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滴眼泪中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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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厉兵秣马迎风暴

    (熬了一夜,终于更完了这章,赶快睡会吧)

    西伯脖子上挂着一副大榆木枷锁,脚上带着副大号镣铐,蓬头垢面躺在地上的草席上。

    萧奉先、萧嗣先、萧昂三人来到关押西伯的牢房里。

    狱卒搬来两把木椅,萧奉先和萧嗣先坐下,萧昂站在一边。

    萧奉先抬眼看一下牢房,仰起脸目光停留在棚顶的天窗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人犯关押在这里可安全?”

    狱卒讨好地说:“萧大人您放心,这里原来是关押钦犯的地方。这座院子四周都驻有守狱军士,外面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萧奉先收回目光,点点头,示意狱卒离开。狱卒乖乖退出牢房。

    此时,牢房顶上,一个黑衣人悄悄来到天窗前,趴在天窗边探头向牢里看。把耳朵贴在天窗边上倾听着。

    萧奉先说:“你们没想到吧!这和尚是耶律大石的师父,早年在南京析津府开武馆,后来到中京,专门打探皇上行踪。据我估计,那次平地松林行刺,就是这伙人所为。而皇上的行踪,一定是耶律大石透露给他们的。只可惜,你们把这人给弄残了,说不成话了!”

    萧嗣先说:“这家伙太顽固,问什么都不说。弄断他舌头,是怕他否认参预与萧兀纳、耶律余睹、文妃等人有牵连。那样的话,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萧奉先摇头说:“你们虑事,只看眼前一点儿。横竖他在咱们手里,咱想让他什么时候说不了话,就让他什么时候说不了话,你们急什么。再说,皇上还能亲自审问他?”

    萧昂说:“父亲,既然这和尚是耶律大石师父,就让皇上一道圣旨下去,把耶律大石拿回来问罪不就得了!”

    萧奉先白萧昂一眼说:“你脑袋就知道走直道儿,就不想着转个弯儿!耶律余睹已被一道圣旨逼到女真去了。现在正帮助阿骨打围攻广平淀,下一步就会攻打上京、中京。他这一跑,全盘打乱咱们与女真人的讲和计划!”

    萧嗣先急切地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女真已快兵临上京城下!”

    萧奉先抬手拍一下椅子扶手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明天我找皇上,建议立秦王为太子,举行太子柴册之礼,召耶律大石、耶律淳、萧幹这些手握重兵的人来祝贺。仪式完成后,在庆贺宴会上举杯为号,把皇上、耶律大石、耶律淳、萧幹这些人一网打尽。然后,以秦王君临天下,与女真人讲和。可效仿宋人每年进贡,也可效仿石敬塘称儿皇帝。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萧嗣先不无忧虑地说:“这招可够绝的,但要精细谋划,不能有疏漏!”

    萧奉先说:“我是御营都统,御林军都听我的。嗣先你明天一早去城外南大营,我以北枢密院名誉任命你为南营军都统,掌握城外契丹及汉军,以防生变。萧昂这儿,本打算再让他在家卧几年,待秦王坐天下,那时我们也老了,再让他出来。现在看不行了,我已跟皇上打过招呼,御前侍卫都统这个差使让他当,把御前侍卫这块牢牢抓住。耶律俊那儿,正呆在家里为‘兄死妻嫂’的事儿乐呵着呢,待他过了兴奋劲,再把他拉过来为我所用。这么一摆布,事儿就严实无漏洞了!”

    萧嗣先惊讶说:“大哥原来早就胸有成竹啊!”

    萧昂挥拳头说:“我早就想出来干翻事业了!”

    萧奉先板起脸来严肃地说:“事儿刚筹划到这儿,成败还很难说,你们千万不能大意。今天也就是话赶话儿说到这儿,否则,这样的话只能在家中密室里谈论,怎能在这样的地方说!”

    萧奉先走过去抬脚碰一下西伯的脸,见西伯没反应,放心地向门外走。萧昂跟在后边说:“父亲,把老和尚一刀‘咔喳’了得了,免生后患!”

    萧奉先说:“如果把耶律大石比作一只风筝,这老和尚就是咱们手中那根线头,不能轻易放手。放了手,风筝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萧嗣先心悦诚服地说:“还是大哥虑得远!”

    耶律大石坐在中军帐中处置公务。左雄、耶律铁哥、耶律燕山几人站在一边。耶律大石说:“萧兀纳大人被逼死,余睹兄被逼投靠金国,这是大辽国将败的征兆!余睹兄熟知辽军内情,掌握辽军布阵防御特点,金军在他引领下攻城掠地,将如入无人之境。”

    左雄说:“节度使,大丈夫出生在乱世,就应该把握机运、审时度势、心胸广阔。王侯将相,不是生来就注定由谁来当的,全靠自己把握时机奋力争取。现在,朝廷天祚帝昏暗荒淫,不理朝政,金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从道义上说,金人得天时地利人和,天祚帝失天时地利人和。接下来的战争,金人胜算多而天祚帝胜算少。当此时,节度使身为契丹族皇亲国戚,乃太祖八世孙,应该迎难而上,举起复国中兴的大旗,重新聚拢大辽国散失殆尽的人心,废掉昏君天祚帝。节度使可以先自封为王,举兵抗金复国,待事情有转机,再名正言顺继承大统,自会天下归心!”

    耶律铁哥愤愤然说:“天祚帝这个皇帝不好好当,吃喝玩乐、荒淫无度,师兄就该高举义旗,废了这个不理朝政的昏君,带着弟兄们干件封妻荫子的大事儿,也不枉师弟跟师兄一场!”

    耶律燕山说:“对,废掉耶律延禧,我看也别自封为王,既然封一回,师兄干脆就封自己为皇帝,设平州为皇都,把天下愿意抗辽复国的义勇之士都召来,大家合伙大干一场!”

    耶律大石坐在帅位上静听左雄等人发言,陷入思考。

    这时,萧塔不烟领着通体黑透的水骐麟走进中军大帐,大大咧咧站在耶律大石身后。水骐麟蹲伏在萧塔不烟身边,用一双不十分友好的眼睛看着左雄等人。左雄向旁边挪身子,心悸地瞄着水骐麟。

    萧塔不烟说:“你们刚才说得挺热闹,现在怎么不说了?”

    耶律大石伸手指他身边一把椅子说:“萧塔不烟,坐。”

    萧塔不烟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她说:“”既然你们都不说,我说几句。你们刚才探讨让大石兄当皇上的事儿,说实话,我不反对大石兄君临天下,当今皇上如果能有大石兄一半的德才能力,大辽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不过,我反对大石兄现在就称王当皇帝,太早……”

    几人惊讶地看萧塔不烟。左雄说:“说说你的高见!”

    萧塔不烟说:“事儿在那明摆着,大石兄现在就忙着称王称霸,东北有金人虎视眈眈,北有天祚帝张牙舞爪,南有耶律淳老滑头静观风向,更南边有宋朝横眉冷对,西有西夏国怒目而视。打个比喻,那时大石兄好像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四周的人往坑里倒脏水,人家倒什么你都得受着!”

    耶律大石和左雄同时点头。

    左雄说:“那么,嫂嫂有什么好主意?”

    萧塔不烟说:“养精蓄锐,以待天时。大石兄现在身为辽兴军节度使,手里有兵权,南京耶律淳又让你自己招兵买马,由他供粮草,这是多么好的事儿,打着灯笼都难寻!”

    耶律大石说:“国家危亡,个人生死都能置之度外,我们现在莫谈个人得失,视国家形势需要,做好自己应做好的与能做好的。当前我大辽国可谓内忧外困,风雨交加,当此之时,我们首先要精诚团结,相互倚重,其二是招兵买马,训练军队,随时恭迎天子拜将率师出征,一举扫清寰宇。”

    一番慷慨陈词说得大家热血沸腾。

    左雄跃跃欲试说:“招兵买马好办,只要咱把招兵告示张贴出去,我相信用不了几天,招1万汉兵不成问题。现在兵荒马乱的,老百姓最难当,吃粮当兵是最稳当最保险的活法儿!”

    耶律大石说:“光招汉兵不够,我们要招纳习练一支出类拔萃的契丹铁骑。现在我朝军队不抵金军铁骑强弓,很大程度上输在契丹铁骑兵力不足上。一马平川的大草甸子,我们以长枪短弩的汉军,对金人铁骑硬弓的马队,首先从气势上就输给他们。万匹铁骑奔跑起来地动山摇、势如旋风,令徒步行走的汉军闻之变色!”

    左雄击掌说:“对,就这么干,汉军铁骑军一起招纳。汉军守城防御,铁骑军攻城掠地,那样的话,我们将无往不摧!”

    耶律大石说:“就这么定,封左雄为汉军都统,铁哥、燕山为契丹军左右都统。即日起,左雄主持招训汉兵,铁哥、燕山擅长弓骑,主持招训契丹军。”

    一直跟在耶律大石身旁的脱不花说:“军队的训练,我也可以组织他们进行基础训练,马术、射箭、格斗,这些我都可以教他们。”

    耶律大石一愣神,看了一下其它人,笑嘻嘻的说:“对啊,我们大辽军了的‘武士甲’就在我们身边啊!好,有你在,我们一定能够打造出一支新的大辽‘铁军’。”

    萧塔不烟一脸不高兴说:“大主意是我出的,别人都封官晋爵的,没我什么事儿了!”

    耶律大石说:“萧塔不烟做我军师,就叫参知政事吧!”

    耶律铁哥抬手擂耶律燕山一拳说:“嘿,咱哥俩也封官了!”

    耶律燕山看着耶律大石说:“师兄,契丹军都统,是多大官儿?”

    左雄忍不住笑说:“相当于大将军吧!”

    耶律燕山忘乎所以说:“哈!这也是封相拜将。那师兄是多大官儿?至少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萧塔不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耶律大石身边一本正经地说:“师兄,我这个参知政事的官儿,跟他们比谁大?”

    耶律大石说:“你是文官,他们是武官。”

    萧塔不烟不依不饶说:“甭管文官武官,总得有个大小吧!”

    左雄笑着为耶律大石解围说:“当然是萧塔不烟官大,你这参知政事,相当于宰相!”

    萧塔不烟点头说:“那还不错!”她转身拍拍仍蹲在地上的水骐麟说,“水骐麟,咱们走喽!”

    萧塔不烟走后,耶律大石又与左雄、耶律燕山细商了招兵训练的诸多事宜。次日一早,他就与脱不花快马加鞭的疾驰至南京析津府。当前,国家正值危难期间,他必须团结更广大的力量,尤其是耶律淳这样的重要力量,一起拱卫大辽王朝,捍卫先祖艰难创立的江山。

    耶律大石来到南京析津府,耶律淳坐在天下兵马大元帅帅椅上正忧愁。见面后耶律淳一把拉住耶律大石说:“重德啊!我正在这犯愁,正好你来了,快帮我出出主意。”

    耶律大石说:“出了什么事?”

    耶律淳说:“派去宋朝的密探回来禀报说,宋朝任命童贯为河北、河东路宣抚使,率兵20万分东西两路向南京逼来。东路兵由种师道率领奔白沟而来,西路由辛兴宗率领奔范村而来。我现在手里,就萧幹不足1万马军,还有南京城里守城的几万汉军。你马上率辽兴军人马过来增援。一旦南京有失,我们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

    耶律大石说:“大元帅,依我看南京这儿倒不足虑,童贯虽然率20万大军而来,但宋军历来是我辽军手下败将,就是到了白沟和范村,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定是他们与金军事先约好,金军攻上京、中京、广平淀,宋军攻打南京。这样一来,我倒更担心上京、中京的安危!”

    耶律淳急切地说:“上京、中京的安危重德你就别操心了,皇上现在中京,北院枢密使萧奉先、南院枢密使耶律俊、御林军都统萧嗣先等人率重兵拱卫上京、中京,那儿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问题!”

    耶律大石说:“不会有问题?萧奉先、耶律俊等人订下秘计,要利用皇上封秦王为储君的柴册礼,把咱们这些在外统军的人一网打尽!”

    耶律淳不相信地说:“连我也包括在内?”

    耶律大石说:“连皇上都包括在内。他们要杀了皇上跟我们这些人,然后立秦王为帝,与金人讲和,甚至向金人称臣!”

    耶律淳说:“皇上知道这事儿?”

    耶律大石说:“皇上整天在他们的包围之中,万不会想到他们会设计连他也害。我想过写一道奏折给皇上,把这些告诉皇上,又一想这样的奏折到不了皇上的手。如果我亲自到中京去面见皇上,估计他们也不会让见,甚至连我自己都得搭进去!”

    耶律淳说:“重德你这步做得对,现在咱们最好的办法,是在各自的驻地不回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方可保自身平安。你就听我的话,率兵来南京,平州那儿就干脆放弃掉。只要守住南京,我们就算拥有大辽国半壁江山,北可抵金人,南可抗宋兵。”

    耶律大石说:“恩师,我的看法与你不一样!平州北接上京、中京,东临广平淀、东京辽阳府,南控南京,西接西京大同府。正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南京防守依靠的是汉军,而汉军是由汉人组成,汉人的根儿在宋朝。平州距北边的各部族不算远,如果我们把南京的精兵都调到平州、广平淀一带,与朝廷兵马共同拒守广平淀,多重用契丹将领,多向北边部族征招马军,在大草原上以马队对金人马队。刀枪见红,我们就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一直坐在旁边静听的李处温这时插话说:“重德,你就听淳帅一句话,率兵来南京吧!你与萧幹的人马合兵一处,加上南京各处人马,精兵不下十万众,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上京、中京你就别指望守了,皇上身边整天围着一帮奸臣小人,只顾吃喝玩乐,信神信巫,不会有大作为。女真人在混同江边,皇上在夹山打猎,金兵打过混同江,皇上跑到广平淀。金兵临近广平淀,皇上跑到中京去。一旦金兵攻打上京,皇上指定跑到西京去,南京这儿离宋朝太近,皇上不会来。这样的皇上率领这样一群朝臣,如果军队能打胜仗,倒真是见鬼了。唉!当年如果由淳帅继承这个大位,大辽国肯定会是另一副样子啊!”

    耶律淳向四周看了看,谨小慎微地说:“处温,以后这样的话要少说!”

    李处温说:“重德是你我的学生,又不是外人,我倒觉得,淳帅如能振臂一呼,废掉天祚帝,拥立淳帅做皇帝,君臣同心对付金人,大辽国或许还有希望。如果像现在这样任天祚帝糟蹋下去,不亡国才怪!”

    这时萧幹风尘仆仆走进来说:“大元帅,宋兵种师道已到白沟,正在那安营扎寨,我已派马军三千前去监视!”

    耶律淳扭头看耶律大石说:“重德,你马上回去率兵马过来,我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任命你为南京右军都统,萧幹任左军都统。咱们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混乱局面。”

    萧幹见耶律大石在这儿,走上前去擂他一拳说:“大石弟,快率兵过来吧!你我二人对付种师道和辛兴宗。光我一个人,还真难对付!”

    耶律大石想想说:“我的意见,还是坚守平州,不放弃上京、中京、广平淀。只有这样,我们国家才有出路,大辽国才有出路。但恩师是大元帅,于公于私,只要大元帅一声令下,我即日率军来南京!”

    耶律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说:“好,我这就写调兵令给你,你等一下!”

    在耶律淳、李处温、萧幹的笑声中,耶律大石则是发自心底说道:“得遇元帅,方知天地之广阔,治道之博大!”。默然良久,大家默然良久,耶律淳长吁了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