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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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女兰芝

    焦黄主动随刘和去了灶间。

    这是一个敞篷的灶房,烧煮的灶台搭在屋旁,外间却很大,一看就是一个屠宰的场所。

    在厨下,刘和将妻子王氏唤出与焦黄行礼。

    王氏是一位样貌清秀,温婉平和的妇人,只是顺着当家人遵着礼节微微一福,便自去烧水,准备晚餐。

    清理野雉,和好灰面,上锅蒸煮,行动如流水般顺畅。

    有了焦黄的协作,刘和处理起猎物来更是得心应手,很快毛皮肉骨分离,该腌制腌制,该清蒸清蒸,该煨汤煨汤,该制革制革。

    分的清,理的顺。一连串事情做下来,刘和呵呵笑道:“老哥好手艺,贵家主应该是个不凡之人。”

    “哪里,哪里!倒是我家郎君确实不是凡人。”焦黄笑着回答,“依我看,以刘壮士之能,应该也不是一般农人吧!”

    二人相视一笑,都不再言语,手中的活一点都不松懈,都加快了速度。

    且说,屋子里的三个小孩,自大人都离开后,焦迟因为体弱,换过干净长衫后,就跪坐在席上,自顾自地喝着热汤(水),不言不语。

    作为主人的刘虎很是看不惯焦迟这般文弱而又倨傲的模样,嘟囔道:“不过是个病秧子,傲什么傲?”

    焦迟好歹是个过来人,知道自己不合刘虎的眼缘,也没什么可计较的。可是,阿牛可不干了,心想,我家小郎岂是你这个山野孩童可以诋毁的。遂目瞪睁圆,气势汹汹的对着刘虎喝道:“小子找打!”

    刘虎喝道:“打就打,谁怕谁?”

    二人因体型相似,立场不同,又野性十足,都有功底在身,虽然交上手,却实力相仿,最后是双手相抵,无法胜过对方,又不甘就此罢手,不免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视,活脱脱俩小儿摔跤状。

    焦迟不得不从席间站起,意欲上前劝解,却又有些无从着手,只在堂前看着,只摇头。

    这时从内屋里走来一个软糯清瘦的小姑娘,五、六岁大小,手里还拎着个竹篾笼子,笼子里是一只还没长大的灰兔子,急急匆匆地跑出来,边跑边喊:“哥哥,哥哥,小兔不乖,不吃窝窝……”

    刘虎听到声音侧头一看,只看见妹妹跌跌撞撞拎着个竹笼子跑过来,不由大声呵斥道:“慢点跑,兰儿,小心……”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刘虎想要停手去搀扶已然来不及了。因为分心,被阿牛一脚绊去,差点吃亏,立刻回过神来,反击稳住。

    就见那瘦弱的小不点左脚绊右脚的往前扑跌上来。撞上了站在堂前的焦迟,焦迟因着病未痊愈,身薄体弱,根本来不及反应,两脚跌错,往前一栽,跌趴在地上。

    左手骨因支撑受了伤,欲要爬起来。可偏偏背上还趴着个软糯的小丫头,一时不敢动了。

    小女孩倒是免了掉齿之危,可是焦迟那瘦弱的背骨却也硌得小丫头额肿下巴痛。

    “呜呜……”女娃声响。

    “呃……”焦迟声噎。这叫啥事啊!

    “哈啊……”刘虎、阿牛看见都吃了一惊,忙各自停了手。

    “兰儿……”

    “小郎……”

    二人快速反应过来,赶紧相互推搡开,上前去搀扶自家人。

    “这是怎么了,这是?”

    听到堂屋里的动静,刘王氏首先赶到,看着乱作一团的孩子们,讶异莫名。

    谁也想不到,就在大人们去干活的这么会儿功夫里,堂屋里的孩子会打起来,而应该在里屋的小女儿也会出现在大堂。

    紧接着,刘和和焦黄也闻声来到堂屋。堂屋原本就不大,现在人都到齐,显得更小了。

    大人们检查了一下四个孩子的伤,小丫头摔在了焦迟身上倒是没有伤,可焦迟的左手脱臼了。刘虎和阿牛只是些青紫一看就是二人闹得。

    刘和帮焦迟正了骨,要教训刘虎,被焦迟拦住,说自己摔伤,与牛、虎二人无关。

    而阿牛也被爷爷焦黄一顿好训。

    晚饭前,刘和介绍了小丫头叫“兰芝”,是他的小女儿,最是娇宠。

    ******

    晚餐很丰富,丰富的焦迟忘了自己有病,自己有伤。

    喝着野雉汤,啃着野雉骨,嚼着野雉肉,焦迟觉得自己这才算真的活过来了。

    哪怕这汤有些腥,这骨有些小,这肉有些柴,可这是自己醒来最满意的一顿吃食。

    焦迟吃的忘我,原主的礼仪却不错,倒也不显得太突兀。

    最多是焦黄觉得这些天有些对不住自家的小郎君,让他吃苦了。

    却不想,这个焦迟已然被换了一个芯子,骨子里的那点儒雅,正在慢慢褪去。

    刘和见焦家这位小郎君对野雉如此满意,便做主都给了他。

    气的刘虎啃着窝窝头,就像是在啃焦迟一般,凶狠而愤愤然,低着头不出声。

    阿牛倒不在意,小郎吃的好,说明身体也快好了,这路上自己就可以轻快不少了。当然,作为仆役,有口吃的,就好,怎能看着主人吃而眼馋呢?

    倒是小兰芝看着吃独食的焦迟,眼睛里水汪汪的,猛盯着看。看得焦迟哪怕神经再粗,也有些受不住,便从自己的碗里捞出一只野雉腿递了过去。

    小兰芝快速的用小手一把抓住,眼角笑的飞了起来,偷偷的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没有看见,就迅速的咬了一口,然后把抓野雉腿的手背在了身后,脑袋两边转,眼睛眯成一条缝,两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焦迟乐了,但忆起“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忙屏住笑意,啃着窝窝头,就着野雉汤,斯文的吃着。

    三国时代是好,流民遍地,若是孤身一人,谁也不知来历,出出格,到无妨。可是,身边就是熟人,若是被怀疑不是本尊,恐怕日子不会好过的。

    路上,阿牛不是说了一个关于乡野里死而复活的行为失常的人的故事,那人的结局可就一个惨字了得——活活烧死。

    忽然,焦迟有些不太确定了,这阿牛看着憨,却是个机灵的,该不会已经有了怀疑,才特意在路上讲了那个故事吧?想着不禁觉着后背冷汗直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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