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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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wed dec 03 11:48:40 cst 2014

    当冯冰的胡子慢慢变密变黑的时候,冬天已经悄悄地降临了。?特别是西北风刮起的时候,即使这些每天都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也不由得感觉到了初冬的寒意。北方就是这样,不仅四季分明,而且连天气也紧跟着节令的变化而变化。这不,刚过完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阴沉而寒冷的天空中便时不时的飘落起雪花来。

    又到了周末,冯冰没有吃午饭便独自从车棚里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回家了。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的他只要坐在教室里,便有种无法诉说的苦闷。现在,他顶着寒风吃力的踩着自行车,置身于纷乱的雪花之中,倒让他觉得有些快意。虽然刺骨的寒风吹透了身上并不厚实的衣服,还有那冰冷的雪花不时的沾在脸上,落在脖子里,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直着腰板尽力的踩着车子,似乎要将所有的都闷都发泄在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中。

    这条慢上坡的公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冯冰在奋力冲刺的同时,不禁又想起了每次和孙凤梅一起回家时那快乐的情景。他心里不禁一阵痛憷!其实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以学习时间紧而躲着她,他不知道如果哪天自己决定离开学校时该怎样面对她,而这甚至比选择辍学还让他苦恼。而此刻他的心情如同眼前这阴沉寒冷的天气一样糟糕。

    在这种无奈和挣扎中,二十几里的路程也显得短了许多。当冯家村出现在视野中时,冯冰所有的无奈又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忐忑,他更不知道该怎样去和父亲去说自己的想法。他硬着头皮推开家门时,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看来母亲也不在家。冯冰把自行车放好,从前院走到后院,也没看到母亲的身影。正当他准备先到厨房里找点吃的东西填饱肚子时,隔壁的荣姐从外面走了进来。

    “听见你家大门响,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荣姐看到冯冰便说道。

    “我妈呢?”冯冰也连忙向荣姐打听道。

    “你爸妈都去北地浇地了,早上都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要不给他们往地里送点饭吧,这么冷的天在地里也受罪呀!”荣姐感慨的说。

    “好,我这就去。”冯冰连忙应承说。

    “我先回去了,你自己看送点馍还是送点啥。”荣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冯冰也连忙来到厨房里,本打算包几个馒头给爸妈送去,可找一圈才发现连一个馒头也没有了。怎么办?这时一个大胆的念头闪了出来。烙油馍!这样送到地里爸妈还能吃上热油馍。说干就干!冯冰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手,开始和面烙油馍。虽然在此之前他一次也没烙过油馍,可以前看母亲无数次的烙油馍的他,对整个流程并不陌生。

    面和好,放在案板上省面的时候,冯冰才想起煤炉还没打开。于是又手忙脚乱的打开煤炉,架好鏊子,冯冰就象模象样的开始烙起油馍来。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无论他放多少油烙成的油馍都不会象母亲烙的那样起着好多层!不起层就不起层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由于第一次烙油馍,面粉放的有点多,冯冰一口气烙了五个油馍才把和好的面用完。收起鏊子,封好煤炉,又找了袋子装了四个油馍。为了防止降温快,冯冰又找来了干毛巾包在袋子外面,最后才将包好的毛巾连同袋子又装在自己上学装东西的手提袋中,挂在自行车把手,匆匆忙忙地又顶着飞舞的雪花上路了。

    由于天冷的缘故,通往田地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虽然雪下的并不大,可田野中已开始有了薄薄的积雪。快到自家的麦田时,冯冰才透过纷乱的雪花看到父亲和母亲拿着铁锹,佝偻着身子正站在麦田里专注的浇灌着。冯冰来到地头,跳下车子,又将车子支好,从车把上取下手提袋,大步向母亲走去。

    “你怎么晌午就回来啦?”母亲看到冯冰先是一愣,然后就问道。

    “我烙了几个油馍,你和爸吃完再浇地吧。”冯冰并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他一边将手提袋递给母亲,一边从母亲手里抢过铁锹。

    母亲也没再多问,拿了手提袋向父亲喊到:“小冰烙的油馍,过来吃了再说浇地。”说完提着袋子向父亲站的地方走去。

    看着不远处正吃着自己带来的油馍的父母,才想起应该再带点热水过来。都怪自己粗心,又急着往地里赶,冯冰不禁有些懊恼。

    或许是天气太冷,也或许是从早上饿到现在,也不管油馍烙的如何,父亲和母亲居然一口气吃了个干干净净。母亲用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自言自语的说:“唉,要不是吃了点东西可真是冻的不行了,这下暖和多了。”

    缓过来神的母亲这才又问冯冰:“没见你烙过馍呀!你怎么会烙馍?你吃了没?”

    冯冰笑了笑说:“有啥难的,看也看会了。我边烙边吃,早吃饱了。”

    父亲看了看表,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我晚上还有自习课,先回去了。”说完他放下手中的铁锹,向地头走去。

    “爸,厨房里还有个油馍,你回去吃了再去学校吧。”冯冰连忙对父亲喊道。

    父亲没吭声,骑着冯冰骑来的自行车回去了。直到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飞舞的雪花中后,冯冰忐忑的心才平静下来。“妈,油馍烙熟了没?”他回头问母亲。

    “熟不熟都吃完了,也没尝出什么味。”母亲笑着回答说。

    天快黑时地终于浇灌完了,冯冰和母亲这才关了水泵,扛着铁锹一前一后往家赶。说也奇怪,这时风雪竟然停了,路边枯草上残留的积雪在暮色中显得更加刺眼。母亲忽然问冯冰:“你回的这么早是不是学校又收什么钱了?”

    “没有,不过我听那些复读的学生说从现在到高考每最少要用七百多块钱。”冯冰老老实实的回答说。

    “这么多!怎么都要钱呀!”母亲显然吃了一惊。

    “资料费,补课费,报考费什么的吧。”冯冰其实也只是听说,并设太多的依据。

    母亲没在说话,显然她在为这笔钱发愁。冯冰也没再讲话,他知道母亲沉默的原由,可又不知该怎样去安慰母亲,所以只能保持沉默跟在母亲后边。

    吃过晚饭,冯冰早早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没有开灯,他喜欢象现在这样一个人躺在这静静地暗夜里,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用无数和假设来安慰自己。白天父母在寒风中吃自己烙的油馍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如果自己不回来早点儿,他们怕是要在风雪中又冷又饿挨到晚上。如果自己辍学了,自己是不是会更好的帮到他们。冯冰又想起母亲说过的件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