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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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岳父大人一

51、拜见岳父大人(一)

关于参见岳父大人这个课题,萧同学找到了知音。uc: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的眼镜兄对日长叹,怎么办怎么办,打起来了怎么办。

秦礼言说,“以我过来人的身份,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同志,通往长江彼岸的路只有一条——抢夺金沙江!”

萧疏桐和张程同时抬头,“啥意思啊?”

“就是派先遣部队扫清前方障碍。然后再深入敌营。”

张程若有所思,“他能行吗?”

秦礼言腹诽,就你老板那个阴黑样,你还是担心你老爸会不会被生吞了吧。

“唉——”张程长叹,“不行的,我妈最崇尚伟大的文艺事业,最讨厌这种技术活。我当初为了上计算机这个专业,没少吞金上吊。这回再带一个计算机教授回去,我妈得晕过去。”

“也许你把你教授的存折和银行卡交给你妈,她就没意见了。”萧疏桐尝试说了一个建设性意见。

张程大惊,“哎呀小桐,你行啊!你怎么也庸俗了?”眼神满是可惜。

萧疏桐摸摸脑门,闵榛说的啊……再说,谈钱很庸俗么?

秦礼言在一旁幸灾乐祸,问道,“对了,当初你被你老板拐到他们家见家长的时候,他爸妈怎样?”

张程脸一红,“也没怎样,就是让我觉得我像一个小,小媳妇……他们家连床单都是牡丹花开百年好合……”

……

“完了!”萧疏桐一脸哭相,“我们家也有那样的床单,还是我奶奶传下来的……”

……

秦礼言同情地看着他们俩,说道,“节哀吧。凡事要往光明的方向看,譬如说,他们进门的时候肯定很注意形象,绝对不会做出欺压你的事情来,这是绝地反击的不二时机!”

“你成功过?”萧疏桐总是能抓住重点。

秦礼言别过头,“小桐,英雄,是不以成败而论的。”背影一片苍茫。

萧疏桐点头。

张程继续哀愁,“我爸爱喝普洱,楚老师爱喝橙汁,根本就凑不到一块儿嘛。”

萧疏桐好奇,“为什么要凑一块?”

“废话!你不给他们找些共同话题,就等着他们无聊地相互掐架?”

“哦……”萧疏桐若有所思,“我爸爱下围棋,但我不知道闵榛会不会……”

秦礼言道,“你放心,以闵榛那肠路十八弯的功力而言,别说一般的围棋,就算是珍珑残局也不在话下。”

“不过我爸也爱打架,这个闵榛肯定不喜欢。”

秦礼言心想,他肯定不喜欢。就没有人喜欢被当成人肉靶子。

寻找翁婿之间的共同兴趣,这是一个跨学科高难度的课题。

萧疏桐那个愁啊愁,白了少年头,化悲愤为食欲(?),海吃猛睡,体重长了五斤,浑身也多了一丝肉。闵榛养得很有成就感。某日日上三竿,萧疏桐坐在床头发呆,继续哀愁。然后看见闵榛笑眼盈盈地走进来,俯身吻了吻他额头,“醒了?醒了起床换衣服。”

“要去哪儿?”

“回家。”

……

人们所说的感时伤事大概就是说的这个。满目冬日暖阳的灿烂,到了有心人眼中,皆是荒凉。枝头乌鸦嘎嘎,地上蚂蚁两只,萧疏桐蹲在花圃,伸手拔了株小花小草,觉得此生已矣,何其感伤。

闵榛把人拖上了车。经过长期的艰苦抗议和友好协商,他们家终于有了停车位。闵榛入手了新车,不再是宝马跑车,一款很实用却又不乏品味的奥迪。萧疏桐喜欢它是因为位置够宽够舒服,睡觉正好。

但是今天显然不是睡觉的好时机。萧疏桐在心里头将玉帝佛祖耶稣安拉拜了一个遍,只后悔平时为什么没有做好沟通工作,以至于临时抱佛脚抱得如此底气不足。

相比之下,闵榛倒是很平静。

平静得有点过头了。萧疏桐头皮发麻,问,“后备箱里,你确定没有杀伤性武器?”

“没有。”

萧疏桐放心地点头,继而又不放心,“要不还是带上个水果刀什么的吧,防身。”

“……”

“不行不行,水果刀太危险了,刀口无情。还是带棍子好。”

“……”

“不对不对,棍子也不好,太粗了目标太过明显,太细了没有杀伤力。”

“……”

想了半天,萧疏桐哭丧了脸,伸手要夺方向盘,“我们别去了吧,今天黄道凶日,不宜出行婚嫁……”

闵榛瞪了他一眼,“坐好,闭嘴。”

萧疏桐不敢再叽叽喳喳了,正襟危坐,内心的不安随着公里数的跳动而愈加浓烈。胡思乱想了片刻,不一会儿……睡着了。闵榛腾出手给他披了外套,然后满足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孩果然还是安安静静的好。

要深入了解一个人,仅仅看他的此时此刻是远远不够的。英雄不问出处只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托词,事实上,英雄的乡土背景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

闵榛是第一次去镇江。在萧疏桐之前,这于他仅是一个地名。此时的他,却满心好奇和探究,是什么样的水土养育了萧疏桐这样的人。

北疆雄浑,南国温婉,一方水土一方生灵。但有些地域,因其特殊的历史背景而融合各方精魂,独具一格。镇江,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作为第一个北人南迁之地,北方的刚烈混入了南方的文气,从萧疏桐身上,也不难看出南北交融的影子。

多少历史激变,吟唱悲慨慷歌。铁瓮不再,金戈铁马英雄泪,歌舞升平入梦时。遥想当年,是谁凭栏望江,拍遍栏杆?生子当如孙仲谋。青泥掩沧桑,瓦砾剥琉璃,满眼风光北固楼。

萧疏桐从小对于英雄的敬仰,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先辈流传下来执剑画江山的气魄。

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南徐古地,英豪迭起,兰陵斗将,寄奴射天狼,气吞万里如虎。抗金以北,以我为城,谁能不让寸步?扼腕,壮士迟暮,鸿鹄志难酬,何处觅英雄?

多少历史,千古一将,淹没在了折子戏的戏语情长中。

侠骨者,握冷艳伸锯,性刚烈而信义达。可怜,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恐无多。萧疏桐早就过了相信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英豪童话的年纪。只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舍生而谋死的壮慨还是会让他唏嘘不已,一如童年时,那说书人一声薛刚反唐气吞山河的唱词让他心驰神往。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侠也,就算于世不容于己不利,无愧于一生坦荡。

闵榛想到这里,还是认定萧疏桐很傻。傻到让人不忍心点破。

这个世界上,人总是还要相信点什么才有活头吧。

近乡情更怯。萧疏桐悠悠转醒之后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跳车吧,逃吧,越狱吧。收费站渐渐被抛在车后,萧疏桐手心冒汗,开始坐不住了。

“我口渴了……”

“我想吐……”

“我想上厕所……”

“我走不动了,累……”

(奥迪悲催,明明是我在走好不好?怒!)

当萧疏桐第n次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而此时城镇离他们不过百米,闵先生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决定使用杀手锏。

他笑得很无邪,“这样吧,要不你留在这里休息,我一个人去你家?来者是客,你爸肯定会很热情的。”语气里满满是商量的语气。

萧疏桐起身,淡定地抹了抹脸,“我们走吧。”

开玩笑,闵榛能挨得住老爸的十招我萧疏桐就跟他姓!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多好办事,再不济还能声东击西……

萧疏桐一面叨叨念一面紧紧抓着扶手,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跳车。

闵榛忍了再忍,还是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疏桐郁卒。

镇子不大,街头人来人往。不算灰砖瓦墙,却质朴实在。萧疏桐隔着老远看见了小区的影子,缩着脖子,“我想哭……”

闵榛专心找车位停车,看都没看他,“哭吧。”

下了车,萧疏桐这才发现他们俩都是一身轻松,两手空空如裤兜,什么上门礼物都没带。萧疏桐紧张,“怎么办怎么办?我老妈是财迷!”

闵榛一脸轻松悠哉地着急着,“那怎么办?现买来得及么?”

萧疏桐火,“靠你不如靠政府!”

精辟,有进步。闵榛点头,拎住扭头要往集市上跑的某人,“带路啊,我不认门。”

萧疏桐欲哭无泪,正要挣脱,斜眼看见前头站着一个人,正一脸深究地看着他们俩。萧疏桐一僵,舌头打结了,“大大大姐……”

“什么大大大,我还没那么大!”萧疏榕不满,然后将身子一让,示意萧疏桐他俩进屋。“妈在家呢,进去吧。”

萧疏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倒是闵榛非常不客气地拽着萧疏桐就进屋了。

进屋之后,头一个见到的是萧疏楠。今天她穿着一条连衣长裙,绾了个松松的发髻,看上去比平时少了些霸气,倒是有几分温柔之色。见了他们,点点头,“回来啦。”

萧疏桐犯傻,问,“姐,你受什么刺激了穿成这样?”

闵榛紧退一步,如愿以偿地听见萧疏桐求饶的惨叫。

“姐,我错了!”

萧疏楠揉搓完毕,然后泄愤地将萧疏桐往沙发里一扔,抱怨,“你说惠文韬他妈有什么毛病啊!什么叫温柔可人!老顽固老思想!再说了,我哪里不温柔啦?我哪里不可人了?你说是吧?”

闵榛附和点头,萧疏桐不解,问,“姐,你说‘惠文韬他妈’是真的指他妈而不是他妈的骂人吗?”

萧疏楠瞪他,“那当然,你姐是这么没素质是人吗?动粗口多不好,君子动手不动口你知道吗?”

萧疏桐腹诽,君子要这样早小人了。

不过,真希望二姐嫁人之后能够改性,相夫教子,偶尔做做家庭主妇也挺好的吗……等等!打住!二姐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萧疏桐抓住闵榛,打算逼供,忽然听见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一身冷汗。颤巍巍地转身,还没来得及喊人,只见奶奶飞身箭步,身手敏捷(?)地扑向了……闵榛?

“你们终于来啦!奶奶都等了半天了!”

闵榛笑着答话,声音怪甜的,“小桐磨蹭,路上费了些时间。”

啥?

萧疏桐石化。

没有人翻译一下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