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帝王花
字体: 16 + -

第10章

    黄经略闪进庙堂,里面松明高照。只听一人说道:“黄大哥抓到那孩子了。”另一人高兴道:“黄大哥屡建奇功定能得耶律阮王爷赏赐。”黄经略干笑两声说道:“两位兄弟也没少出力,将来王爷得到天下都是功臣。”那两人各自谦让语气中却甚是得意。柳南山假装晕死未醒,黄经略把他放在一旁干草之上,他一动不动静听三人对话。

    黄经略道:“这孩子被我夹着跑一百多里晕过去了,一会醒来给他弄点吃的。张兄弟,马车备好没有,这里不能久留,休息一下就走。”那姓张的答道:“早就备好,耶律阮王爷已经去开封等候。”另一人道:“看看那钜子令在没在这孩子身上。”说完他便向柳南山走来。黄经略上前一步拦住道:“王兄弟且慢!没有耶律阮王爷在谁都不能看,谁想看就是起疑心。钜子令在这孩子身上,你没看见他脖子上的绳子吗?”那姓王的尴尬一笑:“嘿嘿,是,不能看,黄大哥不说我差点犯下大错。”

    柳南山听得明白,这三人是要带他去开封。那肯定是要找王家了。他们都是汉人,却为耶律阮做事,耶律阮被封为永康王,他们直呼其名,看来也是为财卖命,并不敬重耶律阮。这便有机可乘。耶律阮是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孙子,其父耶律倍。耶律阿保机本是把皇位传给长子耶律倍的,耶律阿保机死后皇位被第二子耶律德光夺取。耶律倍出逃到后唐,后来被后唐皇帝李从珂杀害。耶律德光灭掉后唐,把耶律阮接回契丹,封为永康王,并掌握了一些兵权。听他们这样说,耶律阮还念念不忘长子嫡孙的地位,想要做契丹皇帝。这样也好,契丹人若内乱自相残杀,中原汉人也少了许多磨难。

    他想到高兴处微微睁开眼瞧这三人。黄经略一身青衣他早已见过,那姓张的和姓王的汉子都是四十多岁,黑衣短打。姓张的汉子老成稳重,而那姓王的汉子眼睛闪烁,一身透着精明奸诈之气。虽然不再是契丹服饰他也能认出正是那晚杀害他爹爹后在河边搜寻他的人。这眼前来了三个仇人,还有五个是不是也去了开封?不对,应该是六个,射爹爹一箭的那个人他没看见,契丹人善于骑射,难道是耶律阮?这要得想个法子慢慢询问才是。又一想:他们的目的是钜子令,包括浪荡教,定难军还有丘庄主都知道这个东西,又不敢明抢。这三人也似乎忌惮钜子令,绵姐姐说钜子令是墨家门下的东西,母亲从八岁便让我熟读墨子的文章,看来这钜子令也有极大的秘密,到开封找到王家才能解开。

    想到此处他突然坐起来看着三人,装作极为害怕,哭着说:“大叔,不要杀我,你们要这个东西么?我给你们。”他摘下钜子令便要递给递给那姓王的汉子。

    三人见柳南山突然醒来,脸上一阵错愕,见他手中的钜子令乌黑发亮眼睛里都流露出贪婪和激动。

    那姓王汉子的想伸手去接,黄经略纵身上前抓住他的脉门,那姓王的登时身子僵硬,动弹不得。黄经略反手把他推向一边:“王兄弟,你要独吞么?”那姓王的汉子一惊,顿觉失态,吓出一身冷汗躲向一边。

    黄经略狠狠瞪着柳南山:“给我好好呆着,别多事,到了开封自然放你回家。”柳南山一计不成不再做声。姓张汉子的拿出早已备好的酒肉,扔给柳南山一块熟牛肉。柳南山拿起边吃,姓张的笑道:“这孩子却是听话。只要你老实,没人会杀你。”

    他们三人围坐在地上喝酒,黄经略只是吃肉,极少喝酒。姓王的频繁相劝,黄经略才勉强喝了一碗。那姓张汉子的与黄经略坐对面,起身倒酒,脚下不稳,手一滑,啊地一声酒坛跌落。黄经略伸手接住酒坛,姓张汉子的袖口顺出一把匕首直刺黄经略胸口。

    黄经略感觉锋芒逼近,胸口一缩身子向后仰去。那姓王汉子的一碗酒端在嘴边突然向黄经略面门泼来。二人夹击都在弹指之间,配合默契。如此之近,黄经略纵然武功再高也难以提防。匕首到他胸前被内力催得一滑刺入右肋。黄经略飞起一脚踢向姓张的汉子,右手酒坛掷向姓王的汉子。同时扭头一侧身躲避泼来的酒。那酒贴着头皮掠过泼在地上,升起一股青烟。原来酒中有毒。

    姓王的泼酒之后一个挺跃逃向一边,顺势一掌击到姓张的汉子后背。那姓张的前胸有脚,后背有掌,登时便是活不成了。姓王的汉子头也不回向门口掠去,酒坛在他背后夹着风声正中后心。只不过劲道减弱,酒坛破裂洒一身酒水却没有伤到他。

    柳南山看得心惊肉跳,三人各怀鬼胎,尤其姓王的最为阴毒。二人合力杀黄经略,即使杀不死黄经略把姓张的汉子作为挡箭牌他也能逃走。若能杀死黄经略那姓张的汉子不死也是重伤。这功劳便归他一人所有。

    姓王汉子的见姓张的起身倒酒便已在自己的碗中下毒。倘若姓张的不行刺这碗酒他也会想办法泼出去。他能想什么万全的办法呢?柳南山百思不解。

    那匕首刺入黄经略右肋却是淬了毒的,黄经略面如死灰,踢开那姓张的尸体飞身跃起去追姓王的汉子。突然痛苦地大叫一声跌落在地,身子翻滚到柳南山脚下不断抽搐。姓王的汉子听得真切,不禁停下身来回头查看。见黄经略痛苦抽搐,但仍有疑虑,不敢近前。他虽然停下,右脚依然踮起,稍有异样便可逃走。

    黄经略抽搐得面目狰狞,极为痛苦,那匕首还在肋骨间插着。他一把抓住柳南山的脚脖子,挣扎着说:“拿……钜子令……给我……解毒……”柳南山吓傻在那里,但是心中高兴。听他这么说,钜子令还有解毒的功能。他佯装惊慌失措结结巴巴问道:“钜子令怎么……怎么解……解毒?”黄经略脸上流出豆大汗珠,艰难地说:“钜子令……上古墨玉……可解百毒……放在我的伤口上……”

    柳南山犹豫一下,心道:“他们都是杀我爹爹的凶手,我当真给他解毒么?可是那姓王的还在旁边,他是三个当中最阴险的人。若黄经略死了我落在他的手中想报仇就很难了。若给黄经略解毒,他定会追杀那姓王的汉子。”权衡之下他从怀中掏出钜子令,低头突然看见黄经略眼睛里有一丝奸诈闪烁而过。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没有中毒。他故作着急道:“我害怕那匕首,你拔出来我给你解毒。”

    黄经略扭曲着身子,右手去拔肋骨间的匕首。那姓王的汉子已经当真,再也不顾虑黄经略。面露喜色,嘿嘿一笑:“小兄弟,别听他的,他给契丹人做事,是杀你爹的凶手。”

    说完疾步上前去抓柳南山:“你就跟我走罢!”伸手还没抓到柳南山,就觉得胸口一凉,黄经略匕首已经刺入。他惊愕地看着黄经略,死也不相信这是真的。黄经略匕首往前一送,全部刺入他的胸口。

    黄经略站起身来,脸色恢复红润,阴笑道:“你们燕山门用什么毒老子早就知道,就这点微末伎俩还想暗算与我。嘿嘿……你也够阴险的,杀死你大师兄。难怪江湖上都叫你诸葛不二。老子拼着挨上一刀才能让你中计。”

    姓王的汉子口吐鲜血,指着黄经略道:“好……好……我一生用计……今日反中计中计……死也无悔……”他猛地拔出匕首,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黄经略敷上创伤药,包扎好伤口,拉起柳南山就走。他欣慰道:“没有你的帮忙我还真难杀他。你不恨我吗?还要帮我疗毒。”柳南山诺诺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人更坏。反正你们都是坏人,死一个便少一个。”

    黄经略哼一声:“小孩子你懂什么。将来若要明白你死的心都有。”柳南山不解:“将来……是我长大了么?明白什么?”黄经略也不回答,径直把他带到马车前:“你老老实实我不为难于你,倘若敢逃你就是自寻死路,落入谁的手中也难逃活命。”说完便抱着柳南山上马车。突然他又急忙把柳南山放下。在车厢里翻腾一阵,又去马车前面查看。只听嗤的一声,马车前面的坐垫下一条蛇被他用匕首斩断,月光下那蛇乌青,细如筷子。柳南山知道,这样的蛇往往是剧毒之物。心下佩服那姓王的汉子用计缜密,又佩服黄经略精明老道。黄经略又仔细查看一番才让柳南山进入车厢。他坐在前面赶着马离开破庙。

    柳南山坐在车厢里想着黄经略的话:“落入谁的手中也难逃活命。”那么浪荡教和定难军不一定是好人。开封的刘知远说和我爹爹是朋友,可我爹爹从未提起过,也不能相信。一寸姑婆婆呢?她心肠好,谁知道是不是装得?那灰袍老人就问过我的名字,再也没有见过。丘晚庭呢?是绵姐姐带我去的。有那么巧么?他竟然知道钜子令。难道绵姐姐和叶璟大哥……不会的,绵姐姐对我是真心的。叶璟大哥宁愿为费姐姐去死,吃下赤红帝王花。可是他们兄妹会不会和那姓王的汉子一样计策颇多?还有费姐姐,那么巧都遇上了。不会的,不会的,绵姐姐、费姐姐和叶璟大哥都是好人,都是好人……马车颠簸,柳南山想着想着便沉沉入睡过去。这两天的遭遇堪比全家被杀的那晚,顷刻间他也成熟许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