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赞誉从探视安慰人的口中传到周老太太的耳朵眼里，老太太忍不住号啕大哭，拍着大腿责骂儿子：“混帐东西，当官当得猪油蒙了心，连至亲骨肉都扔了！你说说，人熬来熬去不就是熬家子人吗？啊！没了人，要钱要官有什么用？可怜我那苦命的重孙子啊，你咋托生在这样没骨头的家里！要是你托生在平头百姓家里，也会长命百岁啊！”
家眷们只能可着劲地劝解，老人家哪里听得进去：“没了重孙子，我这个老婆子有啥活头啊！死了的老头子，你睁眼看看啊！咱们养了个什么儿子啊！”老太太碰头打滚，唬得大家伙赶紧拉住，女眷们热泪滚滚，前来探视安慰的人们也禁不住心酸难受，纷纷叹息感慨：难啊！自古就是忠孝难以两全！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也不过如此吧！
老太太躺在炕上，任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不吃不喝，一个劲地嚷嚷：除非看到重孙子回来，否则，陪着重孙子一块死！端来的饭菜全都泼在地上，还破口大骂劝解的人没心肝！
侍侯老太太的谷穗陷入了无边的艰难处境里，作为女孩子，她内心自然感受到了周家的悲伤，尤其是整天守侯着哭泣的老太太，悲伤绝望的情绪更是感染浸透，勾起了她还没来得及咀嚼回味的伤痛。她的心里涌满了思念爷爷的辛酸，相濡以沫的日子历历在目，爷爷的身影还在脑海里晃动，可爷爷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把她孤零零地扔在了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寄人篱下，就算是吃的饱穿的暖，可也没有在爷爷身边温暖幸福啊！一想到爷爷孤零零地死去，还是病死饿死的，谷穗的心都撕成了碎片；再想到因为爷爷的死，自个被水雾乡的乡亲们看成扫把星，要把自个活活打死，谷穗更是悲哀得抬不起头来。
在悲伤重击的麻木中，谷穗进入了周家，严格的家规是绝对不允许流露悲伤的，摆在面前的是生存的问题，也容不得她回顾悲伤。她内心巨大的伤疼如同被急速冷冻的陀螺，一直沉甸甸地埋藏在深处，没时间也不容许她回头****。她虽然还不成熟，可她下意识地知道，她不敢****，那层冰冻的外壳一旦融化，她就会被悲伤的洪水淹没！
今天，周老太太无休止的悲伤化作了锋利的锯齿，无情地锯开了谷穗的心扉，一点，一滴，累积的悲伤终于泛滥了，借助着老太太的阵势，谷穗终于寻找到了宣泄的时机，她觉得自个霎时沉入了黑暗的湖底，淹没她的是过去十七年来囤积的苦难。
陪伴着老太太的哭闹，谷穗痛哭着自己的悲伤，蜷缩在老太太茂密的阴影里，她的哀伤是安全的，是感人的，也是值得夸赞的。一向不待见她的夫人，也在谷穗真实的悲伤里，萌生了亲切怜爱的感觉。
“总算是个有良心的丫头，不枉老太太疼她！”人人都感受得出谷穗是彻头彻尾的悲伤。
也许只有杰儿能感觉得出谷穗悲伤的成分，冰雪聪明的杰儿因为多少了解谷穗的遭遇，也因为心灵深处莫名的怜惜和欣赏，他能从谷穗汹涌的悲伤洪水里辨得出独特的音律。天性的善良和怜惜，使他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无形中保全了谷穗宣泄的完整，这对于谷穗不啻是最昂贵的呵护，他清楚，淋漓尽致的宣泄也是成长的催化剂。成长如庄稼拔节，需要天时的机缘，谷穗身后身前的一切，都非常需要玄关的护法，他自觉担当起护法的职责，虽然他无法弄清楚是对还是错。
与此同时，杰儿也陷入了极度矛盾的痛苦中，他疑虑，他不解，他怀疑，他悲哀，他也痛恨！从内心深处，他不相信父亲会如此冷酷无情，父子天性，他从自己的灵魂分析，绝不相信父亲的所作所为。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一个叱诧风云的能人，他的名誉，他的份量，既是耀眼的光环，也是生命的核心啊！父亲绝对不会舍弃苦苦经营建树起来的大厦，为了顾全名誉和地位而妥协，在杰儿认知父亲的字典里，似乎还没有看到“妥协”两个字。父亲在杰儿的心目中，就是顶天立地的擎天栋梁，泰山压顶也绝没有皱过眉头。
眼前的一切如何解释呢？作为教条“至孝至善”教导杰儿的父亲，的确身体力行地表率了“孝道”的全部教义，出名的不光是他耀眼的地位，而是他百分百的孝道。孝道是家庭的主旋律，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的，这是周家的门风。杰儿这些后辈们就是沐浴着“孝道”的雨露成长起来的，父亲就是孝道的楷模，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家庭里所有的事宜无不围绕着这颗明亮的“孝道”恒星旋转，在杰儿的心目中，父亲就是“孝道”的代名词。
如此孝道的父亲让祖母如此绝望悲伤，难道真的像祖母骂的一样“当官当得猪油蒙了心”？功名利禄难道真的具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可以舍弃亲情舍弃骨肉？难道这就是父亲不让自己涉足名利场的真实原因？难道这就是父亲保护自己不受其害的良苦用心？可这样的代价不能用牺牲至亲骨肉来支付啊！面对着祖母苍老的悲伤欲绝，父亲只有低头沉默，是否就是无言的事实呢？如果说父亲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呈现给世人的不过是场苦情戏，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们用如此巨大的悲痛做剧情，父亲所面对的局势是多么复杂险恶，面对的力量该是多么地可怕！苦心营造的目的何在？演戏的是周家人，看戏的呢？是土匪？是政敌？如果最终揭秘，真的是借题发挥，父亲的智谋又该作何定性？
杰儿赶紧摇头，斩断这缕阴嗖嗖的假设，心惊胆战地不敢下滑进“真假”的深渊。
舍小我而取大我，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杰儿从小熟知的教义。杰儿自幼就不断地修正自己完善自己，努力要求自己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发誓成为一个完美大器的人。能够用生命去领悟并体味圣人的风范，超越世俗，超越狭隘，把生命的品格提升到醇净的无尘境界，思索世界，造福世界，这都是杰儿接受的教育！可这一切如今用身边亲人的生死来演绎，年轻的心灵如何能够接受？不，杰儿无法接受！
谁能够告诉杰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虚假的表象，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真实的面目又是怎么可怕？暗藏的玄机又是什么？人心世界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人生又究竟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杰儿愤懑的内心里直想要厉声疾呼：告诉我！快告诉我真相！
现实的课堂困惑住了敏感聪慧的杰儿，从小被安置的成长轨道，使杰儿无法理解并靠近父亲的内心世界，长期的严格家规也使他对父亲既敬又怕，满心里无论如何痛苦迷茫，他也不敢去找父亲询问答案。一遇上父亲深沉的眼睛，杰儿的心里就发毛，把疑虑说给两个哥哥吧，杰儿又难以启齿，他怎么能在哥哥面前吐露对父亲的质疑呢？那不是对父亲的大不敬吗？母亲和祖母是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可她们不和自己一样质疑父亲吗？简直就是走投无路，杰儿只能默默地痛苦，如饮甘露似地嗅着祖母的悲伤气氛，努力挣扎着化解矛盾的疑云，此时此刻，他完全理解并共鸣了谷穗的悲伤，一起守护着祖母，一起劝解，既劝解祖母，也是劝解自己。
第一次，杰儿和谷穗的心灵走得这么近，共同借助祖母的悲伤来宣泄自己的，仿佛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心脏就在自己的胸膛里，流泪，流血，颤抖，悲伤。
悲天悯人，度己度人，不过如此吧？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时间无情地流逝，距离“狼獾”要求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清水县城里如坐针毡，人们的心越揪越紧，各种心理，各种猜测，各种期望，麻乱得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磕了井台，裂了水桶，泼了街道，扭了脚踝，湿了衣襟。伴随着时间的脚步，清水县城三教九流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周家大院。无数闲散人员或是别有用心者，随时随刻地聚拢在周家大门远处，打听着，议论着，把一向宽阔肃穆的街道拥挤得吵吵闹闹，比平时看戏还刺激，毕竟这里涉及着人命和家族的兴衰，是一场活生生的斗智斗勇的生死大战。谁输谁赢都可能有血光冲天。唉！老天爷，咋回事呢？彼此安安省省地过日子多好啊。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千万可别祸及咱老百姓啊。
周家大院一如既往地沉默庄严，高高地伫立在县城的繁华街道上，周家人面无表情地出出入入，该忙啥的忙啥，根本无视人群的探头探脑，显示了周家人的沉着稳重，甚至给人以处惊不乱胸有成竹的气度。周家老爷依然脸上平和，几个儿子的脸色也是铁板似的，人们注视着他们稳健的脚步和挺拔的身材，心里不由地赞叹：虎将，虎将啊，真是泰山压顶不弯腰，好，这才是男子汉的本色。
细心的人从女眷们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女眷们淡淡的仪容里毕竟流露出了忧伤，让一些善良人的担心多少得以证实，唏嘘之际也禁不住萌生同情，而这股淡淡的忧伤恰倒好处地淡化了庄园的森然。因为在人们的眼里，大门口耀眼的门卫刺刀无形中替代了周家活人温馨的一面，“狼獾”的通告人们都看到了，团长父子不妥协的誓言人们也耳闻了，人们直观的感受就是周家铁石心肠，就算舍家撇业也得把孩子赎回来啊！背后复杂的因素大伙弄不懂，也不理会，大伙看的就是你周家人到底是副啥肚肠？赞扬周家男人彪悍的同时，人们觉得周家大院内外散发着一股子冷飕飕的寒气，令人羡慕的府邸也剥落了人间的外衣，似乎就是无情的地府，出出入入的人都是没血肉没热气的铁人。现在，女眷们真情忧伤的流露，象冬日的阳光照耀到了雪人身上，让人们看到了人性残存复苏的融化。有时，女人们的脆弱是男人们钢筋铁骨的油彩，为她们的真情，人们也就谅解了男人们的铁血。
(本章完)
家眷们只能可着劲地劝解，老人家哪里听得进去：“没了重孙子，我这个老婆子有啥活头啊！死了的老头子，你睁眼看看啊！咱们养了个什么儿子啊！”老太太碰头打滚，唬得大家伙赶紧拉住，女眷们热泪滚滚，前来探视安慰的人们也禁不住心酸难受，纷纷叹息感慨：难啊！自古就是忠孝难以两全！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也不过如此吧！
老太太躺在炕上，任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不吃不喝，一个劲地嚷嚷：除非看到重孙子回来，否则，陪着重孙子一块死！端来的饭菜全都泼在地上，还破口大骂劝解的人没心肝！
侍侯老太太的谷穗陷入了无边的艰难处境里，作为女孩子，她内心自然感受到了周家的悲伤，尤其是整天守侯着哭泣的老太太，悲伤绝望的情绪更是感染浸透，勾起了她还没来得及咀嚼回味的伤痛。她的心里涌满了思念爷爷的辛酸，相濡以沫的日子历历在目，爷爷的身影还在脑海里晃动，可爷爷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把她孤零零地扔在了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寄人篱下，就算是吃的饱穿的暖，可也没有在爷爷身边温暖幸福啊！一想到爷爷孤零零地死去，还是病死饿死的，谷穗的心都撕成了碎片；再想到因为爷爷的死，自个被水雾乡的乡亲们看成扫把星，要把自个活活打死，谷穗更是悲哀得抬不起头来。
在悲伤重击的麻木中，谷穗进入了周家，严格的家规是绝对不允许流露悲伤的，摆在面前的是生存的问题，也容不得她回顾悲伤。她内心巨大的伤疼如同被急速冷冻的陀螺，一直沉甸甸地埋藏在深处，没时间也不容许她回头****。她虽然还不成熟，可她下意识地知道，她不敢****，那层冰冻的外壳一旦融化，她就会被悲伤的洪水淹没！
今天，周老太太无休止的悲伤化作了锋利的锯齿，无情地锯开了谷穗的心扉，一点，一滴，累积的悲伤终于泛滥了，借助着老太太的阵势，谷穗终于寻找到了宣泄的时机，她觉得自个霎时沉入了黑暗的湖底，淹没她的是过去十七年来囤积的苦难。
陪伴着老太太的哭闹，谷穗痛哭着自己的悲伤，蜷缩在老太太茂密的阴影里，她的哀伤是安全的，是感人的，也是值得夸赞的。一向不待见她的夫人，也在谷穗真实的悲伤里，萌生了亲切怜爱的感觉。
“总算是个有良心的丫头，不枉老太太疼她！”人人都感受得出谷穗是彻头彻尾的悲伤。
也许只有杰儿能感觉得出谷穗悲伤的成分，冰雪聪明的杰儿因为多少了解谷穗的遭遇，也因为心灵深处莫名的怜惜和欣赏，他能从谷穗汹涌的悲伤洪水里辨得出独特的音律。天性的善良和怜惜，使他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无形中保全了谷穗宣泄的完整，这对于谷穗不啻是最昂贵的呵护，他清楚，淋漓尽致的宣泄也是成长的催化剂。成长如庄稼拔节，需要天时的机缘，谷穗身后身前的一切，都非常需要玄关的护法，他自觉担当起护法的职责，虽然他无法弄清楚是对还是错。
与此同时，杰儿也陷入了极度矛盾的痛苦中，他疑虑，他不解，他怀疑，他悲哀，他也痛恨！从内心深处，他不相信父亲会如此冷酷无情，父子天性，他从自己的灵魂分析，绝不相信父亲的所作所为。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一个叱诧风云的能人，他的名誉，他的份量，既是耀眼的光环，也是生命的核心啊！父亲绝对不会舍弃苦苦经营建树起来的大厦，为了顾全名誉和地位而妥协，在杰儿认知父亲的字典里，似乎还没有看到“妥协”两个字。父亲在杰儿的心目中，就是顶天立地的擎天栋梁，泰山压顶也绝没有皱过眉头。
眼前的一切如何解释呢？作为教条“至孝至善”教导杰儿的父亲，的确身体力行地表率了“孝道”的全部教义，出名的不光是他耀眼的地位，而是他百分百的孝道。孝道是家庭的主旋律，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的，这是周家的门风。杰儿这些后辈们就是沐浴着“孝道”的雨露成长起来的，父亲就是孝道的楷模，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家庭里所有的事宜无不围绕着这颗明亮的“孝道”恒星旋转，在杰儿的心目中，父亲就是“孝道”的代名词。
如此孝道的父亲让祖母如此绝望悲伤，难道真的像祖母骂的一样“当官当得猪油蒙了心”？功名利禄难道真的具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可以舍弃亲情舍弃骨肉？难道这就是父亲不让自己涉足名利场的真实原因？难道这就是父亲保护自己不受其害的良苦用心？可这样的代价不能用牺牲至亲骨肉来支付啊！面对着祖母苍老的悲伤欲绝，父亲只有低头沉默，是否就是无言的事实呢？如果说父亲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呈现给世人的不过是场苦情戏，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们用如此巨大的悲痛做剧情，父亲所面对的局势是多么复杂险恶，面对的力量该是多么地可怕！苦心营造的目的何在？演戏的是周家人，看戏的呢？是土匪？是政敌？如果最终揭秘，真的是借题发挥，父亲的智谋又该作何定性？
杰儿赶紧摇头，斩断这缕阴嗖嗖的假设，心惊胆战地不敢下滑进“真假”的深渊。
舍小我而取大我，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杰儿从小熟知的教义。杰儿自幼就不断地修正自己完善自己，努力要求自己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发誓成为一个完美大器的人。能够用生命去领悟并体味圣人的风范，超越世俗，超越狭隘，把生命的品格提升到醇净的无尘境界，思索世界，造福世界，这都是杰儿接受的教育！可这一切如今用身边亲人的生死来演绎，年轻的心灵如何能够接受？不，杰儿无法接受！
谁能够告诉杰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虚假的表象，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真实的面目又是怎么可怕？暗藏的玄机又是什么？人心世界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人生又究竟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杰儿愤懑的内心里直想要厉声疾呼：告诉我！快告诉我真相！
现实的课堂困惑住了敏感聪慧的杰儿，从小被安置的成长轨道，使杰儿无法理解并靠近父亲的内心世界，长期的严格家规也使他对父亲既敬又怕，满心里无论如何痛苦迷茫，他也不敢去找父亲询问答案。一遇上父亲深沉的眼睛，杰儿的心里就发毛，把疑虑说给两个哥哥吧，杰儿又难以启齿，他怎么能在哥哥面前吐露对父亲的质疑呢？那不是对父亲的大不敬吗？母亲和祖母是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可她们不和自己一样质疑父亲吗？简直就是走投无路，杰儿只能默默地痛苦，如饮甘露似地嗅着祖母的悲伤气氛，努力挣扎着化解矛盾的疑云，此时此刻，他完全理解并共鸣了谷穗的悲伤，一起守护着祖母，一起劝解，既劝解祖母，也是劝解自己。
第一次，杰儿和谷穗的心灵走得这么近，共同借助祖母的悲伤来宣泄自己的，仿佛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心脏就在自己的胸膛里，流泪，流血，颤抖，悲伤。
悲天悯人，度己度人，不过如此吧？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时间无情地流逝，距离“狼獾”要求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清水县城里如坐针毡，人们的心越揪越紧，各种心理，各种猜测，各种期望，麻乱得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磕了井台，裂了水桶，泼了街道，扭了脚踝，湿了衣襟。伴随着时间的脚步，清水县城三教九流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周家大院。无数闲散人员或是别有用心者，随时随刻地聚拢在周家大门远处，打听着，议论着，把一向宽阔肃穆的街道拥挤得吵吵闹闹，比平时看戏还刺激，毕竟这里涉及着人命和家族的兴衰，是一场活生生的斗智斗勇的生死大战。谁输谁赢都可能有血光冲天。唉！老天爷，咋回事呢？彼此安安省省地过日子多好啊。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千万可别祸及咱老百姓啊。
周家大院一如既往地沉默庄严，高高地伫立在县城的繁华街道上，周家人面无表情地出出入入，该忙啥的忙啥，根本无视人群的探头探脑，显示了周家人的沉着稳重，甚至给人以处惊不乱胸有成竹的气度。周家老爷依然脸上平和，几个儿子的脸色也是铁板似的，人们注视着他们稳健的脚步和挺拔的身材，心里不由地赞叹：虎将，虎将啊，真是泰山压顶不弯腰，好，这才是男子汉的本色。
细心的人从女眷们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女眷们淡淡的仪容里毕竟流露出了忧伤，让一些善良人的担心多少得以证实，唏嘘之际也禁不住萌生同情，而这股淡淡的忧伤恰倒好处地淡化了庄园的森然。因为在人们的眼里，大门口耀眼的门卫刺刀无形中替代了周家活人温馨的一面，“狼獾”的通告人们都看到了，团长父子不妥协的誓言人们也耳闻了，人们直观的感受就是周家铁石心肠，就算舍家撇业也得把孩子赎回来啊！背后复杂的因素大伙弄不懂，也不理会，大伙看的就是你周家人到底是副啥肚肠？赞扬周家男人彪悍的同时，人们觉得周家大院内外散发着一股子冷飕飕的寒气，令人羡慕的府邸也剥落了人间的外衣，似乎就是无情的地府，出出入入的人都是没血肉没热气的铁人。现在，女眷们真情忧伤的流露，象冬日的阳光照耀到了雪人身上，让人们看到了人性残存复苏的融化。有时，女人们的脆弱是男人们钢筋铁骨的油彩，为她们的真情，人们也就谅解了男人们的铁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