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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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父女争吵

    四人离开永宁寺,直接来到庙会上,庙会在永宁寺南边宽阔的广场上举行。

    出了永宁寺的大门,已是未时,庙会接近尾声,百戏杂耍已经表演结束。但游人兴致未尽,玩心高涨,庙会上依旧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楚天谅四人出门一天,肚子早已咕咕叫,只得在路边小摊上吃了一顿牛肉面。

    “临走之时,忘记问大师的尊号了。”楚天谅手捧经书,沉思良久,怔道:“那个老和尚交给我的经书和三个偈语的解释,不知道是福是祸?”

    浣汐拉过他的手,轻柔道:“别想太多了,对身体不好。我看那老和尚神神叨叨的,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算了,不想这些乱七八槽的事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楚天谅颇为诧异:“回家!天色尚早,你不打算再逛逛了?”

    “回家晚了,我怕父亲会生气的,再说我们是未经他的允许,偷偷溜出来的。按照军规,这叫擅离职守,一顿训斥在所难免。”浣汐脸上略显忧虑之色。

    楚天谅了解舅父的脾性,他与父亲都是一种人,军人作风严重,经常用军规治家,对待子女严厉苛刻,稍有过错,轻则责骂,重则棍棒。自己都不知道挨打多少次了,但他从未怨恨父亲,相反,他非常感谢父亲的教育,没有让自己走上歧路,变成纨绔公子。四弟五弟远离父亲淫威,倒是逍遥自在。舅父对他俩宠爱有加,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原本性情顽劣的俩兄弟,只怕如此娇惯纵容下去,会步入庞良玉后尘。庞良玉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可以做个反面教材。

    “二哥,我们这要回去了吗?我还没玩够呢!”楚天鸿不甘心道。

    浣汐嗔视他道:“你自己继续在这里玩吧,我和二哥可不陪你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可别怨我们。”

    “天色降临,我们快点回去吧,等有时间我再带你们出来。”楚天谅又担心天鸿天诚回去向舅父告状,遂警告道,“你俩小子,胆敢把今天我和浣汐丢弃你俩的事,捅到舅父跟前,我以后就不再带你们出来游玩。”

    楚天鸿楚天诚处于玩心正盛的年纪,最怕关闭府中,听到二哥的警告,立即应允。

    四人掉头回走,永宁寺前,车轿稀疏,游客已散去大半,他们轻而易举的寻到马车,和老孙交待了几句话,随后四人坐上车,原路返回。

    回到胡府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低垂,明月高悬,星光点点。万家灯火笼罩着整个东都,全城充斥着一片宁静祥和之色。

    胡府门前,管家胡三木率先奔到车前,万分恐慌道:“大小姐,二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正在客厅发怒呢,小的不敢上前劝阻。”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大小姐二公子回府,如蒙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

    “好,别急,我们这就过去,劝止舅父。”楚天谅瞧着胡管家急迫的样子,意识到舅父发怒肯定是有原因的,问道:“舅父从什么时候开始发怒的。”

    “今天下午一进府,老爷就破口大骂,之后在客厅摔杯子、砸花瓶,看到什么就拿什么出气。又在座椅上干坐了一下午,至今饭食未进,小人等也不敢劝说。”胡三木将事情经过一口气说完。

    楚天谅内心稍微舒畅一点,管家的话,至少说明舅父不是因为自己私自带领浣汐三人出去游玩而动怒的。

    府里的小厮丫鬟们远远的站立庭院中,满脸恐慌的表情,无人敢进屋。

    “大小姐,你一定要劝劝老爷。”前日夜间给楚天谅开门的小厮瞧见浣汐,跑上前来央求道。

    “我知道了,阿平,早点休息吧,你们也别傻着站在哪儿,回屋睡觉去吧!”浣汐被阿平的善意感动,温柔道。

    胡庆勣平日善待下人,家丁丫鬟们受到不少恩惠,所以大家对胡庆勣十分尊敬,主仆关系很融洽。

    楚天谅浣汐四人刚一跨入客厅,只见一个白影直冲他们飞来,扑腾一声,是一只茶杯正摔碎在他们的脚前,惊得四人胆战心跳,一脸茫然。

    楚天谅望了客厅内一眼,铺放在中央的毯子上湿漉漉的,茶杯花瓶摔碎一地,碎渣洒落四角,大厅一片狼藉。胡庆勣正襟危坐、怒容满脸,目光如刀。

    浣汐为消除父亲的怒火,一进门就扑向胡庆勣身上,撒欢道:“爹,我们回来了,给你请安了。”

    胡庆勣一把推开浣汐,厉声问道:“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你知道错吗!”连说了三个你知道吗。

    浣汐从小很少见到父亲动怒,这次他不仅生气,还把火气洒在自己身上。颇感委屈的她叫道:“我有什么错,不就是出府一趟吗,再说有二哥陪着,能有什么事!”

    原本沉默中的胡庆勣是一团火球,一点就着,他被浣汐的话彻底激怒:“没有我的命令,谁同意你出去的,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敢当耳旁风。”

    “整天把我锁在府里,不放我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我不是你养的鸟儿,我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你无权干涉我的生活。”浣汐争锋相对。

    楚天谅见胡氏父女之间火药味十足,先让四郎五郎回到房间休息,等他兄弟俩走出房门,赶紧劝阻:“舅父,浣汐表妹是一个女孩子,面皮薄,还是不要教训她了。”

    胡庆勣一听女孩子三个字,怒气更旺:“你看看那个女孩子像她一样,不习女工,不读《女诫》,不遵守三从四德。再瞧瞧她的言行举止,哪里有半分淑女形象,分明就是一个野小子。”

    胡庆勣虽是武将,但他从不愿意教授女儿武艺,在他看来,女孩长大之后是要嫁人的,学武有辱门风。

    “哼,我即是野小子,也会有人来娶我的。”浣汐理直气壮道,她想不明白,一向开明的父亲怎么变得这么不通情理,言罢,她又羞涩的瞅了楚天谅一下。

    在世人眼中,女人一出生必须遵守儒家礼教。学究们普遍认为,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温柔贤淑,知书达礼,才是一个妇人应该具备的基本品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女人一辈子的宿命,随着皇权加强,对女人的要求越来越苛刻。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她们个性得不到发展,婚姻由父母包办,政治地位低下,在伦理、道德的双重束缚下,她们逐渐成为男人的附庸品。楚天谅对此做法深恶痛绝,倒不是他的思想觉悟高,而是他认为女人在某些方面是可以媲美男人的。

    胡庆勣见浣汐犟嘴,顶撞自己,横眉怒目:“上次庞太尉的公子来求亲,人家能主动卑躬低腰,彬彬有礼,就是给我胡某人的面子。可你倒好,不仅看不上庞公子,当面羞辱他,最后还把人给打出去了,此事传扬出去,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庞太尉我倒不惧,可我教养出一个泼赖女儿,我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为了一己私利,就出卖女儿的幸福,世上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庞良玉是什么样的货色,全洛阳有谁不知,你明知他的为人,还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的。”浣汐眼泪啪啪的滴落下来,歇斯底里道。她性格极其倔强,只要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强迫也无用。

    楚天谅心生感动,没想到浣汐宁死反抗父威,维护与自己的爱情,这份情义,他唯有风风光光的娶浣汐进门,才能报答。

    胡庆勣吹胡子瞪眼,喝道:“住嘴,我养你十八年容易吗,那个做父亲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你今年已十八岁了,全天下像你这般大的女孩儿早已嫁作人妇,生儿育女。今年你必须给我嫁出去,王侯公子,你看不上,那天我就把你许给山野村夫,大不了多陪送嫁妆。”

    楚天谅一听舅父要逼迫浣汐出嫁,许配的对象还是山野村夫,哪里还有自己的份,当即劝道:“舅父,此事可容后相商,切不可意气用事。”

    “我心意已决,二郎,你也不用劝我,到时候等着喝浣汐的喜酒!”胡庆勣一本正经说道。

    楚天谅一怔,舅父是铁了心要插手浣汐的婚事,自己与表妹的关系到底要不要实情相告舅父呢?

    楚天谅正在犹豫不决之时,浣汐却厉声反对,“你再逼我嫁人,我宁愿去死。”她心有所属,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好,你死不死的,我不管了,就当我没有生出你这个女儿。”胡庆勣语无伦次,怒不可遏,气得双手打颤。

    “娘在天之灵,绝不会让女儿受半点委屈的。”浣汐哭泣道。

    胡庆勣声音沙哑,急促打断道:“你少给我提她,都是她惯坏你的。”

    “当年是你把娘逼死的,我一辈都不会原谅你!”浣汐愤怒道,想起母亲临死前那双幽怨的眼神,顿时恨意涌上。

    楚天谅对于舅母之死的内幕,知之甚少,只知道去世的突然,胡家对此讳莫如深。

    浣汐的话戳到胡庆勣的忌讳,神色严厉,眼神中掠过一丝怒火,他站起身来,走到浣汐面前,“啪”一个巴掌拍在了浣汐白皙的脸颊上,浣汐捂着烫红的脸,恨恨骂道:“我恨你,我恨你……”泪如雨下的跑出去了。

    胡庆勣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座椅上,老泪纵横,哀叹道:“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