身穿红衣弟弟使两柄飞镰,紫发身穿紫衣的哥哥手持一张大弓,弯成满月,百里穿杨,例不虚发,盛气凌凌。一名看起来是主心骨的青年,在一旁充当解说。青年蓝衣蓝发,面容俊郎,英姿飒爽。一名面容姣好的红衣女子负责端着托盘在一旁收钱。

    特别是那名持弓箭的少年,能够凭空在圆月弓上生出一支支利箭。

    肖逸看得津津有味,尤其羡慕那些托盘里的银两铜币。原来还可以这样挣钱啊。

    突然,在人群之中杀出一队官兵,人群一哄而散,退向更外围之处观赏热闹。那名俊郎青年一使眼色,同伴便心领神会,立马收拾整理行李物品,然后一抬步,走出去迎接治安长。

    一个人杵在两伙人马之间的肖逸有些茫然,怎么突然人们都走开了。

    肖逸环顾一圈,知晓了当下尴尬的处境。小脸突然绯红,欲迈开脚步走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肖逸抬起脚步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官兵猛地推一下肖逸,厉声道:“还不快滚!”

    治安长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那名俊郎青年皱了一下眉头,觉得这名小卒有些过分了,便向肖逸伸出手掌,将其拉起。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如果之前多有得罪,在此先赔礼了。”

    然后青年一脸谄媚地笑着奉承着治安长,一番天花乱坠地吹捧后,青年递给治安长三两银子。

    “谢大人赏脸,多亏了大人恩赐场地给我们,我们才能挣到一些糊口钱财。也不怕大人笑话,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没什么大钱,只能……如此了。”

    治安长伸手捞过银子,青年在治安长耳边轻声说道,“如今,天气正寒,兄弟们出动多有不易,刚才的三两银子就请大人请弟兄们喝一顿好酒吧。和气生财,这二两就是我们多谢大人不计较我那个朋友的美意了。”

    治安长笑开了花,连连说是,两人在一圈官兵之中谈笑风生,肖逸立在一旁,若有所思。

    寒暄完毕,青年拱手告辞,带着肖逸回到了四名同伴之间。

    “好了,你这愣头小子,莫不是读书读傻了,竟敢傻愣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多花了二两银子,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就算是把你卖了都挣不到那么多钱。”那名大汉率先说道,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够了,苏强,今天是那些官兵过分了,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动手,而且那钱本来就是要花出去的,否则今天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兵哪能离开如此顺畅。”俊郎青年听到后面话语哭笑不得,之后转头看着肖逸伸出手,“你好,我叫炎。”

    肖逸也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炎的手温润有力,柔滑舒服。

    “你好,我是蓝逸,是一名进京赶考的书生。”

    红发少年等不及地开口说话:“我我我,我叫及星雨,这是我哥及星月,我们可是很厉害的。”肖逸微笑着作揖还礼。

    紫发少年似乎有些无奈,觉得有些丢人,揪着弟弟的毛茸茸的耳朵,把他拎开了。兄弟两人都长着一对狐耳,特别是及星月背后还拖着一条大长尾巴。应该是狐妖一类的大妖幻化为人形。

    面容倾城的红衣女子冷冷地盯着肖逸,显然,她并不信任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

    确实,一场因为时间空间交错偶然的相逢本就是个意外,而人心却是最不可琢磨的事物,若是心如赤子,那便就是一件美好,但若是他人心怀不轨,那可如何是好?既然相逢就是缘,那么怎么可以因噎废食,放弃这一段缘分,人生在世,若是面对一切犹豫不决,踌躇不前,万事皆休。

    炎见她并无开口说话的迹象,便无奈道:“这位美人是兰若歆,性格如此冷淡,还请公子不要生气。”

    肖逸向面容姣好的红衣女子缓缓作揖,一身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炎笑着说道:“既然相逢即是缘,公子能否赏脸与我们喝一顿酒?倘若他日公子高中进士,成为进士老爷,我们也好沾些光,多一些吹嘘的资本。如果到时公子没有忘记我们,还可以回请我们一顿丰盛的酒席,我们可不会客气的。”说罢炎哈哈大笑。

    肖逸本就饿着肚子,自然无不可。

    六人一边聊着,一边寻找着酒肆酒楼。

    醉满楼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大厅大堂,上层是风雅小间。黄山郡多酒馆客栈,各自富有特色。醉满楼有一条规矩,只要客人能够喝倒酒楼里的专门伙计,这顿酒便可以折扣,看喝酒的量多少定折扣大小。

    一楼大厅中,六人入座,苏强占一个座位,两兄弟坐一个座位,炎何兰若歆坐一块,肖逸独坐一方。

    酒楼酒馆,酒先上,配菜佐菜之后才上。

    “那在下先敬肖公子一杯,作为肖公子没有弃我们随流离开的回礼。”炎率先说道。

    肖逸摆摆手,尴尬地说道:“我不会喝酒。”

    炎一脸严肃:“酒桌上他人敬酒一定得喝,至于回不回敬,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肖逸只得喝掉一杯酒,犹如吞下一块木炭,喉咙发烫。实在是太难喝了。

    及星雨一脸开心地说道:“我也来敬一下肖逸哥哥,肖逸哥哥与炎哥哥好像,都是一身书卷气息,炎哥哥一点不像是要去参军打仗的人。”

    肖逸再灌一杯,脸色红润,蔓延到脖颈处,嘴唇有些发颤。

    炎见肖逸如此状况,便使眼色让其他人不要为难这个书生了。

    “好了好了,事先敬酒一杯太少,不显情义,三杯太多,不近人情,两杯刚刚好。”苏强哈哈笑道。

    五人吃菜喝酒,只有肖逸不会喝酒。

    苏强随口一问:“肖公子,你是哪里人氏?为何没有书童或是家人陪伴进京赶考?”

    被他人一提,家亡之痛又浮出水面,刺痛着肖逸的心,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肖逸抹了一把又一把,但是眼泪抹去又还来。

    五人愣了一下,炎瞪了苏强一下,苏强挠头尬笑。

    “肖公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为表诚意,我苏强自罚三杯。”

    “没,没事的。”肖逸呜咽道。

    “肖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不妨说出来,我们五人虽说只是一介武夫,但是还是有着侠义心肠的。”

    “对啊,肖逸哥哥,说出来会好受些的。”及星雨绕到肖逸座位旁,轻轻抚着背脊。

    及星月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在多久之前自己和弟弟也是这样整日以泪洗面。

    幸好我们遇到了炎。

    那你以后会庆幸遇上了我们吗?

    听到此话,肖逸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为五人娓娓道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五人相识一笑,大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或好或坏。但是那又如何,如今我们是一家人。

    “肖公子,世间的苦难和福运都是一定的,既然你已经跨过如此大的苦难艰难,那么要相信以后,不,从现在开始,此后必是一马平川。”炎眼神坚定,言之凿凿。

    兰若歆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炎,感情溢于言表。

    “肖公子,实不相瞒,我们五人现在是在凑齐前往边境长城的盘缠,我们打算投身参军,建功立业。”

    肖逸觉得有些累了,于迷糊之中点了点头。原来,他醉了。

    肖逸醒来已是深夜,月明星稀。如今已是孟春时节,明天便是惊蛰了。自古有云:“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如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又被震醒,缓缓流转脑海。

    肖逸下床,站起身,立于房间的窗边。桌上留着一封信,字迹端庄工整,规规矩矩。信旁躺着一个小袋子。

    萍水相逢即是缘,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有缘,缘只一字,却最为妙。我们初逢,如此点到即止,便足够了,不可强求。至于恩情,不必多说,放在心上便可。若是有心,他日可来长城。

    最后还有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而且字迹潦草:到时候肖逸哥哥你可不要还是如此顶看不顶用啊!后面还有一个笑脸符号。

    肖逸继续南下,一路上翻越崇山峻岭,深川大泽,路过流水人家,走过巍峨大城。

    这天夜里,肖逸走到了一座大山之中。

    大山连绵起伏,不知几千万里,就像一只匍匐的巨大野兽。月色透过枝叶,映在正在行进的肖逸身上,地上藻荇交横,影影绰绰。

    这两个月来,肖逸走过了山山水水,见识过了害人妖精,也遇见了守护人们的善良妖怪,也有胸怀大善的凶猛鬼物。

    这两月不断实验,肖逸对于规则的运用愈发的得心应手。

    此山名孤山,在古时有一名士隐居于此,梅妻鹤子,终身不娶。在他眼中的梅含波带情,笔下的梅更是引人入胜。故有了那篇传世之作: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梅花清绝高洁,隐士幽独清高、淡然自若。自是心中最美眷属。

    但如今梅已落尽,此山归于沉寂,再不会有人日夜与梅作伴。

    肖逸行至山间缓平处,于月色中看见一艟灯火阑珊的屋舍,门框窗栏犹如新制。

    肖逸缓缓靠近,深山老林之中蓦然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必然是碰上了神仙妖怪。既然碰上了,那也不会让你有机逃跑,不如随心而动,一切是灾是缘,皆凭天意。

    肖逸靠近大门的时候,一句温柔轻灵满怀惊喜的话语从屋内传来。

    “可是先生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