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祖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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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魂复生

    一觉醒来,是更热的六月。太阳老早的爬在九天高处,像一个残暴的君主,疯狂地燃烧自己,却也在灼烧着人间。这时,早晨的清风就格外的可爱了,沐浴其中,任它轻轻拂过脸面,清清凉凉的,不仅荡漾起额上青丝,连一颗饱经创伤的心也变得少年了。潘芸儿蹲在迢溪边打水洗脸,清冽的溪水沁入心脾,她忍不住脱去鞋袜,把一双秀足也泡了进去,踢踢打打,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她玩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盆水,欢喜地走回了茅屋。清泉虽好,难比她的意中人。她的意中人睡得还沉,她很担忧,意中人又像原来一样很久都不会想来。她乖巧地坐在床边,含情脉脉地注视床上的意中人,她的男人,吴婴。

    吴婴的身材略高大些,比寻常汉子高出半头,但也算不上很高,牛五就比他还高半头。他的身材很匀称,虽然看不出肌肉,但是肢体的线条非常流畅自然,有一种少年的美感。他的五官长得很有特色,眉毛极其清秀,毫毛稀疏,相面上称之为龙眉;眉骨特别高,显得眼睛较为深邃,一对双眼皮,让他的眼睛平时看起来很温和,发怒的时候却是精光四射,迫人心神;鼻梁挺秀,使整个脸部很有轮廓;嘴唇略厚了些,给他平添了几分忠厚之相。总体来说,平时看来这是一个比较清秀的书生,很温和、很忠厚,发怒时又会变得英气勃勃,有王霸之气。

    潘芸儿看着吴婴,感觉很满意,非常喜欢。她见过吴婴地两面性,一面是保护她怒摔牛五的强者风姿,一面时床间厮戏贴心温和的情人,两者都使她迷恋不已。她轻轻地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吴婴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结实的胸膛和男儿的气息,潘芸儿心慌慌的,温驯地闭上了眼睛依偎在她男人的怀抱,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潘芸儿开始推吴婴的手臂。吴婴至今不醒,她有点怕了。推了一会儿,吴婴没有反应,她更慌了。她害怕吴婴会像以前一样不知何时会醒,更怕吴婴一觉不醒,那昨夜,还不如给了他呢,起码做一夜的夫妻,再死一块也多些情分……

    与此同时,正有七八个大小子在周家庄里乱冲乱撞,他们抬着一个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个大胖莽汉。这莽汉面色惨白,嘴唇发紫,身上像是没有一点力气,在无声地呻吟着,不是别人,正是吃了吴婴一摔的牛五。吴婴那一摔,是愤怒蓄力而发,直接脱手甩飞,牛五摔下时五脏都受了震荡,受了严重的内伤,过了一夜就成了这样。牛五胖重,足有二百多斤,烈日下抬木板的四个半大小子个个大汗淋漓,有个叫着撑不住了,让旁边的一个小子接了手。这七八个人都是牛五在周府吃饭的十六七岁的小子,牛五一有事他们的饭碗也就跟着砸了,因此上也不敢不尽力,只是这牛五实在是重了些,大热的天这些小子还真吃不消。这周家庄百余户人家都是周府的佃户,种着近千亩的旱田,靠周府赏饭吃。牛五在周府负责屠宰牛羊,手下的活十分利索,做了也十多年,跟周府的大管家都说得上话,平日里在周家庄也是横着走,也是欺负潘芸儿最凶的。今天这幅场景,周家庄的佃户们都觉惊奇,围着指指点点,有的还尾随其后,想要看个究竟。这群大小子领头的是牛五的内弟马六,也是一个无赖,平时里巴结着牛五在周府混口饭吃,这时在周家庄里叫嚣着开路。

    马六这几人,连带着后面跟着的佃户,二三十人,停在了周浦的药铺门前。踩着潘芸儿曾跪过的土地,哀求过的柴门,马六也收敛了不少,恭敬地敲着柴门叫着“老伯”。身为周家庄唯一的大夫,周浦凭着他高超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在周家庄里名望极高,就算是周府的大管家,要找他说话也要客客气气的。马六敲了半晌门,却没有得到回应,急得他脑门上的汗更多了。这时,身边的一个小子提醒道:“六哥,周老伯不在药铺,咱们去宋先生家里找找去,他们俩本是一家人。”马六照那小子脑门拍了一下,骂道:“知道,你不早睡?害我敲了半天。”那小子不敢犟嘴,马六却抹了一手的汗。

    周家庄斜陈吕县西北,隔桃林,对望吕山。周府紧挨周家庄东南,受周家庄西北方的庇护。迢溪是“s”字母走向,贯穿整个周家庄。周家庄也就以迢溪中间一段为节,上面的称为上溪,下面的称为下溪。潘芸儿的茅庐傍在迢溪“s”字的上弦处,牛五家也在上溪,距周府很近。他们说的宋先生,叫做宋尘,是周家庄明文识理之人,隐为众佃户之首,名望也极好,他是住在下溪处的。

    马六等人又把牛五抬到了下溪宋尘的柴院外。宋家柴院比之其他佃户一样的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很别致,内外颇有格局。马六压制着心头烦躁,更加客气地叩问柴门。屋里开门走出一个少女,穿一身淡青色衣裙,身材颀长,面貌清丽,气质淡雅,才十五六岁,却很有风姿。她走出来,站在柴门不远处,隔着低矮的栅栏问道:“来的是谁?有什么事?”声如黄莺。马六连同佃户们都隔着栅栏看痴了,周家庄竟然由此清新人物。这女不是别人,正是宋尘的独女,名唤晓莲,虽是乡下女子,却如大家闺秀般深居家中,因此虽是同乡,周家庄人也是少见。宋晓莲见无人答问,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马六吞了口气,殷勤道:“我叫马六,我们找周老伯看病,我姐夫病了。”宋晓莲道:“周伯伯不在家,他和我爹去上溪了。”马六心里暗骂:“这不白走了冤枉路了。”又问:“妹妹,周老伯是去了上溪的药铺吗,我们刚从那来,没有遇见。”宋晓莲道:“他们走的比较急,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什么潘芸儿家,你们寻着去看看吧。”马六应了一声,却不舍得走。宋晓莲向众人点了点头,转过身娉婷地走回屋去了。马六这才依依不舍带着众人走了,再折回上溪,去潘芸儿家。

    马六也有二十三四了,还没有老婆,潘芸儿家他也去过不少,那股滋味真像上了天堂一样,尤其是最后那一哆嗦,实在是蚀骨的美味。他刚隔着栅栏见过仙女般的宋晓莲,虽然心动,却不能触碰,这时听到潘芸儿的名字,心儿就像猫挠一样,催促着小子们快些走。昨夜,牛五光着屁股跑回去,又跟媳妇马氏闹了一场,躺下去没多久就变成这幅惨象了。周府因没有收到肉,催促马六来问,马六才纠结这一帮小子抬着牛五找周浦看病。因此,他并不知道牛五在潘芸儿处发生的事情。他火急火燎地赶路要去潘芸儿家,抬木板的小子们心里却都开始骂娘了。

    潘芸儿门前站着两位中年男子,一位是周浦,他身材单薄,满脸皱纹,另一位就是宋尘,他也四十岁了,但相貌可谓丰神俊朗,是个难得的美男子,比之吴婴还多了三分贵相,只是被乡间的泥土洗刷了太久,鬓角发白,眼角细皱,反多了些惹人亲近的平和之色。

    这二人站在潘芸儿门前,发起了议论。

    宋尘声如洪钟,却压低嗓子道:“周老哥,这个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吗?”

    周浦压低声音,嗓子显得更加沙哑:“医祖神农公曾说过,人死灯灭,七魂离散,没有复生之理。”

    宋尘问道:“那,这个吴婴又算怎么回事?你第一次见他,他岂不是一个死透的人,如今怎么又活了?”

    周浦道:“神农公也曾说过,世上曾有回魂术,以完魂寄宿全体,犹如复生。吴婴,可能就是回魂。”

    宋尘:“回魂,复生,究竟有什么不同?”

    潘芸儿屋里,吴婴躺在床上还未苏醒,潘芸儿却把那架木车拉进了屋里,他要把吴婴再次放进木车里,拉给周浦去看。这是因为,宋尘、周浦还要很多讲究的男人,都不肯进潘芸儿的屋,怕污了自己的名声。

    周浦望着潘芸儿的房门,叹道:“回魂、复生,一言难尽。我们还是先见吴婴吧。但愿他,能够再次醒来……”

    “相公,你醒醒,看看我,我是你媳妇。”潘芸儿抱着吴婴哭泣道:“你快醒醒,所有人都欺负我,嫌弃我,只有你是爱我的。你快醒醒,没有你,我好可怜。相公……”

    (本章完)