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到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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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屠杀

    入夜,山里的蚊子和地表辐射出的余热扰得人们无法入睡。车把式们相互讲着自己所熟悉的故事,逗着笑儿。只有周三悄悄地溜达出人群沿着弯曲的山路。疯狂地奔向那棵给他满足的大槐树。

    月光很清秀、很明快。茂密的草丛里传来蟋蟀的吟唱,优美动听。夜晚的山风给人带来习习凉意,也带走人们一天的疲惫。

    周三立在槐树下,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地响。却不见他所期待的人儿,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周三在蟋蟀的歌声中,焦急地期盼着。月亮在无声地西移,山坡上的草在唆唆地拨节。夜已经很深了,蟋蟀的吟唱稀疏了,月亮的光暗淡下来。该睡的人们都己经睡去了。

    山顶一片静谧,陶瓷厂里也一片静谧,高挑的路灯与天空稠密的星星比着辉煌。周三的兴致跌落到最低谷。他对着崖下采石场狠毒地骂了声“臭****”而后怏怏地返回去了。

    第二天装缸的时候,周三偷了十个缸盆放在深深的缸里,作为对那骚****的报复。大眼见周三装了十个,他则装了二十个。这支豪壮的马车队,在车把式们的鞭子声、骡马的嘶鸣中,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一交了差,实柱子就给田华写了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田华:我回来后,就跟着马车队到张店拉缸去了。来回五六天。¨这一趟真让我开了眼。既见到了山、也看到了河。山虽然没有书本上所描绘的那样。峰峦起伏,却也叫人心胸开阔。黄河河面宽阔浩淼,站在黄河大桥上远远地眺望,心潮澎湃,那场面是窖场水库比不了的壮观。我曾想,要是到黄河里一游那该是何等豪壮。有朝一日,我要带着你去看看那山,那黄河。最让人惊讶的是:人家那里村里都能办工厂,小部分劳力种庄稼,其余全下工厂干活。庄稼能丰收,在工厂里干活的,又能拿钱。人家的生活比咱这里富裕多了。咱们这里要是也办工厂的话,日子不愁不富。

    周七那里,你最好坚决点儿,别藕断丝连的,不能给他半点儿机会。另外,周七也呆不长了。我们雁来泊将大积腥肥,又是一个劳民伤财的运动。大需人手,大队决定要把他调回来,到时候他就不会纠缠你了。

    最近我经常想,与你相遇相知,给我多舛的命运增添了很多喜庆的色彩,我常常陶醉在幸福之中,特别是我孤独的时候。以往是一本《马克思恩格斯全集》陪着我在孤灯下度过漫漫的寒夜。现在你的银铃般的歌声,你那灿烂的笑容你那随风飘柔的长发。,时常占据着我的脑海。我家乡的雁来泊要比窖场水库大得多,是夏季里乘凉的好去处,干完活儿我们队里几个伙伴就到泊里去戏水,一闹就一大晌午,可舒坦了。我给你找了本小说,内容挺精彩,现在连同信给你寄去。希望能喜欢。空闲时我读《马恩》和《毛选》盼早目再见到你。

    积腥肥运动悲壮而热烈地开始了。先是雁来泊所有圈里的猪被拖出来宰割。五六个壮年汉子赤了胳膊,揪耳朵的揪耳朵,捉腿的捉腿,按腰的按腰,拽尾巴的拽尾巴。肥肥的猪不能再挣扎,只能嗷嗷地嚎叫,二队里掌刀的是大眼。大眼并不急,尖刀刃在石头上来回地用力蹭,等猪无力再嚎叫,只是粗粗的喘气。右手食指在刀刃上轻轻地一擦,吹了一口气,活神仙的样子。对着围观的群众叫了一声,“小孩们都靠后站,免得衣裳溅了血回家哭鼻子,叫你爹娘埋怨大眼伯。”人群退出一个圈儿,当大眼靠近猪时时,身后的人圈也跟着他缩小了。大眼左手执刀,刀高高的举过头顶。又对围过来的社员喊了一声:“都靠后站,”蹲在地上的两个汉子很急躁地骂“大眼,你磨蹭个球蛋,你,老子这里憋得慌。”“好”大眼左手使劲儿将尖刀捅进猪脖子下肥肥的赘肉。猪“嗷”地尖叫一声。刀柄已沾满了殷红的血。大眼将刀子拔出来,血在伤口中喷涌而出,,受了惊吓的人圈迅猛地向外扩大。大眼将满是血迹的刀子凑到鼻尖上,闻了闻,那腥腥的气味使他联想到跟自家女人**时被窝子里的气味,然后哈哈地笑着说:“放了吧”壮年汉子们直起腰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流尽了血的肥猪,突然奋力站起来摇晃晃地走出十来米,逐渐缩小的人圈儿又向外散去,从伤口甩出去的血滴,落在地上不规则地排列着。最后,肥猪摔倒在地,死了。流的那洼血,殷红而耀眼,象新媳妇的红包袱。大眼走到猪旁用脚狠劲踢了一下,对副手们说大卸八块。又对壮年汉子嚷:“下一头”。

    同遭恶运的还有鸡窝里的鸡,雁来泊里浮游着的鸭、鹅,以及田野里放养的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