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池中鲤 异象
宋光义听到最后哈哈大笑。
「李密庵啊，李密庵，没想到连你也学那些狗屁倒灶的文臣拍马屁。」
李密庵面带微笑：
「微臣真的是如此想的。」
宋光义摆摆手。
「真如你所说的，其实李寒山并不是我心头那根最要命的那根刺。李寒山毕竟是李寒山，他是读书人，读书人做事总是被规矩羁绊。可是洛邑华族十姓并不是，他们要的只有各自的家族的利益。」
李密庵接着复盘道：
「所以，陛下不顾华族反对答应张廷玉提出的打通天南天北以及中原漕运的奏议。北骊的漕粮掌握在朝廷手里，一时兴不起波浪，反而被我死死吃住。只是停漕粮三个月，因为北骊与柔然的战事吃紧，李寒山就坐不住孤身来到寿春，答应以宋鲤为质子达成了甲子之盟。」
宋光义眯眼笑道：
「同时，借李寒山来敲打这些洛邑华族十姓，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我吃了不要紧，一旦北骊控制不住，整个中原都要遭受北骊铁骑的愤怒。你看今天李高两家的代言人就代表十姓来我这南书房表态来了么，看似是质疑我的决断，实则是在表态。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咱们就就坡下驴，双方都好看。洛邑华族十姓看似铁桶一般同心同力，实则不过是迫于形势因利而聚，这样聚散皆在朕的掌握之中。」
李密庵接着道：
「陛下从张廷玉提出漕运一事时就已在谋划，一来引来李寒山找到镇杀他的机会；二来敲山震虎，告诉那些洛邑华族的老家伙们，没有陛下，谁也控制不住北骊；三来北骊甲子之内不会南下中原。真可谓一石三鸟之计。」
言罢，两人对视，然后蓦然大笑，君臣相依，相互引为知己。
宋光义笑罢，又叹了口气。
李密庵知道皇帝心中担忧，但仍旧装作不解，身为臣子当然要清楚帝王之心，但可看破不能完全说破。
「不知陛下有何担忧？」
宋光义叹道：
「可惜了，白玉阵终究镇杀不了李寒山。」
李密庵好似因为得知这样的结果太过震惊竟然默然无言。
宋光义走出南书房，黄安打开殿门，屋外冷冽的风裹了进来。宋光义跨过门槛，依着栏杆，在栏杆上重重拍了三下，抬头看向京城苍穹顶端那条威势逼人的白龙。
宋光义感叹道：
「十几年的积蓄，没想到如此依然镇杀不了李寒山，这些身负气运之人都该杀。」
李密庵双手拢在袖中，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宋光义一语道破天机。
「没关系，只要你李寒山动了身上肩负的天下寒门士子的文运，那朕就赢了。」
寒风凌厉，好似对这位人间帝王的回应。
朱雀大街上蓦然出现一个直径约百丈的大坑，无数店铺楼宇被殃及。白龙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它本是没有意识的，可是随着经年累月间与这方天地的融合，它也拥有了类似人的意识，或者准确点说是记忆。它本就是宋煜大行天下之后残留的王气聚合而成，它被宋煜生前君临天下的记忆当成了自己的记忆，它不甘心只是人他人手中的玩物，它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些蝼蚁般的人类太可恶了。
白龙这样想着。
它要报复，疯狂地报复。
就当它将眼光聚焦在那座全天下最辉煌的宫殿时候，朱雀大道上的大坑周围的沙尘散去。白龙突然转头，硕大的龙眸眯起看向地上大坑中央那个原本应该化作微尘的老儒生。突然它逐渐成熟的意识中升起一丝警觉，唯有生命受到威胁才会有的警觉。
白玉阵的启动，使得白龙成为这座大阵的阵眼，它可以感受到整座寿春城里所有的灵气流动，原本这里的元气只能受它控制而已，可是那个如蚂蚁一般矮小的人类身上的元气怎么比之前还要强大，而且气势还在陡然攀升。白龙眯起眼来，是因为它想看清楚那人腰间玉牌上闪烁的金字。可是很快它就看清楚了，因为那个人类的身形在慢慢变大。不仅仅是因为他飞离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身体是真的在慢慢变大。白龙蓦然间瞪大双眼，眼珠在硕大的眼眶中颤抖。
很快它就感受到那个被它瞧不起的人类带给它的威压。那个男人外显的身外身如一尊来自天庭的金身法象，是它身躯的三倍之高，原本被它俯视的存在转眼间就成了俯视它的存在。
整个寿春城都看到一个李寒山模样的天神一般的金身法象立在白玉大阵构造的苍穹顶端俯瞰整个寿春城，那条本就巨大的白龙在它面前好似变成了一条小蛇。
皇宫这边即使李密庵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那尊威严犹如神明降世的李寒山仍旧不敢相信，只听他喃喃道：
「恐怖如斯。」
宋光义双手拢在袖中。
「这就是所谓的圣人吗？」
白龙开始恐惧，这是它来到人间后第一次恐惧，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李寒山的身外身高高抬起了脚，作势就要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将本不应该现世的白龙一脚踩碎。就在白龙万念俱灰之时，李寒山头顶天幕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李寒山，你这个儒家叛徒，由王道入霸道也就罢了，自己心甘情愿放弃成为圣人的机会，可是如今你又要毁掉一朝气运，尓敢如此猖狂。」
声音如五雷轰顶，庄严不可侵犯。
可是李寒山不管不顾，仍旧一脚踩下，能量波浪如巨石投入大湖一般激荡开来，白玉阵筑就的苍穹瞬间破碎，那条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白龙在李寒山身外身一脚踩踏下灰飞烟灭。白龙本就是先帝残留王气所化，白龙形散但气不散化为一片巨大足有寿春半城之广的白云。
那位天幕中好似来自儒家的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好，这可是你自作自受。背叛儒家，终究不会为这方天地所容纳，你时日无多。」
李寒山开口说了四个字：
「外儒内法。」
就在这时另一个道士的声音在天幕响起，他的声音如晨钟暮鼓。
「无量天尊，李寒山我问你，你说的儒是道，何解？」
李寒山开口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天之道，圣人之道。」
道士的声音消失，一个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
「施主，佛本是道可是你说？」
李寒山淡淡道：
「道可道，非常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随后，一切归为寂静。
(本章完)
「李密庵啊，李密庵，没想到连你也学那些狗屁倒灶的文臣拍马屁。」
李密庵面带微笑：
「微臣真的是如此想的。」
宋光义摆摆手。
「真如你所说的，其实李寒山并不是我心头那根最要命的那根刺。李寒山毕竟是李寒山，他是读书人，读书人做事总是被规矩羁绊。可是洛邑华族十姓并不是，他们要的只有各自的家族的利益。」
李密庵接着复盘道：
「所以，陛下不顾华族反对答应张廷玉提出的打通天南天北以及中原漕运的奏议。北骊的漕粮掌握在朝廷手里，一时兴不起波浪，反而被我死死吃住。只是停漕粮三个月，因为北骊与柔然的战事吃紧，李寒山就坐不住孤身来到寿春，答应以宋鲤为质子达成了甲子之盟。」
宋光义眯眼笑道：
「同时，借李寒山来敲打这些洛邑华族十姓，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我吃了不要紧，一旦北骊控制不住，整个中原都要遭受北骊铁骑的愤怒。你看今天李高两家的代言人就代表十姓来我这南书房表态来了么，看似是质疑我的决断，实则是在表态。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咱们就就坡下驴，双方都好看。洛邑华族十姓看似铁桶一般同心同力，实则不过是迫于形势因利而聚，这样聚散皆在朕的掌握之中。」
李密庵接着道：
「陛下从张廷玉提出漕运一事时就已在谋划，一来引来李寒山找到镇杀他的机会；二来敲山震虎，告诉那些洛邑华族的老家伙们，没有陛下，谁也控制不住北骊；三来北骊甲子之内不会南下中原。真可谓一石三鸟之计。」
言罢，两人对视，然后蓦然大笑，君臣相依，相互引为知己。
宋光义笑罢，又叹了口气。
李密庵知道皇帝心中担忧，但仍旧装作不解，身为臣子当然要清楚帝王之心，但可看破不能完全说破。
「不知陛下有何担忧？」
宋光义叹道：
「可惜了，白玉阵终究镇杀不了李寒山。」
李密庵好似因为得知这样的结果太过震惊竟然默然无言。
宋光义走出南书房，黄安打开殿门，屋外冷冽的风裹了进来。宋光义跨过门槛，依着栏杆，在栏杆上重重拍了三下，抬头看向京城苍穹顶端那条威势逼人的白龙。
宋光义感叹道：
「十几年的积蓄，没想到如此依然镇杀不了李寒山，这些身负气运之人都该杀。」
李密庵双手拢在袖中，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宋光义一语道破天机。
「没关系，只要你李寒山动了身上肩负的天下寒门士子的文运，那朕就赢了。」
寒风凌厉，好似对这位人间帝王的回应。
朱雀大街上蓦然出现一个直径约百丈的大坑，无数店铺楼宇被殃及。白龙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它本是没有意识的，可是随着经年累月间与这方天地的融合，它也拥有了类似人的意识，或者准确点说是记忆。它本就是宋煜大行天下之后残留的王气聚合而成，它被宋煜生前君临天下的记忆当成了自己的记忆，它不甘心只是人他人手中的玩物，它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些蝼蚁般的人类太可恶了。
白龙这样想着。
它要报复，疯狂地报复。
就当它将眼光聚焦在那座全天下最辉煌的宫殿时候，朱雀大道上的大坑周围的沙尘散去。白龙突然转头，硕大的龙眸眯起看向地上大坑中央那个原本应该化作微尘的老儒生。突然它逐渐成熟的意识中升起一丝警觉，唯有生命受到威胁才会有的警觉。
白玉阵的启动，使得白龙成为这座大阵的阵眼，它可以感受到整座寿春城里所有的灵气流动，原本这里的元气只能受它控制而已，可是那个如蚂蚁一般矮小的人类身上的元气怎么比之前还要强大，而且气势还在陡然攀升。白龙眯起眼来，是因为它想看清楚那人腰间玉牌上闪烁的金字。可是很快它就看清楚了，因为那个人类的身形在慢慢变大。不仅仅是因为他飞离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身体是真的在慢慢变大。白龙蓦然间瞪大双眼，眼珠在硕大的眼眶中颤抖。
很快它就感受到那个被它瞧不起的人类带给它的威压。那个男人外显的身外身如一尊来自天庭的金身法象，是它身躯的三倍之高，原本被它俯视的存在转眼间就成了俯视它的存在。
整个寿春城都看到一个李寒山模样的天神一般的金身法象立在白玉大阵构造的苍穹顶端俯瞰整个寿春城，那条本就巨大的白龙在它面前好似变成了一条小蛇。
皇宫这边即使李密庵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那尊威严犹如神明降世的李寒山仍旧不敢相信，只听他喃喃道：
「恐怖如斯。」
宋光义双手拢在袖中。
「这就是所谓的圣人吗？」
白龙开始恐惧，这是它来到人间后第一次恐惧，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李寒山的身外身高高抬起了脚，作势就要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将本不应该现世的白龙一脚踩碎。就在白龙万念俱灰之时，李寒山头顶天幕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李寒山，你这个儒家叛徒，由王道入霸道也就罢了，自己心甘情愿放弃成为圣人的机会，可是如今你又要毁掉一朝气运，尓敢如此猖狂。」
声音如五雷轰顶，庄严不可侵犯。
可是李寒山不管不顾，仍旧一脚踩下，能量波浪如巨石投入大湖一般激荡开来，白玉阵筑就的苍穹瞬间破碎，那条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白龙在李寒山身外身一脚踩踏下灰飞烟灭。白龙本就是先帝残留王气所化，白龙形散但气不散化为一片巨大足有寿春半城之广的白云。
那位天幕中好似来自儒家的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好，这可是你自作自受。背叛儒家，终究不会为这方天地所容纳，你时日无多。」
李寒山开口说了四个字：
「外儒内法。」
就在这时另一个道士的声音在天幕响起，他的声音如晨钟暮鼓。
「无量天尊，李寒山我问你，你说的儒是道，何解？」
李寒山开口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天之道，圣人之道。」
道士的声音消失，一个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
「施主，佛本是道可是你说？」
李寒山淡淡道：
「道可道，非常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随后，一切归为寂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