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到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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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封信

    运动过后,依然是平淡的生活。习惯于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的人们,在太阳的东升西落中悄悄销熔着简单的生命。好像他们来到人间,单纯就是为完成他们劳作的使命。若仅仅是劳作其实并不为过。但教人不能容忍的却是,无休止和最终换来的竟是无限的贫穷。实柱子娘的白发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更长,更稀了。满脸的皱纹就象世间无尽的桑苍。实柱子看在眼里,悲在心中。变成无限的酸楚。

    实柱子在干活之余,还经常深深地思考,思考这由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命运,思考中国的未来。思考之外便是寒灯苦读,读的是《马恩》和《毛选》。

    他相信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并不是区委刘书记所号召的积腥肥运动。前段时间去张店拉缸,他获得了一种启示,那就是以农养工、以工富农。简单地说就是要工农齐头并进,相互补充。

    可看看现状,着实令人忧虑。从合作社运动,到人民公社。人们在生产队里干活,一年到头所得无几,大大挫伤劳动者的积极性。干活时出工不出力这种现象很普遍。

    这种现状会维持多久?会不会改变?实柱子除了到《马恩》中寻找答案,就是期盼着、等待着。

    田华的来信,给实柱子简单的生活方式带来无限的愉悦。田华每一次来信都要与实柱子交换着想法,讨论这社会现状;讨论这生活方式。

    读着田华的来信,实柱子看到了他们间的共同点,找到了自己苦苦思索的归宿。同样也找到了生命的欢乐。

    若隔得日子久了,会引起他强烈的期盼,就象期盼着有股强大的力量来改变这惨淡的现实一样。

    最终,实柱子和田华频繁地通信,使他们的恋情象纸里包的火暴露出来了。

    有一天,散工时,别人都赶回去了。唯独周七在路上磨磨蹭蹭。忽然被远处赶来的邮员叫住问:兄弟可是雁来泊的?这里有几封信,你给捎回去。”说完就将一沓子信交给了周七。然后就匆忙地赶路了。周七将信封挨个看了一遍,其中有一封是给陈实柱的,信封的落款是:区砖窑厂物资分发处田缄,周七悄悄地将这封信藏起来,回到家自己关到一间屋子里偷偷地将信拆了,读信的时候他很兴奋,拿信纸的手却一直在抖,抖得信纸哗啦啦的响。

    信的内容很多,关于周七田华也在信中提到了,语虽不多。却深深地烙在周七的脑子里,狠狠地刺疼他。这几句话是:“柱子,周七这种人是最阴险狡诈的,你最好提防着他,事事处处、点点滴滴,切勿与他公开争斗为好“周七的头开始嗡嗡地响,他的思绪开始乱起来,他又重新读了几遍,低低的声音,田华对实柱子的关切是很细微的。从语气上看,她俩的关系已非同一般。

    田华对自己评价的言辞是恶意的,显然是田华对自己所做所为极为不满,而对陈实柱提出衷心劝诫。

    周七颤抖的双手将几页信纸揉成了一个纸团,牙齿咬得格格地响。他愤怒地低声谩骂着;“臭****屙的’’。然后他恶狠狠地将一只小方凳从屋子中央一脚蹄到墙角,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在天井里洗脸的周三问:“老七咋啦?跟谁生闷气?”周七支吾着“没跟谁”

    最后,周七将信铺在陈旧的刻边方桌上,展平。按照原来的样子折叠好,装进信封,将信封夹在一本红楼梦里。

    此时,上工的钟声急促地敲响了。周七关上门愤愤地走了。

    夏日里一天最热是在午后,耀眼的阳光烤得人们额头油油亮亮,单是在炎阳里走动就够呛了,更不消说到密不透风的庄稼棵子底下干活了,二队长马彪将活计分派完以后,就和副队长周三蹲在地头上树低下吸起了纸烟,一支烟燃尽又接上一支。马彪吩咐周三说:“你到地里去转转,看有没有偷懒得!周三蹑手蹑脚钻进玉米棵子,玉米叶子边缘的小锯齿划在周三的脸上,麻辣辣的疼。

    周三,心里骂着娘“这么热的天儿,叫老子钻这玉米棵子,你自己躲在树荫儿底下乘凉,怪不娘们儿叫人家给偷了。”

    太阳的烘烤在持续,玉米地里的人们在流着汗,汗珠子得的玉米叶子叭嗒叭嗒地响。终于有人撑不住了,先是大眼钻擞玉米地。

    嘻皮笑脸地凑到在树荫里不停吸烟的马彪跟前“嘿,队长,这天儿真他娘的真……”

    马彪没好气地呛“还热死人是咋得,周副队长,告诉人们出来凉快凉快,接着干。’’被闷了一身臭汗的人们纷纷跑到树荫儿里。男人们脱光了膀子,女人们拿胳膊袖在两个眼圈上擦来擦去。

    泊东的白沙地,一队二队是地邻居。树荫儿里就有人对着一队的方向吆喝:“赵队长,俺二队歇着了,你们一队咋还闷在地里,闷死呐?”

    一队的队员们了随声附和:“队长,是该歇会儿了,天象罐子似的那么热,要中了暑可不上算呐!’’

    赵汇祥一声令下,本来平静的玉米地里一下子沸腾了。一队的男女老少也都跑到荫凉里,散发着身上多余的热量。

    周七在人群里寻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实柱子,他跑过去把实柱子拉到人的地方说:“今晚到泊上来,我有话对你讲。”

    第二次开工以后,实柱子有好长时间都没稳下心神。他一直在琢磨周七找他到底有啥事儿?

    其实周七与实柱子之间仅有两桩事有纠缠,其一是在区窑场里干活的时候,周七所制造的两起风波,阴谋陷害实柱子。此时实柱子在明,周七在暗。听了田华的劝诫没有报复周七,而吃了窝囊气;其二是,周七怀疑田华的移情别恋是实柱子的缘故。事实上,周七的怀疑是正确的,的确田华移情于实柱子,是由于两起陷害事故。使田华看清周七的真实嘴脸,也看到了实柱子的真诚实在。田华大胆地抛弃,大胆地追求。

    但在周七看来是实柱子对田华耍了刁蛮,引诱了田华。对田华讲了自己的坏话。此刻周七在明,实柱子在暗。上一次周七套话时,实柱子隐瞒了事实的真相,因为实柱子认为,没有必要跟周七这种人争上斗下,就算要挑明也还不到时机。这一次,看来周七好像嗅到了什么。实柱子在思考着对策。今晚是泊岸之会是明斗,还是暗斗,是文、是武,那只有临场发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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