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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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面楚歌

    醉蟹居前,围观者大多数抱着凑热闹的态度,一脸轻松,也有打心底为粉衣女子担忧之人,原因无他,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是大多数雄性的通病,无论何朝何代,美人儿总是有着天然的优势。

    粉衣女子见三个老头只是将她围着,神色淡淡,并不急着动手,可粉衣女子心中却渐起波澜,眼神飘忽,心境乱了。在其身后还有一大敌,若在这里被纠缠住,待到那人追来,在想遁走,可就应了那句俗语:“搬楼梯上天,没门”。那名瘦高老者将一切尽收眼底,眼中精芒一闪而过,足下连蹬数步,一掌拍向粉衣女子面门。后者右手一抖,火红长鞭轻盈而出,鞭身如蛇在老者手臂处巧妙一绕,随即轻轻一震,身子借力而出,足尖轻点地面就欲掠走。

    可还不待其纵身而走,头顶处突来一阵劲风,将其去路挡下。粉衣女子无奈,只能低头闪避。刚刚让过来掌,身后恶风不善,想来是另一名老者的掌势到了,此时粉衣女子在想躲避已然不及,仓促间只能勉力转身,举掌相迎。可粉衣女子仓惶间内力提起不到五成,与对方全力一击硬碰下自然讨不得半点好处,足下踉跄后退,面色也白了几分。

    那名瘦高老者嘿嘿一笑,劝道:“小女娃,你又何必自讨苦吃?还是乖乖让我将你绑了。”粉衣女子初时占得上风,神态从容,此时落入下风,便显得十分沉不住气,忍不住的叱道:“放屁,你们三个老不死的仗着人多而已,还真当我走不脱吗?”挡在粉衣女子身后的佝偻老者怒哼一声,傲然道:“这普天之下能从我三人联手下逃走的人不能说没有,但你却没这本事,莫要不识抬举了。”

    立于楼上的东方望几次想要出手都被具子墨拦了下来,后者望着前者那副焦躁样子,心中好奇愈浓,但又颇感无奈,道:“你当不是如此莽撞之人,这女子究竟有何不同,居然让你如此起急?”见东方望默不作声,不由大摇其头,无奈道:“那三个老头可不简单,他们彼此联手,气脉相交,心意相通,三人之立时散时聚,威力不小。以其攻守推演,似乎暗含阴阳数术,当是一门颇为玄妙的困人阵法。”

    东方望并非没有听其言语,只是摆摆样子罢了,当听其一语印证自己心中所想时,方才出言接道:“具兄总算说了句有用的。”看着东方望脸上戏谑的笑容,具子墨突然有一种冲上去打他一拳的冲动,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得手掌连拍两下栏杆化了心中不满,道:“你若想我印证你的猜测,为何不自己问出来,硬要等我自己讲出?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晓得这其中的门道不成?”东方望成竹在胸,摆手笑道:“具兄观时,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恍然淡笑的样子,想来应该是此因才对。”具子墨木然,张口欲骂其奸诈,可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作摇头苦笑,继而低头饮酒。

    东方望观之大笑,道:“具兄,等我出手后,你最好也尽快离开,这里人多眼杂,免得给你带来麻烦。”具子墨闻言正色道:“你可有把握?我虽看出几分,但尚来不及细细推演。”东方望撇嘴道:“具兄,有时破阵并不需要入阵的。”具子墨茫然望之,显然不解其意。东方望用手一指楼下正与粉衣女子缠斗的瘦高老者道:“这老头,出手招式略有滞涩,脚下虚浮,需要靠另外二人抽身填补,想来是内伤未愈,我只需在外施以重手将他剔除,管保这破阵灰飞烟灭。”东方望瞧着具子墨那副呆滞样子,委实好笑,但此时粉衣女子已尽落下风,容不得自己在做耽误,留下一句“他日再见”人已纵身而出。

    具子墨见东方望说走就走,心也随之提了起来,双目紧盯场中。后者身似展翼鲲鹏腾身空中,引得周围哗然声大起,不少人以手掩面,不忍看其接下去的惨状。就在东方望将要砸落于地时,哪知其一连向下挥出两掌,雄浑掌风带起阵阵尘土,整个人竟是借此推力,贴地而出,去势比起场中四人反而更快几分,一掌拍向瘦高老者后心。

    周围惊呼之声,场中四人虽有察觉,但此时双方全力动手,无暇他顾,明知有变,却扔搅在一起。东方望正是抓此时机,以雷霆之势攻向瘦高老者。后者心中暗暗叫苦,只能转身硬接。二掌相交,高下立判,霎时间,瘦高老者直觉一股霸道浩然之气,犹如一柄利剑直透自己心肺而来。“哎呀”一声,瘦高老者一声惨叫,一个筋斗倒翻而去,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饶是如此,身子仍旧抖动不止,面色灰败。

    东方望出手快若奔雷,携着这股威势,足下一转,一招“秦扫六合”袖袍鼓荡,声势骇人。粉衣女子见那瘦高老头被人打伤,尚未心喜,殊不知对方居然对自己攻来。急忙忙举掌相挡。抬头间,二人四目相对,粉衣女子一见是东方望,张口欲骂,但后者面容古怪,挤眉弄眼,一时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东方望暗恼:“这丫头看着古怪精灵,怎么关键之时竟傻了。”急道:“还不闪开!”

    粉衣女子听得喝声,仓惶间斜掠而出,粉衣女子这一让,可苦了身后老者,还不及转念,竟是挨了个结实,一连退出五步,方才摇晃站稳,欲要提气,可偏偏生不出半分气力。佝偻老者大怒,晃身拦在东方望身前,怒骂一声,挥掌攻向后者前心,东方望举掌相迎。周围人正等着一场好戏上演,谁料初时还气势如虹的东方望身子猛然一震,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出。佝偻老者也是一愣,料是也没想到东方望怎会如此不济,但当看清东方望举动之后,气的大骂后者卑鄙无耻。

    东方望并非不敌,只是借着佝偻老者掌力向后而退,东方望算的极为精准,这一退之下,正至粉衣女子身侧。东方望探臂膀,揽过前者腰肢,将其带入怀中。佳人入怀顿觉一阵女儿家的幽香扑面而来,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阵酥麻,楚楚纤腰只堪一握,险些情难自已。东方望救人,逃跑,一气呵成,快如闪电,不仅在场众人没有想到,就是粉衣女子也是一阵茫然。可当其落入东方望怀中时,女儿家的娇羞让得俏脸娇红,挣扎着叱道:“放开我,你个色胚。”

    岂料东方望非但不放手,反而搂的更紧了些,喝道:“别乱动!”粉衣女子听得呵斥,硬生生止了挣扎,抬头愣愣的瞧着前者渐渐冷冽下来的侧脸,一时竟是痴了。东方望见粉衣女子出奇的没有反驳,反而安静下来,也觉奇怪,但现在逃命要紧,并未细瞧后者。若是看见粉衣女这般痴傻状态,东方望心中定会畅快无比,满足了男人那无聊的虚荣心。悦王府领头而来的黑脸中年人面色一片阴沉,三老眨眼间已去其二,除了心中怒骂,也无计可施。

    身着华服一脸悠闲做派的岱钦见东方望横差一脚,先一步将粉衣女子掳走,颇为恼火。粉衣女子那绝美容颜,早就让其心痒难耐,之所以隐忍许久,只是想踏实的做一回渔翁而已。面色阴沉的扫了身边三人一眼,森然道:“杀了那个小子,把美人给我带回来。赶在本王眼下抢人,就要让他付出代价。”青蛇道人三人闻言,齐齐点头,双双抢出人群,展开轻功,直追而去。

    当先之人乃是那名俗家打扮的恶奴。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其主岱钦本是极恶之人,手下奴才又岂是善类。虽为俗家打扮,但本是西夜族与蛮族混血,一身所学皆源于西夜,名为亚述斯。其速度极快,抢在东方望身侧,右手为拳,击向东方望“肾俞穴”。此穴乃是人身重穴,先天精华皆聚于此,若挨上这一拳,东方望就算保得性命,也要落个断子绝孙的命数。见对方一出手就是此等阴损路子,东方望心中怒火陡升,变掌为爪,扣住亚述斯来拳,丹田处内力转动,灌于右爪。一声大喝,猛的向外一翻,欲废其右臂。但不曾料到,初时还粗硬的手臂,变得细软如面条。任凭东方望扯拽,皆是无功。

    亚述斯身怀西夜族绝学,“转骨功”此功练至大成,可将周身骨骼随心换位,重新组合。亚述斯正是以此功为诱饵,激起东方望火气,迫其驻足。正在后者惊愕间,亚述斯将右臂骨骼尽皆移至左臂,臂长瞬间暴涨,在臂弯处还有森然白骨裸露于外,若是胆小之人望之,怕是会当场晕厥。这一招,着实让东方望大吃一惊,自己千算万算终究没料到对方居然身怀此等诡异功法。思虑间,东方望倏而左臂一松,将粉衣女子送出,身子就势“滴溜溜”一转,让了开去。

    粉衣女子突然得了自由,心中愤懑尽皆发在亚述斯身上,玉足在后者暴涨的左臂上一点,人已贴近其身,纤纤素手上森然寒气涌动,一招“长河贯日”结结实实打在亚述斯胸膛之上。亚述斯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面上尽是不甘之色。亚述斯以己度人,粉衣女子此等绝色,东方望岂会轻易放手,必定与其硬拼,待到同伙赶到,拿下这二人轻而易举。见到粉衣女子一掌废掉亚述斯,东方望打趣道:“这回倒还有些默契。”粉衣女子闻言,轻啐一口,道:“呸,只怕傻子才会和你有默契。”东方望哈哈笑道:“傻妞,还不快走,疯狗咬来了。”粉衣女子顿时一慌,下意识的迈步欲走,可一想前者话语,又踌躇起来,心道:“我若如此听他的话,岂不是当众承认我是傻妞,这个臭小子,姑奶奶我定要把他绑起来抽他屁股方能解气。”

    也不知是天意如此,还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还不待青蛇二人出手相救亚述斯,在天上突然响起了一道大笑之声,笑声朗朗,好似老僧撞钟,震得围观之人双耳轰鸣,隐有刺痛之感。饶是东方望,青蛇道人这种江湖中人,也觉体内气海翻腾,身形难稳,可见来人武功之高,内力之深厚,仅凭一道笑声就可震慑众人。粉衣女子听得笑声,本还笑如桃花的俏脸顿时吓得一阵惨白,身子不由得颤了颤,目露惊恐的看向高处。

    二层鼓楼高约七丈,其上立有一人,观其年纪,约有二十七八,但却生有一头白发,发髻披散,垂于肩处,样貌俊俏,却有几分邪气,瞧得久了,心里必然有所不适。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粉衣女子,玩味之意甚浓,贪婪之意明了。为等白衣人开口,立在一旁的青蛇道人,面容古怪,上前一步,深深作了个揖,恭声道:“来人可是麦赫鲁前辈?小道青蛇道人,是“八难祖师”座下弟子。”

    东方望见青蛇道人一口一个前辈,神色恭谨,不由暗皱眉头:“听青蛇的言语,莫非这人看似年轻,实则是个老妖怪不成?麦赫鲁,这名字又好似在哪里听过......”麦赫鲁的声音打断了前者思绪,只听其语气淡淡的道:“八难老怪的弟子么?也罢,今日本座便不为难于你,滚吧。”青蛇道人听闻此言,身子抖了抖,额头冷汗悄然滴落,回头瞧了瞧自己的主子,见其仍旧一脸痴样,稳了稳心神,略微犹疑的道:“前辈,这......”,为等青蛇说完,麦赫鲁面色一变,不耐道:“还不滚的话,就永远留下来吧,想来一个弟子的命,八难那老鬼还不至于为你来招惹我。”青蛇身子双腿一软,面色铁青,若没有一旁和尚搀扶,此时早已瘫软在地了。

    见青蛇断了争抢念头,麦赫鲁心中鄙夷的哼了一声,移开目光,看向粉衣女子,柔声道:“小宁儿,偷了为师的东西还跑下山来,害得我千里迢迢寻你至此,还不跟我回去?”麦赫鲁声音阴柔,竟似女子,倒是与其阴柔气质颇为相称。粉衣女子面露凄然,声音却是决然,道:“我若与你回去,还不如死了的好。”麦赫鲁被粉衣女子当众顶撞,想来也是动了真火,面色阴狠,冷冷道:“付攸宁,当初为师看你可怜将你收养,传你武艺,现在翅膀硬了就要忤逆为师不成?最后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最后几字几乎是从齿缝传出,可见麦赫鲁心中何其盛怒。

    东方望静立一旁,心道:“原来她叫付攸宁。”付攸宁俏脸冰寒,一字一顿的道:“宁死不回!”麦赫鲁闻言,怒极反笑,鼓起掌来,森然道:“那就不要怪为师强行将你带走了。”东方望心中警惕大起,丹田处内力涌动汇入经脉。暗忖:“此人武功之高,实乃平生仅见,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今日没人可以将她从我身边抢走。”虽打定主意,但见麦赫鲁出手,心中仍然震荡,自己都未看清后者是如何从鼓楼出现在付攸宁身前,这等身法形同鬼魅,委实可怕。

    付攸宁同样戒心大起,身为麦赫鲁弟子,岂能不知他的手段,手中火红长鞭急挥,身子飘然后退。但麦赫鲁却好似鬼影伏行般紧随而至,无论自己如何施展身法躲避,皆是无功。麦赫鲁大手一探,口中轻声道:“乖乖和为师回去吧!”这一抓,看似平淡无奇,却暗含多个后手,早已将付攸宁退路尽数封死。正在其自得时,眼前突然人影一闪,本应束手就擒的付攸宁居然凭空消失了去。

    麦赫鲁一阵气结,环视一周,只见一道年轻身影正揽着付攸宁急速遁去。心中暗道一声:“找死!”足下猛然加力,身子如箭般射去,一掌对东方望头顶击来。后者心知此人不得力敌,当下故技重施,轻飘飘挥出一掌,借着掌力再次遁走,拉开距离,双脚刚一着地,便发足狂奔起来。麦赫鲁两次被东方望戏耍,心中杀心愈浓,誓要除之而后快。右手手腕一翻,一道细弱毫芒的银光直追东方望二人而去。东方望只顾奔逃,却全然没顾忌身后异样。毫芒悄无声息射进付攸宁背部,没了踪影。

    东方望眼角余光扫过身后,但见麦赫鲁再次追将上来,心中焦躁,伸手入怀,摸出两颗鸡蛋大小的浑圆钢球,向后一掷,钢球接触地面,“嘭”的一声爆裂而开,霎时间烟尘四起,将麦赫鲁视线尽封。后者提鼻一闻,面色不由一变,惊叫道:“有毒!”急忙屏息静气,盘膝坐下,运功逼毒。东方望借此机会,身子几个纵跃,便没了踪影。

    少顷,麦赫鲁站起身子,怒骂道:“好个卑鄙小子,居然还有着“流毒珠”这种下三滥的东西。还好本座料敌先机,将“盘丝绕”打进了小宁儿体内,等她毒发,我便可借此感应你们的位置,到时候看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说着阴柔一笑,向着东方望二人遁走方向追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