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fri dec 12 00:39:25 cst 2014
据母亲说，有次父亲到县城去办事，就想着给儿子冯魁带袋小麦，好让他多换点粮票。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从县汽车站到冯魁的学校还有五六里远，而且还要爬一个大坡才能到。等父亲带着小麦下了公共汽车，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问了下在汽车站外拉货的人力三轮，人家说这种路况最少要十块钱才肯拉。而父亲那舍得掏这十块钱！最后父亲竟然把一整袋小麦扛在肩膀上，徒步扛到了冯魁所在的学校。虽然母亲说的很平静，可冯冰当时就傻了。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无法想象，体重只有一百斤的父亲是怎样把和他体重一样重的那袋小麦，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扛了那么远的路程。
每次想起这件事，冯冰眼前总会出现父亲负重时的情景，额头暴露的青筋，下巴上透明的汗滴，大口大口的喘息，而这些情景也同样让冯冰觉得心痛。而现在的自己难道还要为辍不辍学再继续纠结下去么？难道真要让生活的重担将父亲压垮而自己又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黑暗中的冯冰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他明白自已该下决心了。夜越来越深，冯冰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冯冰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己经大亮了。吃过早饭，冯冰便又骑着车子出门了。路两边地里的雪都早己无影无踪，只有那发沾而且略显泥泞的路面才证明它们昨天的存在。迎面而来的北风让冯冰不由的缩了缩脖子，他只好用一只手扶着自行车车把手，一只手装进衣服口袋里取暖。等到感觉到扶车把的那只手冻的发木发痛时，再换另一只手出来。可冯冰踩自行车的动作并没因此而放缓，心中的那想法足以让他有了种莫名的动力。
由于是周未，冯冰赶到学校时，整个校园都显得很平静。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冯冰先到宿舍把自己的被褥整理好，装进一个化肥袋子里，这才又来到教室。教室里很安静，留在学校没回家的同学都正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冯冰看到正坐在那里的二林，就把从教室里拉了出来。“啥事儿？”二林一脸茫然的问。
“我决定不上了，回家！”冯冰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回家？你开什么玩笑？眼看快高考了呀！”二林一脸诧异。
“不了，我那成绩考了也白考，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桌子上的书籍和资料都用不上了，等大家周一来时看他们需要什么自己拿。”冯冰仍然笑着说。
“你带走吧，他们自己都有自己，万一你回去你爸不同意，你还要用呀！”二林这才意识到冯冰已经决定了。
“我就是不想给自己留后路，破釜沉舟吧！书都没有了，我想我爸会明白我是铁了心要回去的。”冯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可我还是觉得现在回去有点可惜！”二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趁现在大家都不在，我走了，你和他们说一声。”冯冰说完又回到教室搬上自己的凳子走了出来。二林没再说活，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宿舍。在二林的帮助下冯冰将自己的行李和凳子在自行车的后支架上绑好，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呆站了一会儿，冯冰才推起车子向校门口走去。
俗话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冯冰快走到学校门口时，高二时的英语老师武君辉迎面走了过来。“你这是？”当她看到推着行李和凳子的冯冰时心里己经明白了，可出于老师的职业敏感她还是忍不住问。
“我不上了，回家了。”冯冰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答到。
“可惜了，你还是很聪明的。再想想？”或许是为了安慰冯冰，也许是想再最后挽留下每一个学生，武老师对冯冰说。
“走了。”冯冰没想到武老师会这样说，不管她这句话是真是假，冯冰此刻都对她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而心存感激。他只能以最简单地方式结束了谈话，继续推着车子离开了敬爱的武老师向校门口走去。
终于走出校门，冯冰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这座自己在这学习和生活了两年多的学校，鼻子忽然一酸，眼晴有些湿润。再见了，同学们，再见了，老师们，再见了朋友们，再见了，第五高中，再见了，人生中的最纯真的天堂。忽然冯冰心里一动，他想起了孙凤梅，此刻仿佛又看到她那洋溢着欢乐的笑脸。冯冰不敢往下想，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骑上车子向家的方向走去，他无法预测到家后父亲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他现在只能让自己保持坚定。
当冯冰顶着寒风，骑着车子回到家时，己经中午了。他硬着头皮走进院子时，父亲己吃过饭正准备往学校赶。他看到冯冰车子上的行李和凳子时，吃了一惊，快速走到冯冰面前问：“你这是？”
“我不想上了。”冯冰硬着头皮答道。
“回去！”父亲暴怒的大声喝斥道。
“我已经决定了，不上了。”冯冰依然低着头，不过却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
“你……”父亲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听话的儿子竟然抵抗自己。他抬起了手准备好好教训下他，可他却发现冯冰双眼紧闭直直的站在那里，仿佛正等待着他的巴掌。看着倔犟的儿子，他一下子明白自己再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了。失望，愤怒，可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发泄。他的手没有继续挥出去，一扭头他走出了院子。
冯冰闭着眼，等待着父亲的暴揍，可最终听到父亲转身离开的脚步声。等他睁开眼时，院子里除了母亲站在厨房门口外，己看不到父亲的身影了。看来父亲接受了自己辍学的结果，不过冯冰却感觉不到一丝快乐，他知道父亲此时肯定伤透了心，而让他伤心的正是自己。
“冰，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其他的事情。”母亲对站在院子里的冯冰喊到。
“嗯。”冯冰应了一声便向厨房走去，直到现在他才感到真的饿了。
父亲直到傍晚放学时才回来，他仍然象往常那样默不作声的吃过晚饭，就在他既将返回学校前的那一刻，他才对躲在自己房里的冰房里的冯冰说：“你既然不想学了，明天就先到我们学校食堂做学徒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此时在屋里的冯冰知道，明天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据母亲说，有次父亲到县城去办事，就想着给儿子冯魁带袋小麦，好让他多换点粮票。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从县汽车站到冯魁的学校还有五六里远，而且还要爬一个大坡才能到。等父亲带着小麦下了公共汽车，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问了下在汽车站外拉货的人力三轮，人家说这种路况最少要十块钱才肯拉。而父亲那舍得掏这十块钱！最后父亲竟然把一整袋小麦扛在肩膀上，徒步扛到了冯魁所在的学校。虽然母亲说的很平静，可冯冰当时就傻了。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无法想象，体重只有一百斤的父亲是怎样把和他体重一样重的那袋小麦，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扛了那么远的路程。
每次想起这件事，冯冰眼前总会出现父亲负重时的情景，额头暴露的青筋，下巴上透明的汗滴，大口大口的喘息，而这些情景也同样让冯冰觉得心痛。而现在的自己难道还要为辍不辍学再继续纠结下去么？难道真要让生活的重担将父亲压垮而自己又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黑暗中的冯冰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他明白自已该下决心了。夜越来越深，冯冰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冯冰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己经大亮了。吃过早饭，冯冰便又骑着车子出门了。路两边地里的雪都早己无影无踪，只有那发沾而且略显泥泞的路面才证明它们昨天的存在。迎面而来的北风让冯冰不由的缩了缩脖子，他只好用一只手扶着自行车车把手，一只手装进衣服口袋里取暖。等到感觉到扶车把的那只手冻的发木发痛时，再换另一只手出来。可冯冰踩自行车的动作并没因此而放缓，心中的那想法足以让他有了种莫名的动力。
由于是周未，冯冰赶到学校时，整个校园都显得很平静。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冯冰先到宿舍把自己的被褥整理好，装进一个化肥袋子里，这才又来到教室。教室里很安静，留在学校没回家的同学都正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冯冰看到正坐在那里的二林，就把从教室里拉了出来。“啥事儿？”二林一脸茫然的问。
“我决定不上了，回家！”冯冰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回家？你开什么玩笑？眼看快高考了呀！”二林一脸诧异。
“不了，我那成绩考了也白考，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桌子上的书籍和资料都用不上了，等大家周一来时看他们需要什么自己拿。”冯冰仍然笑着说。
“你带走吧，他们自己都有自己，万一你回去你爸不同意，你还要用呀！”二林这才意识到冯冰已经决定了。
“我就是不想给自己留后路，破釜沉舟吧！书都没有了，我想我爸会明白我是铁了心要回去的。”冯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可我还是觉得现在回去有点可惜！”二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趁现在大家都不在，我走了，你和他们说一声。”冯冰说完又回到教室搬上自己的凳子走了出来。二林没再说活，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宿舍。在二林的帮助下冯冰将自己的行李和凳子在自行车的后支架上绑好，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呆站了一会儿，冯冰才推起车子向校门口走去。
俗话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冯冰快走到学校门口时，高二时的英语老师武君辉迎面走了过来。“你这是？”当她看到推着行李和凳子的冯冰时心里己经明白了，可出于老师的职业敏感她还是忍不住问。
“我不上了，回家了。”冯冰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答到。
“可惜了，你还是很聪明的。再想想？”或许是为了安慰冯冰，也许是想再最后挽留下每一个学生，武老师对冯冰说。
“走了。”冯冰没想到武老师会这样说，不管她这句话是真是假，冯冰此刻都对她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而心存感激。他只能以最简单地方式结束了谈话，继续推着车子离开了敬爱的武老师向校门口走去。
终于走出校门，冯冰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这座自己在这学习和生活了两年多的学校，鼻子忽然一酸，眼晴有些湿润。再见了，同学们，再见了，老师们，再见了朋友们，再见了，第五高中，再见了，人生中的最纯真的天堂。忽然冯冰心里一动，他想起了孙凤梅，此刻仿佛又看到她那洋溢着欢乐的笑脸。冯冰不敢往下想，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骑上车子向家的方向走去，他无法预测到家后父亲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他现在只能让自己保持坚定。
当冯冰顶着寒风，骑着车子回到家时，己经中午了。他硬着头皮走进院子时，父亲己吃过饭正准备往学校赶。他看到冯冰车子上的行李和凳子时，吃了一惊，快速走到冯冰面前问：“你这是？”
“我不想上了。”冯冰硬着头皮答道。
“回去！”父亲暴怒的大声喝斥道。
“我已经决定了，不上了。”冯冰依然低着头，不过却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
“你……”父亲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听话的儿子竟然抵抗自己。他抬起了手准备好好教训下他，可他却发现冯冰双眼紧闭直直的站在那里，仿佛正等待着他的巴掌。看着倔犟的儿子，他一下子明白自己再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了。失望，愤怒，可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发泄。他的手没有继续挥出去，一扭头他走出了院子。
冯冰闭着眼，等待着父亲的暴揍，可最终听到父亲转身离开的脚步声。等他睁开眼时，院子里除了母亲站在厨房门口外，己看不到父亲的身影了。看来父亲接受了自己辍学的结果，不过冯冰却感觉不到一丝快乐，他知道父亲此时肯定伤透了心，而让他伤心的正是自己。
“冰，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其他的事情。”母亲对站在院子里的冯冰喊到。
“嗯。”冯冰应了一声便向厨房走去，直到现在他才感到真的饿了。
父亲直到傍晚放学时才回来，他仍然象往常那样默不作声的吃过晚饭，就在他既将返回学校前的那一刻，他才对躲在自己房里的冰房里的冯冰说：“你既然不想学了，明天就先到我们学校食堂做学徒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此时在屋里的冯冰知道，明天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