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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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岳父大人二

52、拜见岳父大人(二)

萧疏桐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睡醒,这种怀疑在看到闵榛和萧妈妈问好的时候变成了肯定。

萧疏桐扭头问萧疏楠,“你说人会不会白天梦游。”

萧疏楠嗑瓜子,“难说。”

萧疏桐说,“我要去补觉。”

萧疏楠点头,“嗯嗯。”

萧疏桐飘进自己久违的房间,倒头就栽进被子里。“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嗯,就是这样……”

……

一刻钟后,萧疏桐从枕头里抬头。

“不对啊!”

迅速爬起,抓头,在房间里踱步。深呼吸,“再看一次。”

小心翼翼开门,探头,萧疏桐彻底疯了。

老爸正在和闵榛……下棋……

萧疏桐呆掉,萧爸爸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萧疏桐脚一软,顺脚拐到了旁边房间。

萧爸爸摇头,“小桐这个孩子,有时候胆大得可以拆南天门,有时候又胆小得谁都能吃了他似的。”

闵榛点头表示赞同。

萧妈妈努嘴护犊,“他也就是爱护家人,这叫做·爱——憎——分——明——“

萧疏楠的瓜子壳吐了萧疏榕一身。“老妈,你越剧不是白练的,真是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啊。”

在房间里,萧疏桐郑重其事地对奶奶说,“奶奶,出大事了。”

奶奶纳鞋底中,头也没抬,问,“什么大事啊?”

“我爸和我妈,”萧疏桐抽抽鼻子,“肯定是中邪了对不对?您别瞒我,我挺得住。”

话音未落,吃了奶奶一记铁豆掌。“呸呸,童言无忌!”

萧疏桐吃痛,捂着头,“还有,奶奶你也很奇怪,你没觉得家里面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吗?”

奶奶嗔怪,“怎么能说是陌生人呢?那个不是小榛吗?”

“停!”萧疏桐大喊,“那肯定是我中邪了!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觉得这个很诡异?”

奶奶再一记,“童言无忌!”

萧疏桐脑袋破了,很委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闵榛早就和你们串通好了,害得我早饭也没好好吃,尽瞎想了。”

“瞎说,小榛是个好孩子。”

萧疏桐看着奶奶,表情认真,“您是说,他是我们家失散多年的表亲远方大恩人?然后你们终于发现我其实不是你们的孩子,我果然是大桥底下捡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哥哥姐姐都有骗小孩子用的谎话,比如说你是捡来的,通常地点发生在大桥底下。反正萧疏桐是从小被骗到大。

奶奶终于停止纳鞋底,“奶奶漂不漂亮?”

“漂亮!”

“小桐帅不帅?”

“……帅!”

奶奶点头,“嗯,那就是我们萧家的孩子没错了。”

“……”

奶奶重新纳鞋底。

萧疏桐挠头,“奶奶,你……”

“什么?”奶奶笑得很和蔼。

“你,你不觉得……”萧疏桐挠得破了头,“不觉得……”

“别挠了,”奶奶出手阻止,“再挠就成和尚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和他……”萧疏桐不管了,事情到了现在,反正也不是他能想明白的。

奶奶呵呵一笑,“小桐,还记得奶奶老家在哪里吗?”

萧疏桐拖了条小板凳,准备听故事。

“以前在我们老家啊,谁家的小伙子要是不想要姑娘了,可以拿上礼物找另一家人,认他们的儿子做兄弟。你知道,这种兄弟不是一般的兄弟,他们可以一起吃住,一起起居,在外头看来就跟亲人一样了,一直到老死。虽然后来这种习俗慢慢消失了,但在一些地方好像还有。我记得我小时候就亲眼见过。”奶奶撇撇嘴,“挺好的一个大哥哥,给了我糖。”

萧疏桐目瞪口呆,震惊万分,奶奶,你好……好腐啊……

奶奶斜眼,奶奶也是文化人。

“所以啊,这也没什么。”奶奶眯着眼睛穿针。萧疏桐接过线头,穿了上去。奶奶笑了,“老了果然腿腿手手都硬了。在以前,我可是绣花好手,可以出去卖什物换生计的。”

“才不是呢,奶奶健康得很,腰板比我还硬实。”萧疏桐顺手将结打好了。

奶奶赞道,“小桐手还是很巧的,有福相。”

小桐囧,“……”

萧疏桐磨磨蹭蹭,还是不得不出去了。奶奶笑笑,拿起针,看了一眼镶框的照片,喃喃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啊老头子,我们都老了……”

如果爱必须要牺牲,谁会是牺牲的那一方?应该是爱的多的那一方吧。我们的爱永远比不上父母对我们的爱,因为他们从我们还未出生开始就已投入。那是一种融合着血缘,永远割舍不下的情。在冲突面前,我们总是有自信能够赢,他们总是会让步。因为我们可以伤害自己,而他们永远不忍心。这,是多么自私,又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当子欲养而亲不在时,当我们终于想要去回报这份感情时,又有多少人能有机会爱如我所被爱?

萧疏桐观棋不语。

说实话,他并不认为围棋有象棋或者是其他博弈棋那么好玩。白子黑子,你一个我一个,半天看不出动静。萧疏桐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气了,因此萧爸爸总是在阿猫阿狗都不愿意下棋之后才会想到萧疏桐,然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他杀得片甲不留。萧疏桐是从围棋盘上知道了战场父子兵的真正含义,那就是父子也可以短兵相接。

所以,相比之下,闵榛简直是天才。

萧爸爸非常开心,虽然他的脸上写不出笑容这两个字,但是他周围的气压仿佛已经发出天朗气清的天气预报了。这种轻松的气氛在闵榛和他聊到茶的时候更是难得的主宾相欢的场面。萧疏桐严重不平衡,要知道闵榛的言论完全就是侵权,都是萧疏桐以前很他瞎聊的时候瞎说的。萧爸爸总是说萧疏桐不学无术,说的话都是谬论。为啥谬论到了别人口中就成了箴言了?

什么叫做引狼入室?萧疏桐非常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

一般来说,一个家里面总有人是负责煮有人负责吃。萧家的情况是这样的:坐在沙发上的是女士们,即妈妈,大姐,二姐加……如今的萧疏桐,厨房里的是爸爸,大姐夫(萧萧同志),二姐夫(未来的,准的,惠文韬同志),加……如今的闵榛。客厅里很宽敞,厨房里很拥挤。萧疏桐的身份很……微妙。

他埋头苦吃。

妈妈和姐姐们的话题很无聊,东家长西家短,什么地方打折巴拉巴拉,就是只字不提此次的探亲事件。萧疏桐心里急得如猫挠,却又万分不好意思开口。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家里面除了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必定是他不在的时候,达成的某项不平等条约。

吧嗒,杯子碎了。萧疏桐愤怒,太过分了!

萧妈妈以破坏公物之名,剥夺了他吃果盘的合法权利,顺带给了一个脑瓜崩。然后说,“今晚吃晚饭后搓麻将。”

萧疏桐好奇,“你们不是四缺一吗?”

嗯,萧家的牌桌也永远都是娘子军。为此,萧妈妈曾非常惋惜地后悔为什么招女婿的时候没有加上麻将这一项指标。实在是失策。但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闵榛会替上。”

闵榛真是无所不能……萧疏桐从萧疏榕手里偷瓜子吃……嗯,不对,他们什么时候熟到可以当牌友了?

萧疏桐头疼,开始回忆家里有没有逼供用的刑具。这件事情太诡异,必须使用非常手段逼供。

此时,厨房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萧萧以绝对优势的体格占据了整个……洗水池,在认命且认真地洗着一小篮青菜,菜叶搓烂了无数。他是如此不容忽视,以至于掌勺的人只能侧身探锅,好似耍杂剧。惠文韬是实实在在的闲杂人等,他会的实在不多,但是又没胆出去坐沙发,只好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企图化作无形,但还是被萧爸爸赏了一勺。闵榛……咳咳,也不算主力,从头到尾之贡献了一个家常豆腐。作用么,一会儿就会看到。但关键是他表现得非常有用,无所不在,既不碍手碍脚,又绝对有存在感。这绝对是一门技术。

掌勺师傅萧爸爸忙得不亦乐乎。要知道,任何一个男人在深入厨房三十年之后,不保持这样淡定的娱乐心情是完全不可能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的。闵榛端着盘子,暗想自己三十年后的样子。楷模就在身边,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就是前景视乎不大光明。能不能说服萧疏桐请阿姨呢?闵榛摇头,让萧疏桐这样奢靡,他肯定不愿意。

吃晚饭的时候,萧疏桐在看到那一盘家常豆腐的瞬间,彻底明白了害自己吃了近一个月家常豆腐的罪魁祸首所在了。隆重介绍——家常豆腐,萧妈妈的最爱。闵榛的企图不言而喻。收益如何?嗯,一个人连续做一个月,就算是国宴也能上桌了。

萧疏桐本能反胃。萧妈妈吃得很高兴。说她很高兴,并不是说她大肆赞赏。这么说吧,萧爸爸和萧妈妈的脸都比较严肃,没什么笑容。虽然不能说是不欢迎,但并没有特意的热情,仅是彬彬有礼罢了。也难怪,一个人突然半路杀出,要求你把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交给他,就算那个儿子不算太聪明(众萧:喂!),也不能就这样心无芥蒂地交出去对不对?尽管萧妈妈是有心要让小儿子好过一些。

但是,家常豆腐绝对是加分项。

惠文韬咬手绢。太阴黑了,早知道就不卖情报了,一瓶啤酒换一个媳妇,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忽略萧疏桐的哭脸和惠文韬的手绢,萧家的饭桌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其乐融融。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个认兄弟的习俗,如果某没有记错的话,确实是有其事的,好像是广东南方一带。但是太具体的我也忘了………

至于为什么见家长会如此嗨皮呢,完全是因为作者老了累了,虐不出来了(可喜可贺……),于是就大家嗨皮一下吧。现实本来就残酷,何苦再考验自己的受虐程度呢?

萧疏桐是个幸运的孩子,我们要如是相信。

ps;奶奶也是文化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