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不，不好了。有，有有……。”
房屋外那撕心裂肺且不明含义的叫喊让屋内正在哀悼的人们都为之一惊。
大家面面相觑，四处张望，希望能从别人的表情中读出点什么。
此时屋内众人衣、裳、冠皆素，显然正在办一场丧礼，而谁又会在这寒冷且昏暗的傍晚这样喊叫？
刚刚还在上蹦下跳的道士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皱着眉头望向屋外，仿佛外面正有一场巨大的灾难朝他奔袭而来。
大厅内其他人似乎也嗅到了道士身上焦躁不安的味道，全都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屋外。
屋外院子内没有他们想要的答案，只有那燃得正旺的三堆火，粗壮的火苗在寒风里肆意摆动着身躯，为它们身旁的下人提供着微弱的善意，同时也照亮了望向它的人们。
站在院子里的下人不知屋内人心态的变化，他们正在火堆边搓手取暖。
当发现屋内的人都看向院子时，他们立马摆正了自己的站姿，并向火堆外挪了一步，深怕屋内人对他们有任何的不满。
下人并非没有听见屋外的叫喊，只不过是习以为常，所以他们压根不知道屋内人究竟在看什么，但无论里面的人在看什么，对于下人来说，都不能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怠慢。
声音越来越近，只见一个小孩撞开大门连滚带爬地跑进大厅。
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在众人面前努力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嘴里阿巴阿巴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单字音节，他努力地想让别人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但他越是努力，别人反而越是糊涂。
“吼什么吼，没看见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还有，你不好好的守丧，又跑去哪了？”
一个怒火冲天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并毫不客气的拎起小孩的衣领，然后将他悬空带到了一个老太太的面前。
他想让自己的奶奶好好的惩罚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小弟弟。
老太太端坐在座位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并不时地呷一口，看起来根本没有感受到众人所感受到的危机。
似乎受到了某种教育的小孩来到奶奶面前也立马闭嘴从地上爬起来站好，而头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垂得很低，视野始终保持在对方的膝盖以下，不敢有半点的逾越。
生气少年回到老太太的身后站好，除了生气少年，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壮实小伙，他们和老太太占据了整个大厅的左侧，而大厅的右侧则有数十人。
现在大厅内除了老太太的嗦茶声再无其他，大家都在等待小孩可能会带来的噩耗。
没有给小孩第二次机会，院子里管家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整个大厅。
“请问，是谁家的公子前来吊唁？”
管家很大声的询问道，对于他来说，招待好客人是他的本职工作，厅内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想去打听，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这是他的处事方式，也正是靠着这一点，他才当上了管家。
献媚的笑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望去，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颤抖地指向对方，嘴里又发出阿巴阿巴的叫声。
此时没有人再去管这个小孩，大家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这个刚刚到来的少年身上，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是不会有宾客前来，更何况是一个无人陪伴的少年。
看过去，那顶引人眼球的深黑色皮毛帽子下是一张还未长开仍带有一些稚嫩的脸蛋，不过现在初步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雏形，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够看见一个少年的蜕变。
他很壮实也很高，假如真是一个少年的话，那真是有些可怕，因为这身材可连一些成年人都比不了的。
少年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腰间别着一把缠着布条的短剑，身上更是夸张到裹着一件厚厚的皮毛大衣，虽说看起来和帽子是一套，但在这个季节还不至于这样。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身的皮毛绝对是高档货，油亮到发光的质感，让在场人都有些眼酸。
而少年脚上的皮制鞋子，让大厅内许多成年男性都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老旧布鞋内的脚指头。
熟视无睹一样，少年手一弯，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在了门口，包袱落地的一瞬间，大家甚至感觉到桌面有微微的震动。
只见他拿起门口处摆放的檀香，双手高举，双膝一跪，就开始在大门一步处跪献，叩头。
灵堂内的人摸不清头脑，因为他们怎么也猜不到对方会这样做。
少年不管众人如何看他，一步一跪一叩，逐渐走向灵牌。
似乎是不想看见一个庄重的葬礼变成一场闹剧，站在老太太身边的那个壮实小伙向前走一步，看起来准备打断这场闹剧，可却被老太太伸出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
小伙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老太太，见老太太看着自己然后便不动声色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回到原处。
这个少年是谁？
这是每一个人的疑问。
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大恩人也不至于这样下跪啊。
终于，少年来到了灵位前。
他停住了。
他凝视着。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只见他嘴唇微张，说出了在座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爹，娘，我莫须有回来了！”
声音不大，像是一声轻叹。
但这一声轻叹就像一只停留在水面上的蜻蜓离开水面一样，动作不大，可仍足以带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个水杯碰地的破裂声打破了寂静，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大厅的骚乱。
“不可能，这个家伙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不会，他不是死了吗？”
说这话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不行，这个人会带来厄运的，先是那事，现在又是这事，莫家完了，彻底完了！”
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人竟然开始哭喊起来。
不安继续蔓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小小的规模。
少年不顾众人那几乎要冲上来抓住他的气势在灵位前再次下跪，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将手上已经烧了四分之一的檀香插入香炉中。
“你能不能闭嘴？”
少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大厅安静了下来。
大家从喧闹，转为嗡嗡的小声交谈。
大家在畏惧着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
少年来到老太太面前，双膝下跪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老太太面无表情，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感。
但她依然泰然自若的握着她的茶杯，并不时的呷一口，就好像对方在尽自己应该的义务。
莫须有磕头的时候，师父的模样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须有，我已经把墨熊的皮制成了衣服，等等你穿上，可不能让别人说你跟着我是在吃苦啊，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
“须有，我知道你心里面有不舒服，但养育之恩总是得报答的，回去吧，回去看一看，你一定要把自己应尽的礼仪做到，做完之后，师父我也就管不到了，到时候你怎么选择，记住，师傅都是支持你的。”
师父的形象消失殆尽后，莫须有才抬起头，直视着老太太，老太太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要留下来吗？莫家可是一直留着你的房间……”
老太太的话没说完，莫须有就已经开口，语气里也没有丝毫的尊敬。
“奶奶，从此我和莫家再无关联，莫家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人吧！”
说完，莫须有走出大厅，拎起自己的包袱，离开了莫府。
大厅里的人面面相觑，尽管对方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少年到来似乎也带来了一朵乌云，现在他将这朵乌云留下，并将其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上空。
房屋外那撕心裂肺且不明含义的叫喊让屋内正在哀悼的人们都为之一惊。
大家面面相觑，四处张望，希望能从别人的表情中读出点什么。
此时屋内众人衣、裳、冠皆素，显然正在办一场丧礼，而谁又会在这寒冷且昏暗的傍晚这样喊叫？
刚刚还在上蹦下跳的道士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皱着眉头望向屋外，仿佛外面正有一场巨大的灾难朝他奔袭而来。
大厅内其他人似乎也嗅到了道士身上焦躁不安的味道，全都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屋外。
屋外院子内没有他们想要的答案，只有那燃得正旺的三堆火，粗壮的火苗在寒风里肆意摆动着身躯，为它们身旁的下人提供着微弱的善意，同时也照亮了望向它的人们。
站在院子里的下人不知屋内人心态的变化，他们正在火堆边搓手取暖。
当发现屋内的人都看向院子时，他们立马摆正了自己的站姿，并向火堆外挪了一步，深怕屋内人对他们有任何的不满。
下人并非没有听见屋外的叫喊，只不过是习以为常，所以他们压根不知道屋内人究竟在看什么，但无论里面的人在看什么，对于下人来说，都不能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怠慢。
声音越来越近，只见一个小孩撞开大门连滚带爬地跑进大厅。
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在众人面前努力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嘴里阿巴阿巴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单字音节，他努力地想让别人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但他越是努力，别人反而越是糊涂。
“吼什么吼，没看见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还有，你不好好的守丧，又跑去哪了？”
一个怒火冲天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并毫不客气的拎起小孩的衣领，然后将他悬空带到了一个老太太的面前。
他想让自己的奶奶好好的惩罚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小弟弟。
老太太端坐在座位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并不时地呷一口，看起来根本没有感受到众人所感受到的危机。
似乎受到了某种教育的小孩来到奶奶面前也立马闭嘴从地上爬起来站好，而头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垂得很低，视野始终保持在对方的膝盖以下，不敢有半点的逾越。
生气少年回到老太太的身后站好，除了生气少年，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壮实小伙，他们和老太太占据了整个大厅的左侧，而大厅的右侧则有数十人。
现在大厅内除了老太太的嗦茶声再无其他，大家都在等待小孩可能会带来的噩耗。
没有给小孩第二次机会，院子里管家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整个大厅。
“请问，是谁家的公子前来吊唁？”
管家很大声的询问道，对于他来说，招待好客人是他的本职工作，厅内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想去打听，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这是他的处事方式，也正是靠着这一点，他才当上了管家。
献媚的笑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望去，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颤抖地指向对方，嘴里又发出阿巴阿巴的叫声。
此时没有人再去管这个小孩，大家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这个刚刚到来的少年身上，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是不会有宾客前来，更何况是一个无人陪伴的少年。
看过去，那顶引人眼球的深黑色皮毛帽子下是一张还未长开仍带有一些稚嫩的脸蛋，不过现在初步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雏形，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够看见一个少年的蜕变。
他很壮实也很高，假如真是一个少年的话，那真是有些可怕，因为这身材可连一些成年人都比不了的。
少年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腰间别着一把缠着布条的短剑，身上更是夸张到裹着一件厚厚的皮毛大衣，虽说看起来和帽子是一套，但在这个季节还不至于这样。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身的皮毛绝对是高档货，油亮到发光的质感，让在场人都有些眼酸。
而少年脚上的皮制鞋子，让大厅内许多成年男性都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老旧布鞋内的脚指头。
熟视无睹一样，少年手一弯，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在了门口，包袱落地的一瞬间，大家甚至感觉到桌面有微微的震动。
只见他拿起门口处摆放的檀香，双手高举，双膝一跪，就开始在大门一步处跪献，叩头。
灵堂内的人摸不清头脑，因为他们怎么也猜不到对方会这样做。
少年不管众人如何看他，一步一跪一叩，逐渐走向灵牌。
似乎是不想看见一个庄重的葬礼变成一场闹剧，站在老太太身边的那个壮实小伙向前走一步，看起来准备打断这场闹剧，可却被老太太伸出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
小伙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老太太，见老太太看着自己然后便不动声色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回到原处。
这个少年是谁？
这是每一个人的疑问。
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大恩人也不至于这样下跪啊。
终于，少年来到了灵位前。
他停住了。
他凝视着。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只见他嘴唇微张，说出了在座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爹，娘，我莫须有回来了！”
声音不大，像是一声轻叹。
但这一声轻叹就像一只停留在水面上的蜻蜓离开水面一样，动作不大，可仍足以带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个水杯碰地的破裂声打破了寂静，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大厅的骚乱。
“不可能，这个家伙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不会，他不是死了吗？”
说这话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不行，这个人会带来厄运的，先是那事，现在又是这事，莫家完了，彻底完了！”
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人竟然开始哭喊起来。
不安继续蔓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小小的规模。
少年不顾众人那几乎要冲上来抓住他的气势在灵位前再次下跪，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将手上已经烧了四分之一的檀香插入香炉中。
“你能不能闭嘴？”
少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大厅安静了下来。
大家从喧闹，转为嗡嗡的小声交谈。
大家在畏惧着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
少年来到老太太面前，双膝下跪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老太太面无表情，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感。
但她依然泰然自若的握着她的茶杯，并不时的呷一口，就好像对方在尽自己应该的义务。
莫须有磕头的时候，师父的模样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须有，我已经把墨熊的皮制成了衣服，等等你穿上，可不能让别人说你跟着我是在吃苦啊，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
“须有，我知道你心里面有不舒服，但养育之恩总是得报答的，回去吧，回去看一看，你一定要把自己应尽的礼仪做到，做完之后，师父我也就管不到了，到时候你怎么选择，记住，师傅都是支持你的。”
师父的形象消失殆尽后，莫须有才抬起头，直视着老太太，老太太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要留下来吗？莫家可是一直留着你的房间……”
老太太的话没说完，莫须有就已经开口，语气里也没有丝毫的尊敬。
“奶奶，从此我和莫家再无关联，莫家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人吧！”
说完，莫须有走出大厅，拎起自己的包袱，离开了莫府。
大厅里的人面面相觑，尽管对方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少年到来似乎也带来了一朵乌云，现在他将这朵乌云留下，并将其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